第7章 治愈副本(二)
南方的夏天總是來的比較早,五月的亞特蘭大有了一絲悶熱的氣息。
黃色的山茱萸花已經幾近凋零,留下了一些青黃色的小果實,再過幾月,就會結成漫山遍野的紅色小果,一串一串的地挂在枝桠上,是秋日裏最豔麗的風景線。
邦妮醒過來已經有一些日子了。
瑞德和斯嘉麗都覺得女孩有些奇怪。
比如女孩好像不太怕黑了,但有的時候還是會作噩夢,醒來的時候就睜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也不吵不鬧了。
再比如用餐的時候,最開始女孩還不能吃東西,只能灌些米湯,但就是這樣她看見食物的時候也是兩眼放光。兩人還以為是她躺在床上太餓了,可之後次次都如此,那藍色的眸子掩蓋不住裏頭的渴望,但只要吃完,她就一臉餍足的模樣,讓那個人說不出的憐愛。
後來能吃上些東西了,女孩還要求自己動手——要知道以前女孩可是人家不喂到她嘴裏,她還不好好吃飯的。
初始這還将瑞德驚呆了,後來看邦妮有模有樣的,也沒有将食物吃得到處都是,之後家裏的人也習慣了,還對于邦妮每次清盤行為都豎起了大拇指。
這天是一個很值得紀念的日子,邦妮小朋友總算被允許下樓用餐了。
餐桌上,邦妮穿上了漂亮的藍色塔夫稠裙,邦坐在斯嘉麗和瑞德的中間,斯嘉麗的身旁是愛拉,對面是梅蘭妮與小博,以及坐在小博身旁的韋德,兩家人唯有艾希禮則因為工作原因沒到。
盡管是午餐,但瑞德還是讓人準備得很豐盛。
食物的香氣誘人,邦妮不由得食指大動,興高采烈地小勺子小叉子都用上了。
來到這個落後的年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食物,這比起末世的時候實在要好太多太多了。
其他人看上去喜氣洋洋的,一掃前幾個月邦妮在病榻上的陰霾。
連瑞德與斯嘉麗看上去都有說有笑的。
梅蘭妮也高興極了,她面上的喜色掩蓋了她稍顯蒼白的臉色,她看上去已經吃完了,就一邊照顧着小博用餐,一邊與瑞德和斯嘉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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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正在說着話呢,忽然聽見“哐當”的一聲,原來是邦妮手中的小銀叉摔在了盤子上。
瑞德還以為是意外,正想說不要緊,就見邦妮試圖從椅子上爬下去——是的,她還做不來跳下去這種高級的動作。
“寶貝兒,你怎麽了?”瑞德扶了她一把,女孩站穩了以後,往斯嘉麗的方向走去。
邦妮在愛拉身旁停了下來,她板着小臉,奶聲奶氣地說道:“愛拉,食物是不能浪費,你要學韋德一樣,将食物都吃幹淨。”
原來大人都在說話,愛拉已經吃完了,她一個人無聊,就用叉子戳戳戳,将剩下的食物都戳爛,亂七八糟地與醬汁和蔬菜混在一塊兒,看上去有點惡心。
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家從來沒人在乎這個。瑞德與斯嘉麗面面相觑,但兩人眼神一接觸,就躲閃開了。
只不過邦妮的表情太義正言辭,而且食物的确也不該浪費,這會兒也沒人開口暖場。
愛拉呆住了,不知是沒聽懂邦妮的話,還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将食物都戳爛了,”邦妮指着餐盤上的殘渣,“這樣很不好。”
瑞德一直以為是邦妮想早點恢複,才聽話将食物都吃掉,要知道以前邦妮用餐習慣很不好,有時候不僅不吃正餐,還要吃巧克力和曲奇,斯嘉麗還為此發過幾次脾氣,都被瑞德擋掉了。
從馬上摔下來以後,邦妮吃東西很規律,即使吃藥也沒有撒潑耍賴要吃糖,但他們是在沒想到,邦妮是因為不想浪費食物,才将所有食物都吃光的。
愛拉扁扁嘴,看上去有點不高興。
可邦妮前些日子掉下馬,她人小雖然說不出什麽,卻也不想在今天這樣高興的日子,做出什麽惹邦妮生氣的舉動。
沒人說話,梅蘭妮輕咳了一聲,柔聲道:“邦妮說得很好,我們不能浪費食物,它們都是農民伯伯們辛苦勤懇地種出來的。”
梅蘭妮一向對愛拉很照顧,她也很崇拜蘭妮姑姑,聽到她的話,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
邦妮并沒有繼續指責愛拉,而是拉着她的手,小聲說道:“沒關系,下次不要了,如果你不想吃太多,就讓他們給你少拿一點。”
愛拉看了表情真摯的妹妹一眼,雖然心裏還是有些委屈,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斯嘉麗拍了拍愛拉的頭,并沒有說什麽。
戰争剛過去沒幾年,她是知道戰争時期的物資有多緊缺,但嫁給瑞德過後,瑞德能給她的生活奢侈而富足,她又把一切抛在了腦後。
南方人現在對北方人還是很不滿,萬一雙方又來一場戰争呢?
想想邦妮還是對的。
不過讓斯嘉麗疑惑的是,小女兒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難道是黑媽媽給她的教導?
盡管邦妮來了這麽一出,氣氛也沒有變冷,反而更融洽了。
“蘭妮姑姑,你也要多吃一點才行。”邦妮比劃了一個小圈,“你只吃了這麽一點點。”
梅蘭妮朝着邦妮笑着說道:“我也吃了很多。”
斯嘉麗在一旁說:“你剛才光顧着說話,哪有吃什麽東西。”
梅蘭妮也不氣惱,插起了一塊鳕魚排放進嘴裏,已經冷了的鳕魚排沾染上了腥氣,讓她一陣反胃。
梅蘭妮立刻拿起帕子捂住了嘴,試圖将鳕魚塊直接往下咽,但這并不容易,最終她還是忍受不住葷腥的氣味,把魚排吐了出來,還幹嘔了起來。
斯嘉麗被吓了一跳:“梅蘭妮,你怎麽了?”
“對、對不起,”梅蘭妮為自己的失态道歉,但她的話音未落,又再次幹嘔了起來。
梅蘭妮立刻站起來,還有些不穩,小博立刻扶着她,雖然他人小,力氣卻足以将媽媽扶穩,斯嘉麗上前接過手,将梅蘭妮扶進了盥洗室。
小博本來想跟着上前,卻被瑞德攔下,瑞德讓人去幫助斯嘉麗和梅蘭妮,“別擔心,你母親沒有事兒。她只是有個小驚喜。”
小博似懂非懂地看着瑞德。
瑞德沖他笑了笑。
邦妮其實有點擔心,梅蘭妮看上去太瘦弱了。
剛才她也沒吃多少,難道她這些天一直吃得就這麽少嗎?
這樣媽媽和寶寶夠營養嗎?
梅蘭妮抱着馬桶幹嘔,斯嘉麗本來想找個盆子給她的,可面如菜色的梅蘭妮嘔得撕心裂肺的,力氣都沒有了,也顧不上髒不髒。
梅蘭妮最後只吐出了水和一點污穢物,看上去整個人更虛弱了。
斯嘉麗憂心忡忡地讓仆人給她拿了毛巾和溫水漱口,自己将梅蘭妮扶到沙發上。
“梅蘭妮?需不需要我叫米德大夫來一趟,你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斯嘉麗隐隐有了點感覺,梅蘭妮這樣的情況就像是、就像是……“你是不是有了寶寶?”
梅蘭妮用白色繡花手帕捂着嘴,但眉梢與眼睛都難掩喜色。
“我本來想再穩定的時候說的,不過看上去瞞不住啦。”梅蘭妮笑着,盡管虛弱,但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天啊,你瘋了嗎?”斯嘉麗沒有與梅蘭妮一起高興,她心裏生出了一絲恐懼,“你不是忘記了吧?醫生說你不能要孩子,他說你生小博的時候傷了,再要孩子就……就……”就會要了你的命呀。
梅蘭妮溫柔的凝視着焦急萬分的斯嘉麗,“我想要她,我希望是個女兒,和邦妮一樣漂亮的女兒,”女人握着斯嘉麗的手,斯嘉麗整個人都在顫抖,手心還濕噠噠的,“親愛的,你別緊張,我想我會好好的。”
梅蘭妮拉着斯嘉麗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現在那兒已經是平坦的,可是裏頭已經養育了一個小生命。
“親愛的,答應我,先不要告訴艾希禮好嗎,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斯嘉麗緊緊皺着眉,梅蘭妮看上去這麽高興,她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