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2
陳漢生在蘇芒的逼問下早已痛哭流涕,将臉埋進那雙滿是繭的手心之中。
“他們想要引我出來必定先要從你身上下手,他們早就查到我當年所有的事情,可蘇家在北城也不是說能扳倒就能扳倒的,振庭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去傷害你,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你,所以振庭才會遭到別人的陷害,貪污受賄,振庭的為人我是在清楚不過了,他與我不同,他為人向來耿直實在,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鐵證如山,如果真有人想要陷害他,他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可是我不清楚的是那些證據只是證明了振庭當時受賄的嫌疑,即便是這樣,只會坐個一兩年的牢獄就會出來,可是後來為什麽還有有貪污這個罪名,并且金額達到二十億,如果這個罪名成立,那怕是要在監獄裏待到死了,振庭當時肯定是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才會選擇輕生結束一切,更不想拖累你,更不想蘇氏拖垮你,只是到了最後,蘇氏還是沒有保住……”
“是爸爸對不起你,讓你承受這麽多我犯下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是爸爸對不起你,你,你能原諒爸爸嗎?”
蘇芒聽完之後,整個人都在顫抖,這些所謂的真相仿佛讓她深處地獄一般,并且讓她無處可逃,心底撕開一道裂縫,形成一道深深的傷口,那道傷就似一朵灰暗的曼陀羅,一邊妖豔盛開一邊撕痛着,讓人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死死的忍住要滾落的眼淚,看着眼前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蘇芒的心在下墜,一直墜,一直墜……
右手顫巍的握住自己的左手,指甲卻深深用力的陷入拇指間的虎口,讓疼痛伴随着她的神經。
“你的意思是說,爸爸當年是被人陷害,所以才會跳樓自殺的,是這樣嗎?”
陳漢生抹了一把眼淚,看着蘇芒卻是滿臉的愧疚和懊悔,“是,振庭當年的确是被陷害。”
蘇芒聽聞後慢慢閉上一雙眸,睫毛顫抖個不停,滾動咽喉,聲音帶着哽咽沙啞。
“是誰?那個人是誰?是……”
蘇芒緩緩睜開一雙眸,咬了咬唇看着他,“是陸遠庭嗎?那個陷害我爸爸的人,是他,是不是陸遠庭?”
陳漢生看着她的情緒似乎在一點點崩潰瓦解,有些擔憂的搖頭道:“不,應該不是陸家那個少爺,據我所知當年他似乎并沒有對振庭出手,陷害振庭的人另有其人,我只是猜到是誰,但是沒有确鑿的證據,我也只是懷疑……”
“是誰?你懷疑的那個人,是誰?”
陳漢生看着她迫切想要知道的樣子,忍住心底的苦澀與心酸道。
“呂氏,當年也只有呂氏會使這樣的手段,想要振庭徹底倒臺的人,也只有呂氏了……”
蘇芒聞言卻不由睜大了眼眸,身體各更是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都好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目光呆滞茫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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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蘇,你,你沒事吧?蘇蘇?”
蘇芒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眸,最後卻忍不住低笑出聲,擡手捂住臉龐,肩膀随着那一聲聲苦笑在輕顫着。
“蘇芒?你怎麽了?蘇蘇……”
蘇芒卻只是緩緩搖頭,淚水卻凝成珠穿過指縫,原來,在她不知道的背後的真相卻是這樣的。
而她卻不清不楚的活到現在,就像個傻瓜一樣。
當年爸爸是怎樣的心酸委屈,才會選擇跳樓輕生,以此結束自己的生命。
果然,罪孽深重,她不配活的安穩幸福。
蘇芒擡頭,抹掉眼淚,雙眼通紅的看着陳漢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啞聲問道。
“我最後在問你一個問題。”
陳漢生眸色一暗,慢慢低下了頭,最後還是輕輕點頭道:“你還想知道什麽。”
“你後悔嗎?”
陳漢生終是忍不住顫抖着雙肩,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沉默着。
蘇芒卻仰頭看了看上方,不斷的眨着雙眼驅散眸中慢慢凝聚起來的霧氣。
“因為你一時貪欲毀了兩個家庭,害死了陸遠庭的父母,所以他才會找到我,為了報複你而導致我遭受過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你開始,是你做錯了事情才導致今天所有的一切,我爸爸,陸遠庭的父母,我自己,還有你自己,都是你親手造成的結局。”
“是,是我的錯,我錯了,我該死我該死,該死的人是我,為什麽死的人不是我,是我錯了,其實在我知道陸董事長因為急火攻心去世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可是我沒辦法,我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是我的錯,是我貪心,是我懦弱,是我害的自己的女人孩子不得不嫁給自己的好兄弟,是我的錯,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我不配活着,我也,我也不配做你父親,我不配……”
蘇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忏悔痛苦的樣子,蒼白的紅唇輕輕挑起,慢慢站起身體垂下視線看着他,目光卻如一汪死水,聲音更是冷漠如冰。
“所以,不要指望我會承認你,因為你的确不配。”
陳漢生心驚的擡頭,看着蘇芒痛苦的流淚,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撫着玻璃窗,似乎想要去碰觸她的臉。
“蘇芒,蘇蘇……”
蘇芒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冷笑出聲,“害死我爸爸的人,我會找出來,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更不會讓爸爸永遠背負着貪污受賄負罪自殺的污名。”
說完這句話,蘇芒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不論陳漢生怎樣呼喊她的名字都換不來他的回頭。
“蘇蘇,蘇芒……”
“蘇蘇……”
陳漢生看着蘇芒的背影消失,整個人都無力的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捧着臉痛哭出聲。
“蘇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嗚……”
“我的女兒……”
蘇芒離開探監室,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眸光更是渙散沒有聚焦,慘白的唇瓣猶如蠟紙一般,步履蹒跚,走起路來更是搖搖晃晃,好像随時都會倒下去一樣,身旁陪同的預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女士,你還好吧?”
蘇芒輕顫着雙眸,緩緩搖頭,聲音帶着壓抑後的暗啞,“我沒事,謝謝。”
走出監獄的大門,扶住牆壁無力的靠在了大門上,胸口不斷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整個人就像一條快要幹枯渴死的魚,好疲倦。
當一個人累到極限,就連痛苦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在放空的狀态,是因為這個世界的黑暗。
只是眼前的事物怎麽會那麽模糊不清,為什麽會是花白一片,耳邊更是徘徊不斷回響着那些可怕的對話。
她好累,真的好累……
看着視線當中的最後一抹綠,蘇芒終于倒了下去。
“快叫車,有人暈倒了。”
病房中,許景神情凝重的看着病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人,目光上移,落在一直站在床邊的男人臉上,唇瓣輕抿。
“聽說是暈倒在南山監獄的門外,被那裏的預警送來醫院。”
許景說完這番話後仔細的打量男人的神情,卻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她去南山監獄做什麽?是去見陳漢生嗎?你知不知道她會去南山監獄,又為什麽會突然去南山監獄探視?”
終于,陸遠庭側頭,眸光沉沉的看着他,唇形微挑,聲音低沉醇厚,“你認為我會知道?”
許景聽聞之後默了幾秒鐘後才低嘆了一聲道:“情緒激動再加上有些輕微貧血才會導致暈厥,以後注意就沒大問題,我下午還有會診先走了,你留下來陪着蘇芒。”
許景看了他片刻,又看了看蘇芒,最後低嘆一聲後轉身離開病房。
而矗立在床邊的男人,一雙漆黑深不見底的暗眸緊緊鎖定蘇芒蒼白的面容,俊挺的鼻梁略顯剛硬,深邃冷冽的瞳仁像是沒有聚焦,眸底深處卻又閃過晦暗黑沉流光。
英俊非凡的面容平靜不已,只是周身卻圍繞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寒,削薄輕抿的薄唇勾勒出深不可測的弧線,從褲袋掏出手機,深沉的目光卻不曾移動半分。
“去查,她今天為什麽會去南山監獄,跟那個人說了什麽,我要一字不漏。”
收掉手機,俊逸的身姿緩緩傾下,雙臂撐在她的肩膀兩側,眸光幽暗不明的看着蘇芒渾然不知的睡顏。
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撫過她泛白的臉頰,喉結微微滾動,嗓音低沉性感,卻蘊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你去那裏做什麽?嗯?”
然而蘇芒卻渾渾噩噩的陷入夢魇之中,在夢裏,她站在萬丈高樓下,仰頭看着站在樓頂的人。
她恐懼,害怕,她在心底祈求爸爸不要跳,不要扔下她一個人,不要丢下她。
可是她的心聲,她的祈求似乎被上帝抛棄,她睜大眼眸,親眼看着疼愛她二十幾年的爸爸一躍而下,最後變成一灘血水,面無全非。
“不,不要,不要跳,爸,爸爸……”
“不,不要丢下我,爸,爸求你,求你不,不要跳,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