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原來如此
“這床本來就是軟的，我把墊子拿下來了。”
“今天這月亮真亮啊。”
鬼子的聲音和小螢的聲音撞到了一起，她“啊？”了一聲轉頭，皺起眉問小螢折騰啥呢。
“從今天開始我睡地上。”
“什麽玩意兒？”鬼子沒站穩，腳後跟兒撞陽臺門的玻璃上了疼的直嘶嘶，小螢瞬間起身，和她對視到了一眼又趕緊蹲下繼續鋪墊子。
“你生我氣了？”鬼子捂着腳後跟兒蹦到小螢面前，特意對着她的臉說道：“不就忘疊抽紙巾了嗎，至于嗎？”
小螢故意躲開鬼子的眼神說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這個國家的特色文化，雖然宿舍不是榻榻米的，但這地板也不算硬……”
“你行啊”，鬼子打斷了小螢的話，“我這人頂多就是吹個牛，可你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
随你便。”
鬼子說着蹦到了床上，轉着圈的打滾兒，伸胳膊劈腿的，恨不能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把床給占滿，嘴上不停地叨咕着舒服啊，語氣卻陰陽怪氣兒的。
說都說累了，小螢也沒阻止她，也沒嫌她煩，氣的她翻個身假裝打了幾聲呼嚕，心裏暗自發誓從此以後不再和小螢說話。
第二天一上班小螢就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和工資條，走到沒人的地方她瞟了一眼鬼子說道：“一會兒休息時下山買牛奶去。”
“好……”
鬼子張着嘴把啊字給憋回去了，向上翻着白眼哼起小曲。
“之前花的錢都是我從家裏帶來的，現在拿到這份工資也有你的付出……”
話沒說完工資條被鬼子搶去了，“那我算算我有多少”，她看着又從小螢兜裏掏出手機，翻到小螢記錄的時間表的照片，一天一天的往一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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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螢看愣住了，完全不知道鬼子什麽時候拍的照片，也從沒想過會計會不會算錯，竟覺得有點意外，真是第一次感覺到鬼子心細。
鬼子算了兩遍，八字眉都擠出來了，“你看看果然如此，趕緊找派遣公司要時間明細，看看差的工資能不能馬上要回來。”
小螢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拿過手機算了算，少了五個小時，正琢磨着是少加了某一天的時間，還是會計按錯了計算器，就聽鬼子叫喚起來了。
“是不是又頭疼了？”
小螢趕緊跑進洗手間，雙手在鬼子腦袋邊比劃着，慌張的問她到底是後腦勺疼還是側面疼，是揪着疼還是像被打了一樣生硬的疼。
她問了一堆看鬼子無法回答，立即上網查，不管鬼魂的體質适不适用人類的藥，也要給她買點試試。
突然聽鬼子喊吃飯吃飯，她立馬朝食堂走去。
“我想起來了，就是吃飯，只要工作時間到四小時或以上，不管你吃與不吃都要扣半小時工資，到八個小時就要扣掉一小時的工資。”
小螢看着照片數了數，果然有十天的工作時間是十一點到三點，也沒過多久還記得很清楚，只有一兩天是有時間吃飯的，只是不知道也不餓就沒去吃。
她特意問了問派遣公司的人，倒不是不相信鬼子的話，只是難以相信會存在這樣的規定。
得到的答案是一切以酒店給出的時間為準，她瞟了一眼鬼子，類似吃虧的事情以前發生在國內時，從來沒有想過找領導談，可這次覺得不為自己，就算為鬼子也要問個明白。
她直接沖進辦公室找經理，正趕上辦公室的所有人在開會，讓她等一會兒。她完全沒有心情工作，回到倉庫讓鬼子躺着休息，她腦袋裏重複着談判的外語。
廣重進來拿東西看她不幹活問了一句怎麽了，緊接着和鬼子說的一模一樣，氣的鬼子大罵道：“你知道你不說，你去吃飯我祖宗說不吃，你還讓她疊毛巾。”
鬼子的精神頭一下足了，騎到老太太身上像敲鼓一樣打着她的腦袋。
小螢狠狠咳了一聲問道：“可是大多數情況時間都是不夠用，況且十一點前剛吃完飯，三點前也不餓啊。”
廣重只是搖頭并不正面和小螢聊這個話題，同樣的問題小螢和經理也說了，答案卻是加快速度，大家都很努力誰也不能例外，不餓就不吃可以休息，但速度慢休息不上就是自己的問題。
小螢被說的啞口無言，速度這個東西真的很難斷定，仔細想想，沒有一個人的工作內容和時間是和自己完全一樣的。
負責套間工作的領班，多了一個插花的工作比自己多一個晚餐餐具的工作多半個小時，可無法判斷插花和晚餐餐具哪個更花時間。
而負責普通房間收拾或放入的廣重和阿意，多了一些零散的工作也比自己多一個晚餐餐具的工作時間多，多了一個半小時，可誰敢說零散的工作不花時間呢，頂多是親眼看着廣重每天都吃飯，并且能在下班前完成所有工作，這不是更證明了人家速度快。
小螢腦袋裏想着這些，聽經理講着制度，一句你速度慢堵住了所有能反駁的話。
“那天、那天”，鬼子急的手指頭都跟着動彈，“有一天是專務讓你幫着鋪床主動給你加了半個小時，還有一天是完全幹不完也同意加了半個小時，那這又扣掉，加它還有啥意義，再說了，他們又不是為了讓你吃飯才加的。”
小螢看着鬼子也想起來了，毫不猶豫的和經理提，經理特意翻出那兩天的記錄，一臉慈祥的說道：“我們也是考慮到你是新人速度還提不上來，特意給你加了半個小時。”
小螢的嘴角抽了一下，聽經理的語氣是認準了自己速度慢，和時間安排的合理性毫無關系，真不知道他們本國人是快到了什麽程度。
她看鬼子還在捂着腦袋，直接說道：“不管什麽原因時間不夠用，既然當初願意加上這三十分鐘，最後再扣掉，那當初還折騰什麽呀？”
“對不起，這是制度。”
小螢思路斷了一下，鬼子趕緊接話，“說白了就是，‘我是好領導我給你加時間，可是公司制度過三個半小時就強迫你不帶薪休息吃飯，我也沒辦法。’”
鬼子說着哼哼笑了幾聲，“我們還真得感激人家領導呢，加時間我們才白幹半個小時，不加的話我們相當于白幹一個小時。”
經理走後小螢愣了許久，雖說出國的主要原因不是對國內的工作制度失望，可之前對國外工作制度的想法确實過于天真了。
小螢一天都悶悶不樂的，見到同事打招呼總是慢半拍，她倒不是在乎那半小時的工資，只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慢在了哪。
第二天恰巧休息，小螢早早就醒了，她把工作內容按照時間順序全部寫在了紙上，一個一個的往下捋，試圖找到最快的工作方法。
鬼子撓着腦袋替她着急，嘆息自己是操心的命，剛說完不理她，可沒見過這麽認真又實在，簡直就是天真到傻的人，還真相信了經理忽悠人的話。
“你別研究了”，鬼子說着搶下了紙，“以後只要不在人前我就幫你，誰要是路過看到什麽鍋碗瓢盆，毛巾浴衣的滿天飛，吓死也活該，就說他眼花。”
“我怕。”
“怕什麽？”
小螢心裏咯噔了一下沒說出口，每當想到未來那種心慌感實實在在的存在，想到鬼子若被人發現，卻想不出結果會怎樣，或許是不敢往下想，到這思緒就會卡住。
鬼子被小螢飄忽不定的眼神看的直起雞皮疙瘩，她揉搓着胳膊建議出去走走。
兩人不自覺的走到當初相遇的矮懸崖那裏，鬼子沖着山谷裏大喊了十遍“王八蛋”，讓小螢也照做。
“王、王……”
小螢怎麽也喊不出口，鬼子笑嘻嘻的誇她進步了，若換做是前幾天，不罵自己一頓都算不錯了，過幾天再來試着喊“八”。
山裏除了人工修建的道路和平臺，都是樹木密集，只有這塊矮懸崖上有較大面積的裸.露土地，旁邊栽有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算不得參天大樹，枝葉也就四五米高，但足以乘涼。
如果再加幾個休憩椅子和景觀小品，這裏更像是小型公園。
鬼子想起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來這裏，小螢第一天發現這裏也是因為這一小塊的與衆不同。
鬼子往大樹杆下看了看石頭還在，那是她經常坐着睡覺的石頭，靠在大樹杆上想着自己命裏缺木，是不是天天蹭蹭樹就不缺了。
小螢噗呲笑了一聲，“那你拜它做幹爹呀，就更不缺了。”
“走，去幹爹懷裏坐一坐。”
鬼子跑到極限距離後“哎呦哎呦”的劃着胳膊腿，小螢笑着往前跑了幾步。
突然一聲“停下”吓得小螢站住了，鬼子皺起眉頭不确定自己看沒看錯，感覺遠處似乎是有人在監視她們，又不像是土地老頭。
“怎麽了？”
“咱們先回去吧……啊……”
一切動作都太快，鬼子才走了幾步瞬間被網兜吊在了樹上，小螢吓得一激靈才反應過來擡頭看，機關就在自己面前，剛剛再走一步被吊起來的就是自己。
“是人是鬼給我滾出來，老子早都看見你了。”
小螢順着鬼子的視線望去，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歪着腦袋一臉得意的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