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端午節
安晏自從被趕出來後,就再也沒收到任何關于家裏的消息,工作後也只是悄悄往他媽卡裏彙款,逢年過節只能在心裏說句節日快樂。
端午節,安晏和齊景平正在家裏包粽子。
安晏出的主意,其實也是看到微博美食博主出了教程,腦袋一熱就拉着齊景平在超市裏買了所有食材。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食材拿出來,有模有樣地擺放在餐桌上,糯米,大棗,板栗,鹹蛋黃,竹葉...
安晏就是三分鐘熱度,甚至三分鐘都堅持不了,對着教程實踐了一個就叫苦連天了。
“诶,齊景平,你看這個是這樣弄的嗎!我怎麽感覺視頻上弄錯了啊?”
“這個怎麽弄的啊!”
...
“嗚嗚嗚,這個粽子它不聽話!”
被安排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待美味粽子的齊景平只好嘆息一聲,認命地站起來将安晏身上圍裙脫下來給自己套上。
包粽子這個東西不難,主要是安晏是個手殘,手工活每一個行的,所以當齊景平快速包好一個并用紅繩串好的時候,安晏只能坐在小板凳上發出一陣一陣驚嚎聲。
“齊景平!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爸爸愛死你了!”
齊景平把做好的幾個先放進蒸格裏面,準備先把安晏那張叽叽喳喳的嘴堵上,再繼續做給周圍鄰居送去。
“爸爸?反正我不會在床上喊爸爸。”
安晏選擇性耳聾,規規矩矩坐在餐桌上等待開飯,畢竟不能餓肚子,掌勺的是爸爸。
沙發上傳來手機鈴聲響,安晏想也沒想就指使齊景平去接,齊景平只好擦擦手上的水,認命地接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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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
話筒裏傳來顫巍巍地中年男聲,有些口齒不清。
“是晏晏嗎?安晏?”
“我是他愛人,請等一下。”
齊景平和安晏從不掩飾彼此伴侶的身份,所以不管是誰問都只能得到一樣的回答。
安晏一聽是找他的,擔心是顧客打來的,立馬從齊景平手裏接過電話。
“喂,你好。我是安晏。”
“晏晏...是我,爸爸。”
快十年沒聽到過他爸爸的聲音,把手裏拿過來一看,陌生號碼,難怪發出的短信從沒收到任何回複,冷嘲熱諷的也沒有。
“爸。”鼻腔裏似乎堵住了東西,讓安晏難以呼吸,血液從聽到爸爸兩字的時候就開始逆流,現在的安晏大腦完全失控,想不到任何當初的痛苦回憶,只想知道挂念在心上的人怎麽樣了,“您和媽還好嗎?”
“你媽...你媽她想見你最後一面,你能回來嗎?”
哐的一聲,安晏腿軟地跪坐在地上,臉上早已挂滿了淚痕,空洞的眼神向齊景平求助,求他來拉拉自己,他好像要墜入崖底了。
齊景平剛接到電話就知道電話對面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客戶,但第一次看到絕望的表情出現在他的安安臉上,疼惜占據了心房,只能把他狠狠揉進懷裏,好像這樣才能感同身受。
“齊景平,那是我爸爸。”安晏埋在齊景平懷裏,努力讓自己抖動得不那麽明顯,“快十年了,他們終于聯系我了。”
“我在腦海裏構思過很多遍他們可能打電話的場景。”
“打來罵我一頓的。”
“沒錢用了找我要的,我有一次專門沒彙款回去,但好像他們沒注意。”
“或者是...最不可能的...原諒了我。”
“但我唯獨...唯獨沒想到...”
安晏每說一句話就是在齊景平心口插刀子,看着他哭得像個孩子,齊景平只能使上勁,用身體告訴他:
他在,齊景平在。
“齊景平...”安晏蹭了蹭眼淚在齊景平身上,用微弱的聲音說出讓他害怕的現實,似乎說的聲音夠小,說出來的東西就不是真的了一樣,“我媽媽快沒了。”
“安安不怕,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去見她最後一面。”
“齊景平...我以後沒有媽媽了。”
無形的手捏住了齊景平的心髒,讓他呼吸不過來,他的安安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
“安安,我媽媽就是你媽媽,你是有媽媽的。你不只有媽媽,你還有爸爸,更重要的是,你還有我。”
終于安晏放下了久放在耳旁的手機,雙手環住齊景平,嚎啕大哭起來,以前的委屈、絕望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齊景平抱着他心愛之人忍不住地想:安安果然還是個小哭包。
最終還是齊景平把哭累了的洗漱好抱回床上休息,然後把電話打回去再三确認了新家地址和醫院名字。
等齊景平定好明天的飛機票,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原本睡着了的人坐在床頭,默默留着眼淚。
“原來安安是海的兒子嗎?眼淚怎麽都流不幹。”
也不等安晏有任何回答,齊景平吻了一下安晏的眼角,鑽進被窩把人環在懷裏,輕輕拍打着身側。
“睡吧,一切都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