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只有你

“許馨又沒來?”

“老師, 她還在生病。”

科任老師颔首,随即翻開課本。

許耐耐瞥向許馨的位置。她已經有一星期沒來上課了?是因為上次在許家的事?

不關她的事。

她收回注意力, 推推在睡覺的秦刺,“下午放學後你先回去, 我和小圓要去買東西。”

秦刺睡眼惺忪,表情呆呆的,“小圓?”

“趙小圓。”許耐耐指指在偷偷吃泡泡糖的趙小圓。他哦了一聲, 又蹙眉, “我不能去?”

“不能,我們女生去買東西, 你去幹什麽。”她要陪趙小圓去給趙小圓媽媽買生日禮物。趙小圓仍然有點怕秦刺,所以他還是不要去了。

“早點回來。”他說完後又睡了過去。

“不然我會餓, ”他忽然又睜眼。“餓了就會不舒服。”

他癟着腮幫, 看着呆呆傻傻的, 許耐耐忍俊不禁,“嗯,很快就回去。”

下午和趙小圓逛了一圈商場也沒挑好禮物,趙小圓去衛生間, 許耐耐去買奶茶之時, 眼前忽然一黑, 緊接着就沒了知覺。

頭頂一片冰涼,刺骨的冰涼激醒了許耐耐。她睜開眼。

滴滴答答的水珠從額前落下,許耐耐辨認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誰。

皮膚蒼白憔悴,雙眼卻發着燈泡似的陰鸷的光芒, 面前的人仿佛處于一種病态的詭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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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馨。”許耐耐動了動身體。然而全身被繩索捆綁着,她無法動彈。她掃視四處,發現這裏是一片廢棄的倉庫。

她被許馨綁架了。

“許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許耐耐保持鎮靜。

許馨幽幽地看着她,表情愈發詭異陰涼,嗓音沙啞,“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麽。”

不對勁。

許馨的……精神狀态似乎不正常。許耐耐心驚,旋即說:“許馨,放開我。”

“放開你?”許馨驀地大笑,幽涼幽涼的聲音從殷紅的嘴唇裏滲出,“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憑什麽要我放開你?”

當下之計,許耐耐必須穩住許馨,她轉了下眼珠,說:“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你想要什麽,我還給你。”

“還給我?”許馨忽然湊近,聲音狠厲,“我的清白你能還給我嗎?”

許耐耐大腦空白了一瞬,“清白?”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被人強.暴了!”許馨幾乎是吼出這句話。

許耐耐匪夷所思,“你說什麽?”

“要不是你把我趕出了許家,我也不會去酒吧喝酒,也就不會喝醉,也就不會遇到那些事,一切都是因為你!一切都是因為你!”許馨歇斯底裏,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刺穿許耐耐的皮膚。

許耐耐顫着指尖,喉嚨似堵了塊石頭。她沒想到許馨竟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也要你嘗試嘗試我曾經受到的痛苦。”許馨摸摸許耐耐的臉,詭異地笑了笑。

“許馨!你不要沖動!”許耐耐心下升起不好的預感。

許馨沒理她,徑直出了去。她出去的下一秒,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笑眯眯地走近。

許耐耐恐慌懼怕不已,她使勁掙脫繩索,卻如何也掙脫不開。

“救命!救命!”許耐耐高聲呼道。

“喊什麽喊,乖乖伺候伺候咱兄弟倆,有的你舒服的。”其中一男人開始脫衣服。還沒碰到許耐耐的衣服,門忽然砰地一聲響。

陷入絕望之中的許耐耐忙看向門口。

逆着光的少年手持一根木棍,快步走過來。

“文隽!”許耐耐哭着喊他。楚文隽抄起棍子掄向赤着胳膊的兩個男人。他像一只發狂的猛獸,一下一下猛砸着男人。

那兩個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即使是兩個人也抵不過發了狂的楚文隽。

兩個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楚文隽迅疾扔下木棍去解開許耐耐的繩索。

“沒事了,耐耐,沒事了。”他顫抖着解着繩子,心底無限恐懼後怕,若是他晚來了一步,若是他今天沒有像從前那樣跟着她,她會發生什麽事。

許耐耐狠狠地陷在他懷裏,痛哭出來,“謝謝你。”

突然,她看見剛才還在地上的男人拿了木棍狠狠地砸過來。

她什麽都來不及提醒,棍子已經砸到了楚文隽頭上。

楚文隽身體一僵。

許耐耐趕緊摟住往下滑的他,“文隽!”

指尖淌下溫熱,她擡指,鮮紅的血紮入她的瞳孔裏。

外面響起警鈴,随後警察魚貫而入。來不及逃跑的兩個男人當即舉手蹲下。

許耐耐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眼裏只有地上越流越多的血。

……

“哥哥……哥哥……”果果趴在病床上小聲嗚咽。他問爸爸媽媽,“哥哥為什麽還不醒?”

楚母一邊流淚一邊抱起果果,“會醒的,醫生說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了。”

“可是都三天了,哥哥還沒醒。”

“果果別擔心,哥哥馬上就會醒。”楚父摸摸他的頭。

一旁的許耐耐捂嘴,“對不起,叔叔阿姨,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孩子,你別自責。”楚父搖搖頭。

秦刺摟緊許耐耐,擰眉望向一直昏睡的楚文隽。

他讨厭楚文隽,可楚文隽救了耐耐。如果耐耐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所以,他感謝楚文隽。

他希望他快點醒過來,那樣耐耐就不會再難過,不會再整夜整夜地哭。

許耐耐抽噎着,手機突然一響,她連忙出去接電話。

許母抽抽噎噎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到她耳朵裏。

“耐耐,馨馨她……她自殺了……”

啪嗒!

手機掉落到地上。

半個月後。

本來許馨因為綁架罪要進監獄,但由于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需要進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趁人不注意,許馨在病院找到機會割腕自殺了。

搶救過來後,許馨徹底變得瘋瘋傻傻,誰都不認識了。

許母一夜白頭,至此一病不起。許父倒還正常,只是頭上也添了幾根白發。

看着病床上玩折紙的許馨,許耐耐心裏五味陳雜。

同情嗎?同情。

愧疚嗎?愧疚。

可這難道不是許馨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就因為她現在瘋了,以前她所做過的事就能一筆勾銷?

如果不是她,楚文隽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醒。

半個月了。

楚文隽仍未有清醒的跡象。

床上的許馨扔掉折紙,沖她一笑。

燦爛的笑容有着孩子般的純淨無暇。許耐耐心中一恸。她閉了閉眼,轉身而去。

秦刺打電話問她在哪兒,她說她正準備去醫院看楚文隽。秦刺嗯了聲,掐斷通話。

這半個月她冷落了秦刺,她沒辦法,楚文隽一日不醒,她一日不得安心,也分不了心去照顧秦刺的情緒。

她只能說對不起。

病房裏只有果果一個人在。她摸摸果果的腦門兒,說:“果果餓不餓?”

果果兩頰的肉都陷落了不少,他搖搖腦袋,“不餓,耐耐姐姐,哥哥什麽時候醒?”

許耐耐抿唇,“說不定下一秒就醒了。”

話音才落,就只聽見果果激動的驚呼,“哥哥!哥哥你終于醒啦!”

許耐耐渾身一震,極速朝病床看去。楚文隽的睫毛顫動着,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楚文隽。”許耐耐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他的眼神慢慢地聚焦,目光恢複清明,與許耐耐的視線交接後,他一字一字道:“你是誰?”

許耐耐怔住,“你不記得我了?”

“哥哥,你不記得我們了嗎?”果果圓圓的頭湊到楚文隽面前。

楚文隽握住他軟乎乎的小手,“果果,我這是怎麽了?”

果果開心地咧嘴,“我是果果呀,哥哥還記得我,這是耐耐姐姐,你忘了嗎?”

楚文隽盯着許耐耐,眉宇疏冷,“抱歉,我不記得你。”

許耐耐如堕冰窖。

窗外陽光明媚,許耐耐心裏卻一片冰涼。她站在人群外,看着醫生對楚文隽檢查,看着楚父楚母對楚文隽說話,看着許父許母跟他們道歉。她仿佛在鏡頭之外看着這一切。

楚文隽記得所有人,唯獨忘記了她。

從前,她懇求他把她當做陌生人,如今他真的把她當做了陌生人。

她不應該高興嗎?她苦笑。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他忘了她,不用因為她的自私而再痛苦,這樣也好。

秦刺把她按到胸膛裏,親親她的額頭,安慰她,“耐耐,不要難過。”

雖然楚文隽不記得她,許耐耐依然每天都來醫院看他。他也依然記不得她。他對她很冷淡,陌生人般的疏遠。

“我們之前是朋友?”他問。

正給他削蘋果的許耐耐一頓,她說:“嗯。”

“我對你很陌生,印象中完全不認識你。”

“嗯。”她苦澀道。

“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他的手指在被單上敲擊。

“你說吧。”她擡眸。

“我不僅對你陌生,還有一些抵觸和厭惡,我不是很喜歡你,所以我無法認為你之前是我的朋友。抱歉,我說話很直接。”他的眸光很岑淡。

抵觸厭惡。

許耐耐心尖鈍疼。他該是抵觸厭惡她的,因為她說過那樣自私的話,做過那樣自私的事。即便是他忘記了她,也忘不掉對她的抵觸厭惡。

蘋果從手中掉落,沿着地面滾到門口。

許耐耐說:“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你不喜歡我。”

“什麽事?”

她幾度開口,又把話咽回去。

“算了你別說了,我也不想知道。”楚文隽戴起眼鏡,犀利的光從鏡片後投射出,他說:“對于我厭惡的人,我不想再與之有任何關系,你明白嗎?”

許耐耐眼裏湧起熱意,她平靜道:“我明白。”她重新拿起一個蘋果,說:“我再給你削個蘋果就走,好嗎?”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削蘋果的聲音沙沙地從指間蔓延,慢慢地充斥整個病房。

沉默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給。”許耐耐站起來。他沒有接。許耐耐勉強笑了笑,把蘋果放到一旁,然後走向門邊。

要出去之際,她轉身,看着他,“楚文隽,再見。”

他冷淡地點頭。

病房只剩下楚文隽一個人後,他轉頭,盯視旁邊削好的水果半晌。他慢慢地拿起蘋果,湊到嘴邊。

他咬下一口,酸甜刺激他的味覺。

剎那間,他從容平淡的表情忽然崩裂。

他一邊流淚一邊啃蘋果,口中模糊地喚着什麽。

耐耐。

對不起,耐耐。

從醫院回來後,許耐耐一直隐忍着的眼淚終于爆發,她一邊哭一邊擇菜,淚水像滾燙的鐵澆着她的神經。

秦刺從身後摟過她,溫聲道:“耐耐,你在為他哭。”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秦刺。”她哽咽。

秦刺面上閃過陰郁,他記起他曾經要求過她讓她和楚文隽斷絕關系。

因為他的要求,現在耐耐很難過。

他繃緊四肢,額上青筋突起,似在做着重大的決定。許久許久,他妥協般啞聲道:“耐耐,你可以和他繼續做朋友。”

許耐耐沒吭聲。

“你可以和他繼續做朋友。”他重複。她知道他為何這麽說,她抱抱他,“不是因為你,秦刺,從此以後,我只有你。”

他摟高她,“我也只有你。”他欺壓而下,在她唇間輾轉。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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