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竹林遇襲
午後雲禧宮中,皇後莊氏正端坐在檀木椅上,靜靜的品着茶,良久未曾開口的她對一旁服侍的茹玉淡淡的問了句:“最近後宮熱鬧得緊啊,皇上經常隔三差五的往每個宮裏轉悠,那些女人也得了不少賞賜了吧。”
“是的,娘娘,自從麗妃被太後責罰後,皇上往韓昭儀那兒去的次數也增多了,曾婕妤和其他人都是平分秋色,賞賜恐怕也不少。”茹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頓了頓茹玉眉頭深鎖的又補充了句:“只不過最近那久不出宮的陳淑妃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麗妃親近了不少。”
皇後聽了眉宇間很是不屑的輕笑了起來:“一個棄妃一個瘋婦又能有什麽作為,只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想到那天麗妃在禦花園的狼狽樣她就越發想笑,她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哪個大家閨秀能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情。
涼爽的春風閣裏,韓湘雲那怒氣騰騰的臉色依然沒有減少,反而越演越盛,那随行的宮人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這只母老虎吃不了兜着走。
“茶呢?怎麽這麽久還沒給本宮端來,想渴死本宮嗎?”韓湘雲一屁股坐在了檀木椅上,便急不耐煩的大呼小叫了起來。
“來了,來了娘娘,您一向不愛喝白水,所以奴婢沖泡了些花茶給您消消暑。”那翠兒已經手腳麻利的将那茉莉花茶沖泡好,不急不慢的奉到了她面前。
沒想到韓湘雲剛抿了一小口,便噗的一聲全部給吐了出來,那在她身前的翠兒措不及防被噴了一臉茶水,“你這個沒用的賤蹄子,這麽燙想燙死本宮啊,是不是?一個個都來欺辱本宮,越看越叫人生氣…………沒用的東西。”
接下來是茶杯摔落在地的聲音,還有那翠兒被打的慘呼聲,此時那韓湘雲有如瘋婦一般将那翠兒踹倒在地,還還毫不留情的繼續向她那柔軟的腹部踏去,疼得那翠兒是死去活來的,而在一旁的宮人唯有充耳不聞哪裏敢管,其實茶水只是溫熱,翠兒也深知那韓湘雲不過是借題發揮,只是她恰好不走運被她給撞上了,眼看翠兒被打得暈了過去,眼看就快不行了。
外面的小六子卻正好進來傳報,說是邱美人派她的貼身婢女過來求見,并雙手奉上了一個血玉镯子,血玉本身是上好名貴之物,看來那邱美人如此割愛必然有要事相求,韓湘雲雖然也不是什麽貪財之人,不過打了半天腳也有些酸了,便命一旁的小應子将昏死過去的翠兒給拖了下去。
随後見地上有一攤黃色不明液體,聞之一陣嘔人的騷臭味,讓韓湘雲頓覺一陣惡心,将玉手輕掩鼻尖,眉頭微皺不耐煩的朝兩旁渾然不覺的宮人喝道:“沒長眼的東西,還不快将這污濁之地清理一下。”
那群宮人聽了主子吩咐,不敢耽擱片刻趕忙的将地上重新清理了個透,直到最後熏上迦南香韓湘雲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殿外恭候許久的桂芳終于見着了韓昭儀,待行了問安禮後便步入了正題。
“你是說你家主子要見本宮?”韓湘雲端坐在椅子上撫了撫額前亂發漫不經心的笑道,那字裏行間很是不屑一顧。
“是的娘娘,我家主子自入宮以來便得蒙您照拂才能得想富貴,不想前段日子因為那麗妃發潑害得太後責罰,這禁足事小,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那瘋婦如此羞辱,我家主子一直氣恨難平,終日寝食難安,所以便想求您為她出出主意。”桂芳低着頭恭敬的回答道。
哼,又是馮妙歌那賤人,韓湘雲表面不動聲色,突然計上心來不急不慢的說道:“你家主子能派你前來,想必也很信任你了?”
“實不相瞞,奴婢原本是我家主子的陪嫁丫鬟,跟在她身邊伺候已經有十年了。”
“那很好,很是忠心啊,本宮最喜歡忠心的奴才了,你去回你家主子的話,就說如今她在禁足期間,本宮與她不便相見。”
“可否請娘娘明示,奴婢恐怕不好回去向主子交待。”那桂芳面有憂色的小聲央求道。
韓湘雲面無表情的回了句:“那沐晴雪也瘋癫了許久了吧?瘋婦自有瘋婦磨,你就這麽回複你家主子去吧。”
那桂芳雖然還沒有完全明白韓昭儀的意思,不過她也不敢再多加細問,便千恩萬謝了韓昭儀便心急火燎的趕回彩雲軒複命去了。
傍晚紫霞苑中,馮曉鑰看着滿桌那毫無油水的菜色,頓時渾然沒了食欲,這段時日的錦衣玉食讓她的嘴也養叼了不少,這等飯食還有些入不了口了,怪不得俗語說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了。
“最近的膳食怎麽差了這麽多?”馮曉鑰将筷子一擱沒好氣的問道。
“回娘娘,您難道忘了不成,太後罰了您三個月的月銀,所以這飯菜自然是差了許多,平時那些禦膳房的奴才省不了要打點的。”小春子苦着一張俊臉道,自從上次驚魂漏嘴後這小春子說話也穩重了許多。
“這樣啊,瞧本宮這記性真是糊塗,銀子嘛,早說嘛,本宮有啊。”說着馮曉鑰正準備命碧梧去将那馮夫人貢獻的銀子拿出來享用時,卻被那碧梧給好言勸慰了去:“娘娘,萬萬不可,這宮中時日還長,以後需要打點的地方還多着呢,何況如今您還在受罰期間,這麽快按捺不住的話,被傳到太後耳朵裏,恐怕又要對您有所不滿了,還當您不知悔改只知道收買人心貪圖享樂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碧梧現在越來越像管家婆了,不過這個話也說得不錯,是她自己忽略了,當下便嘆了口氣,又重新捏起筷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了起來。
碧梧見馮曉鑰沒有堅持,心裏很是欣慰便笑道:“娘娘,您若覺得每天吃得不夠爽口,奴婢可以為您用木槿花的花瓣做些糕點給您果腹,這木槿花常食還可養顏呢,最近天熱,奴婢也可為您做些醬菜下飯,保管您吃了胃口大好,您說好不好?”
“你還會做醬菜?”想到了酸爽可口的醬菜馮曉鑰頓時嘴饞了起來,都忍不住有些流口水了。
“是啊,平時奴婢腌制了些是給自己下菜飯用的,還望娘娘不嫌棄,奴婢這就拿過來給您嘗嘗,如果您喜歡,以後我在多弄點。”說着碧梧便轉身去了小廚房将醬菜拿了一小蝶過來。
原來是醬黃瓜果然清脆爽口食欲大增,很快馮曉鑰就吃完了一碗飯。
這時殿外那張蘭福領着旨意過來,說是皇上最近國事繁忙沒有時間過來陪麗妃用膳,便特意差他帶了些糕點和甜湯過來想給麗妃嘗嘗。
馮曉鑰謝過恩後,便随便吃了兩口便将其餘吃不完的賞給了她宮裏的衆多宮人,其餘宮人千恩萬謝的接過便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畢竟這是皇上賞賜的好東西,誰能不想沾沾皇氣呢。
小春子一路将張蘭福送到殿外,可張蘭福卻因為上次的事情還耿耿于懷不承他的情啊,就在偏僻無人之際,那小春子便将一個錢袋偷偷塞入他手中,便若無其事的說了些請張公公關照之類的客套話,掂量了下估摸有些分量,那張蘭福的老臉才好看了些。
用過晚膳馮曉鑰突然覺得吃得撐了些,便讓碧梧陪她出去轉轉幫助消化,正待她們剛走出紫霞苑不久,經過每日必經之路的百竹林時,突然迎面串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看年紀不是很大卻滿臉污垢,渾身衣衫破舊酸臭不已,還瘋瘋癫癫的大聲謾罵:“馮妙歌你這賤人還不給本宮站住。”
原來這瘋婦是來找她的不過她可不想和這瘋子糾纏不清,雖然她不知道這瘋子的底細不過見她那樣很是來者不善。
碧梧當先站在了馮曉鑰身前,将她掩護在後,道:“你認錯人了,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位,我們還有要事先走了。”
說着便準備拉着馮曉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想到那瘋婦人雖然神志不清,但是手腳倒很快,趁碧梧一個不留神既然一把拽住了馮曉鑰的手,那手勁之大讓馮曉鑰卻一時難以掙脫開來,那瘋婦直直的瞪着她瞳孔逐漸放大冷冷道:“馮妙歌你這賤人,你居然敢騙本宮,看本宮不宰了你。”
話音剛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當頭朝馮曉鑰刺了下來,馮曉鑰幾時見過這等陣仗,吓得是腿腳發軟差點站立不穩癱軟在地,說時遲那時快碧梧反應極為敏捷的擋住了匕首的攻勢,一把将那瘋婦的手給死死的拽住,朝馮曉鑰大喊道:“娘娘,快跑………”
這雷霆一喊讓馮曉鑰頓時定了心神,便用足全身力氣一把掙脫掉了那瘋婦的手,當她剛跑了幾步,卻看見碧梧臉色慘白,那瘋婦的力氣看來勝過她不少,雖然心裏很是害怕,但是還是心下一橫決定留下來幫助碧梧,她順手拾起地上的枯木,當頭便向那瘋婦毫不留情的敲去,還一邊大喊大叫道:“快來人拉,有刺客啊……………”
那瘋婦被她打急了,不由分說的用腳一把将那碧梧踹到了地上,手裏的匕首再次得了空,順勢将那迎頭的枯木給斬斷了一大截,那瘋婦見得了手更再次瘋狂的向馮曉鑰撲來,眼看那刀尖已經要刺入自己的眉心正中了馮曉鑰不知怎麽的腳下突然一滑,再次讓那瘋婦撲了個空。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那瘋婦氣得雙目赤紅,還沒等她再次刺入倒地不起的馮曉鑰時,那碧梧便已經站起身來,反手将那瘋婦的腰身死死扣住,大喊道:“娘娘還不快跑,她是個瘋子,快去找人幫忙………”
馮曉鑰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便再也不敢耽擱片刻準備便朝紫霞苑奔去找小春子們幫忙。
“想跑,門都沒有,你這賤人本宮今日非殺了你不可………”那瘋婦眼見掙脫不開,便瘋狂的笑着朝碧梧那雪白的雙手刺去,“啊…………”的一聲慘叫聲貫穿馮曉鑰的耳膜,馮曉鑰心跳狂亂的回過頭來,映入她眼簾的是碧梧那雙血流如注的手,和她那更慘白的臉,可是她還是沒有松手的意思,仍然氣若游絲的說道:“娘娘,快走…奴婢撐不住了…”
那一刻馮曉鑰內心忘記了害怕,只有強烈的震撼碧梧的忠肝義膽讓她熱淚一筐,“你放了她吧,你不過是想殺我而已,我站在這兒,你只要放了她就可以殺死我了…”說着馮曉鑰緊閉雙眸,一言不發的現站在原地等着那瘋子将她一刀解決了。
那瘋婦聽了此話,臉色因為興奮變得更加通紅了起來,接着又是一聲慘叫,想來是從碧梧的手裏将那匕首抽出來的聲音,那肉被劃破的嗤嗤聲讓馮曉鑰聽得是心驚肉跳的。
“娘娘,不要啊,你快走啊……”碧梧倒在地上,那鮮血已經流淌了一地,看起來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就在馮曉鑰以為自己要玩完了的時候,傳來侍衛的大吼聲:“你是何人?竟敢傷害麗妃娘娘…”說話間已有兩名侍衛出現将那瘋婦給擒住令她再也動彈不得了。
“奴才護衛不周,還望娘娘贖罪。”領頭的侍衛當先跪地道。
“快起來別說了,還不将地上的婢女抱到紫霞苑去,快去請太醫來為她救治,快啊…………”馮曉鑰心煩意亂很是緊張的大喝道,她真怕碧梧會就這麽失血而死。
而那瘋婦自從被制服後,那惡毒狠辣的神情漸漸褪去,雙眸沒了一絲神采,自顧自的在一旁喃喃自語了起來:“皇上說過最喜歡我的眼睛了,很是柔情似水呢,可是為什麽他卻一直不來看我呢,一定是馮妙歌那賤人将皇上勾引了去,我要殺死她………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