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裝扮

音邈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

“我給影界也派了請柬。”說罷，虛影便一溜煙消失在門外，偌大的寝殿再次剩着音邈一人。

她下了床将桌上被虛影震碎的茶具拾掇在一起，神思卻不知游走在何處。

自一開始她醒來被困黑荒、險些喪生時，便是拂燧一直在她身旁。那時她每日還去鳳栖山頂采露，經常跌跌撞撞弄的滿身傷痕，拂燧也只是沒有任何責備且溫柔地替她包紮好。兩年時光不過彈指間，但她卻習慣了有他在的日子。

拂燧三番兩次救了他性命，甚至不惜自己的尊嚴與生命，她一直以來想着去報答他的恩情。到如今，她也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就回拂燧的命，他們便算是扯平了，自己便再與他毫無糾葛。

拾掇好後，她又欲要躺下，心煩意亂之感讓她再次覺得疲乏不堪。玉枕被虛影方才的動作弄的已塞入床角，她不緊不忙地抓了過來。

栀子之味再次清香撲鼻，她目瞪口呆，似是半截木頭一般在榻邊戳着。

原來，并非夢境。

往後的幾日，音邈便被侍女圍着團團轉，試喜服、開臉、甚至挑選合适而喜歡的首飾，枚不勝舉。音邈每日都是托着疲憊的身子入睡，再從侍女的呼喚中醒來。虛影沒有再來看過她，侍女們說新娘子結婚前是不能見新郎官的，關于成親的好些事都是侍女們告知于音邈的，她倒是對這些毫無興味。

轉眼便到了八月初八，這一天，妖魔界也學來了人界的那一套習俗，張燈結彩，十分喜慶。

喜字貼滿了整個妖宮，紅綢緞裝飾着樓檐飛宇，來來往往的侍女們都匆匆忙忙。

紅底金繡的鳳凰錦嫁衣加身，女子身形修長，青絲長洩，淡掃娥眉，眼若含春，皮膚潤如溫玉，緋唇不點而紅似櫻桃，一雙眸子燦若星辰，卻少了一些歡愉之感。

“哇！夫人！你這鳳冠還未戴上，頭發還未梳好，便已美成這般模樣，靈芝一介女子看了都心跳不已。”靈芝将音邈攙在梳妝銅鏡前，連連稱贊。

音邈心神不寧，靈芝說話時，她瞧了一眼鏡中人，的确美得不可方物，但是于她來說卻是陌生無比。

“不過一副皮囊而已，毫無用處，我倒是覺得還沒若詩的臉用着舒心。”音邈笑道。

靈芝梳着音邈的頭，撇了撇嘴，“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靈芝有這麽好的容顏才不會像夫人您這般不屑一顧。若詩姐姐的相貌也是傾國傾城，但在靈芝看來卻像是不及你一分。”

音邈盯着鏡子中的靈芝，說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奉承了，完全不似往常的你。”

“靈芝說的本來就是實話。”靈芝嘟囔個嘴，和她的外形極其不符，倒是令一旁端着收拾衣物的其他侍女們大吃一驚。

見音邈眼中似是有着一抹憂愁，不再說話，靈芝還以為是緊張所致，于是安慰道：“夫人，你與尊上可謂是天作之合，尊上對您疼愛有加，先前為了您一句話便将若詩姐姐他們給放了。您要知曉，倘若這是平時，尊上定會叫他們形神俱滅的。”

靈芝頓了頓，嘴角挂上一抹壞笑繼續說道：“不過，夫人您對尊上也是情深意切啊，靈芝可瞧的出來。”

音邈扭頭看着幾人都抿着嘴偷笑，很是疑惑，“何出此言啊？”

幾人對視着，嘴邊笑意只增未減，靈芝沖音邈擠了擠眼，說道：“夫人那日對尊上做的事我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呢。”

音邈按住了靈芝的手，轉過身來，茶墨色的瞳子中閃着詫異的波光，“靈芝，你告知于我，那日我做了些什麽？”

“夫人莫不是忘記了麽？”靈芝想起那日與其他姐妹在門縫中偷瞧見的景象，面上倏地泛起了紅光。

“你知曉我近些日子一直不怎麽記事，有何事但說無妨。”音邈心中其實綴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一般，一時透不過氣來。

靈芝眼底有些羞澀之意，但畢竟性格使然，躊躇了半晌，低聲說道：“夫人那日自回寝殿便一直昏睡着，恰逢那日魔尊與妖皇冥王魔将們商議事，一直到深夜才歇息，來瞧夫人時，知曉您還在睡着便沒有打擾您，都未踏進您寝殿便回去了。”

“講重點！”音邈白了她一眼。

“呃……翌日天還未亮，尊上便來看夫人，并在夫人寝殿守到了晌午。到下午時娘娘不知為何看似十分痛苦，尊上替夫人輸送了一些靈力，夫人才稍微和緩了一些。尊上怕奴婢們打擾到夫人，便命我們下去了。但是……”她聲音愈加的小了，“我們聽見夫人的聲音便折了回來守在門外，瞧了一眼便發現夫人抱着尊上含着師父，竟還将尊上按在榻上那個……”

音邈臉上似是有幾萬團混沌之火燃燒一般，激動地起身喊道：“怎麽可能！”

幾人捂着嘴偷笑着，音邈見狀更加的羞怒了，說道：“別笑了！你們就不怕我告訴魔尊麽？”

一聽到魔尊，幾人收了笑，立馬跪在音邈面前，齊喊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那你們得好好說話了！”

靈芝擡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娘娘只是強迫尊上與您……”說着便咂巴了幾下嘴。

音邈一個兇狠的眼神掃射過去，靈芝立即低下了頭，閉上了嘴。

音邈轉身嘆了口氣，坐在了梳妝鏡前，終于知曉為何虛影會那般憤怒了。她語中醞釀着寒意，對地上跪着的幾人說道：“過來梳頭吧！”

靈芝再次挂上了賤笑，撥弄着音邈的頭發，見她神情緩和了一些，又說道：“夫人何時拜尊上為師的啊？”

音邈拿起一個木梳，朝着靈芝做劈去的動作，兇狠地說道：“還說！信不信我告訴你們魔尊？”

靈芝咬着嘴，憋着笑，便提音邈绾好了鳳髻。

突然門上進來了一位妖将，喜色滿面，說道：“吉時便要到了，請娘娘出殿。”

“賓客們都齊了嗎？”靈芝問道。

“所有人都已到齊，請娘娘出殿。”妖将彎着腰，笑吟吟的。

“嗯，知曉了。”靈芝說罷，便張羅着替音邈戴好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