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關于暈血這件事,季以東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他斜靠在病床上,從咚咚手裏搶過玩具鏡子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樣子,白色紗布在額頭纏了一圈,包裹的十分嚴密,耳朵邊上有個小蝴蝶結,是成邺臨親自幫他綁好的。

成邺臨靠在病房門口,笑得格外張揚,他搖搖頭,露出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

剛才他們出門還沒來得及上車,他就接到了甘遂的求救電話,本着看好戲的想法迅速殺了個回馬槍,別墅裏的一幕簡直令他大開眼界。

玩笑是玩笑,季以東舍己救人的一幕卻真實印在了他腦海中。

成邺臨拉了把凳子坐在病床前,手裏有新鮮出爐的檢測報告:“醫生說你們福大命大,除了你額頭見了點血,甘遂扭了腳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季以東把鏡子還給咚咚,轉頭看着成邺臨:“嚴重嗎?”

問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成邺臨搖搖頭,然後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抿着唇看向季以東,神色有幾分嚴肅:“認真的?”

季以東揉了下肩膀上的酸痛,然後閉上眼睛躺回原地,他偏頭看向成邺臨,隔了幾秒,扯了扯嘴角,沒有做聲。

薛嘯安這時候正好進來,他雙手插兜,自在地選擇了床邊的另一把空椅子:“微微剛回來,接甘遂去她家。”

“真走了?”季以東猛然起身,頭上的傷碰到了床沿,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他有些不信,轉頭看向安靜的病房門口,“艹,這小沒良心的!”

“說正經的!”薛嘯安踢了下病床,戲谑的目光在季以東身上來回穿梭,“你跟甘遂在一起了?”

薛嘯安問完,成邺臨也好奇的看過來。

季以東本就心煩,對上這倆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無奈閉上了眼睛:“不送。”

——

甘遂被帶到陳微微住處的時候,腿還是一瘸一拐的,她左腳踝扭傷,醫生給貼了點膏藥之後就放人回家了。

手機還在陳部長那裏,甘遂現在沒了跟外界聯絡的橋梁。

她的視線不自覺往陳部長包包裏瞥了眼。

陳微微掏出甘遂的手機來,給她倒了水喝了藥之後就坐在一旁:“想聯系季以東?”

甘遂迎上陳微微的目光:“他好歹也救了我,問候一下是禮貌。”

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家小白菜可能被季以東那頭豬看上了,但是真的聽說那頭豬膽敢拱她家白菜,陳微微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盡管那頭豬是她的頂頭上司。

薛嘯安說甘遂穿着浴袍剛洗完澡出現在季以東家裏的時候,陳微微心裏就咯噔一聲,尤其聽說這似乎還不是甘遂第一次住那裏,尤其季以東甚至幫甘遂清洗貼身衣物。

總之,這真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陳微微盯着甘遂看,甘遂慢慢抵不住她的目光,低下了頭。

“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她喜歡季以東,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麽呢?

他會牽她的手,每天都帶她去一起遛狗,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他找到她,給她依靠,她可以放肆地趴在他懷裏大哭。

甘遂能夠隐隐感受到,這不是普通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

可她不知道,這樣的她,對季以東而言,到底是唯一的特別,還是……

總之,她不敢想也從來都不敢問。

她的人生裏從未見過美好的愛情,也沒見過幸福的婚姻,她深知那是人世最大的奢侈,在遇到季以東之前,甘遂甚至從來沒肖想自己有一天也會煩惱這些問題。

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對于他是某個特別的人,還是跟那個60s的懲罰一樣,只是他的游戲。

陳微微坐到甘遂旁邊,攬住了她的肩膀:“好了,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麽事。”

——

“所以你的保研名額就這麽被取消了?”陳微微怒不可遏,“甘遂,你從來不是什麽隐忍的性格。”

所以一定有什麽理由。

陳微微看着甘遂長大,對這個驕傲而別扭的姑娘十分了解。

甘遂原本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家境不錯,父母和睦,但是從她父母忽然離婚、繼母帶着繼妹進門之後,甘遂就變了。

她始終憋着一口氣,跟父母雙方都少有往來,甚至連大學學費都是自己攢錢,不願意再向父母低頭。

後來的甘遂,一直是個驕傲的女孩子。

所以,她一定不會懦弱地為這種沒有做過的事情買單。

陳微微看甘遂眼眶紅了,又傾身向前抱住她:“好了沒事了,乖。”

甘遂之前已經哭過太多,現在情緒并沒有那麽濃烈,只是這件事梗在心頭,始終是道血淋淋的傷疤,難以愈合,她趴在陳微微肩頭,吸了吸鼻子:“謝謝。”

保研的事情甘遂不願意提,陳微微也沒有逼問,但是季以東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麽揭過去。

甘遂用了大半夜的時間,才把她和季以東從相識到現在的經歷都告訴陳部長。

“反正,”甘遂低下頭,臉頰微微有些紅,“女孩子是不是都會很在乎第一個吻自己的人?”

陳微微看着這樣的甘遂,揉了揉她的長卷發:“當然,你的初吻對象可是我們集團的老大啊,這得是什麽運氣。”

甘遂抱着肩膀,也覺得神奇:“當時我只想擺脫那幫人的追蹤,正好在停車場看到他,然後就……”

其實很多具體的細節,她臉皮實在很薄,沒能告訴陳部長。

“是啊,你可是第一次就強吻了他,”陳微微笑,然後刻意放低了聲音,“我猜那也是季老大的初吻。”

“好啦好啦!”甘遂推了下陳微微,然後把自己的整張臉都悶在抱枕裏,她實在說不出口,雖然沒經驗,但是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在劇院停車場,季以東才是主動的那個啊,是他先闖進她的……

可是陳部長似乎認為那次只是簡單的嘴唇碰嘴唇。

要命,甘遂慶幸自己是關了燈跟陳部長坦白的,否則她羞的脖子根都發紅的事情,現在恐怕瞞不住。

“總之,這都不重要!”陳微微搶過了甘遂手裏的抱枕,“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甘遂俨然一副墜入愛河的樣子:“我去告白?”

陳微微敲了敲甘遂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不行,這種事情當然要讓男人來!”

甘遂沒好意思問要是季以東不主動怎麽辦。

但是陳微微一定讓她答應不做主動的那個才放她去睡覺,用陳部長的話說,對待不同的男人要有不同的策略,對付季以東這種,如果輕易得到,對方未必願意珍惜。

——你去撩他。

這是陳微微在苦思冥想一夜之後給出的終極策略。

甘遂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推醒,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陳微微念叨了許久的“你去撩他”四個字,眼睛困得睜不開,甘遂閉着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陳微微不愧是超級女戰士,一夜沒睡而且還有時差沒來得及倒也依舊顯得精神奕奕,她把裙子扔到甘遂被子上,然後得意地挑眉:“季以東來了。”

哼哼,看來她昨晚沒讓甘遂碰到手機是明智的,有人等不住,今天一大早就來做客了呢。

甘遂的困意立馬被吓沒了。

陳微微讓甘遂梳洗打扮,然後自己去客廳。

身為站在感情高地的女方家屬,陳微微深知這會兒需要端着高姿态,她倒了杯白開水端過來,卻并沒有放在季以東面前。

陳微微淺笑:“家裏只有白開水,別介意。”

季以東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意有所指:“人呢?”

“我們家甜甜還沒睡醒,”陳微微晃着杯子,挑了挑眉,“她不太舒服,可能還要等會兒,你不介意吧?”

季以東扯了下嘴角,身體閑适地靠在沙發上:“陳部長,活膩了?”

他的眼神涼飕飕的。

陳微微手裏的杯子險些沒拿穩,糟糕,她忘了這人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陳微微讪笑着,迅速暴露狗腿本質:“季總,您喝點什麽,我去準備。”

說着,她就要把杯子收回去。

季以東接過了那杯白開水:“只有這個的話,我勉為其難。”

陳微微吓得不敢說話了。

甘遂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覺得客廳裏安靜的過分。

陳部長挑的裙子是不錯,但是……這裙子需要搭配小高跟,她扭傷的腳踝實在是hold不住,然而,甘遂還是強忍着換上了這雙鞋。

季以東看到她扭了腳還敢穿着高跟鞋蹦跶,眉頭立刻皺在一起。

陳微微在心裏給甘遂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立刻起身:“甜甜,腳疼嗎?”

甘遂被陳部長的“甜甜”二字吓得險些原地摔倒。

陳部長真是很多年沒這麽叫過她了呢。

而且這甜膩膩的聲音是要鬧哪樣?

陳微微扶住甘遂,轉頭跟季以東解釋:“季總,我沒有平底鞋,這你知道的,家裏就一雙拖鞋,也在我腳上了……”

陳微微努力想讓“腳踝受傷的甘遂穿高跟鞋”這件事變得合情合理,卻越解釋越亂。

甘遂及時打斷,她看向季以東,咬了咬下唇:“昨天謝謝你,你沒事吧?”

“沒事”兩個字轉到唇邊,季以東看了眼陳部長家的客廳,忽然換了說辭:“腦震蕩,醫生說需要休養,日常生活需要專人照料,你得為我負責。”

卧槽?!

陳微微擡頭,對着季以東的目光,這個臭不要臉的,醫生明明說的是完全沒有腦震蕩跡象,只是後腦勺擦破了點皮,上點藥就可以了,連住院都不需要。

昨晚那個病房還是季以東死乞白賴搶來的,得知甘遂離開之後,他就立刻生龍活虎地回家去了,現在需要專人照料,大尾巴狼的屬性暴露的也太明顯了吧?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甘遂就已經相信了。

甘遂一副擔憂不已的樣子,小拳頭都捏在了一起,聲音分外迫切:“那你還是要住院的吧。”

季以東繼續臭不要臉:“我有醫生,而且公司事情多,住在家裏更方便。”

甘遂了然地點點頭,表情十分心痛。

季以東趁熱打鐵,三兩步走過來在甘遂面前彎下腰:“上來。”

他一副要背她的架勢。

甘遂哪裏敢讓腦震蕩病人背自己啊,正要拒絕,季以東又開口了:“快點,彎腰時間長了頭暈,你自己走的太慢了,我也會頭暈。”

不等甘遂再拒絕,季以東已經強勢将人放在了背上。

甘遂小心翼翼抓着他肩膀。

陳微微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完了這一幕,等到季以東背着甘遂出門時,她才反應過來。

天吶,她的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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