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開玩笑。”見展凝臉色不對, 程謹言立馬改口,後想了想又不甘心似得笑說,“你得理解我, 自己情敵要回來了, 我說高興也太假了是不是?”
展凝一口氣頓時堵在嗓子眼,被哽的臉色變了幾變, 愣是說不出話來。
這麽直白了當甚至帶着一絲挑釁的态度讓她很有些招架不住,突然發現之前的近半年銷聲匿跡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這人的邪性并沒有被壓下去, 相反更增長了些。
展凝很想發火, 可發火這事之前也不是沒幹過,并沒有有效的解決掉眼前的問題。
她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後淡聲說:“我是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嗎?”
展凝問的很誠懇,畢竟太無法理解程謹言的想法了, 她扪心自問這輩子前前後後真心沒對這人在态度上多親近過,理應不會把人整成這樣才對。
“可能我就喜歡別人吊着我,你知道長期活在成堆讨好你的人中,突然發現一個看你不順眼的, 這就跟科學家發現外來物種一樣讓人感覺振奮。”他迎着展凝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要麽試着對我好看看?說不定我就沒興趣了。”
展凝終于說了句:“你要不要去看看腦子?”
程謹言胳膊往桌上一撐, 輕輕抵住秀氣的下巴,傾身靠近她一些,笑着輕聲說:“只有你能治了,你給我看看?”
展凝搭在桌沿上的手倏地握拳, 硬忍下了想一巴掌抽過去的沖動。
她往後一靠,冷眼看着在變态大道上狂奔不複返的男人:“程家的人知道你這麽惡心人的想法嗎?”
程謹言:“有區別嗎?現在的程家還不是我說了算。”
因為現在大權在握,程謹言自然而然有了底氣,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一切,去搶奪他想要的一切,不用在像之前那樣忍氣吞聲。
他等這一天等了這麽多年,真是太久了。
兩人對視片刻,展凝先一步受不了的轉開了視線,對方的言之鑿鑿讓她很是不安,不知道白思怡知道這人的想法時會是個什麽反應,估計能直接炸了,若實在不行,她不介意跟那個女人合作一把。
回去時程謹言要送她,展凝拒絕了,這邊離她住的地方不算遠,走過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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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好,很久沒散步了,我陪你。”程謹言緩步走在她身側,沒有靠的特別近,但也不遠。
夜風穿過,隐約帶起他身上的淺淺的香水味。
展凝本來還想着找借口擺脫這人,一聞到這個味道就跟被人點穴似得僵住了。
印象裏程謹言一直是不愛用香水的,上下兩輩子都是如此,上輩子展凝甚至還特意買過一款送過去,最後反正是沒用到他身上,不知道是在廁所當空氣清新劑了還是什麽,就沒再見過。
但今天……他身上用的居然就是那會她買過的一款!
展凝像被什麽東西吓到一樣的扭頭看了他一眼,程謹言注意到,說:“怎麽了?”
展凝舌頭都要捋不直了:“你怎麽開始用香水了?”
“好聞嗎?”程謹言突然俯身靠過來,微側過頭,“你再聞聞,喜不喜歡?”
展凝被他逼得直接撞在了樹幹上,眼前毫米處是程謹言在夜色中只餘一個輪廓線條的側臉。
“滾!”她隐忍着吐出一個字。
程謹言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撐在她腦後,緩慢轉頭過來逼視着一臉防備的展凝,固執的又問了聲:“喜不喜歡?”
展凝試着掙紮,愣是沒掙紮出來,受不了的喊了聲:“你到底還能不能正常點了——?!”
程謹言:“我就是問你喜不喜歡?”
展凝厲聲說:“我惡心!”
程謹言跟聽不懂似得歪了下頭,好一會輕笑了聲,放開她,退了步:“走吧,送你回去。”
展凝喘了口氣,臉色難看的走出去。
原本不長的路程,因着程謹言的存在而變得荊棘叢生起來,展凝從來不知道時間有這麽難捱過,更沒想過跟這個人的相處會變成這樣一種水火不容的狀态。
就像拖着一條大蟒蛇,展凝走路感覺都不對了,差點順拐。
一路走到公寓樓下,展凝看了眼不遠處盡職盡責跟着的黑色車子:“可以了,你趕緊回吧。”
她的臉色不太好,抗拒姿态明顯,拽着包的手有點用力,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非常不舒服的緊繃狀态。
程謹言近乎迷戀的又看了她一會,看的展凝快招架不住時才說:“好,我下次再來找你,晚安。”
你可千萬別來了。
展凝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單元樓,直到進了電梯才脫力般的吐了口氣,她疲憊的看着上方跳動的數字。
原先以為抽程謹言沒這麽好打發,結果居然沒有死皮賴臉的硬要跟上來,展凝後知後覺的有種要謝天謝地的感覺。
顧傾杯回來的當天展凝去接了機,然後兩人一起吃了飯,他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
展凝偶爾一次扭頭望出去,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程謹言,他甩上車門,隔着玻璃沖展凝招了招手。
“怎麽了?”見展凝突然手忙腳亂的打翻了小婉,顧傾杯連忙拿了小毛巾遞給她,邊問了聲。
展凝僵硬的搖了搖頭,拿着白色的毛巾機械的擦拭衣服上的污漬:“沒什麽,看到個熟人。”
顧傾杯朝外看出去:“誰?”
“程謹言。”展凝死死的拽着毛巾,十分抗拒勉強的跟着轉頭又看出去,已經看不見程謹言了。
顧傾杯:“沒人啊,是不是看錯了?”
展凝皺眉,仔細看了一圈,最後說:“可能吧。”
不知情的顧傾杯給她盛了碗湯,笑說:“你們也很久沒見了吧,下次把人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好了。”
“不用了。”展凝接過他遞來的碗,“那人最近有點不對勁,還是少搭理他。”
顧傾杯挑眉:“怎麽說?”
他一直把程謹言放在一個跟展銘揚等同的位置,對方跟展凝的關系也自然而然的擺在了姐弟上。
展凝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因為說起來真的有點離譜,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還是從來都沒親近過孩子,結果現在對方神經質一樣的纏上自己了,怎麽想怎麽匪夷所思,厚臉皮如她也有些說不出口。
“一言難盡。”展凝最終隐瞞了下來,她覺得顧傾杯回來了,程謹言不管怎麽樣都要顧忌着些,或許慢慢就想開了呢。
當然這樣的想法着實天真了些。
顧傾杯回來後便開始忙于這邊零碎的工作,還沒徹底打理完便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這是他回來的第三天,這三天內他都是跟展凝一起進進出出,晚上抽空還去看過一場電影,忙碌中發現了生活另一面的美好。
而這樣的美好,因着一通電話終結了。
顧傾杯:“你說你是誰?”
“地址我發你手機,晚七點。”程謹言沒回答他的問題,徑自說,“顧先生,我很期待今晚跟你的見面,我為你準備了一份心念很久的大禮。”
電話随後中斷了,顧傾杯猶自不敢相信的看了眼黑下來的手機屏幕。
這是程謹言?
不論是說話态度還是行事作風,都讓他非常的意外,跟記憶裏沉默寡言又有點陰沉的少年簡直是天壤之別。
見面地點約在一家茶館,顧傾杯剛走進去就有人迎了上來。
“顧先生是嗎?”見顧傾杯點頭後,小姑娘做了個手勢,“這邊請,程先生已經等着了。”
包間不大,四方桌子,每邊擺着一把木椅子,桌上放着一套茶具,空氣裏隐隐有了茶香。
程謹言将其中一杯推到對面,沖着進來的顧傾杯擡手:“坐!”
烏龍茶,很清爽的香味,顧傾杯端起杯子晃了晃,抿嘴喝了口,伴着清香舌根竄起明顯的回甘。
“不錯。”顧傾杯放下杯子,擡頭看向對面已然變得陌生的男人。
程謹言将熱水淋在紫砂茶壺上,靜等片刻後又給他另外倒了杯:“再試試這款普洱生茶,口感比較苦,但是苦的蠻有味道。”
他再次把杯子推過來,白淨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杯身上,露着一截秀氣的手腕,腕骨帶出漂亮的弧度,稍稍往上則是一枚精美的袖扣。
顧傾杯以不變應萬變的端起來,很是順從的又喝了口。
“怎麽樣?”程謹言問道。
“還可以,”顧傾杯放下杯子,“我平時不喝茶,對這些不太了解。”
“未來可以多了解一下,對比西式咖啡,還是中式的茶道更有意思點。”
顧傾杯:“或許,但每個人偏好不同。”
不輕不重的閑聊着,兩人間的氛圍好似多日不見的舊友,還挺融洽。
只是這份融洽存在的時間非常短,在程謹言扔給顧傾杯一份薄薄的資料後,徹底消失殆盡。
顧傾杯随手翻了幾頁就扔到了一邊,沒什麽表情的看着程謹言。
“你調查我。”他說。
程謹言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搖了搖:“重點不在這裏。”
顧傾杯冷眼看着他。
程謹言:“我幫你個忙怎麽樣?二十七年前你的養母因一場時裝秀名譽毀于一旦,時隔多年,我為她把丢掉的一切都給撿回來,如何?”
季子璇跟白思怡曾經是校友,兩人家庭背景懸殊,性格也南轅北轍,但可能是互補的原因,加之有相同的愛好,陰差陽錯的走到了一起。
那時的瞿刑和鐘喬松都是國內有名的設計師,在設計界成績斐然,并駕齊驅的兩匹好基友黑馬,名聲非常的大。
季子璇和白思怡當初的目标都是能拜入這兩人門下,前者更喜歡鐘喬松穩紮穩打的中國風,後者則更偏好瞿刑大膽出挑的西式風格。
因為喜好不同,倒也不用特意去競争。
但很不巧,兩位名設卻偏偏都看中了季子璇,瞿刑算比較豁得出面子去的人,吹胡子瞪眼加耍賴,愣是将季子璇給搶了過去。
鐘喬松無奈之餘懶得跟這大小孩一般見識,就随他去了,但同時也沒有要收白思怡的心思,結果就是白思怡出局,成了一個誰都不要的流浪貨色。
後來或許是怎麽想怎麽不服氣,白思怡愣是動用家裏資源讓鐘喬松硬收下了自己。
這個徒弟收的就跟撿剩飯似得非常不是滋味,鐘喬松起初沒給什麽好臉色,但不管怎麽着都收進來了,時間一場鐘喬松便多多少少還是會教她一些,後來看這孩子确實有天賦,就教的更認真了。
然而白思怡跟季子璇的關系卻每況愈下,過了一兩年各自都參與了不少賽事,成績全都不相上下。
最後将全部希望壓在了一場國際時裝賽事上,然而賽事收尾時卻爆出了一個驚天醜聞,參賽選手季子璇設計的全部作品居然都涉嫌抄襲,抄襲的全是名家,最後一個系列則抄襲了同是參賽選手的白思怡。
所謂的抄襲名家沒有任何的對比圖,只是言之鑿鑿的大肆報道了一番,而後者則扔出了一大堆并不怎麽能站住腳的證據,就算如此也總歸是增加了別人津津樂道的談資,沒多久又扒出兩位選手是生活中的知己好友,抄襲醜聞的真實性突然被莫名其妙的給坐實了。
因為事件性質太過惡劣,造成的負面影響非常大季子璇由此被迫退賽,并再未在之後的任何賽事中出現,甚至直接消失在了服裝設計界中。
瞿刑跟鐘喬松因着這個事故而鬧僵,最後鐘喬松将白思怡趕走,自己選擇了隐退。
程謹言很是享受的喝了口茶:“據說你養母那時因為打擊過大而身體抱恙,至今沒有恢複透,而你……”
程謹言拿着杯子指了指他:“在這一行費盡心機的往上爬,也只是為了給那場賽事來個翻盤,但很可惜,你一直沒找到機會,現在我把機會擺在你面前,要不要你自己選。”
顧傾杯:“我憑什麽相信你?”
程謹言随手将邊上的一張卡片扔了出去。
之前不知道,到手才發現是一張名片。
看清上面的內容後顧傾杯緩慢的睜大眼,表情掩飾不住的驚愕。
“你是程家人?”他猶自不相信的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程謹言嗤笑了聲:“顧先生關心的重點永遠這麽偏嗎?”
顧傾杯抿着嘴,臉色非常難看,雷打不動的淡定在這個當下被擊了個粉碎。
當然他需要受到的打擊遠不止這點。
程謹言性感的薄唇輕輕貼着杯沿,涼薄的視線輕飄飄落在他身上。
“你回去好好考慮,我可以幫你為你養母正名,但我有一個條件。”
顧傾杯擰眉看着他。
“離開展凝。”
顧傾杯表情瞬間劇烈扭曲了下。
程謹言繼續說:“她只能是我的,我就算是死都要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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