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術回到自己那間破屋子裏,一屁股坐在稻草堆上,就着屋外白老三一家對他的咒罵聲下飯。

他就着月光心情愉悅的吃完了那碗豆飯,豆飯口感不好,十分幹澀,比不上白天吃過的包子和糕點。

但像白家這樣,能吃上摻了粳米的豆飯,就已經條件不錯了。

吃完那碗豆飯,白術打了個飽嗝,肚子裏脹鼓鼓的。

豆飯這種東西,最主要的就是扛餓,但吃多了也不易消化。

白術幹脆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撐,可只做了十來個,就累趴下了。

不行……現在自己這具身體,體能實在是太差了。

白術躺在鋪着幾塊破布的稻草床上,回想自己白天見到的那個雄性。

那雄性長的真好看,還溫柔的要命,看起來脾氣就很好的模樣,追求他的人一定很多吧。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上自己,一想到對方喜歡上別人,白術心裏就一陣發堵。

他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從穿到這個身體之後,自己還沒有照過鏡子,白術都不知道自己長成什麽樣子!

萬一他長的特別磕碜?白術打了個寒顫,想起之前白禾好像還罵過他長得醜……

這種可能性好像還是挺高的……那他豈不是徹底沒有希望了?

一想到這裏,白術就卧立不安,躺也躺不住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就跑了出去。

夜晚的白塘莊涼風習習,吹在白術的身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白術一路小跑,來到河邊。

河水靜靜流淌,沒有一絲漣漪,月亮高懸天空,在河裏投下圓圓的倒影。

他跪在河邊,看河水裏印出自己的倒影。

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麥色的皮膚和因為瘦削顯得過于棱角分明臉頰,眉心還有一顆紅痣。

在白術的審美裏,這絕對是一個稱得上英俊的小夥子。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那雙眼睛有些圓潤,看起來有一絲微微的軟弱。

除了太瘦了一些,自己這模樣可比那個陰柔的白禾要順眼多了啊!白術驚喜的一蹦三尺高,仰天長笑三聲。

看來那白禾就是妒嫉他的容貌,白術想到。

只要他抓緊鍛煉,再打拼出一片家業。以他的能力,絕對有信心可以贏得那雄性的心,給他提供最好的生活!

不遠處的河邊,幾個正在漿洗衣服的村婦看着白術瘋瘋癫癫的看着河水一會兒蹦一會兒笑。

她們搖了搖頭,有些同情的議論道:“你看看那邊的哥兒,好像是白老大家那個,天天幹活糙的和個男人一樣,現在都有些瘋了。”

“說來也是可憐,聽說本來配了李家三郎,不過人家李三郎現在是秀才,就算不取個富戶女兒,也得配個清秀好生養的哥兒。他這模樣,肯定是配不上的。”

“是啊,他照了照鏡子就變成那樣了,大概是受了刺激。畢竟是個哥兒,以後可是嫁不出去咯……”

·

翌日一早,白鄒氏起了個大早,連早飯都來不及做,就拐到村西的王婆子家裏去了。

王婆子是王鳏夫的堂姐,平時就愛到處八卦,給這個做個媒,給那個說個項。

依着王鳏夫和王婆子的關系,這給王鳏夫說媒的事情,當然是她去說最合适。

“不成不成,一聽到白鄒氏的來意。”王婆子一口拒絕:“把白黍配給王木頭?那白黍長得和個男人一樣,一看就不好生養,村裏哪個漢子會讨個不能生養的哥兒。”

“哎呀,老姐姐。”白鄒氏陪着笑臉:“王木頭都三個兒子了,再生他還養得起麽?”

“要我說白黍這樣的正好,生不出孩子,力氣還大,正好娶回來放在家裏幹農活。王木頭就當買了長工回來,又不要多少錢。那白黍生不出孩子,還不得拼命讨好王木頭和他的兒子們麽?”

王婆子一聽,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有那麽點意思,于是便答應先去幫白鄒氏說項。

把白鄒氏送到門口,又試探的問了一句:“白嬸子,這白黍畢竟也是白家人,就這麽嫁出去了,白老三不心疼啊?”

“快別提這了!”白鄒氏連忙苦着臉道:“白黍忒不懂事,那李三郎要和他退親,他竟怪到了禾兒頭上,把家裏的飯桌都掀了。也不掂量着自己配不配的上,還是趕緊嫁出去好!”

王婆子也不吭聲,只笑着點頭。等白鄒氏一走,王婆子在她背後呸了一聲。

個不要臉的老婺婆,誰不知道是她家白禾搶了白黍的親事。都是千年的狐貍,擱她這兒裝聊齋。

不過回過頭想想,白黍這人挺老實,也好使喚,雖然陽剛了一些,和王木頭倒是能湊合到一塊兒。便喜滋滋的換了身衣服,往王木頭的家裏去了。

白鄒氏在王婆子這邊,家裏做早飯活計自然就落到了白李氏頭上。

白塘村這邊是魚米之鄉,農戶早上都是喝粥。白李氏大着個肚子,從缸裏舀出碗糙米洗了,又蹲在地上給竈裏添柴火。

白術聞到米香,就從睡夢中驚醒了。

這個時間,白家其他人都還在睡覺,他看到白李氏做飯,就搬了個凳子在旁邊坐下。

白李氏看了一眼,繼續一言不發的做着米粥。

白家的早飯是從來都沒有白黍的份的,但這又關她什麽事?

昨天白黍把白稻都給打了,自己一個孕婦,難帶還跟他硬剛不成?

做好米粥,白李氏率先盛了碗稠的。想到自己那口子,就又盛了一碗,兩碗一起端到房裏去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對着房裏喊了一聲:“爹,弟弟,吃早飯了。”

反正她人已經喊過了,吃不吃的上,那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白術看着鍋裏清湯寡水的米粥,先喝了一碗,肚子卻一點兒不見飽。

于是又拿勺子把剩下的米粒都給撈了,打了濃濃的一碗米湯,咕嚕咕嚕的喝了個幹淨。

白老三起來的時候,白術正放下碗,和白老三打了個照面。

“你!你……”白老三指着他的鼻子想罵幾句,又想到昨晚那一出,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至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白術吃飽喝足,心情不錯,看白老三也沒那麽讨厭了。

他直接無視白老三,大搖大擺的走出家門。

昨天他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今天再去那雄性家附近轉轉,看看能不能打聽些什麽。

白術離開,白家竈裏就只剩下了一鍋清米湯。

白老三氣的渾身發抖,只能連喝了三碗米湯,餓着肚子去田裏幹活。

白術走到一半,忽然想到,昨天那雄性給了自己那麽多好吃的,自己今天也不能空手過去。

于是他又折返了回去,從屋裏拿了把舊鐮刀出來。

白術先去了後山,在山上撿了根粗的竹子砍了,剁成一節一節的。

又在竹筒上開了兩個洞,用草搓着繩子,從洞裏穿過。

他這樣一做,一個簡易的竹筒就被制成,白術又如法炮制了幾個,就拎着這些竹筒朝河邊走去。

現在日頭已經升高,河邊聚集了不少打水洗菜的哥兒村婦。

看見白術拎着這麽多竹筒過來,就有人開始好奇的問道:“白黍,你這是要幹嘛呢?”

“抓魚。”白術樂呵呵的答道。

“抓魚?這魚哪有這麽抓的?”許多村婦都哈哈大笑:“只看過釣魚的,拿網捕魚的,你這空手拿個竹筒就能抓魚了?”

還有個別和白鄒氏關系好的,比如村東的田四娘,看白黍極不順眼,冷着臉就說道:“白黍啊,你今天怎麽也沒下地去幫白老三幹活?做人不能忘本啊,你三叔一家可是白養着你呢。”

以往這個田四娘就和經常當着村裏人的面對白黍說長道短,白黍每次被她說的臉紅的滴血,也不敢反駁,只能在心裏委屈。

可白術不是白黍,他嘲諷的看田四娘一眼,大聲道:“幹你屁事!我家的閑事你也管。”

田四娘冷不丁被他噴了一句,又氣又恨,插着腰指着白術罵罵咧咧:“你,你還是個哥兒,怪不得李三郎不要你了,我看你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說一個雌蟲嫁不出去,在蟲星,是很嚴重的詛咒。一個雌蟲聽到這樣的話,是要和那個人決鬥的。

白術一聽,從腰裏抽出那把鐮刀,舉着鐮刀惡狠狠的上前一步:“想打架?你來試試?”

田四娘只是嘴巴賤,其實是個膽子小的。哪裏能想到自己就說了幾句,白黍竟然要拔刀砍她。

她當即吓得腿都軟了,顫顫巍巍的退到後面:“你瘋了麽?別……別過來……”

旁邊的村婦們也震驚了,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還是一個陳姓的已婚哥兒膽子大點,他上前幾步,對白術說道:“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又轉頭對田四娘說:“罵人不揭短,這事兒是你不對在先,趕緊給白黍賠個不是。”

田四娘這才不情不願的給白術賠禮道歉。

等白術把鐮刀別回腰後,田四娘連忙風一樣的跑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白術繼續暴力碾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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