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皇帝和張勆被請進紅袖招。
雖然如皇帝所願進去了, 但張勆自有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場, 他身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 以至于那幾個妖嬈女子只敢向皇帝獻媚, 都不敢跟他糾纏、親熱。
皇帝左擁右抱, 快活非常,哈哈大笑道:“阿勆你別太拘束了。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假正經太繃着了,放不開!把你臉上的那假面具取下來好好樂呵樂呵, 享受過一回包你上瘾, 以後我不叫你, 你自己都想偷偷過來!”
張勆不理會他, 身姿筆挺坐在那兒, 不像逛窯子,倒像開朝會。
皇帝覺得掃興, “阿勆你不愛玩, 我再叫幾個愛玩的。”從身上拿出個哨子吹了吹,沒過多大會兒, 便進來一撥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哥兒, 一個一個賊眉鼠眼賤兮兮的,進來之後也不和皇帝見禮,各叫了粉頭調戲捉弄, 分明是輕車熟路。
這些人光看打扮像公子哥兒,但有幾個人開口說了話嗓音尖細,分明是內侍。
敢情這幫太監是陪着皇帝玩慣了的。
這些人進來之後紅袖招就熱鬧了, 皇帝大樂,“這和逛真窯子是一模一樣的了。阿勆你從沒去過這下流地方對不對?來和表哥一起試試。表哥告訴你啊,人不用太正經太高尚,低俗一些,快樂很多!”
張勆板着臉不搭理他。
那幾個內侍卻很會湊趣,雖然做不了什麽,卻一個個淫-聲-浪-語,什麽下流話都敢說,把粉頭們調戲得咯咯嬌笑。
皇帝面前擺着美酒佳肴,聽着小曲兒,摟着美人兒,時不時縱聲大笑。
張勆不要美人,皇帝不停的勸說他,卻一直不奏效,最後皇帝都不高興了,“阿勆你真會掃興,下回不帶你一起玩了。”
張勆紋絲不動。
皇帝拿張勆沒辦法,笑嘻嘻的道:“要不是你功夫實在太高強,表哥就讓人強拉你過來了。”自己抱着粉頭取樂,不再勉強張勆了。
小調萎靡纏綿,屋裏到處是淫-蕩的氣息。
那紅衣女子有些消瘦,身材不是皇帝滿意的人,幾回想靠近皇帝,都被皇帝不耐煩的給推出去了。她呆了片刻,悄然起身回房,另換了一身輕紗紅衣出來,那紅紗十分的輕軟薄透,乳-溝隐露,皇帝來了興趣,“這女子太瘦了些,不好看,可這身輕紗一穿,胸前好似有對怯怯的小白鴿似的,讓人想去捉一捉。”放開懷中豐乳肥臀的粉頭,大踏步向紅衣女子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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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放開的粉頭不滿的瞪了紅衣女子一眼。
下一刻,那粉頭睜大了眼睛,眸中滿是驚駭,像看到了什麽讓她恐怖之極的可怕東西。
紅衣女子穿的很是薄透,可她不知在哪裏藏了把利刃,這時取在手裏,向着皇帝的咽喉猛刺!皇帝雖然勇猛,但他方才飲酒不少,渾身無力,紅衣女子攻勢又淩厲,一時之間,他竟忘了躲避。
屋裏的女人大聲尖叫,四處奔逃,內侍們也抖得跟彈棉花一樣,一個一個吓白了臉,方才的“風流潇灑”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張勆飛身而起,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都沒看到他如何動作,已見他牢牢将那紅衣女子控制住了。紅衣女子臉色慘白,手腕一陣巨痛,利刃落地。
這下子內侍們可神氣起來了,一個內侍沖上去扇了紅衣女子一記耳光,大聲喝罵,“大膽賤-人,竟敢行刺陛下!就不怕陛下誅你九族麽?”
另一個賊特兮兮的內侍向張勆笑道:“不敢勞煩大将軍了,這女子交給小的就好。”張勆知道這人是想搶功,但他只想救皇帝,并不想和這些內侍們打交道,真的把紅衣女子給了那內侍。
內侍大喜,得意洋洋左右開弓抽打那女子,“賤-人!你還有哪些同黨,快快招出來!”
皇帝被幾個內侍圍着安慰了許久,驚魂甫定,指着那女子大罵道:“朕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殺朕!”
紅衣女子被抽打得臉頰高高腫起,嘴角血流不止,卻沒有懼色,一雙冷幽幽的眸子盯着皇帝,笑容慘淡,“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皇帝陛下,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兒,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你害的!我姐姐也死在你手裏!”
“你姐姐是誰?”皇帝愕然。
紅衣女子幽幽的道:“你當然不記得啦。你所到之處,逼着地方官員進獻美女,許多人不過被你臨幸過一次,之後便被抛棄,再也見不着你的面,你怎會記得?可憐我姐姐本是官員之女,只因母親沒了,繼母狠毒,已經定了親就要出閣的姑娘家,你一索要美女,就被我繼母撺掇着我父親獻了給你。你只和我姐姐過了一夜便抛棄了她。姐姐的夫家聞訊執意退了親,繼母嫌姐姐丢人,把她趕出家門,姐姐走投無路,吊死在林子裏。我姐夫倒是個有情有意的,知道未婚妻被逼死,抱着我姐姐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也投了河!你一夜的風流快活,害死了一對有情人!”
皇帝驚訝挑眉,眼神茫然,仿佛在回想着什麽。
內侍又抽打那女子,“即便是真的,死了兩個賤民而已,便敢行刺陛下了?”
紅衣女子慘笑,“是啊,在你們看來,那只是兩個賤民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可那是我嫡親姐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被害死了,我還活着做什麽?我偷偷拜師學了功夫,本想先殺了繼母,誰料還沒殺成,便被搶到了宮裏。哈哈 ,一個做皇帝的人搶掠民間女子入宮充作粉頭取樂,可真是盛世明君!昏君,我別的不恨,只恨沒有殺了你!”
內侍大怒,痛歐那女子,“行刺陛下,是誅九族的大罪,不光你,連你家人也要死!”
紅衣女子奇怪的笑起來,“我親娘早就不在人世啦,繼母淩虐我姐妹二人多年,父親明明知道,為讨好他的後妻故意對我們不聞不問。我做女兒的不能親手殺了他,可他若被我連累死了,我半分也不會內疚。死的好!死的好!”
一名內侍被這紅衣女子的态度激怒,從地上撿了利刃威脅,“老子把你活剮了你信不信?看你怕不怕,還敢不敢嚣張。”紅衣女子冷笑,“你們這些人喪盡天良,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我不能讓你們如了願!”她是身負武功之人,奮力向前一掙,內侍拉她不住,眼睜睜的看着她撲上前去,利刃穿胸,當場氣絕。
內侍見刺客死了,又驚又怒,唯恐皇帝遷怒,大聲叫道:“陛下,奴婢以為應該清查這女子的身份,查出她父母,誅她九族!”
“對,不能放過她的家人!”其餘的內侍們也大呼小叫的表忠心。
血跡漫延,那紅衣女子倒在血泊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張勆一陣胸悶,一言不發轉過身,出了紅袖招。
皇帝緊跟着也跑出來,“阿勆,那女子說的話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張勆眼前晃動着那女子悲憤的眼神,面沉似水,對皇帝的話充耳不聞。
皇帝黯然神傷,“阿勆你看不起我了對不對?也是,那女子說的話如果是真的,你是應該看不起我。”
張勆心煩意亂,豔香街的脂粉氣更令他透不過氣來。一直到離開豔香街很遠,依山傍水,景氣清幽,他才能像往常一樣平靜的呼吸。
皇帝一直跟着他,可憐巴巴的眼神跟小狗似的。
“阿勆,你看不起我,以後不理我了?”
張勆深呼兩口氣,轉過頭,平心靜氣的對皇帝道:“陛下,你回宮居住吧。令有司采選良家女子,納為妃嫔,為皇家開枝散葉。若要增加後宮,便責令有司辦理。”
張勆的意思很清楚。做皇帝的人是可以三宮六院,但你不能強迫民間女子,更不能搶來睡一晚就把人抛棄了,之後由她自生自滅。你要女人可以,讓禮部替你采選宮女妃嫔便是。
皇帝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行!禮部選上來的女人一個一個跟木偶似的,像個假人,我沒辦法跟她們親熱。我還是喜歡民間女子,不管美或不美,但一颦一笑都是真的。”
張勆怒氣升騰,大聲問道:“然後呢?一夜之後便将她抛棄,任由她被人淩辱恥笑,最後悲慘死去?陛下,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貓小狗!便算是小貓小狗,既養了它,也不能半中間随意丢棄,讓它無家可歸吧?”
皇帝呻-吟一聲,“朕頭都是疼的。阿勆,這事改天再說,你陪朕喝酒去。”
張勆也是服了皇帝了,“有人這樣死在你面前,你轉過臉就能喝酒?”
皇帝怒,大聲的道:“要不然還能怎樣?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作惡的人多了,也沒見他們都被繩之以法,付出應有的代價!阿勆你太年青了,這世上的事你不懂,有些人是一點錯也不能犯的,譬如說給朕奉茶的宮女,若捧上來的茶涼了一些,等候她的就是責罰打罵甚至棒打至死;有些人明目張膽的殺人也沒事,譬如說我那兩個天下聞名的舅舅,他們無故殺掉的人少麽?還不是錦衣玉食的活着,又有人将他們如何了?朕想懲罰他們,都懲罰不了!”
皇帝憤怒到了極處,眼睛紅得像要噴火,兇狠得像要吃人。
張勆沉默片刻,語氣溫和了不少,“到底怎麽回事?”
皇帝苦笑,“朕才登基之時,不過十四五歲。彼時朕也想做個明君,所以崔家有命案被告發,朕便召來首輔、次輔,責令嚴懲不貸,我母後但凡崔家有事是最緊張的,親自到朕面前哭訴,為她兩個弟弟求情。你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們怎麽說?他們勸朕要孝順太後,看在太後的面上,寬恕崔家。”
張勆聽得很是稀奇。
這可不對。文官們對于外戚仗勢欺人不是應該深惡痛絕麽?怎麽皇帝想處罰外戚,他們倒護起罪犯來了?
皇帝理直氣壯,“所以說,就算朕變壞了,阿勆你也不能嫌棄。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們一面要求朕做好人,做明君,一面勸朕包庇惡人,容忍罪行,你說這是什麽道理?朕當時才十五歲,稚嫩之極,最後也沒鬥過那幫老狐貍,到底還是如了他們的意。從此之後朕也想明白了,崔家那兩個壞蛋就因為是太後的弟弟,便可以為非作歹,那朕還是皇帝呢,豈不是更加有資格作惡了?太後的弟弟都能做壞蛋而不受懲罰,皇帝難道不能?”
這是什麽歪理。張勆皺眉。
皇帝越說越高興,哈哈大笑,“馮學士是我老師,那回他也勸我為了太後赦免崔家,勸我行孝道。阿勆你說好笑不好笑,他平時教我的那些明君之道,和他勸我做的事根本大相徑庭。算了,不管這些官員們了,我只管樂我的,要我再像個傻子似的被困在宮裏老實巴腳的做皇帝,我可不幹!”
張勆被皇帝弄的啼笑皆非。
他知道皇帝終不可勸,也不再多說,默默行了個禮,走了。
皇帝撓撓頭,竟沒好意思追,也沒好意思開口叫他。
今天的事,皇帝也不是不心虛的。
這天回到家,張勆心事重重,唐夢芙覺察到不對,柔聲細語的詢問,張勆便不隐瞞,把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她,“……那紅衣女子不管有什麽苦衷,行刺陛下便是死罪,我也保不了她,只是……我直到現在都很難受……那紅衣女子苦,陛下也苦,十四五歲時血氣方剛,他也曾經立志做明君的。”
唐夢芙輕輕嘆氣,“這件事祖父給我講過的。祖父說,崔家命案被告發時,陛下若想嚴懲崔家,應該作出偏向崔氏兄弟的樣子,要求內閣徇私放人。如此一來,內閣大臣擔憂今上和先帝一樣英明神武,唯恐在崔家的事情上優柔寡斷,縱使外戚為患,便會設法處罰崔家了。但陛下偏神情激憤定要嚴懲,陛下當時只有十五歲,大臣們擔憂他乾坤獨斷,冷酷無情,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我當時聽了,便說陛下不精明,為什麽不像祖父說的那樣做呢?祖父笑了,說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哪裏想得到這麽多。從前祖父講這件事給我聽的時候,我聽過也就算了,并沒深想。現在想想,唉……”一聲長嘆,神情悵然。
張勆和唐夢芙心意相通,都覺惋惜。
大臣們最願意侍奉的君主大概是先帝那樣的吧?禮賢下士,對朝臣非常客氣,性情溫和,極少有發脾氣的時候。靖和皇帝才一登基便顯露出和先帝截然不同的禀性做法,隐隐有暴君的苗頭,大臣們自然想給掐斷,用仁義忠孝來勸谏他,用孝道來拘束他,想把那個十幾歲的孩子培養成他們心目中完美的皇帝。但皇帝不幹,十幾歲的孩子又擋不住崔太後和大臣們的聯合夾擊,久而久之,他便把什麽都放下,只顧自己快活,別的都不管了。
別跟他說什麽江山社稷重要。這江山社稷是他一生下來就擁有的,沒花他半分力氣,他才不會珍惜。
“陛下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唐夢芙擔憂,“他年齡不小,真的應該有皇子了,否則将來會是什麽情形,難以設想。”
“他太需要一位皇子,一位太子了。”張勆嘆息。
唐夢芙忽地想起一件事,忙問道:“你沒有當面向他提起這個吧?”
張勆失笑,“怎麽會?他已經三十多歲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兒子,他自己心裏肯定也着急。我若當面跟他說這些,豈不是戳他痛處麽?”
唐夢芙後怕的拍拍胸,“沒說就好,沒說就好。”
皇帝風流之極,到處留情,卻一直沒有哪個女子為他生下孩兒。市井之中其實已有流言,說皇帝有不育之症,皇帝嘴上不說,心裏哪能不在意。誰要是當面和皇帝說這些,他不翻臉才怪。
侍女來禀報,說成傑求見。
唐夢芙記得張勆前些天說過的話,關切的道:“是不是西洋琺琅首飾盒有着落了?”
張勆告訴過她,成傑在王成家裏搜到一個西洋琺琅首飾盒,是大食饋贈給皇帝的。只要查到當年皇帝曾賞賜給哪些人,便離找到真兇又近了一步。
張勆道:“應該和這個有關。”
唐夢芙關心含黛,也要聽,張勆自然應允了。
成傑進來行過禮,恭敬的回禀道:“屬下托人查了宮裏的文案,靖和初大食饋贈的那批禮物當中,西洋琺琅首飾盒共有八個,當時恰巧有八個內侍陪陛下鞠蹴,陛下見了盒子上的畫哈哈大笑,當即便将之賞賜給了那八個內侍。”
“陛下笑什麽?”唐夢芙不明白。
成傑微感尴尬,“那個,那個,盒子上畫的女子沒有……沒有穿……”
唐夢芙迅速的道:“我知道了。你接着往下說。”
原來那西洋琺琅首飾盒上的女子是赤-裸的,怪不得成傑看了便知道市面上沒有。
張勆不滿的掃了成傑兩眼。
成傑背上涼嗖嗖的,硬着頭皮繼續說道:“那八個內侍的名字是有記錄的,十幾年過去,有四個已經死了,兩個出宮還鄉,由侄子奉養,一個去了南京任職,還在京城的只剩下一個叫陸生的人,因病出宮,在一個小胡同裏住着養病。屬下見京城只有這一個人可查,便親自去了陸家。那陸生病的很重,已經是皮包骨頭了,屬下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詐他,說我是王成的朋友,這次來告訴他那個小女孩兒的下落的。陸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聽了我的話,他跌坐到地上了。”
“這人知情。”張勆和唐夢芙精神一振。
“一定知情。”成傑篤定點頭。
陸生已經被成傑給抓了,随時可以審問。張勆和唐夢芙商量了下,知會了平王太妃、平王、含黛、唐夢龍。
陰暗的屋室之中,陸生雙目失神,半躺在椅子上不停的咳嗽着。
屋門“吱扭”一聲開了,陸生一個啰嗦,不由自主看向了屋門口。
一名青年男子陪着位少婦打扮的女子緩步進來,這女子光可鑒人,她進到這暗室之中後,陸生眼前亮堂多了。
陸生眼中閃過恐懼之色,“宸,宸妃娘娘……”
含黛靜靜看着他,“你見過我祖母,對不對?當年是你害的我吧?”
陸生一陣急劇的咳嗽,掙紮着從椅子上滾下來,跪爬幾步,“不,我沒有害你。我本是奉命要殺你的,可你才兩三歲,見了我便咧開小嘴天真無邪的笑起來,我就算喪盡天良,也不忍心殺你。我把你放了,我把你放了……”
平王太妃、平王搶步進來,張勆和唐夢芙也來到暗室之中。
唐夢龍大惱,俯身揪起陸生,紅着眼質問:“你說的把她放了,便是賣到深山之中給人當童養媳麽?她是皇室郡主,千金之軀,你這般折辱她!”
陸生又是一陣咳嗽,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唐夢龍還要查問指使人是誰,也不能讓他就這麽死了,只好暫時松開了手。
“是誰指使你害我姐姐的?快老實招來!”平王沉聲喝道。
陸生跌坐在地上,痛苦得臉變了形,“這個女人身份太過尊貴,我便是說了你們也拿她沒辦法,還,還是不要問了吧……”說到後來,一口氣沒上來,臉色轉為青白。
“你這麽說,其實等于已經告訴我們了。”唐夢芙靜靜的說道。
這指使人身份太過尊貴,以至于平王都拿她沒辦法,除了崔太後,還能有誰。
夏皇後無寵,這皇宮之中除了崔太後,還有哪個人有這樣的身份地位,有這樣的權勢。
“我沒說她的身份,我可沒說她的身份。”陸生恐懼的搖着頭,“自打王成的人找上門,我便知道東窗事發,難逃一死。可我一人死了便罷了,卻不想連累他人。我沒說她是誰,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