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蘭素招供
慈寧宮中莊太後正在那貴妃榻上淺眠,一旁的蘭素正在小心翼翼的用绫絹扇為她納涼,突然殿外傳來幾聲“呱呱”的青蛙叫聲,想來是從那不遠處的荷花池裏發出的,莊太後頓時眉頭一皺正準備開口吩咐宮人去清理掉這些擾人的噪音,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如今在信佛,不可妄動殺孽,是以便忍住怒火,可是這身體上的火是忍下去了,心裏卻很是煩悶。
“太後,是不是蘭素服侍得不夠好,要不要蘭素再用力點扇?”蘭素見太後眉頭緊皺以為她是燥熱難忍所致。
“蘭素,聽說皇上已經有了眉目,哀家現在命你去打探一下看此事是否屬實,還是說皇上為了息事寧人故意捏造謊言,為馮妙歌那賤人開脫。”莊太後已經等得急不可耐了,她絕對不允許皇上忤逆她意,當初她力保楚瑜登上帝位,也是希望楚瑜能聽命于她,看來現在這個馮妙歌的出現已經徹底打亂了她一切的安排,所以馮妙歌非除不可。
“是,太後。”蘭素聞言便俯身告退了下去。
自陳淑妃獻計後的第二天,正好趕上三日之約,午時已過,楚逸軒是飯也吃了茶也喝了,就連茶點也用過了,別說兇手,就連只老鼠都沒見着。
一炷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以磨滅了楚逸軒所有的耐性。此時他負手而立在龍椅旁,一擡頭便看見那懸梁之上的騰龍浮雕,那騰龍祥瑞中透着一股不可小視的霸氣,只見它杏眼圓睜獠牙深深,那巨爪輕輕向前一探,鋒利無比足以劃破任何堅硬的防線。
把那騰龍一瞧,楚逸軒頓時開了竅,不由得面色一沉,指節用力握成了拳頭,那濃烈的肅殺之意赫然湧現心頭。
此時他眼眸冰冷面色沉重,只待一聲令下逼宮雍和宮之時,慎刑司那邊卻傳來消息,說是太後身邊的蘭素姑姑自打見了春妮後,春妮便中毒身亡,而蘭素姑姑便被當場扣押了下來,此時宮人們正在等他定奪,畢竟蘭素是太後身邊的人,他們這些小奴才可不敢妄自行事。
楚逸軒沒有料到這個兇手居然是蘭素,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幕後黑手居然是太後,不過想來也合情合理,太後她一直不喜歡麗妃,所以便以苦肉計除掉她也未可知。
很快蘭素被帶到了天壽宮,此時她那清秀的容顏很是蒼白,那單薄的身子整個俯身趴在地上,全然沒有前天在雍和宮的趾高氣揚 。
“賤婢見過皇上。”蘭素聲音很輕,頭也一直保持着很低的姿勢。
“擡起頭來說話,你為何要毒害春妮?又為何要嫁禍麗妃?”楚瑜忍住怒火心平氣和的問道。
“回皇上,一切罪責都是賤婢所為,請皇上賜賤婢一死。”蘭素面無表情的擡起了頭,那神情寡淡,沒有絲毫波動,就像她現在說的是一個無關的人。
“蘭素,你明知道你身為太後的人,朕就算要處置你,也需讓太後知情,再說如若朕不問青紅皂白便将你處死,未免不能令大衆信服,所以朕只想弄清楚,是否你是受他人指使?才幹出此等惡毒之事?”楚逸軒依然面色平靜循循善誘的問道,畢竟自己不是暴君,嚴刑逼供他也不屑去做。
蘭素突然神态憂傷眼眶微紅哽咽道:“不瞞皇上,賤婢有一個親妹妹早前在麗妃那兒當差,不知怎麽的卻惹怒了她,所以被貶入浣衣局當差,可憐我妹妹身子骨弱,受不了浣衣局的辛勞,卻一病不起在前兩個月便病逝了。”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嘤嘤抽泣了起來。
楚逸軒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原來蘭素跟麗妃有這麽一層糾葛,本來楚逸軒也很同情蘭素的遭遇,可惜這個過錯跟老婆又有什麽關系。
楚逸軒沉吟了片刻才道:“奴婢犯錯受罰本應如此,何況麗妃只是将你妹妹打發到了浣衣局,可并沒有想要她的命,怪只能怪你妹妹福薄,這筆帳怎麽能算在麗妃頭上?如果宮裏的奴才人人都如你這般想法,被主子處罰一下便要動殺機陷害主子,那像你們這樣的奴才留着豈不是一種禍害,罷了罷了,朕會将你的罪行向太後禀告,至于你的賤命便由太後來發落吧。”
且說莊太後左等右等不見蘭素回來,一氣之下便命小李子去尋她,半路上确得來這樣一個消息,這讓莊太後是又氣又恨,算起來蘭素這丫頭也服侍了她将近十年,一直也深得她歡心,沒想到如今這這丫頭卻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拿她當刀使,這讓她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雖然之前這蘭素也有跟她提過她妹妹的事情,不過她作為太後也不便插手這種小事,畢竟那婢女也不是她手裏的人,何況身為嫔妃處罰一個宮人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沒必要為此小題大做大動幹戈。
莊太後心急火燎趕到了天壽宮,此時蘭素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靈氣,她雙目如死魚般的望着地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當她聽到莊太後駕到時,身子卻莫名的抖了一下,随後她又冷靜了下來,當莊太後走近她身前的時候,她才恭敬的向太後行禮問安。
莊太後聽了只是冷哼了一聲,便瞧也不瞧她一眼,轉而将頭望向楚逸軒冷冷的問道:“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這個賤婢?”
楚逸軒也一早料到莊太後會這麽問他,所以他不急不慢的回答道:“回母後,像這種賤婢誣陷嫔妃目無主子,本該淩遲處死,可是到底這奴婢也服侍了母後多年,所以兒臣将這處決權交由母後發落,兒臣沒有半分異議。”反正如今的情形對馮曉鑰已構不成威脅了,所以這個蘭素是死是活都跟楚逸軒沒有任何關系了。
“既然皇上已經這麽說了,那哀家就不客氣了。”莊太後犀利的眼神又掃望到了跪在地上的蘭素身上,因為她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蘭素被莊太後這麽一瞧頓時渾身都不自在,雖說她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不過在她心裏還是很畏懼莊太後的威儀。
“蘭素,為何要你要利用哀家來替你鏟除麗妃?你可知道你稍有不慎哀家也會跟着麗妃陪葬,沒想到哀家看錯了你這個小白眼狼。”莊太後恨得只咬牙,這件事比當日得知麗妃毒害她更讓她寒心。
聽太後這麽一說,蘭素渾身直打抖顫聲道:“回太後,賤婢知錯了,賤婢不該拿您當棋子,可是賤婢并沒有想要迫害太後您,望太後明鑒。”
莊太後眯着眼冷笑道:“你當然不敢迫害哀家,是以便借你之手捅破這個局,好讓你的陰謀得逞是不是?”那天莊太後還覺得奇怪,為何蘭素會無端端的擦拭萬壽碗,現在聯想起來才知道是這賤婢的巧妙設計。
“回太後,賤婢也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為了能打擊麗妃賤婢才會在太後面前演了這麽一出戲。”蘭素哽咽的回答道。
“好你個自作聰明的賤婢,竟然把哀家當傻子戲弄,真是好得很啦!”想到慈寧宮狼狽不堪倉皇而逃的一幕,莊太後面色變得猙獰可怕了起來。
楚逸軒聽到這裏才放寬了心,原來太後跟這個蘭素并沒有任何勾結,原來是他多慮了。
“對不起太後,求太後賜賤婢一死......”蘭素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死當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過哀家在沒弄明白這件事前,是不會這麽容易讓你輕易死去的,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量你這賤婢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為?”莊太後厲聲喝道。
蘭素被她這麽一吼,頓時吓了一跳,頓了頓她仍然面不改色的說道:“太後,這一切都是賤婢的意思,與他人無關。”
“好一句與他人無關,你真當哀家什麽也不知是不是?其實你的底細哀家已經查探得清清楚楚。”太後随手一抛那附有她入宮的宗卷名冊便落在了蘭素眼前。
“這個是......”蘭素這才瞧清上面全部記載着她的資料,包括是誰舉薦她進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不僅如此太後還找人調查了她的身世及她與舉薦人之間的關系。
楚逸軒看到這裏也是驚奇不已,不過他也不便插話,只得細細聽莊太後盤問。
“其實能到哀家身邊當差的人也不在少數,雖然當時哀家對你有過懷疑,不過好在你這丫頭一直循規蹈矩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所以對于你跟曾國海那老狐貍之間的關系哀家也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你這次真是大錯特錯太讓哀家失望了。”莊太後痛心疾首的說道。
楚逸軒聽到曾國海的名字當下一驚,難不成這件事情跟曾婉柔有關,曾國海便是兵部尚書,也就是曾婉柔的父親。
“太後....奴婢我..”蘭素本想解釋她一直是對太後忠心耿耿,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接下去了,畢竟錯了就是錯了。
她和妹妹青禾本是孤女,幸得曾尚書将她們倆收留府中白白養了她們四年,在她十六歲妹妹十歲這年一起被送進宮中,所以她一直很感激曾國海的知遇之恩,而曾國海也只是讓她在太後身旁好生伺候,說以後自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沒想到曾國海的女兒曾婉柔卻在前幾天與自己聯絡,說是要鏟除麗妃需要借她之手,于情于理蘭素便欣然同意了,這不僅是為了妹妹也是為了報答恩人不得已而為之。
蘭素見再也無法隐瞞下去了,便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了,原來這紫霞苑的春妮的弟弟當了逃兵,被收押兵部等待軍法處置,而這曾國海正好是執行人之一,所以蘭素便以此為由說服春妮将萬壽碗放入庫房內,想借太後之手鏟除麗妃,只要這畔腳石一除曾婉柔便可以青雲直上,不用一直被麗妃壓制。
至于那黑蟲如何?便是事先準備的蟲卵放入萬壽碗的隔層內,只待時機一到那黑蟲遇熱便全部孵化成蟲破殼而出,才形成那天可怖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