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光盤行動
安進原以為白古會一口拒絕，畢竟他的廚藝從來沒人見識過，指不定還不如自己呢。這當場下廚，豈不是丢臉丢大了。
誰知白古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似乎沒把它當成刁難，反倒像一次才藝展示。
安進被那淡淡一笑驚到了，眉頭一舒、嘴角一抿之間，面癱臉上竟然有了一絲人間煙火氣，真是稀奇。
“你們，吃什麽？”白古眉梢一挑，自帶幾分傲氣。
趙慶、馮言和玉翠三人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要報菜名了，安進右手一揮制止了他們。
他忙活了一下午早都餓壞了，剛剛又把胃水都吐了出來，此時只想趕緊吃上兩碗飯。那些工序複雜、耗時很長的菜，他已經等不了了。
“你會做什麽？”
“你應該問，我不會做什麽。”
喲，好大的口氣！安進都被他氣笑了，他一個古人竟敢在吃遍21世紀山珍海味（各種外賣）的中華小當家安進面前吹牛。
“紅燒土豆會嗎？”安進随口那麽一問。
這也不算刁難吧，紅燒土豆可是家常菜，只是要做好也不容易，畢竟這古代沒什麽調味料。
白古聽了他報的菜，輕輕地哼笑了一聲。這麽不巧，他最擅長烹土豆了。
安進從簍子裏挑了兩個土豆往竈臺上一擺，兩手一伸，請把您嘞。
白古用一個手指輕輕戳了戳那兩個硬邦邦的土豆，毫不客氣地扔回了簍子裏。
“……”安進差點沒氣哭，那是他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土豆啊，居然被嫌棄了。他懷抱着那兩個髒兮兮的土豆，蹲在地上沖白古喊道。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它們？它們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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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古被這浮誇的演技吓到，有那麽一刻，臉上五味雜陳。
“它們…不配叫土豆。”
說完，白古就轉身回自己田裏去了，不一會帶回來幾個土豆、一小把朝天椒、少許姜蒜，還有一小瓶琉璃罐子裝着的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個寶貝。
安進細細打量起他拿來的菜，這土豆确實比自己種的要好看多了，大小勻稱、圓潤飽滿。還有那火紅的朝天椒，聞起來辛辣嗆人，還沒嘗就讓人咽了無數次口水。
至于那個黑乎乎的小罐子，安進有些怕怕的。自從聽說白古家的琉璃罐子裏翻出人眼之後，安進對所有的琉璃罐子都心生畏懼。
幾人安靜地圍在竈臺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白古修長的雙手，那靈巧的手指在刀與菜之見移動、翻飛，不到一會兒，菜就切好了。
土豆被迅速地削去了表皮，然後切成了大小均等的小塊兒。安進驚奇不已，本想拿兩塊比對比對，被白古一個眼刀逼退了。
開玩笑，你那髒兮兮的爪子也敢碰我切好的菜？
白古将土豆塊放進盆裏，用清水泡了起來，土豆塊嫩黃嫩黃的，在水裏甚是好看。這土豆泡水的常識安進是知道的，他以前聽老媽說過，似乎是為了防止氧化變色。
白骨精居然連這也懂？
“喂，白骨精，你怎麽知道土豆要泡水裏？”安進沒忍住。
“好看。”白古頭都沒擡，兩個字打發他。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玉翠，玉翠！幹啥呢，發什麽呆呀？”趙慶用手肘推了推愣在一邊的玉翠。
“白仵作…好俊啊……手真靈巧…臉真好看……”玉翠還沒回過神來，滿臉花癡相，滿嘴彩虹屁。
“……”其餘三人均一臉黑線，各懷心事。
安進：我建議你看看眼科，白古有我帥？
趙慶：你是誰的女朋友，心裏沒點數？下次再這麽誇別的男人，我…我哭給你看。
馮言：現在的年輕女子太沒品位。小白臉遲早完蛋！
安進：對，遲早完蛋！
馮言：嗯？誰在跟我說話……
菜備好之後，白古洗鍋、熱油、下菜、翻炒、炖煮，一氣呵成，動作如行雲流水，卻又透着嚴謹與細致。
不恰當地說一句，安進覺得他炒菜和驗屍的水平有得一拼。
單單刷鍋他就刷了三遍，硬是把安進炒過菜之後又黑又黏的鍋面刷得锃亮锃亮。從他倒油和下菜時的表情看來，他似乎是按部就班地在完成一個定好了的程序。
倒多少油，燒到多熱，下菜的位置等等微末的細節都拿捏得很準确。至于什麽是準确的标準，安進并不清楚，但白古的臉上就寫着“我是标準”四個大字。
就連他翻炒的幅度、次數、方向都是固定的，更不要說放鹽放辣椒這些小事了。如果未來會造出自動做菜的機器人，安進毫不懷疑，一定就是白古這樣。
直到蓋上鍋蓋，開始炖煮，白古才稍微歇口氣。他拿着一支正在慢慢燃燒着的細檀香，轉身愉悅而滿足地說道，“香燒完就可以吃了。”
“啪啪啪……”小廚房裏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他們觀看的不是一場普通的廚藝表演，這是一場視覺的盛宴。
白骨精真厲害，比自己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美食博主專業多了。好吃不好吃暫且不知道……光架勢就足夠唬人了。
趙慶、馮言早已舉着筷子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鼓起嘴吹吹那支燒得極慢的細香。
安進很難得的保持着他縣令的威嚴，端正地坐在桌邊閉目養神。準确地說，他餓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玉翠是唯一一個對食物沒表現出太大興趣的人，因為她此時還沉浸在白古那潇灑而又柔美的煙火表演中。
“他做菜的樣子，真好看，像個仙子似的……白衣甩動，烏發翻飛，我從前都不知道廚房的煙霧也能如此夢幻……”
一襲癡話差點令安進把膽汁吐出來。
“好了。”随着白古一身令下，鍋裏的紅燒土豆頃刻間飛入盤中。啧啧啧，這麻溜兒的甩鍋，真是連一秒鐘也不耽誤。
白色的瓷盤正中，乘着滿滿一碟子油光發亮又香氣四溢的土豆塊。土豆一塊塊被煮得軟糯鮮甜，浸潤在微微泛紅的醬色湯汁裏，細碎的紅椒、嫩黃的姜絲、潔白的蒜末點綴其間，讓人食指大動。
幾人絲毫沒有了吃安進做的菜時的謙讓，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搶了起來，唯恐自己吃慢了沒過上瘾。
那微微燙嘴的土豆塊沾着汁液送進口腔時，鹹香鮮辣之感迅速席卷舌尖，咬一口粉粉的，甜味這才徐徐到來。安進将那紅燒土豆澆在米飯上，大口大口扒了起來。
我的天，這絕對是自己兩世以來吃過最絕的紅燒土豆，這要是放在現代，一道菜就能封神了。
白大哥，要不咱倆去21世紀開飯館兒去？
頃刻間，一大盤紅燒土豆連湯都沒剩，最後一點兒殘汁也被趙慶拿來沾饅頭吃掉了。四個人打着幸福的飽嗝，抱着肚子休息。
好舒服啊……
好久沒吃這麽撐了……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該多好……
“白大哥？”
“……”白古看着面前笑得谄媚的安進，心裏掠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你說你總一個人吃飯多孤單啊，是吧？”
“是啊是啊。”三名下屬這次倒是挺機靈，附和得很快。
“你說你種那麽多菜吃不完，多浪費啊，是吧？”
“是啊是啊。”
“要不咱以後幫你吃吧，特批你用我們的小廚房，怎麽樣？”
“是啊是啊。”
“……”白古抓着筷子的手一緊，肚子發出一聲抗議，那麽大一盤土豆，那麽大一鍋米飯，他還沒吃呢就空了。
“大人的意思是要白某以後來給您做飯？”白古語氣似乎不怎麽高興。
“是啊是……”三名下屬感受到安進的眼刀，瞬間噤了聲。
“不是不是，怎麽能叫白大哥來做飯呢，就是來一起吃飯，活絡活絡感情。”安進讨好地一笑，你別說，吃飽了飯，連笑起來都神采飛揚了。
“……”吃大人做的飯，應該活絡不了感情，可能離死不遠了。
“這樣吧，白大哥，你要是能一起來吃飯，順便做那麽一兩個簡單的菜……”安進眼睛一轉，“咱衙門再撥一點款子給你當補貼，怎麽樣？”
安進這也是背水一戰，他并不知道白古在意些什麽東西，據他近來幾個月的接觸，白古除了驗屍就是種田，偏偏這兩樣安進都給不了。
“多少？”白古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仙人模樣，只是眼神裏多了一抹亮色。
“……”安進被自己吓了一跳，你怎麽這麽厲害，居然直接戳中軟肋。
“二兩？”安進比了個“V”。
“……”
“三兩？不能再多了，衙門真的沒錢了。”
“……”
“四兩。一句話，行不行。再多我也出不起了。”安進決絕地表示，這是最後的開價了。就這四兩，他還得自己貼本兒呢。
不過只要以後能吃上白古做的飯，這都不算啥。銀子有健康重要？
“……”白古盯着安進的臉和眼睛看了半晌，嘴唇一勾。
“成交。”說完便抱着自己的琉璃罐子回家了。家裏沒有蝗蟲，家裏有飯吃。
“耶！”四人開心得連連擊掌慶祝，這是平安城衙門有史以來最有成就感的一天。
“對了……”安進看着白古飄然遠去的背影，拿手肘捅了捅師爺。
“他，很缺錢嗎？”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大人缺錢是有原因的，他要買買買啊！
接下來是第二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