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回
戚素桃沾枕就睡,被關在四面只有牆壁,除了床啥都沒有的牢房裏,除了睡覺外還能做什麽?
王憐花本來也閉着眼,可在聽到戚素桃勻稱的呼吸聲後立即睜開了眼睛,并從床上坐了起來。低頭瞧着睡相沒什麽問題的戚素桃,王憐花湊上去,故意俯身打量起她來。
和王憐花素日所見的女子相比較,戚素桃過于普通,容貌頂多算中等,身材颀長修長,沒有半分女子該有的嬌柔可愛。最有意思的是她好像不會裝扮自己,身上也好,臉上也好,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脂粉味。
眼微微一眯,王憐花想起了初見她時的模樣。
大雪紛飛,她站在那片深林內尤為顯眼,即便穿着一身從未見過的白衣,卻也能夠在大雪之中一眼瞧到她。她是第一個目睹了他最為狼狽一面的人,最有意思的是她看到他時,眼裏流露的不是懼意,而是同情之色,這是他從未在誰身上看到過的神色。起碼,沒有人會給他王憐花投遞同情的目光。
戚素桃是第一人。
摸了摸自己的臉,王憐花從不覺得自己可憐,相反他覺得自己很幸運。若不是母親的孩子,若他沒有那樣的父親,人生豈不是太無趣了?
想到這裏,王憐花唇角邊不自覺勾起了一抹扭曲的淺弧。
手指在戚素桃頸側一點,王憐花拉開與戚素桃的距離,翻身下了床。來到門口,對外頭的那名大漢說道:“開門。”
門很快就開了,那名大漢畢恭畢敬得侯在門口:“少爺。”
“那只貓呢?”淡淡掃了眼大漢,王憐花走到他前面:“還沒醒?”
大漢搖頭:“沒有。”
王憐花又問:“金無望呢?”
大漢老實回答:“也還是那副樣子。”
王憐花笑了笑:“很好。”心中已有一計,王憐花的要不僅是讓沈浪死,更是讓他身敗名裂,最重要的還是得到朱七七。那位朱家七小姐,只要得到她,朱家的財富便能任他使用了。
而有了那批財富,他和母親才能更有把握地對付那個人。
轉身,吩咐了大漢一聲,王憐花轉回去又回了那間陰濕的牢房。他這一計中需要戚素桃的配合,還有戚素桃這個人證,這樣才能不被沈浪懷疑。不過,有一點他還是很疑惑的,那就是朱七七在哪裏?戚素桃是和朱七七一起離開的,戚素桃在這裏的話,想必那位朱大小姐也在附近吧?
回到牢房內,重躺回她身側,王憐花伸出手指在她頸側又點了一下,随後閉上眼躺好,靜待戚素桃醒來。
本以為戚素桃會很快醒來,誰料到戚素桃的睡眠質量真沒話說,這一閉眼差不多到第二天才醒來,中途差點讓王憐花把她給搖醒。
睜開眼,盯着頂上破舊的頂,戚素桃揉揉眼慢慢坐了起來。她坐在床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點都沒有作為囚犯的自覺性。舔了舔幹澀的唇,戚素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酸疼,那感覺跟落枕差不多。揉完脖子,戚素桃也差不多清醒許多,側頭看了眼還在睡的王憐花,發現這人的睡姿就跟電視劇裏面放在棺材裏面的屍體雙手交叉在腹部是一樣的。
伸出手,幫他把姿勢擺擺好,戚素桃調皮地沖他比劃了下,然後口裏念着:“阿門,願你在天堂安好。”
其實沒有睡着的王憐花:“……”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懂戚素桃這話的意思,好像曾經有誰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在古代世界做着古代人不懂的梗其實還蠻好玩的,這是戚素桃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頭一次發現穿越的樂趣。
玩好,戚素桃輕嘆一聲,嘟哝了一句:“真沒意思。”
王憐花:“……”為什麽他感覺戚素桃身上沒有半點作為囚犯的自覺性呢?
刷的睜開眼睛,他一把抓住戚素桃的手,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自己身|下。兩人挨得極近,王憐花的臉基本都快貼上戚素桃了,鼻尖微微碰觸,王憐花豎起一根手指,貼着唇,示意戚素桃噤聲。
明明任何話都沒說,明明一點反應都沒給,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王憐花她莫名就懂對方要做什麽了。
默默地擡起自己的一只手,比了個OK的姿勢。
王憐花:“……”莫名懂了。
“咳咳。”故作咳嗽,王憐花朝門口喊了聲:“可有水?”
那守門的大漢,朝裏喊了句:“喊什麽喊?想死是不是?”
“可否給在下一些水,在下口渴如焚,若兄臺倒杯水來,在下感激不盡。”王憐花笑得客氣,說得也是客氣,但看着他,戚素桃總覺得這人現在想殺人。也是,一個大少爺待在這個破牢房裏,還得配合着演一出明顯是演給她看的戲,真是太辛苦他了。
戚素桃不信任王憐花,對于他出現在這個地方産生了太多的疑慮。有些東西若是過于巧合,那麽就一定事出有妖。而且,自歐陽府初遇時她的直覺就告訴她,王憐花這個人能離多遠就多遠,若是離不了那也絕對不能信任。ε=(′ο`*)))唉,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怎麽到這裏就那麽難呢?要不是她的直覺從小到大讓她避開了很多不好的事,她都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個小妖精!
大漢還在罵罵咧咧,罵歸罵,水還是給的,在戚素桃眼裏也蠻傲嬌的。
“來來,這是豬槽裏的水。”那大漢很謹慎,萬萬沒有打開牢門的意思,而是将一根竹竿伸進了鐵栅欄的縫隙,竿頭綁着個鐵罐子,那大漢竟咯咯笑了起來:“要喝水的,就湊到這鐵罐子上來,大爺們喂豬,就是這樣的。”
王憐花放開了戚素桃,沖她眨眼笑了笑後,便下了床,朝牢門走去,在要走近時,忽揚起一掌,直擊而出,只聽“咚”的一聲,也不知何物直接打在了那大漢貼着鐵栅欄的腦門上。那大漢甚至來不及慘叫出聲,就一個倒栽蔥,重重地暈在了地上,做了一回莫名其妙鬼。
打暈了大漢,王憐花借助竹竿之力,竟把牢門打開了,這一切太過順利,順利得戚素桃都有些無語了。
戚素桃起身,盤腿坐在床上盯着做完這一切的王憐花,要不是在這裏打哈氣不大好,她真的很想打個哈欠。
“戚姑娘。”打開牢門,王憐花朝戚素桃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我們走。”王憐花真的有一張好皮相,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好看,若是換做別人,怕是會被王憐花的表面欺騙。
“哦。”下床,臉上沒什麽表情的戚素桃跟着王憐花離開了牢房。
兩人站在牢房外,剛想往裏面走時,他們上面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喂,下面怎麽了?”
王憐花手掌再揚,接着掌風出去,一個面貌普通的人就此跌落下來,王憐花順勢撿起地上的竹竿,左手一把摟住戚素桃,右手将竹竿一撐,兩人順勢上去了。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她和王憐花便到牢上的平地了。
還是那間小屋,只是這回桌上放着酒菜,但方才飲酒吃菜的人,此刻正直挺挺地躺在牢下與大漢為伴。
戚素桃很關心熊貓兒的安危:“熊貓兒關在何處?”
“此處尚不知還有些什麽,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王憐花認真地說着,将地上移在一邊的地磚重新安回原地,接着悄聲來到門前,伸手将門推開了一條縫,側目窺探起外面的情況,窺了半晌,回頭朝戚素桃看了眼。
戚素桃踮腳走到他身邊,沖他點了點頭。
抓着戚素桃的手,王憐花身子微偏,攬着她一掠而出。
外面是長廊,戚素桃記得自己和熊貓兒走過這條長廊,當時她就覺得這個地方有那麽點奇怪,那就是偌大的莊院竟然連個守衛都沒有,不大符合邏輯。
“走。”王憐花悄聲說了句,拉着戚素桃左轉而行,才沒走出幾步,只聽長廊盡頭,竟傳來人語和腳步聲。見狀,王憐花連忙帶着戚素桃往後退到一間敞開了一條縫的房間,兩人連忙躲了進去。
只聽來人說道:“你怎麽能把沈浪和王憐花關在一起?”這人說話很是難聽,嗓子比煙嗓更奇怪,那人越發走近,透過門縫,戚素桃瞥到了這個說話的人。這是一個乞丐,大概是吧。
大冷天裏,他腳上只穿着草鞋,鹑衣百結,打滿了補丁,一看就很窮,最蛋疼的是他滿面麻子,眼睛還缺了一只,估計還很多天沒洗過澡,大冷天裏戚素桃都能聞到一股馊掉的味道。
默默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這人是丐幫弟子,人稱見利忘義金不換。”王憐花替戚素桃解釋起這個人。
一聽這人叫金不換,戚素桃想起山下尋足印時,朱七七提及金不換時那厭惡至極的表情。
嗯,能讓直性子的朱七七那麽讨厭,那這個人肯定是壞人。
“地牢就那麽幾間,不把他和王憐花關一起,難不成你希望他和金無望還有熊貓兒他們倆關一起?”這人語聲尖銳簡短,有點像在山坪遇到的女裝大佬。
因為縫隙不大,戚素桃也看不到外頭,只是單純覺得這聲音委實熟悉。
“咱們到地牢去瞧瞧。”這時,又有一人說話,這人語聲雄壯粗豪,不是別人,正是氣吞鬥牛連天雲。
他們齊齊朝牢房走了去,待人都走幹淨了,王憐花推開門縫,和戚素桃走出來道:“走。”邊說,邊摟住戚素桃的腰,帶着她迅速離開,那速度堪比離弦之箭。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才跑,對方就發現了,簡直在這個地方裝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一樣。
金不換道:“哎呀,那是沈浪和王憐花!!”
連天雲怒喝:“快追!”
被摟着腰被迫飛的戚素桃:“……”這是得多瞎,才能認為她是沈浪?見過沈浪被人摟着腰跑路的嗎?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身後一陣陣衣袂飄飄随風獵獵的聲音,聽着還離他們蠻近的,他們倆在別人的莊院裏上蹿下跳的也是拼,作為外來人,這裏的路徑自然是不熟的,何況王憐花此刻情急之下,已是慌不擇路,奔出數丈才發現前面已是死路。
還好,盡頭左邊有道門戶,可躲人。
就在他準備飛身而入時,戚素桃一把拉住他,指了指上面:“往上跑。”
王憐花假笑:“戚姑娘,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戚素桃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誰跟你開玩笑了,大哥,人命關天的事,要逃出這裏,聽我的,往上飛。”
王憐花:“……”這姑娘怎麽就不能按着他劇本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內容出自原著第十五回 《同入鐵牢籠》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