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瑤的右眼皮跳了一天，她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下了課，她捧着教材回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見三三兩兩聚成一堆聊天，等下班的同事，她笑着打了聲招呼。
“盛老師，你男朋友今天沒給你送花啊？”辦公室的一個老師笑道。
盛瑤已經連續兩天收到署名為程逸的花了，但是今天卻沒有，也難怪辦公室的小夥伴們議論起來。
盛瑤正在用手紙擦手，聞言，手一頓，抿了抿嘴唇，似乎想應該怎麽應答。
她怎麽知道為什麽程逸今天不送花了？
随便想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盛瑤偏頭，她的辦公桌在靠近最南邊的窗戶。窗戶前，有一小片空地，平時，那裏都是放印過的卷紙的，此刻卻被一捧捧嬌豔的玫瑰占領。
總共三捧——今天是她和程逸領證的第四天。
臨近下班，盛瑤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她正在給那些鮮花澆水，聽見手機震動，她趕緊擦了擦手上的水。
還未出聲，就聽見那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嫂子你好，我是程燦，我和舅媽在你學校外面，想和你一起吃晚飯。”
盛瑤:“……”
她大腦一陣白光閃過，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随後換了一個聲音。
“我是程逸的媽媽，晚上有空嗎？”
程逸的……媽媽。
裝潢華麗的餐廳，悅耳動聽的鋼琴曲，還有對面衣着豔麗的雍容女子。
盛瑤抓了抓衣擺，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麽。
女人很漂亮，即使年齡不再，但是盛瑤依然能在她的臉上看出她年輕時候的風華，還有幾分程逸的面貌。
而程媽媽身邊的女孩子就像一個小精靈一樣，眨着眼睛，一直盯着盛瑤看。
“嫁給程逸，你辛苦了！”程媽媽喝了一口面前的白開水道:“早就想見見你，但是程逸一直忙，我只好一個人先來，倒是有些冒昧了。”
一句話，說的禮貌而疏離。
要是說不緊張才是騙人的，她看過不少電視劇，對裏面的複雜的婆媳關系更是早有耳聞，自然對于“婆婆”這兩個字有些發怵。
盛瑤輕輕搖搖頭，手捏了捏桌布，握緊，又松開。
唇邊已經帶了笑意，“阿姨，別這麽說，本來就應該是小輩去拜訪長輩。”
“阿姨？”程母反問，修剪漂亮的眉毛皺成一團，就像一副渾然天成的水墨畫。
盛瑤心下一緊，不知道有什麽不妥。
就在這時，程母身邊的程燦輕笑出聲，提醒說:“嫂子，你和我哥領了證，當然是叫媽媽啊！”
盛瑤一愣，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媽媽？”
“哎！”對面的程母已經應了下來，眼睛裏都是笑意，那笑容，和領證那天，程逸的笑容，倒是一模一樣，完全不是剛才冷冷清清的樣子。
盛瑤的臉瞬間紅了一片，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後來還是程母去洗手間，程燦湊過來告訴她，“舅媽來的路上就一直跟我說，她只要一想到一會兒有個女孩子叫她媽媽她就開心。”
盛瑤“……”
程母從衛生間回來時，臉上的笑意更是明顯了幾分。程燦一直在吃，此刻嘴裏更是塞的滿滿的，看到程母回來，問:“舅媽，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程母笑，“你哥剛下飛機，聽說我和你嫂子在一起，說要過來。”說完，視線掃過盛瑤，盛瑤有些尴尬，低頭，喝水。
默念:我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聽見！
程燦皺眉“為什麽你和嫂子在一起我哥要過來？”
程母笑了，看了一眼差點把臉埋到面前的湯匙裏的盛瑤，說:“你哥是害怕咱倆為難你嫂子。”
程燦把嘴裏的甜品吞了下去，故意拖長音的哦了一聲，目光暧昧的看着盛瑤。
盛瑤繼續沉默。
程逸到餐廳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一身黑色西裝，還打了領帶，頭發修理的很短，一絲不茍的梳到腦後，露出額頭，看見座位上的三個人，僵硬的嘴角才染了幾分笑意。
直接坐在了盛瑤旁邊的空座上，程燦笑的眉眼彎彎，喚了一聲哥。
程逸伸手握住盛瑤放在桌邊的手，他的手有些涼，她下意識的想縮回，卻被程逸牢牢的抓在了手裏。
“媽，你今天怎麽這麽閑，來看我媳婦兒？”程逸的大拇指輕輕的摩擦了下盛瑤白皙光滑的手背，道。
“你們都是大忙人，沒時間回去，我只好過來了，”程母笑，随後，又打趣道:“我又不會欺負你老婆，一下飛機就跑過來，中國好老公？”
程燦在一旁嗤嗤的笑。
盛瑤這才注意到，程逸的眼底一片倦意，滿身風塵，咬了咬唇，道:“其實，你不用來的，媽媽沒有為難我。”
聽到稱呼，程逸眯了眯眼睛，握住盛瑤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看向盛瑤的眸光中，似乎有星星在閃爍。
“媽？”
盛瑤紅了臉，沒說話。
程燦在一旁表示看不下去了，把剛剛塞進嘴裏的奶油蛋糕幾口解決掉，開口道:“哥，你別逗我嫂子了，我嫂子那一句媽，比你叫十句都來的金貴。”
“是嗎？”程逸勾唇笑，滿身的倦意似乎因為那一個字，已經沖散不少，他靠在椅子上，像一只慵懶的貓，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來，叫一聲我聽聽。”
盛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要不是程母在，她真的很想一腳把程逸踹的臉先着地。
吃過了飯，程燦就和程母準備回家，家裏的車子就停在餐廳的停車場，臨上車之前。
程母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了一個首飾盒，塞到盛瑤的手裏，道:“這是見面禮，過幾天，程逸帶你正式上門，媽給你一個更大的。”
盛瑤接過，這是規矩，拒絕不了。程逸第一次上門的時候，盛母也同樣給了他一個大紅包，她目光微閃，笑着道:“謝謝媽媽！”
程母笑笑，拉着程燦上車，車窗微降，露出程母的半張臉，和程燦的眼睛。
“嫂子，拜拜！”
車子快速離去，只留下一片漫天飛舞的塵埃……
盛瑤瞥了一眼程逸，“我們各回各家吧。”說完，轉身要走，卻被程逸拉住了手腕，摟在懷裏。
“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
“老婆，好累……”
連續三天沒睡超過五小時，一下飛機，更是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餐廳，整個人早就已經疲憊不堪。
“你把車開回去吧，明天我去取。”程逸道，松了松領帶，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遞給了盛瑤，不再逗她。
助理送他過來時，把車停在了車庫，自己打車回去了，他現在的狀況，真的開不了車。不然，明天的新聞頭版頭條應該就是他了。
他的眼底青黑一片，就好像是被一片烏雲口罩住了，盛瑤可以感覺出來，程逸的疲倦。良久，盛瑤嘆了一口氣，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程逸眨眨眼睛，正中下懷。
程逸的坐騎是輛銀灰色的邁巴赫，她深吸一口氣，摸了摸方向盤，一臉的餍足。
她上一次碰方向盤還是兩年前的那輛老舊的教練車呢！高配置的果然不一樣，摸着都舒服，盛瑤心裏想。
程逸坐在副駕駛，一上車就把安全帶扣好，眼睛微閉，靠在座椅上。
看她半天沒動地方，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道:“你不是早就拿過駕照了嗎？老司機不會開車了？”
聞言，盛瑤啓動了車子，拒絕回答他這個問題。
遇到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盛瑤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通，盛母的聲音出來，中間還夾雜着別人小聲說話的聲音，“瑤瑤，修水管的師傅到樓下了，你在哪呢？快點下樓給開個門！”
盛瑤看了一眼在副駕駛上閉着眼睛，呼吸均勻的程逸，壓低了聲音道:“媽，我在外面呢，回去還需要一會兒。”
盛瑤家的水管壞了有幾天了，但是修理工師傅一直都沒有時間，好不容易今天來了，盛母還在醫院值班。
“那手頭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先回去看看吧！”盛母繼續道。
盛瑤看了一眼程逸，頓了頓，“那我先回去看看。”
說完，就挂了電話，看程逸應該是睡着了，盛瑤打着方向盤變道，準備轉彎，先回家，再送程逸。
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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