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突然發作

卡爾睜開了眼睛, 身體的感覺一一歸位, 他意識到自己不再保持手托着下巴靠在牆上的姿勢，而是被人背在了背上，背着他的人正在上樓梯, 步速卻很慢，走的也很穩，只讓卡爾感覺到了很小的震動感。

最主要的是……這個後背寬厚而溫暖, 讓卡爾在很短的時間裏從精神緊繃的狀态中被安撫了下來, 他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喉嚨，出聲示意：“……史蒂夫？”

——不看熟悉的金發, 只看這個寬闊完美的脊背，卡爾就知道這個人絕對是史蒂夫。沒人擁有比他還完美的身材了。

“爸爸？”史蒂夫側過了臉解釋, “你醒了？派對已經結束了, 我看你還沒醒，所以想把你送回房間。”

他說着說着把卡爾放了下來, 卡爾回頭往小客廳看過去。

果然, 在他沉浸在另外那個世界裏的時候，夜色降臨，複仇者們已經離去, 小客廳裏的燈也熄滅了, 變得冷冷清清, 只剩一地慶祝後的殘狀, 機械手小呆慢慢的拿着一把掃把掃着。

“是嗎？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卡爾默默打開系統頁面又看了一眼, 使用漫威世界暫住卡是會顯示離開時間的, 他們距離回到現實還有一個多小時。

“回房間吧，休息一會兒我們就要回去了。”卡爾簡單的說，疲憊的垂下視線，邁開步子率先往樓上走去。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才變得越來越不普通，但是身處最終大反派的陣營，在一堆敵人面前演戲僞裝，這件事對卡爾來說壓力還是太大了。剛才他繃緊了全部的精神去做那些，現在回到安全的地方，突兀放松，心有餘悸的卡爾脫了力，心髒上壓迫着一座大山似的，疲憊的只想倒頭馬上睡一覺，恢複精力。

“你的事情辦好了嗎？”史蒂夫擔心的問，他邁開大步很快追上了卡爾，不着痕的用藍眸觀察卡爾的表情。

“辦好了，別擔心，史蒂夫，我只是累了。”卡爾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輕松的回答，“我很開心，但是在這之前我得先睡一覺。”

史蒂夫的表情安定了下來，他抿着唇微微颔首，又恢複成了往常沉穩可靠的模樣。金發男人領着卡爾來到樓梯上的‘二樓’，在高樓上這麽說不太妥當，但是作為複仇者基地的這一層的‘二樓’确實是為他們準備的卧室。

卡爾目送着史蒂夫進入隔壁的房間，他才迫不及待的關上門倒在床上，雖然四肢因為情緒而脫力，還微微出了汗，之前的恐懼緊張帶來的顫抖還沒有褪去，讓他手腳發顫，可卡爾根本不想洗澡。他疲憊的幾乎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就睡着了，陷入了夢鄉。

……

“我看到了未來，那是諸神的預言，事件改變了，可是未來仍舊沒有改變。所有生命的希望都被漩渦吸走，而漩渦的中心就是……”索爾海藍的眼睛中變得無神，突然喃喃出聲。

他坐在露臺邊，眺望着外面夜空上的星星，皺着眉頭像是着了魔似的，又像是努力想從這段話中找到寓意，反複喃喃着：“……我看到了寶石……我看到了寶石……漩渦的中心就是心靈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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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卡爾用上帝視角看着索爾，他下意識覺得這段話非常重要，所以跟着重複了起來：“所有生命的希望都被漩渦吸走……漩渦的中心就是心靈寶石。漩渦的中心就是心靈寶石……”

他随風飄走，又看到了阿斯加德城堡中神情憂郁，在月光下沉靜的撫摸着權杖的洛基。權杖頂端碩大的藍色寶石閃爍着迷人的光澤，沒人知道這裏面藏着宇宙中最厲害的六塊寶石之一，傳說中的心靈寶石。

滿臉胡茬的長臉男人神色憔悴，縮在被窩裏不停比劃着各種手勢，顫抖的雙手卻怎麽都不聽話。離他很近的圖書館中，迷人的綠色寶石在金色挂墜中安靜的被珍藏着。

紅色寶石離得最遠……以太粒子在宇宙聞名的收藏家手中，那是一個很有收藏癖好的人，他的實力也很強大，可是他還比不上神秘人。所以神秘人才能從他手中輕易奪走寶石。

卡爾清楚自己在夢中，可是來自心底的危機感迫使他必須去看看……他必須去看看現實寶石是否安全。

距離真的太遠了……

卡爾在半路上就感到疲憊了，他開始疲倦的覺得這個夢太長太累，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覺，為什麽他不能夢點別的呢？

就在卡爾這麽想的時候，他果然夢到了別的——一些輕松有趣的東西。

他是在做清醒夢了吧。

卡爾開始這麽覺得了。

遠處，有學校的一個班級裏在交換讨論“史蒂夫羅傑斯”的漫畫和小說，男生女生們稱贊崇拜着史蒂夫，好奇的讨論着同系列的“索爾奧丁森”的故事。

卡爾看的自豪又驕傲。

托尼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裏，對着鏡子臉色古怪又糾結，他努力露出不在意的平淡表情，掙紮着讓自己發出聲音：“……你能單獨找史蒂夫，接下來我也可以吧？”

“不對！”托尼抓狂的拼命揉着自己的卷發，羞惱到崩潰，“該死的我在說什麽啊！”

“爸爸，我想和你一起睡覺。”

“卡爾，彼得和史蒂夫都去過了，出門不能找我嗎？”

托尼在衛生間裏焦躁的走來走去，反複修改自己要說的話，還是別扭糾結到崩潰抱頭：“……卡爾伍德！你養那麽多孩子幹什麽啊！老賈，出來幫忙想想！”

卡爾笑出了聲。

原來夢中的托尼想和他單獨出門，還有一起睡覺啊。大傲嬌想說的不那麽直白，可太為難托尼了。

小彼得臉紅紅的，眼睛有些腫，好像才哭過不久，正抱着一塊蛋糕啃的香甜。吃的腮幫子都鼓鼓的，小臉上滿是幸福。他對面的小娜塔莎吃相就好看多了，還不忘把蛋糕上的草莓拿下來，掰成三份投喂給小嬰兒。

小史蒂芬睜着天真純潔的雙眼，伸着手臂“呀呀”叫着，掙紮着從襁褓裏露出大半個身子，努力想去攥彼得的衣角。小男孩低頭，吃力的把弟弟抱到腿上，好心的想從蛋糕上挑一粒果粒給他吃。小彼得懷裏的男嬰就突然一震，一道弧線出現，落了下去，打濕了那小半塊蛋糕……

“……”小彼得委屈的愣住了。

他驚愕的褐色眼睛裏突然濕潤了，慢慢的，裏面水汽彌漫，小彼得直直的盯着那塊蛋糕，傷心的“哇”的一聲又大哭了出來：“我的蛋糕！！”

卡爾再次被逗的笑出了聲，仗着這是夢裏，無良的哈哈大笑着。

雖然小彼得是挺委屈的，可是這場景太逗了。就讓這一次夢中他不去哄小彼得吧。

畫面再次轉變，卡爾的上帝視角終于見到了史蒂夫——可他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坐着，也在哭。

哭？

卡爾的心突然揪緊了。

出什麽事了？

金發男人堅忍的死抿着嘴唇，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雙拳在身側攥的發白，可是他的臉上卻全是淚水，他在無聲的流着淚，藍眸中一片不加遮掩的痛苦和茫然。

史蒂夫一動不動的坐着，周身的氣氛死寂一片。

他面前的床上躺着一道身影，非常眼熟，是沒有氣息的卡爾。

“史蒂夫，我還在，別傷心了，那不是我。”卡爾出聲勸解，他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美夢又變成了他不喜歡的畫面。

可是一瞬間，卡爾恍惚而缥缈的一路經歷像是驚雷般讓他清醒了不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褐發青年飄在空中，身後看不到影子，天花板旁的臺燈和他的發頂重疊着。

——不是做夢才能這麽輕快！難道他忘了嗎？他當幽魂的那兩個月裏，也是這種感覺啊！

卡爾驚懼的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渾渾噩噩的恍惚不是源自夢中，他剛才看到的那些恐怕也都不是夢。從漫威世界到現實，他現在沒有身體，是靈魂狀态！

他不知不覺的離開了身體？！

史蒂夫和他同時從漫威世界回來，出現在了卧室裏，如果他的靈魂是突然飄走的，發現他沒了呼吸的史蒂夫該有多震驚？

卡爾想想都心急如焚。

他連忙往床上的身體裏埋頭紮進去，在猶如溺水般的感覺中猛然吸了一口氣，咳嗽着醒了過來。

“……爸爸？”史蒂夫聽到動靜飛快轉頭，臉上的震驚和驚喜頓時定格了。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湊過來，手忙腳亂的扶着卡爾坐起來，幫他拍着背，激動到蒼白的臉上恢複了幾分健康的紅潤，“你是怎麽了？你剛才——我還以為——”

史蒂夫努力壓抑着心裏激動不安的情緒，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剛才的畫面。

他剛才真的以為爸爸死了。

到了時間以後，他和爸爸都回到了卧室裏，可是褐發青年還是一動不動的倒在床上。史蒂夫本以為他是睡熟了，但是超級士兵的四倍感官讓史蒂夫敏銳的發現——爸爸的胸口沒有起伏，他也沒有聽到心跳聲，面色更是不自然的灰白。

史蒂夫吓得一把握住卡爾的手，卻發現冰冷的失去了體溫，褐發青年的身體甚至是僵硬的，他幾乎顫抖了起來。

這些症狀指向的答案史蒂夫只能想到一個，他如墜冰窟的想到了科爾當初說過的話：

“活人的靈魂離開身體，肯定是因為他們的身體出毛病了。之前我見到附近住的棒球教練靈魂出來走動，沒過幾天就聽說他疲憊過度去世了……”

“史蒂夫，我聽到你爸爸說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又見到了你爸爸的靈魂，他真的沒事嗎……”

爸爸為什麽會這麽突然的去世？不，這一點都不突然，事情早有預兆，科爾明明早就提醒過他了，可他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上過……這都是他的錯。

悔恨和自責噬咬着史蒂夫的內心，也讓他四肢發冷的僵在原地，無法動彈。他無法想象他該怎麽走出這間卧室，對什麽都不知情的大家說出這件事。

“咳咳咳……史蒂夫，你別亂想，我真的沒事，下次再看到這種情況也別怕，這就是正常的。”卡爾的話拉回了史蒂夫的注意力。

他咳嗽幾聲，努力深呼吸着，平複着因為突然恢複而顯得有些激烈的各項身體機能，一邊還連忙安慰史蒂夫。

因為這項能力本身就是卡爾穿越過來時自帶的，他說不出所以然來，也不能說的太明白，只能委婉的給史蒂夫打預防針。

其實卡爾自己心知肚明，能讓身體變得這麽僵硬，腦袋痛的像是被一堆鋼針插着，胸口也悶得幾乎無法呼吸，這具身體是真的又死了一次。要不是他能鑽回來，事情就成真了。

可是……問題到底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他只是睡了一覺，身體就死了？在漫威世界裏睡前不還是好好的？

卡爾心中充滿了困惑，他努力忽略掉自己現在糟糕的身體情況，回憶着試圖找出一個答案。

熟悉的暖橙色光芒突然在房間中出現，凝聚成熟悉的金發青年。賈維斯神情嚴肅的大步走過來，按住卡爾的手腕把他拉進懷裏，閉目似乎在感受什麽。

“賈維斯……？”史蒂夫驚愕的話還沒說完，就截斷了自己的話，疑惑的等待着賈維斯。青年的模樣無疑是在判斷着什麽。

卡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賈維斯之前幫托尼做診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我出了什麽事嗎？”他忍不住問。

“……是我忽略了。”賈維斯的眉頭蹙緊，半晌才重新看向卡爾，眼神複雜又奇異，“你的心跳不規律，四肢震顫，身上發汗，面色蒼白。可是你沒有任何身體疾病，所以一開始我以為你只是累到了。”

“其實呢？”卡爾努力回想了一下，也沒能想明白還能是什麽原因。

“在入睡前和現在，你有覺得不舒服嗎？心情是怎麽樣的？任何症狀都行，請把具體情況告訴我。”賈維斯沒有直說，而是确認的再次詢問。

卡爾猶豫了一瞬間。他不想說出這點特殊能力，因為他不想讓幼崽們有任何途徑猜測到他不是卡爾伍德。但是卡爾确實好奇自己出了什麽事，猶豫過後，他還是如實描述了自己的感覺：

“睡覺前我覺得很疲憊，心情也是驚懼害怕後的放松，因為我剛……經歷了一些事，就像大石頭堵在心髒上一樣，很有壓力。”

“現在也是一樣的，胸口發悶，有些喘不過氣。頭非常的痛。心情很複雜糟糕，難以描述。”

卡爾看着賈維斯的表情變得越發篤定凝重，心中也忐忑起來，他不覺得自己是生病了，畢竟他的體質目前特別強大，怎麽可能生病。

“爸爸到底是怎麽了？”史蒂夫也再次問了一遍，藍眸緊張的注視着賈維斯。

“這是心理原因，我要做最後的确認。”賈維斯嘆了口氣，看向了卡爾，“卡爾先生，你感覺到的是瀕死感或者失控感嗎？”

“……！”卡爾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了。

就像醍醐灌頂似的，他回到漫威世界後的種種細節開始重現。巨大的壓力下，喜悅和驚懼交替，讓他有點喘不過氣。腿像是灌了鉛，他腦子裏一直在想他還能怎麽布局迎接最後的決戰。無法克制的失控感讓他害怕，但是他沒有在意，而是強行壓了下去。

那确實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因為出現的太過莫名其妙，他的狀态又很不好，被卡爾直接當成了自己的疲憊，他回到房間就直接倒頭睡了過去。

想到這裏，不用賈維斯說，卡爾也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他露出了苦笑。

這能怪誰？普通人發作起來馬上就能分辨出來，可他已經經歷過幾次瀕死感了？心思又亂，哪能分辨的出來。

卡爾也理解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靈魂離開身體了。瀕死感，瀕死感，正常人只是在恐懼中熬一段時間就過去了，可卡爾在熟悉的感覺中如果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那麽靈魂不自覺的離開身體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到底是怎麽了？”史蒂夫按捺不住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