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渾渾噩噩地離開了游泳館，易蜀一路上試探了商店導購，路邊小孩兒，超市大媽，和出租車司機，所有人都看得到決明，如果說一次是偶然，那麽這麽多次下來，事實顯然已經明了了。

就在這個下午，游泳館裏面，決明身上由于某種原因發生了變化，使得她從一個看不見的鬼，變成了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人？

易蜀回家的路上都在思索這件事，為什麽會這樣？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以及之後該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誰也沒有能力讓一個死了十多年的人重新活過來，這一切都是假象吧？

決明和她一起坐在出租車的後排，也沉默不語，氣氛一時十分凝重。

直到回到家裏，易蜀關上門之後，一雙手從她身後環過，決明抱住了她，頭靠在她的肩上，雙手緊扣在她身前，

“易蜀，對不起。”

“你沒做錯什麽……”

決明摟得更緊了些，聲音有些哽咽，“我讓你擔心了。”

易蜀一聽見這話，這一路上心裏緊繃着的弦突然就斷了，她轉過身回抱住決明，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決明聽到了她帶着哭腔的聲音，

“你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就這樣了？是我瘋了還是所有人都瘋了？你其實不是鬼是不是？你一直都是騙我的吧……”

“易蜀，你別哭，萬一，萬一這是件好事兒呢？”

“狗屁的好事！你就算突然變成人了，也是個黑戶了……”

“易蜀……”決明哭笑不得，沒想到易蜀在意的點居然是這個。

“我這段時間……難道一直都是場夢？那我現在是不是終于瘋了……”易蜀埋在她頸側，聲音啞啞的。

決明有一瞬間的怔愣，不知道是那句話觸動了她，她突然沉下臉，眼神尖銳起來，仿佛變了個人，卻還戴着那個小女孩兒的面具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易蜀才唠唠叨叨地停下來，決明輕嘆一聲，随後無奈的抱住易蜀，輕聲安慰她：“你沒有瘋，我不在這兒嗎？活生生的。”

易蜀哽咽着，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太小孩子氣，于是松開手，意難平地說道：“誰知道哪天你又會變回去？”

決明用袖子擦易蜀臉上未幹的淚，易蜀別別扭扭的，還是讓她擦了。

“去洗個臉吧，今天我做飯。”

“那我洗碗……”

“好吧。”

“？？？”

易蜀憤憤不平地走開，在衛生間裏邊洗臉邊對着鏡子偷偷生氣，

我為了你傷心了那麽久，你居然還要我洗碗？！

決明在廚房裏擇菜，想起剛才易蜀離開時的樣子便笑起來，笑着笑着，表情卻慢慢沉重起來，她看向易蜀，良久之後，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沒有讓易蜀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