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離別之歌(5)
海邊的設施在我看來像個盛大的嘉年華會，有吃的、有玩的，還有我最愛的燒烤，當我嘴邊還挂着棉花糖的漬時，又喜滋滋的跑到燒烤攤，搖着灏燃的手臂不停的點這個點那個，第一次在海邊吃燒烤，和以前在燒烤店感覺是不同的，怎麽說呢，能聞着鹹鹹的海風，再吃着海鮮，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我們在這裏逗留到了夜幕降臨才走，我抹了一把臉頰，咂巴着嘴，拉着灏燃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在環形公路上，慢悠悠地欣賞着天空裏的星星，突然想到我的錢包在我的挎包裏呢，等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送給他然後他一定會很感激說些肉麻的話，接下來就…想着想着，我就笑出聲來。
“阿星，看來你今天很高興呢。”
“嗯嗯，不僅嘗試吃了一回海邊燒烤，感覺就是和外面的店不一樣，還有這個小風車做工真的好好哦！”我把五彩的小風車舉到灏燃的眼前，炫耀似的說：“謝謝你，灏燃，願意帶我來這裏，我真的好幸福。”
他低下頭來：“你喜歡就好。”
我一步跳到他的面前，他停下腳步，我皺起眉，有些不滿的嘟起嘴：“灏燃，你今天都不怎麽笑？就連我把燒烤吃得滿嘴都是你也不嘲笑我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
“沒有，你想多了，阿星。”
但是，憑我對他多年的了解來看——眉宇之間緊皺着的是憂愁，雙眼無神，瞳孔裏那抹微紅也被黑暗所侵襲，更明顯的是他的面部是緊繃着的，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灏燃，這家夥一定有事瞞着我。我繼續指着他的鼻子，嚴厲的質問道：“說，肯定有心事。是不是招聘節快到了你緊張？就憑你那麽優秀還會擔心沒有大單位要你？央企都會選你的。”
“我沒有擔心這個…”他欲言又止，使勁吞了吞喉嚨，撇開了我瞅着的視線。
我們對視了許久。
他忽然擡起眼來問我：“阿星，我想問你如果我們分開，這樣的結局真的好麽？”
“啊？”我有些木讷的腦袋一時僵住。
他剛說什麽？分開？結局？我在那一瞬間心跳加速。
他輕輕舒了口氣，然後俯身，湊近我，輕輕搭住我的雙肩，接着慢條斯理地述說起來：“聽我說，阿星。前兩天有一個經濟公司的人來找我，問我要不要和他們簽訂協議，然後參加公司的新人集訓。我記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說過我會做出一番成就，來養活自己未來的家庭，那也是我的夢想，我一直都想去追求的，所以我就簽了下來，但是，我也沒有想到公司的協議白紙黑字寫着在訓練期間不許談戀愛的條例，所以我…”
我看着他，有車在身邊呼嘯而過，刮起一陣風。
但我還是茫然的問了一句：“什麽意思？”
Advertisement
“可能是害怕私人的感情會影響到訓練。”
他是要和我分手嗎？他真的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寧願選擇放棄我嗎？想着想着，我原本擺在身後的小錢包輕輕握緊。
我輕笑：“沒關系啦，你知道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再說了那不是你一直都追求着的夢想嗎？我為什麽要反對呀，你應該發揮自己的天賦和才能。”
笨蛋顧灏燃，你為什麽不在夢想和我之間選擇我呢，為什麽一點不考慮我的感受，為什麽…
“真的嗎？阿星，你真的支持我？”他的眼裏還帶着一絲一毫的留戀，抓着我肩膀的手有些加大力道，我稍稍皺眉。
我盡可能的把嘴角咧開到最大度：“你是為了你的追求理想才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按照協議所說才提出的分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為什麽不能支持你呢。”他沒有看我，皺着眉在想什麽，但是我繼續說着：“真的沒關系，我又不會怪你，就算真的分手，我們也會像以前那樣是最好最好的鐵哥們兒呀！哈哈哈！”
鬼知道我的笑有多假。
在心裏，我早就把他罵得不可開交，不知道從何起，我變成了兩面派，不肯說出自己內心有多痛苦，不肯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難過，一定要裝得什麽都能挺過去似的，我知道我并沒有那麽堅強，楚妍星你這個大笨蛋！你就這樣放他走了，什麽時候回來是個不确定的未知數，就算回來了兩個人還能回到當初那樣嗎？楚妍星大笨蛋。
灏燃緊緊地把我攬入懷中，他的大手撫摩着我的頭發，另一只手臂摟着我摟得更緊了，昏黃的路燈下，我們倆的身影無聲無息的交融在一起。
他在我的耳畔哽咽：“可我不想離開你啊。”
我想了想，甩開他的手臂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我跟你提出分手吧。顧灏燃，我們就此分手吧，往後再碰到最多是朋友，反正…”我琢磨着某些分手的理由，“反正我還是覺得一個人比較自由自在，你去追求你的夢想，我追求□□，哈哈哈。”
我是不是瘋了。
但是，他卻沒被我的反應吓懵，反倒輕輕地揚起嘴角，再度把我抱入懷中：“謝謝你，阿星。”
我的眼角忽然感受到一絲微涼，若無其事地擡起頭做了個深呼吸：“我會為你驕傲。”
最終，我還是把那個小錢包悄悄地塞回自己的口袋。
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緊緊抓着小風車的木柄，掌心裏被捏出了濃密的汗珠，他在把我送到學校裏時才轉頭叫我：“阿星…”
我立刻打斷了他要說的：“對了，灏燃，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他說：“後天。”
“後天？”
他看了我一眼：“沒錯，就是校園招聘會那天，我昨天已經跟學校提出了申請，他們說讓我安心去集訓，明年會将畢業證書郵寄到我家。”
我失望地垂眉：“那就好。”
也許過不了幾天，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這，我的鼻子重重地一酸。
我忙擡起頭來，沖他笑道：“灏燃，你一定要加油，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他看着我的眼睛充盈着溫婉的笑意，讓我如癡如醉。
回到寝室，廖佳雯已經在整理行李箱，準備招聘會以後回家，看她蹲下又站起忙忙碌碌的樣子，我無奈的搖搖頭。
“阿星你回來啦？玩得開心不？”是米冉冉的聲音，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好把行李箱的拉鏈拉起，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歪着腦袋看着我。
我無言地點點頭，順手拿了自己的衣服，就進了衛生間。
茫然地打開水龍頭，試探了下水溫，待我漸漸适應的時候才鑽了進去，輕輕閉起眼，感受着全部的水流灌遍我的身體。
灏燃，我祝福你，不管未來怎樣，我都祝福你。
我的腦袋有些漲熱，緩緩地靠上光滑的瓷磚，大口大口地呼吸，我寧可相信眼角的液體只是熱水，因為像我這樣一個堅強慣了的人是不會哭的，興許，我早已忘記了眼淚，早已忘記了悲傷。為什麽我要在他面前假裝？假裝我很灑脫？假裝我很樂觀？分手對于每個用情至深的女孩子來講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啊。
更何況…
我順着瓷磚蹲了下來，抱着頭大哭起來卻硬生生地把聲音給壓到最低，我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我的難過，心裏的難受就讓我自己承擔，最多恢複以前自由的生活，最多剩一大堆寂寞陪着我。
熱水澆灌在我的腦袋上，久了，我站起來，險些跌倒，幸好我及時扶住牆壁，但因為牆壁的濕滑，我還是滑倒了發出響聲！
外面米冉冉敲了敲門——“阿星，怎麽啦！”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跌倒了，沒事的。”我沖門口回應了聲，蹲在地上，扶着受傷的膝蓋，一大片殷紅正慢慢從皮膚縫隙裏滲透出鮮血來，但是這些表皮的疼痛哪有我之前硬生生地在他面前自願說出分手來的心痛更痛呀。
我用幹淨的浴巾擦幹了身上的水珠，膝蓋那塊磕破的皮膚一碰就生疼生疼，像是裂開了，很快，我的浴巾上就沾上了紅紅的印子。我顧不得這些，趕緊穿上睡衣，走出了衛生間，還好有褲子遮着傷口，要不然又要讓她們擔心了。
她們沒有察覺到什麽，依然各管各地忙着，樂藍在底下的書桌上捧着書閱讀，順帶說了句：“你們的論文準備怎樣了？招聘會以後就是畢業考，各位加油吧。”
冉冉趴在床上玩着平板：“我都準備好題材了，保證萬無一失！”
我整理着床鋪，順着床梯爬了上去，躺下的時候，扭頭看向對面的冉冉，我問：“冉冉，你跟我弟弟還在聯系嗎？”
“嗯，現在是互相發着信息，他說他現在在新加坡的藝術學院攝影系繼續讀書，還說了那邊的環境特別好，拍了很多照片給我呢，到時候我發給你，最重要的他在那裏交到了好多好朋友好同學。”
“嗯。”我點了點頭，轉了個身，面對牆壁，陷入沉思。
燦浩現在過得很幸福吧，我知道他的夢想就是成為最出色的攝影師，而灏燃也是個藝術方面的天才，不管從他的顏值、氣質、歌喉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要成功也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
而我，永遠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沒有像他們那樣遠大的追求，想着這輩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就可以了，突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想到這，我不禁自嘲了下。所以，我才放開手，讓他們走，讓他們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我的眼角濕潤，一行清淚順着眼角落下。
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淡了、散了、甚至消失了，曾經陪伴我長大的兩個人就像我的左右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裏。人生是否到頭來真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才能陪伴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