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妨，過來坐罷。”玉澄泓撇開眼，掩住自己眼中的亮光，低頭飲茶。

“今日玉兄是出門辦事？”雪凝霜坐在玉澄泓的對面，将他空的茶杯填滿，淡淡開口道。

“嗯，正巧路過卻見你遇險，适才出手，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帶些随從也是好的。”

玉澄泓自然不會告知雪凝霜，他是一知曉她出門的消息，這才迫不及待的連忙趕過來。

卻不想前腳剛到便發生這樣的事情，幸好他來的快，若是今日他在來遲一步，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嗨，我一個人逍遙慣了，帶那麽多人太麻煩，我以後小心些便是。”

雪凝霜不想太招搖，卻不想還是招惹到了他人，這讓她很是懊惱。

“對了，不知玉兄可有選中攝政王妃的人選？”

“何出此言？”玉澄泓打開折扇，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幾分。

“前幾日我瞧着我表妹回府了，被安樂侯責罰，到如今還跪在祠堂裏，這幾日坊間的流言我也聽了不少，我為表妹的莽撞向玉兄道歉，還望玉兄能夠原諒。”

雪凝霜說着便起身，低着頭恭敬的彎身行禮，禮數行到一半，卻被玉澄泓的大手攔住了。

“表妹是表妹，你是你，莫要混為一談。”玉澄泓的薄唇微抿，臉色不太好。

雪凝霜便知曉，凝曦确實是叫這攝政王不開心了，要不然為何會如此的不開心。

“罷了，我們不談表妹的事情，聽說玉兄未曾定下攝政王妃的人選，是否是對這次選秀不滿意？”

雪凝霜重新落座，眉間微微皺着眉頭。

“此回的秀女都很優秀，不過是我還未曾有娶妻的念頭罷了，她們身上帶着太多使命了，我只想娶一個真心真意待我之人。”

玉澄泓說的十分模棱兩可，她知曉的越多，反而對她不利。

“這倒是難得，我以為這皇宮裏頭的人為了權力，地位什麽都能做得出來，沒想到玉兄倒是與那些個人不同。”

雪凝霜見過太多為了權力、地位溜須拍馬的人，雖說爹爹只是一個小小的安樂侯，可想着借爹爹上位的人不在少數，她從小就見，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如何不同？”玉澄泓直勾勾的盯着雪凝霜，似要看穿她一般。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不同。”這忽然叫雪凝霜說出個所以然來，她還真說不出來。

“本王乃是九洲大地上堂堂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地位本王都有了，不知清越覺得，本王還缺點兒什麽？”

玉澄泓哈哈大笑着搖起了紙扇，束着頭發的白色絲帶随風舞動起來，說不出的潇灑與斯文。

“是啊，你什麽都不缺了，可你孤獨嗎？”雪凝霜低着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卻叫嘴角噙笑的玉澄泓瞬間停頓了下來。

是啊，孤獨嗎？玉澄泓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合起紙扇，看向遠處，這麽多年了，他從不敢想這個問題，這是一個禁忌，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雪凝霜的問題。

“我知曉，你孤獨的對不對，九洲的歷史我也是知曉一些的，你十五歲為攝政王輔佐現如今的文清帝登基，如今已經第七個年頭了，七年來你身邊的人不計其數，可你還是感覺到孤獨對不對？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朝堂之下的你推我搡，都是你一個人面對對不對？你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變得刀槍不入，不讓自己有軟肋，就是怕自己被傷害對不對？只因為你的使命，所以你沒有辦法逃避，你只能硬着頭皮上，生怕自己做不好任何一件事情，可你忘了，他們也都忘了，當時的你不過也是如現在的文清帝一般，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已罷了。”

雪凝霜見玉澄泓的大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嘴唇抿着微微泛白，她輕嘆一聲，将自己的小手覆蓋在了玉澄泓的大手之上。

玉澄泓感受到手背傳來的溫暖，擡眼看着雪凝霜的雙眸，她的眼中沒有可憐，同情，只有滿滿的心疼。

他覺得他是堅強的，可未曾想到自己在雪凝霜面前竟被看的如此透徹，字字句句都戳中他的要害。

七年來，文武百官一有錯只道他考慮不周，卻從未想過他也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他隐忍，努力讓自己喜歡上朝堂之上的事情，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叫那些文武百官無話可說，可他卻丢失了他自己，始終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實你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也許找一個人照顧你也沒什麽不好。”

玉澄泓直勾勾的盯着雪凝霜，雪凝霜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

“對不起，是清越逾越了。”雪凝霜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堂堂攝政王的事情，哪裏容許她一個小小的草民置喙，她真是鬼迷心竅了。

手背的溫暖忽然丢失，玉澄泓有一瞬間的悵然，然後便是欣慰的笑容。

“無妨，今日是澄泓受教了，該是澄泓向清越你道謝才是。”

“玉兄客氣了。”雪凝霜總覺得是玉澄泓不與她計較，要不然以她非議皇家之事，早已經被拖出去砍頭了。

離痕緩緩前來，在玉澄泓耳邊說了些什麽。

“改日我再來向你讨教，今日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雪凝霜跟着玉澄泓起身，開口道：“玉兄慢走。”

送走了玉澄泓，雪凝霜也實在是沒有興致做菜了，便命人喚了李掌櫃前來。

“點心新品反映如何？”

“客人們都覺得不錯，第二日直接脫銷了，供不應求，只是……”

李掌櫃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說。

“只是什麽？”

“對面的回春樓第三日便也做了菊花餅售出，對咱們的銷售有所沖擊，但只是小數，大頭還是在咱們食全酒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