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渡劫(一)
瑞氣缭繞的仙界之境,五彩斑斓,和諧生輝。白鶴在天際盤旋,天宮巍峨壯麗。而鑲嵌在天邊的連綿起伏卻又缥缈迷離的山上,一束金光直射天際,顯得分外壯麗,好似一幅美麗的畫卷。
來來往往的宮娥無不駐足觀看,只是那後山之處不過就有一處戾氣濃重的天火池和一處靈陽泉而已,到底是何物的光輝竟這般神奇?衆人霎時議論紛紛,莫非和仙尊藏匿在後山結界處的女子有關?
仙界天宮雖是廣廈萬間,繁花似錦,但終日修道,很少有八卦來議論。自從幾月前仙尊為後山布下一處結界,衆說紛壇。有人曾說見過靈陽泉中有一女子,還有人說仙尊看上凡間女子,因着面子才将那女子藏在後山。更甚者說後山藏着仙尊的天材地寶,從他界移栽而來的。
無事的仙兵守衛同宮娥皆看着那束金光議論着。兀地,那束金光消失不見,天空中烏雲密布,狂風大作。一股看不清的力量平移了過來,衆人來不及驚訝,感覺胸腔中一股悶氣,随即全身靈力斷斷續續,一時間,仙兵守衛皆倒地呻吟。
向來寧靜無事的天宮今日怎就變天了?疑雲四起。
滄瀾宮的偏亭中,迎面一股雄厚的靈力迅速飛來。身着黃色鏽龍錦袍的仙尊目光向後一凜,身後便暈開一團紅色的光圈。一旁的守衛捂着胸口叫聲連連。
仙尊将一顆白玉棋子落下,笑吟吟地看着對面一身黑衣,眉目如畫的男子,說道:“冥王果真好棋藝,本尊似是無處可逃了。”
冥王眼梢細長,靡顏膩理,嘴角始終含着笑:“仙尊過獎了,只是方才仙尊心中有事,便讓本王有機可乘了。”
“哈哈哈,那再來一局?”仙尊恢複悠閑的神色,并不做理會方才那股雄厚的靈力沖擊。
仙界在六界之中向來最是太平,自神界消逝之後,便一直掌管着六界天氣,終年光輝不散,靈氣濃郁,是修道之人最向往之地。如今天氣驟變,黑壓壓的烏雲略有催城之勢,仙尊雖有一瞬面色難看,但到底是一界之主,随即由恢複神色,不驚不喜。
冥王看在眼中,但沒有詢問,撩起黑色袖子,慢慢撿起黑子,說道:“既然仙尊有雅興,本王定是要奉陪了。”
“哈哈,冥王棋藝精湛,本尊遇到對手自是要多學習的。”
“仙尊這般講,委實太謙遜了,這棋本王還無膽再下了。”冥王笑若春風,故作郁猝的模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二人一時又開起了玩笑,這棋便還在繼續。仙界向來與冥界交好,多半是冥王與仙尊是難得的一對知己,對六界之事多數看法一致,更重要的便是,二人對弈難分勝負,一時便惺惺相惜,常年約在一起,只為分個勝負。
“近日,本王手上一件事一直令本王頭疼不已。棋藝自然是抵不了仙尊的。”冥王皺了皺眉,看着眼前将要輸了的棋局,感嘆道。
“何時會令一向足智多謀的冥王心煩意亂?”仙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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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那凡人死後來冥界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若是在冥界修行的好,本王便會讓他們入輪回之道。只是,自冥界存在以來,還未出過凡人魂魄打傷我冥界将士三千的案例,而那魂魄僅是因為塵世未了。”冥王說着眼中便閃過一絲怒意,瞬時又笑靥如花。
仙尊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冥王,笑道:“若說這該入冥界的魂魄多半皆是塵緣未了的。若是皆按那人的做法而來,這世間有冥界何用?只是,本尊很是對那人好奇,是何種的凡人才有這個能耐讓冥王發愁?”
“生死簿上本沒有那人性命,但畢竟是凡人,手下小鬼便将她收了來,無奈……哎!”冥王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棋局,久久不能落子,便将手中的棋子放置在盒中,說道:“你贏了,仙尊棋藝不減當年。”
“又是平手啊,冥王何時才能與本尊分個勝負啊?”仙尊也拍了拍手,抿了一口身旁的美酒,又見冥王愁上眉梢,“凡事講究一個天命,那人或許不是人界中人呢?”
“也罷,本王派人在六界尋找多日,潛伏在影界中的小鬼曾給本王來信,說是在血森見到了那女子,竟還有着血肉之軀,只是被影尊所救,幾日後便被帶來了仙界。不知仙尊可知曉此事?”冥王不再遮掩,誠懇地詢問着。
仙尊一驚,莫非影尊親自帶來的那女子便是傷了冥界三千将士的人?只是看着那女子也未有任何的靈魂出竅過的模樣啊。“影尊着實曾帶着一位女子來仙界,只是那女子是影界弟子,影尊十分看重。”
“不知那女子此時身在何處?”冥王一喜,若是找到此人他定将這人帶回冥界嚴懲,給那三千弟子一個說法。
仙尊略有為難,即便不知音邈是否是那冥王要找的人,即便是,他也曾答應拂燧将在仙界音邈絕不能出事,最起碼此刻不能。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士兵嘴角挂着一抹血跡,匆匆忙忙趕來,在亭外的臺階下,神色焦急,“尊上,尊上!”
“何事這般慌張!”仙帝看似十分憤怒。
士兵見狀,便不再叫喊,速速爬上臺階,半跪着,“見過尊上,冥王!禀尊上,有人破了後山結界,方才金光從天而降,此刻風雲驟變,似是有一種天火欲下之勢,旁人靠近不得。”
仙尊面色一僵,天火欲下!天色驟變!方才那股雄渾的力量,道不清,非如今六界的力量,而後山只有音邈一人!莫非她要渡劫!他看了一眼同樣狐疑的冥王,眼神交彙,便匆匆趕向後山。
音邈漂浮在天火池上空,一身紫衣飄飄,眼中的金花印記為她平添一分絕世之感。
四周的古樹狂傾,略有拔根而起之勢,本是一片生機盎然的後山,瞬間變成滿地狼藉,紅玉站在風中,盯着上空神智依然不清的音邈,擔心,歡喜,悲涼,說不清。音邈身上金光萬丈,卻被那一縷神力來回翻轉,甚是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變得壓抑無比,黑雲直壓在頭頂,些許雲朵之間的空隙處泛着紅光,四周變得燥熱無比。已經有不少湊熱鬧的仙家集聚在古樹林中,但卻無法靠近此處。
倏地,高空中傳來一聲慘叫,金光消失了一半,音邈也稍稍落下了幾尺,額間一處紅色的水滴印記若隐若現。
“主人!您回來了!”紅玉立即跪下,昂着頭看着飄浮在半空的人。
“紅玉,你怎消瘦成這幅模樣?竭寅呢?這是何處?”似是來自上古的聲音,蒼茫而寂寥,但卻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壓。
紅玉聽着熟悉的聲音,心中酸澀無比,“主人,如今你歷劫在即,天火即将落下,您才回來,定要保重,這些事日後紅玉自會告知于你。”
金色瞳孔略有錯愕,說道:“歷劫?本尊因何歷劫?”
未等紅玉回答,天空猛然落下一團火球,足有一人之寬。朝着音邈這處直直砸來,四周霎時火焰騰起,音邈眼中一凜,額間紅光一閃,金色地屏障便将火球包圍,火勢立即小了一些。頃刻間,屏障越縮越小,“嘭”一聲,火球化作黑色粉末簌簌下落。
“小小火球竟招惹本座!”厲聲傳進衆人耳中。
各仙家迅速在腦中搜索這天地間哪個女子敢自稱本尊,女子自稱本座的寥寥無幾。南海蓬萊仙島上紗悅仙人乃統領着南海一族,況且靈力超群,不問世事已久,她雖自稱本座,但從不出島。而南岳之山的如煙仙君除魔衛道,游走于世間,自稱本座,但無人不服,見過她的人皆說她一臉老相,也不像是面前的女子。
除此二人之外,再無女子自稱一身本座,衆人不禁好奇。
仙尊與冥王在半空便看見天火被熄的壯觀場景,不由地加快了速度。看見山腳下樹林中皆是觀看此事的仙家,便直接穿過他們頭頂朝着斷魂坡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