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雨綿綿(二)

微風起,細雨斜。

朦朦胧胧的前路,因山明的存在路顯得清晰起來。

玉霄城是常夢山腳下的小城,通過玉霄城後,再穿過樂居村,循修好的山道上山,雲夢宮就建在常夢山半山腰處。

南紗聽着山明介紹路線,視線極不自然地瞟向四周風景。

在前面牽馬的山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南紗沉聲提醒:“不許笑!”

山明努力憋着:“沒笑。”

南紗皺眉:“我聽到了。”

山明終于忍不住爆出一陣大笑:“我沒想到,你在平地也能摔得那麽慘!”

南紗狠狠一個眼刀子刮過去,用被泥土沾染得髒兮兮的袖子擦臉。

山明連忙壓低聲音,企圖憋住笑意。

南紗郁悶,明明之前騎馬一直騎得很是順暢,一路走來經過不少山川河流丘陵草地都沒發生什麽意外,但在臨近玉霄城時,明明路十分平坦,山明還在前面牽着馬,倏忽,南紗竟一頭從馬上栽下來,像蘿蔔一樣栽進潮濕路上的泥坑裏。

山明轉身,驚訝得不知該如何安慰,努力壓抑着笑意将人從坑中挖出來,嘴角總是忍不住不時地彎起來。

一路忍得內傷。

南紗完全想不明白為何會一下子摔下來,想到山明身後興許跟着不少尾巴,整張臉都黑了,精神不集中?路途艱難?可是,這一路都吃好睡足,有山明在身邊,幾乎沒擔心有不長眼的山賊擋路。一路上也沒遇到傷腦筋的事情?為何會突發如此情況?難不成是因為在前面村舍看到老人去世的葬禮而受到影響?還是見過幾個小乞丐一路偷他人錢財而不安?

南紗搖頭,企圖将這一路上的猜測都抛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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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玉霄城高大的城門展現眼前。

剛走進城門,南紗有些懵。

城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很久沒看到這麽繁鬧的城,山明熟門熟路地在前面帶路,迎風客棧的小二順手接過山明手中的馬繩,南紗跟着山明走進客棧。

剛踏進客棧門檻,一團青影就朝南紗沖過來,山明拉南紗往旁邊一避,小天撲空,癟嘴不滿地看着南紗:“師姐……”

山明聳肩,轉頭看南紗:“你家的親戚來探親了?”

南紗不滿地瞪山明一眼,詫異地看着小天:“小天,你為何會在這裏?”

小天蹭向南紗,扯扯南紗的袖子:“師父說師姐不見了,讓我來看看……”

南紗不解:“我怎麽會不見?”

山明朝店內一張空桌子走去,南紗跟過去,小天扯着南紗的衣服也蹭過去。

南紗低頭盯着小天,語氣帶着些微驚喜:“小天,你好像又長高了。”

小天興奮地點頭:“對啊,師父說我以後會長得比師姐還高!”

山明無語。

南紗早已習慣小天這種稚氣的話語,絲毫不感到驚訝,拍拍小天腦袋轉移話題:“師父為何會說我不見了?”

小天躊躇,想要避重就輕,無奈被南紗識破,在師姐狠狠一刀子眼神下,小天身子微顫,将自己知道的那點兒事全盤托出:“師父臨走時遣人暗中跟着師姐,那人将師姐跟丢了,師父說師姐可能遇上意外,差我來這裏守着,我已經來了五日,日日在客棧裏等,這才等到師姐!”

南紗嘴角抽搐:“師父差人暗中跟着我?”

小天不安地瞟南紗一眼:“師姐是在生氣嗎?”

南紗搖頭:“怎麽會……我這是高興!”

山明與小天一同看向南紗,那張臉黑得不能再黑,這種高興的表情,實在不敢恭維。

山明看向小天,問:“你師父差誰跟着你師姐?”

小天搖頭:“不知道。”

山明默默地嘆氣,轉頭招呼店內四處忙碌的小二。

小天挪着椅子,側着靠近南紗,視線瞟向山明,很快又收回來:“師姐,這人誰啊?”

南紗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想,方介紹道:“這位是雲夢宮的連先生。”

小天頓時滿臉崇拜:“原來師姐已經聯系上雲夢宮,可曾見到我們師兄?”

南紗心塞地搖頭:“沒……小天也要去拜訪?”

小天連忙點頭:“那是自然!”

南紗偏頭:“師父知道雲夢宮關門謝客嗎?”

小天一臉懵懂無知:“我不知道……”

你有什麽是知道的?!

南紗瞪着小天,小天也看着南紗,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了一會兒,店小二送上茶水,擺上碗筷,見兩位客人瞪得興起,不由得好奇地看兩人一眼。

山明微尴尬,狀若不經意地看向客店四周。

南紗眨眨眼,問小天:“師父可好?”

小天點頭:“好好好,師父現在當大官,住大房子,吃好吃的。”

南紗疑惑:“你可是不習慣?”

小天不好意思地看南紗一眼,低頭:“師父說,寵辱不驚,遇事要不動聲色,但我一看到那些新奇的東西,就總是做不到師父所說的。”

南紗伸手摸摸小天腦袋:“慢慢就會習慣,回去後要告訴師父,以後不許暗中派人跟着我……其實,知會我一聲會更好。”

小天看着南紗,一臉想到重要事情的表情,自以為小聲地問:“師姐,連先生是你夫婿嗎?”

山明正端起茶杯,聞言連忙放下茶杯,免得殃及無辜。

南紗直覺腦袋炸開一個驚雷,表情卻要不動聲色:“莫亂說。”

小天笑着晃腦袋:“我也覺得不是,他沒師姐好看。”

山明十分尴尬地扭頭看向四周,裝作沒聽見。

南紗皺眉,很是僵硬地再次轉移話題:“小天,師父可遣人陪同你?”

小天忙不疊地點頭:“趙大哥跟着,他剛才去給我買榛子糖。”

南紗颔首不語。

小天扭頭看向山明:“我可以摸摸你的劍嗎?”

山明看南紗,見南紗正低頭斟茶,便将劍往小天的方向推過去。

小天抓起劍,覺得重,拿着手有些累,便放下劍:“很重。”

南紗很是體諒地回一句:“你還小。”

小天很贊同南紗的話語,一連串地“嗯”好幾聲,随後再次看向山明:“你為何不說話?”

山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天:“說什麽?”

聲音很好聽!小天滿足地點頭,總算有一個優點。

三人心思各異,小二将飯菜端上來後,三人便安靜下來。

南紗吃至一半,突然擡頭問:“小天,師父也讓你去見師兄嗎?”

小天惘然地看南紗,想了許久,才搖頭。

南紗盯着小天:“只是為了看我是否抵達雲夢宮?”

小天繼續惘然。

南紗低頭,真不知該高興師父牽挂自己安危,還是該難過小天的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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