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去看芝蘭得的戒指,被柳夫人養得慷慨大方的芝蘭全都拿了出來,足足有十幾個,凝脂自己挑了四個,金的銀的白玉的紅玉的,還拿了個翡翠的給凝珠,芝蘭看她那麽不客氣,笑罵她一句,自己也給了汀蘭一個翡翠的。然後收起來,護犢子般道:“不許再拿了啊!”

大夥兒笑作一團。

柳夫人走了後,凝脂凝珠食指上都戴了戒指,一個紅玉一個翡翠,都很是俏麗,柳知瑤還在看柳夫人送來的錦緞呢,看見兩個丫頭那麽稀罕那戒指,笑着說她們:“幾個戒指也這般稀罕,我娘親那兒多的是呢,我這兒戒指不多但是首飾多,回頭跟我娘親多要點來,反正她的東西好幾屋子都沒拿出來用。”

凝脂笑吟吟地福了福身:“多謝小姐喽!”

凝珠臉上也挂了笑,她不在意銀錢但是也是愛打扮的。

柳知瑤沖她們招了招手:“過來幫我看看哪些好,娘親許我留四匹做衣裳呢。”

凝脂一看就眼花缭亂的,大小姐一向是第一個挑的,所以每次都是好多布料。

選了兩匹雲紗的,還有兩匹月華紗,凝脂解釋道:“夏天就這兩種最是透氣呢,雨花紗畢竟薄,做睡衣比較合适,不過我們已經有了許多就不再用啦。”

柳知瑤點頭,看那花紋都是喜歡的,就留下了這四匹。“香彤香茵,把這四匹拿給繡娘趕制,一套齊胸襦裙一套交領襦裙,其它的随繡娘做。香蕊香霧香桃香蘋,把其它的送去二房三房那兒。”

六個丫鬟很快搬走了一堆布料,凝脂一想,這些紗做冬天的帕子不太合适,但是做肚兜卻是合适的。

“诶,我忘了問娘親,柳佳琳她們三個住哪兒去了?”柳知瑤還真把她們住處這事兒給忘了,不是想到要送布料過去也想不到她們。

凝珠道:“都在涼園那兒,三個人就在一個園子,一人只帶了倆丫鬟,倒也住得下。”

在柳知瑤和在她們那兒的待遇顯而易見,在莊子裏,一個園子只有六間屋,柳知瑤帶了兩個大丫鬟還是一人一間,二等的也是二人一間,足足八個人伺候,可是涼園的兩個大丫鬟都得擠一屋。

那日三人當然不會是因為怕夫人忘了,只是想因着柳知瑤要個大點的地方住,比如一人一個園子?

誰知還是這般局面。到底柳知瑤說沒說也沒人清楚。

香蕊幾個回來後端上一盤切成塊的梨子來,柳知瑤故作誇張地用竹簽紮了一個吃,道:“這可是我們凝脂忙了一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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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羞得用帕子甩柳知瑤,“小姐欺負奴婢!”然後便扭了頭不去理她。

柳知瑤咽下一塊梨,知道她鬧着脾氣呢,嘿嘿地拿出一個扇墜,俏皮道:“我賄賂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真是被氣笑了,噗嗤笑了出來。

柳知瑤繼續嘿嘿笑,給了凝珠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姐我沒點本事怎能欺負我們凝脂呢?”

凝脂氣得又甩她幾下。不過這扇墜還真是好看,紫玉做的,雕刻成了一只孔雀,有鼻有眼,還開屏呢,瞬間氣消了,“這可真是好東西!好生漂亮!”

柳知瑤得意昂頭:“那是當然,不是好東西我還不給你們呢。來,凝脂兒給我研墨,凝珠再去端些冰塊來散熱,這種天氣熱死人了。”

“小姐不如去湖邊作畫?這時候柳樹都吐完芽了,柔柔軟軟的,湖邊也不熱,還有點兒風,回來的時候剛好吃晚飯,如何?”凝脂提議道。

柳知瑤一想,似乎很久沒畫這種景致了,便答應了,“那走吧!凝脂去準備糕點,凝珠和香彤幾個把東西帶全了。”

凝脂跑去了廚房做糕點。做了幾道清涼的糕點就端上去了,還加了點蜜,甜膩膩的,正是小姐愛吃的。

剛放下糕點,凝珠就走過來悄聲說:“輪到我們做首飾了,夫人送來一人兩匹金縷蓮花紋緞子,還特許我們一人做一套頭面呢。想好要什麽了嗎?”

沒想到走了不到一天就有這種好事,忙道:“不敢貪心呢,要銀鑲珍珠的就好了!”

凝珠笑着啐她:“這還不貪心呢。夫人派來的人兒可是說了,這次兩支簪子兩支步搖一對耳環一對手镯還有一項鏈呢!這可真是天掉的餡餅。我都打算好了,就要玉的,至于什麽玉,夫人那裏做的時候有數。”

凝脂笑得好是開心,“夫人上次單獨給我們做頭面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呢,早就稀罕得不行,但你也知道我,不是拿得出銀子買首飾打首飾的人……”

凝脂愛財,凝珠的銀子卻都花在了打扮上,聽凝脂這樣說,就笑她活該,要那麽多銀子幹什麽用?“從你進府到現在,能買千畝地還能買大宅子使喚丫鬟了,真不知道你要那麽多銀子幹嘛用。”

柳夫人的莊子田園店鋪首飾金銀太多太多,只是一個指頭縫漏出來的都能讓凝脂好過一輩子,揮霍一輩子。聽了凝珠斥她,凝脂笑了笑沒應,她是窮怕了,如果以後真能嫁個安定的,或許會扭轉一下這性子。不過她平時也不吝啬呀,高興的時候耳墜耳釘镯子什麽的不都是賞下去麽?不過她也不辯,凝珠開心就好。

第二天還真有人送米了,好幾車米往裏擡,凝脂趁着柳知瑤午休去湊熱鬧,沒想到不期然看到了兩個熟人。

一個指揮的居然是小行的哥哥,另一個更驚訝了,居然是自己的大哥。

昨兒才見過,李大自然還認得自己妹妹,見她穿得比昨天還貴氣,綢緞衣服上繡了海棠花,石榴紅的裙子也是綢緞的,發髻上是三支镂空金簪,戴着金耳墜,手上也有兩個镂空镯子。這走出去說是個小姐都是能的,眼角不知不覺就有了淚意。

邵定謹看了卻只有歡喜,隔那麽遠都能見到,這兩天還一天一次,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凝脂看到大哥了,想起小時候給自己偷偷帶糖吃的大哥,到底心裏有幾分感觸。荷包裏還有小姐剛剛給的十幾個金裸子銀裸子,想了許久,還是一高聲把小丫鬟們都叫走了:“都沒活幹了是不是?都散了!像什麽話!”

向來和氣的凝脂發話,大夥兒趕緊都散了,只留下兩個管事在看着。

不等邵定謹走過去,凝脂就拽了李大去門邊,邵定謹的心拔涼拔涼的。這人手不夠請來了三個壯漢,沒想到有一個搶走了自個兒未來媳婦!

“大……李大,你,你怎麽會在這兒?”凝脂有些拘謹,但大丫鬟的氣場還在,硬生生給她找回了面子裏子。

李大搓了搓手,曬得發黑的臉上也有些尴尬,“邵家米鋪缺人手,幹一天能給三十文,我就來了,左右沒事做。”

“是不是缺錢用?”區區三十文凝脂哪裏放在眼裏,小姐一個高興給的都能有好幾兩金子好幾兩銀子了。

李大沒再搭話,怕妹妹以為他是來要錢的,他索性轉移了話題:“小脂,當年是我們家對不起你,現在看你過得好我也安了心了,你好好過,有什麽事就回來找哥。我不會告訴娘你在柳家,也會攔住她打聽,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知道不?”

凝脂點頭,拿出了荷包,從裏頭拿了兩個銀裸子出來,怕給多了李大死活也不拿,塞他懷裏就跑了。

邵定謹見未來媳婦兒臉上發紅地跑走了,一臉氣憤啊,沒有心思去想李大幹了什麽,反正結算工錢的時候使勁挑錯,就只給了二十五文。

李大也不知在想什麽,這都沒計較。邵定謹一口咬定,肯定是欺負了凝脂魂兒還沒回來,暗地裏剜了他好幾眼。

“明天不用那麽多人了,李大你可以走了。”說罷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李大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但是邵定謹連機會也沒給他。

李大嫂還在愁兒子束脩,見丈夫回來了,面上一喜:“孩他爹,結賬了沒?”

李大放下手裏的酒,掏出十三文來。李大嫂一愣,火氣上了頭:“你喝酒喝了十七文?天殺的,你喝的什麽酒!”

李大擺擺手:“今兒搬的米少了,只有二十五文。心裏不痛快,就買了些酒。”

李大嫂一陣氣悶啊,“當家的,這一年到頭我們攢不了幾兩銀子,下個月添哥兒就要去學堂了,學堂是燒錢的地兒,你再不認真賺真是要讓添哥兒跟着種田不成?”

李大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兩個銀裸子,“拿着吧,我妹妹給的。”

李大嫂又是一愣,随即一喜:“唉,我不訴苦你還準備私藏了?”然而到底是精明婦人,很快意識到不對勁,“這不對,你兩妹妹都賣了,還有一個哪能給你銀子,老實說,哪來的!”

李大灌了一口酒,悶聲道:“我碰着二丫頭了,她見我過的辛苦就給了,我看就一兩多的樣子也就收了。”

“哎呀,凝脂這是過了好日子了!”李大嫂心裏自有一番計較,沒再多說,去屋裏藏銀子了,還不忘替凝脂抱不平:“這可比凝妹好多了,我覺着當年娘真是糊塗,一樣是丫頭幹嘛把兩個大的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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