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第一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坎蒂絲卻無心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直到火車到達了霍格沃茨站,她依舊心事重重的。
在弗利蒙的提醒下換上校袍,坎蒂絲和他結伴走出包廂。格蘭芬多車廂的氛圍可比斯萊特林那邊輕松多了,至少這裏讓她感覺很舒服——不會有那麽多雙眼睛隔着玻璃暗暗注視她,好像她是一頭待宰的小豬,正被争相競價。
“你好些了嗎?”弗利蒙擔心地說,“一會就要進霍格沃茨了,你打起精神來。”
他沒能問出來坎蒂絲哭的原因,也知道她不願意說,便沒有再強求,雖然他為此很不安。
坎蒂絲朝弗利蒙點點頭,和他一起下了火車。
不遠處,斯萊特林的學生也下了火車,獵場看守奧格開始集合新生,二年級以上的學生們不用像新生一樣坐船去霍格沃茨,他們可以直接乘坐飛車離開。坎蒂絲忍耐半晌,還是無法控制地朝後望了一眼,她幾乎一望過去就看見了身後跟着浩浩蕩蕩一群人的湯姆·裏德爾。
“你在看什麽?”弗利蒙湊過頭來問。
坎蒂絲迅速收回視線說了句“沒什麽”,擠到了奧格身邊。
弗利蒙困惑地朝她剛才看的方向望去,那兒站着一群斯萊特林學生,其中一個黑發黑眼,個頭很高的男生正回望過來,即便隔着很遠的距離,弗利蒙依然覺得那眼神讓他渾身發冷。
他忍不住抖了抖,惹得剛才在同一個包廂的尤菲米娅笑起來。
“你為什麽發抖呀,弗利蒙?”尤菲米娅·艾博笑眯眯地問。
弗利蒙紅着臉道:“沒什麽,快點跟上吧,該走了。”
尤菲米娅點點頭,追着弗利蒙上前,弗利蒙則一路緊跟坎蒂絲。
坎蒂絲有心事,做什麽都魂不守舍,乘船時差點踩空,還好弗利蒙和尤菲米娅拉住了她。
“謝謝。”她看了看黑漆漆的湖水,倒是有點希望掉進去清醒一下。
弗利蒙皺着眉道:“你到底怎麽了坎蒂絲?要是哪兒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可以去找教授——”
“我沒事,只是有點想家了。”坎蒂絲抿唇道,“抱歉弗利蒙,讓你擔心了。”她打起精神朝身邊的女孩道,“也謝謝你,尤菲米娅,謝謝你剛才拉住我。”
尤菲米娅有一雙和弗利蒙很接近的焦糖色眼睛,兩人發色也很像,都是偏棕褐色的,她笑起來還有一對虎牙:“你沒事就好。其實你們叫我米娅就好了,不用那麽客氣。”
坎蒂絲笑着應下來,叫了她一聲“米娅”,弗利蒙也不甘示弱地跟着叫了一聲,引得兩個女孩輕笑起來。那悅耳的笑聲吸引了不少新生的注意,大家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心情都因為這笑聲放松了一些。
雖然坎蒂絲曾在裏德爾面前表現得對霍格沃茨非常了解,但她今天也是第一次來。
她望着那座越來越近的城堡,打心底裏期待着今後七年的學習生活。
在進入霍格沃茨這座千年古堡之後,他們見到了未來的草藥學教授赫伯特·比爾利,他站在臺階最上端,穿着一身繁複交疊的巫師袍,戴着一副寬邊眼鏡。
“新生到這邊來。”比爾利教授說,“謝謝你奧格,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奧格點點頭,将新生交給了這位教授,坎蒂絲混在人群中往上走,她知道,他們該分院了。
坎蒂絲很期待自己被分進格蘭芬多,她一直都希望可以去讀父母讀過的學院,更不要說她敬愛的鄧布利多先生還是格蘭芬多的院長。
值得一提的是,和他們一個包廂的尤菲米娅·艾博也分進了格蘭芬多,她熱切地朝他們揮揮手,走向了格蘭芬多長桌。
“坎蒂絲你看,米娅也分到了格蘭芬多!”弗利蒙拉着坎蒂絲的衣袖激動地說。
坎蒂絲點點頭道:“我看見了弗利蒙,不過什麽叫‘也’?你還沒有分院呢,萬一你被分進別的學院怎麽辦?”
弗利蒙臉一紅,猛搖頭道:“不可能的,查萊斯還在學校呢,他就在格蘭芬多,我們全家都是格蘭芬多,我肯定也是。”
看他有點着急,坎蒂絲笑着安撫道:“我只是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別擔心弗利蒙,你是個原原本本的格蘭芬多,絕對不會進其他學院的。”
弗利蒙聽了這話才放心下來,看上去輕松多了。
坎蒂絲微微抿唇,望向那扇通往霍格沃茨禮堂的門,進入那扇門之後,她未來七年的學生生涯就要開始了。那也就代表着……她将不斷見到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朋友的朋友。
再次想起裏德爾,他黑色的眼睛和漠然的表情出現在她腦海中,坎蒂絲心裏又難受起來。
她別別扭扭地等着比爾利教授喊她的名字,期間弗利蒙如願以償地分到了格蘭芬多。
在身邊沒剩下多少新生的時候,坎蒂絲的名字才終于響起。她舒了口氣,緩緩走入禮堂,頂着不少視線走向那張放着分院帽的椅子。
她将帽子緩緩拿起來,手有些顫抖。
她告訴自己冷靜點,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只要坐下戴上就可以了。
她稍稍側身,吸了口氣坐到椅子上,手心都是汗地準備把帽子戴上,但帽子幾乎剛剛沾到她柔軟濃密的金發,便高聲喊道:“格蘭芬多!”
坎蒂絲懸着的心一松,嘴角牽起了笑容。
她放下帽子,下意識望向教師席,對上了鄧布利多溫柔的藍色眼眸。
坎蒂絲欣喜地朝未來的變形學教授眨眨眼,鄧布利多也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坎蒂絲一直灰暗的心情直到此刻才重新明媚起來。
她開開心心地跑到格蘭芬多長桌,并沒發現從她走進禮堂開始就一直注視着她的深邃眼眸。
“看吧,我就說她肯定是個格蘭芬多。”阿布拉克薩斯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調侃,“那丫頭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格蘭芬多的氣息,看看鄧布利多剛才那表情,她分院之前他一臉凝重,分院帽喊出她的學院之後他臉上的笑就跟吃了一大罐蟑螂堆一樣。”
柳克麗霞·布萊克和沃爾布加·布萊克坐在馬爾福旁邊,聽見他的話都嬌媚地笑了起來。
裏德爾坐在馬爾福另一邊,單手托腮緩緩将目光從坎蒂絲的方向移到教師席。鄧布利多坐在那,不加掩飾地常常朝格蘭芬多長桌投去視線。大概不止是他,應該有很多人都發現了鄧布利多對坎蒂絲不同尋常的關切與照顧。
她的确與衆不同。
那個名字發音很靠近蜜糖的女孩——她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了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的關愛與注意。裏德爾嘲弄反感地勾了勾嘴角,稍稍坐正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聽着分院結束後校長阿芒多·迪佩特的講話。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在英俊極了,盡管才二年級,個子已經很高,面部輪廓也成熟了不少。他已經褪去了稚氣,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儒雅斯文的少年氣。
斯萊特林有不少姑娘們在偷看他,即便他坐在惹眼的馬爾福身邊,也絲毫沒有被比下去,反而被襯托得更加魄力不凡,氣質神秘高雅——能比馬爾福繼承人還要有排面的人,整個學校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坎蒂絲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憑空出現在長桌上的豐盛食物上,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看見這些食物的時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裏德爾終于不用挨餓了,在霍格沃茨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絕對管飽,他肯定很幸福吧。
懊惱地揉了揉臉,坎蒂絲逼自己忘掉那家夥不要再想他,可有時候你越是想忘記誰就越是難以忘記,坎蒂絲喝着杯子裏的南瓜汁,表情難看極了。
她終于還是擡眼望向了對面。
那裏是斯萊特林長桌。
她依然非常輕易地找到了他——不是她在找人上面有什麽非凡的功力,而是他太顯眼。
她發現不單單是她,有很多女孩在悄悄看他,甚至包括格蘭芬多。
她斜對面兩個二年級的女生在小聲說:“去年裏德爾的所有學科都是滿分,他是全校第一。”
……全校第一啊。
有、有什麽了不起!
她也可以考全校第一!
坎蒂絲皺着眉頭收回視線,悶頭吃東西。
忽然,她面前的菜色換了換,從炸雞和派變成了她愛吃的甜品。
她愣了愣,仿佛有心電感應般望向了教師席,鄧布利多教授坐在那朝她點點頭,還幫她把南瓜汁換成了她愛喝的果汁。
坎蒂絲眼睛一熱,收回視線之後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袖子裏的魔杖。
歐洲山梨木,獨角獸毛,十二點四英寸——這就是坎蒂絲的魔杖。奧利凡德說,歐洲山梨木制作的魔杖喜歡頭腦清醒和擁有純潔心靈的巫師,如她的名字Candice一樣,代表着閃閃發光的純潔白、正直、誠信與忠誠。她得到這根魔杖的時候異常開心,現在握着也能用來定心。
她終于撐過了來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個晚上。
在她失去了曾經朝夕相處的朋友的此刻。
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那麽難過,但她不允許自己一直這樣下去。她告訴自己明天醒來之後要有一個全新的面貌,畢竟那會是她人生中第一天在霍格沃茨上課。
她也的确做到了這一點。
作為一年級的格蘭芬多新生,她的課表本身就和二年級的斯萊特林不沾邊,她克制着不去想裏德爾的事,也碰不上他,心裏也就沒那麽不舒服了。
忘了說——在火車上認識的尤菲米娅·艾博是坎蒂絲的室友之一,她們都對此感到驚喜,想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雖然坎蒂絲因為某人而對緣分與命運這種單詞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寝室裏的其他兩位室友,分別是安妮塔·加西亞和露易絲·鄧肯。安妮塔是個害羞腼腆的姑娘,比較內向,不怎麽說話,但很愛笑。露易絲有點高傲,她是個混血,母親是巫師,父親是很有錢的麻瓜,她不太看得起穿着寒酸的安妮塔,常常語出諷刺,尤菲米娅偷偷跟坎蒂絲說,這姑娘搞不好是嫉妒安妮塔長得比她好看。
是的,露易絲不是個漂亮姑娘,她個子不高,吃得又胖,還有點矮。但要說嫉妒的話,她也該嫉妒坎蒂絲才對——這是安妮塔的想法,她們寝室,又或者說是整個霍格沃茨,可能都找不出比坎蒂絲漂亮的姑娘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坎蒂絲直呼那是因為她沒見到多少人才會有這種想法,但安妮塔堅定地認為自己沒說錯。
坎蒂絲最期待的課程無疑是鄧布利多的變形課。
第一節變形課,坎蒂絲和尤菲米娅選了最前面的位置,就坐在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鄧布利多上課時會戴一副眼鏡,月牙形的,特別适合他,顯得英俊又有活力。
他站在臺上溫和地對大家說:“今天我們的課程是把火柴變成針。現在你們桌上都擺着一根火柴,我希望你們可以通過這個咒語來完成要求。”
他說完就念了一個咒語,講臺上的火柴立刻變成了一根粗細勻稱十分漂亮的銀針。
一群格蘭芬多的新生驚奇地看着,向往又崇拜,而一起上課的斯萊特林學生則興致缺缺,不太看得上格蘭芬多的大驚小怪。
鄧布利多早就習慣了這兩個學院一起上課時的氛圍,在講過了咒語的發音和手勢的重點之後,就笑眯眯地說:“那麽,各位可以開始試試了。”
坎蒂絲很給他面子地立刻開始嘗試,她握緊了自己雪白的魔杖,魔杖的握柄是一顆點綴了碎鑽的珍珠,握起來手感很好,看起來也很漂亮。
她清了清嗓子,回憶着鄧布利多的手勢和語調,念出了咒語。
然後,桌面上的火柴很聽話地變成了一根銀針,和鄧布利多變得那根相差無幾。
坎蒂絲驚喜地望着那根針,鄧布利多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做得很好,貝爾小姐——格蘭芬多加十分。”
坎蒂絲笑着望向身邊的鄧布利多教授,後者朝她莞爾一笑,便轉開身去看別的學生了。
露易絲·鄧肯坐在後排瞥了一眼坎蒂絲的針,她将鄧布利多對坎蒂絲的态度盡收眼底,忍不住輕哼一聲,有模有樣地揮起魔杖,卻只把火柴的頭變成了針。
“還需要繼續加油,鄧肯小姐。”鄧布利多略顯疏離地說了一句,繞到另外一排去了。
坎蒂絲和尤菲米娅一起回頭望向她,本來想看看她是哪裏念錯了或者手勢有什麽不對,才導致成功了一半,卻被對方怨念的視線打擊了回來。
“算了吧。”尤菲米娅把坎蒂絲拉了回來,“你現在教她的話,她會更恨你的。”
坎蒂絲怔了怔,點頭說:“那好吧。”
一節課很快就結束了。
坎蒂絲為格蘭芬多加了二十分,雖然鄧布利多明顯比較偏愛她,常常在她身邊站着,但大家都無法否認她的變形學的确很優秀,幾乎滿足鄧布利多所提到的任何要點。
很快,坎蒂絲的名聲就在低年級裏傳開了,格蘭芬多的學生大部分都很羨慕或者稱贊她,而其他學院的學生,尤其是見識過鄧布利多對她的看重的斯萊特林學院,都怪腔怪調地叫她“鄧布利多的寶貝兒”。
坎蒂絲并不在意那些,除了上課,她平時也不太和那群人碰面,才不想理會他們亂說些什麽。
進入十月份,快到萬聖節的時候,霍格沃茨開始變得冷了,坎蒂絲在校袍底下穿了長袖襯衫,毛衣和長襪。她圍着格蘭芬多金紅色的圍巾,穿梭在前往圖書館的走廊裏,準備去那兒完成她的變形課論文。
尤菲米娅和安妮塔她們今天都不在,她們不太喜歡到圖書館,或者更明确地說,她們不太愛學習,現在天氣冷了,能不看書的時候她們都懶得看,現在恐怕正在溫暖的公共休息室裏面互抄作業。
坎蒂絲挎着書包走進圖書館,跟管理員霍爾特夫人禮貌地打了招呼,便朝裏面走想找個安靜的角落。
但有一種詭異的定律是——當你費盡心思想要尋找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是死活找不到他。可當你不想找他了,他偏偏會不斷地出現在你身邊。
比如此刻。
坎蒂絲不過才走了幾步,就看見了一排書架後面斜立看書的湯姆·裏德爾。
他身邊鮮少地沒圍着那些斯萊特林的貴族,一個人在安靜地看書。
坎蒂絲猛地停住腳步,重重的書包差點甩出去。
裏德爾聽到動靜擡起頭,黑色的眸子對上她蔚藍的眼睛,那一瞬間,似乎有無形的火花在噼裏啪啦地響着。
不看見他還好,一看見他坎蒂絲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想起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想起了她大半夜潛入孤兒院救他的時候,想起了他們一起看書、一起學習魔咒的時候,想起了他們一起騎掃帚、她給他過生日的時候,還有他們一起去對角巷的時候——那快速變換的畫面,他們要好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像電影一樣播放着,坎蒂絲藍色的眼睛開始變得濕潤,她緊緊抓着書包肩帶,在裏德爾目不轉睛地注視下飛快地轉身跑了。
裏德爾能看見的,只有她翻飛的金色長發,以及金紅相間的圍巾。
他合上書,掃了掃周圍,見無人注意,便提起書包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坎蒂絲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她只是飛快地跑,等到她終于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到了變形課教授辦公室門外。
她怔了怔,想要擡腳離開,但門從裏面打開了。
“坎蒂?”鄧布利多低聲喚她,看了看門外,将她拉進了辦公室。
她進去之後,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裏德爾從雕像後面緩緩現身,黑色的眸子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薄唇輕抿,輕蔑地想着——鄧布利多,這個虛僞的偉大巫師,他看上去對所有的學生都一樣的溫和喜愛,可那全都是假的。信以為真的,只能說是并沒見過他真正偏愛一個學生時是什麽樣子。
想起他對自己無時無刻的防備與試探,裏德爾厭惡地皺起了眉,他冷哼一聲,抹去坎蒂絲在自己腦海中那張傷心難過的臉,壓抑着心底的焦躁轉身離去。
辦公室裏,坎蒂絲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鄧布利多教授給她的手帕,一臉茫然地看着。
“擦擦眼淚吧,坎蒂。”鄧布利多輕聲說着,為她準備了一杯熱可可,“喝點熱可可,你會暖和起來的。”
坎蒂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凍得手腳冰涼了,她吸了吸鼻子,抹掉臉上的眼淚,揚起笑臉道:“霍格沃茨好冷,阿不思,我都凍得流眼淚了。”
鄧布利多沒有戳破她堅強的假面具,她是個大孩子了,會有不想為人知的心事,他雖然擔心,卻選擇寬容地不去探究。
“喝吧,孩子。”
坎蒂絲點點頭,端起杯子喝下溫度正好的熱可可。
在她喝飲料的時候,鄧布利多不着痕跡地為她施了保暖咒,坎蒂絲感覺一下子暖和了許多,眼眶微紅道:“謝謝您,教授。”
鄧布利多溫柔地笑了笑,并不多言,安靜地給她空間,讓她恢複心情。
坎蒂絲離開他的辦公室時,心裏已經很安定了。
但因為哭過,她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有點紅腫,路人稍微仔細看看就能發現。
有路過變形課教授辦公室的學生瞧見這一幕,還以為她被責備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斯萊特林。
“你們聽說了嗎?鄧布利多的寶貝兒被他責備了。”奧古斯特·埃弗裏有模有樣地說,“有人看見她哭着從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裏跑出來,看起來可憐極了。”他說完就誇張地笑了起來。
阿布拉克薩斯厭惡地掃了掃他,什麽話也沒說,就斜靠在裏德爾的桌子邊。
裏德爾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本書,但他一點都沒看進去。
“鄧布利多舍得責備他的寵兒?”柳克麗霞不以為然,“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奧古斯特。”
“不是謠言。”沃爾布加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一年級新生,“是他親眼看見的。”
柳克麗霞掃了掃對方,對方豎起手指保證自己沒說謊,她這才意味深長道:“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不如我們……”
她正要說什麽,裏德爾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合上書轉身離開。
柳克麗霞一怔,迅速看向沃爾布加,奧萊恩·布萊克在沃爾布加身邊,也有些怯懦地看着她。
沃爾布加沒說話,也沒動作,倒是馬爾福安靜地跟上了裏德爾。
挑起話題的奧古斯特·埃弗裏聳聳肩,也跟着他們離開。弗朗西斯·萊斯特蘭奇與埃迪·羅齊爾緊随其後。
那天之後坎蒂絲又開始悶悶不樂。弗利蒙為了讓她高興拿出了大殺器。
“看看這是什麽。”弗利蒙在坎蒂絲眼前使勁晃。
“隐形衣?!”坎蒂絲驚訝道,“你怎麽把它帶到學校來了?”
弗利蒙輕聲道:“小點聲坎蒂絲,是我寫信讓我媽媽給我寄過來的——今晚我們去夜游吧!”
坎蒂絲掃了掃周圍,圖書館這一角比較僻靜,這會兒沒有別人。
“可那是違反校規的。”坎蒂絲有些猶豫。
弗利蒙笑着說:“我們有隐形衣,還有什麽可怕的?穿上它沒人能看見我們!你不想去探索一下霍格沃茨的密道嗎?”他興奮地睜大眼睛,“這座城堡有那麽多秘密,你不想成為最先知道的幾個人嗎?”
說實話坎蒂絲很心動。
格蘭芬多的冒險血液不斷地刺激着她,她最後還是臣服于自己的內心,答應了弗利蒙關于夜游的計劃。
晚上。
過了宵禁的時間,坎蒂絲就悄悄離開了女生寝室。
她來到公共休息室,還沒開始找人,就被拉進了隐形衣。
“是我,別怕。”弗利蒙小聲道,“我們這就出發。”
坎蒂絲點點頭說:“好的,我帶了吃的,如果我們半路餓了還可以補充體力。”她把自己校袍口袋打開給弗利蒙看。
弗利蒙眼睛發亮地看着她說:“我就知道我們是最佳拍檔!”
坎蒂絲笑笑,撐着隐形衣和他一起離開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霍格沃茨真的是一座神秘而又迷人的城堡。就如弗利蒙所說,這座城堡裏埋藏着許多秘密。因為萬聖節在即,城堡裏到處妝點着節日的裝飾,白天看着還好,晚上還挺吓人的。
坎蒂絲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臂:“好冷,要不我們改天……”
“我們去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看看吧!”弗利蒙打斷她的話說,“我從來沒去過那兒——那是斯萊特林的地盤,真想去看看蛇窩是什麽樣的。”
坎蒂絲皺皺鼻子,心有餘悸道:“不了吧,這兒都夠冷的了,那地方估計更冷。”
“你不好奇嗎?”弗利蒙拉着她往地窖的方向走,“格蘭芬多塔樓光亮溫暖,你就不想看看住在地窖裏是什麽感覺?”
……其實她挺好奇的。
她去過拉文克勞塔樓,在去上天文課的時候悄悄瞄了幾眼。她也去過赫奇帕奇的地盤,在偷偷去廚房找食物的時候靠近看了看。
她唯一還沒見過真容的就是斯萊特林的“蛇窩”了,每次去地下上魔藥課的時候她都渾身發冷,呼出來的氣都是白的,她的确很好奇他們住的地方是不是也那樣。
那麽……
“去看看也行。”坎蒂絲抿抿唇,又一次向弗利蒙妥協。她必須得說,作為多年好友,弗利蒙極其了解她的性格,總能戳到她的萌點,實在有點厲害。
弗利蒙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焦糖色的眼睛彎得很好看。
坎蒂絲和他撐着鬥篷朝斯萊特林地窖的方向走,然後……那個定律又出現了。
有那麽一瞬間,坎蒂絲寧可他們遇見的是學校管理員阿波裏昂·普林洛,那也要比在宵禁之後看見披着校袍漫步在走廊裏的湯姆·裏德爾強。
他應該是正要回休息室,因為他們要去的是同一個人方向。
有些日子沒見,他好像又高了一點,頭發垂在耳側,微風拂起他的劉海,他修長的眉、深邃的眼眸顯露無疑。
因為隐形衣的緣故,他大概沒有發現她和弗利蒙,倒是她自己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別動!”弗利蒙小聲道。
或許是他這句話吸引了裏德爾的注意,他冷漠的臉朝這邊轉了過來,飄逸的校袍衣擺停頓下來——他站在那不走了。
他還抽出魔杖了。
要死要死要死。
坎蒂絲在心裏哀嚎着。那可是一年級拿了全部滿分的學神啊,她更是見識過他對魔法駕輕就熟到什麽地步,被他用魔杖指着,坎蒂絲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行。
不能這樣下去,她受傷沒關系,傷到弗利蒙就壞了,他也是為了她開心才想到這個計劃的。
坎蒂絲咬咬牙,在裏德爾念出咒語之前豁出去似的走出了隐形衣,弗利蒙拉都沒拉住。
“坎蒂絲!”他懊惱地喊了一聲,也不遮掩自己了,收起隐形衣上前道,“你出來做什麽?”
坎蒂絲壓低聲音道:“不出來就死定了弗利蒙!你不知道他的魔咒有多厲害!”
“可是……”弗利蒙還想說什麽,但裏德爾開口說話了,他沒機會了。
時隔這麽久,再次聽見裏德爾的聲音,坎蒂絲感覺很陌生。
“現在已經宵禁了,你們……是在夜游?”他意味深長地說話,嘴角揚起,渾然天成的貴氣彌漫開來,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出身于孤兒院那種地方。
坎蒂絲想說什麽,弗利蒙直接搶在前面道:“那又怎麽了?你想去告訴教授嗎?”
裏德爾挑了挑眉,筆直地立在那,雙手負到身後。看不見他握着魔杖的手,坎蒂絲稍微不那麽緊張了。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他是真的想攻擊她的……或者說是他們的。
他真能下得了手嗎?
坎蒂絲咬了咬唇——看見了是她之後,他真能下得了手嗎?
裏德爾淡淡地掃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坎蒂絲,她咬唇隐忍的樣子也很漂亮,被阿布拉克薩斯那個顏控稱贊過的面容自然不會難看,但是……裏德爾眼神沉了沉,轉開視線對弗利蒙道:“你提醒了我,波特先生。告訴教授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扣分會讓你們更懂得遵守校規。”
弗利蒙不屑地說:“可你也在夜游,你也想被扣分嗎?”
裏德爾微笑着說:“我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特批,真抱歉讓你失望了。”
弗利蒙一愣,語塞了。
坎蒂絲無奈地把他拉到身後道:“你先回去弗利蒙,這件事交給我。”
弗利蒙擔心地說:“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
這話說的,好像裏德爾會吃了她一樣。他站在那,微微凝眸,擡起下巴睨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必須要承認的是,某些時刻他的确想過吃了她。
當然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吃”。
“聽我的,弗利蒙。”坎蒂絲表情嚴肅起來,每次她露出這樣表情就是不容拒絕了。
弗利蒙習慣了順着她,見她這樣哪怕心裏很不情願,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再也看不見弗利蒙的身影之後,坎蒂絲才轉頭望向裏德爾。上學之後,他們難得有機會單獨相處,在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夜晚,在宵禁之後的時間,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教授。”坎蒂絲收回視線,盯着地面道,“弗利蒙只是看我不高興,想讓我開心一點罷了。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保證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夜游了。”
他們不夜游那是不可能的,保證誰不會說啊,她跟貝爾先生保證過幾十次,沒幾次照辦了。
裏德爾在夜風中冷冷地注視着她,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坎蒂絲瞟了他一眼,竟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上了兩年學就變成了這樣,仿佛她之前認識的湯姆·裏德爾只是她幻想出來的。她眼睛又開始熱了,她簡直恨死了自己的不争氣,擡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睛,逼回了心裏的委屈,咬唇道:“就當是……就當是補償你虧欠我的!”
她這句話終于讓裏德爾有了反應——
“補償我虧欠你的?”
他揚起了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冷血的樣子讓坎蒂絲越發無地自容。
她故作冷靜地面對她,可那平靜的外表下滿是翻湧的暗潮,那掙紮的情緒幾乎讓她渾身刺痛,她覺得自己再這麽憋下去遲早會憋死,所以幹脆豁出去了。
“你難道不虧欠我嗎?”坎蒂絲往前走了一步,借着霍格沃茨深夜的火光瞪着裏德爾道,“你不回我的信,甚至退回我的信,還毫無緣由地裝作完全不認識我——這些我都認了,我就當做也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好了,所以能不能請你不要再追究夜游這件事?如果可以,我現在覺得很冷,我想回去睡覺了。”
裏德爾歪了歪頭,英俊如玉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負在身後的手緩緩來到身前,是握着魔杖那只。
坎蒂絲怔住,然後就看見他一手負後,一手執起魔杖,輕輕揮動,甚至都沒開口,她就感覺溫暖了許多。
坎蒂絲感覺自己真是太好哄了。
僅僅是一個保暖咒,就感覺心好像不那麽僵硬了。
不能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你沒話說,那我要先走了。”
語畢,她轉身想要離開,裏德爾看着她散着的一頭金燦燦的長發,該死地和阿布拉克薩斯很像。
說到阿布拉克薩斯……他微微凝了凝眸,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打算直接給她個一忘皆空,但魔杖就在手中,咒語就在嘴邊,卻不太說得出來。
一忘皆空并不完全安全,雖然他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但他在一年級就掌握的這個咒語目前也只在一個人身上試驗過——
那就是在奧利凡德魔杖店外,曾和他還有坎蒂絲擦肩而過的阿布拉克薩斯。
早就知道會在斯萊特林遇見曾有一面之緣的馬爾福,裏德爾不可能毫無準備,所以他一入學就想辦法掌握了關于修改記憶和抹去記憶的咒語,沒多久就成功地讓阿布拉克薩斯忘記了後者本就沒怎麽放在心上的那段幾秒鐘的偶遇,更改了他的記憶。
不可否認他的确有自信的資本。
可哪怕出錯的幾率很低,也已經在別人身上試驗過了,但萬一呢?
萬一出錯的話,會給坎蒂絲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不知道為什麽,能毫不猶豫在阿布拉克薩斯身上那麽幹的裏德爾,沒辦法真的毫無顧忌地對坎蒂絲那麽做。
他晦暗不明的眸子眨了眨,問她:“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裝作不認識你嗎?”
坎蒂絲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你願意說?”
裏德爾注視着她道:“你甚至都沒有問我,怎麽知道我不願意說?”
坎蒂絲愣住了,半晌才轉過身道:“那你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我?”
裏德爾微微一笑,他邁開步子,一步步走向她,雖然才剛升入二年級,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