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克裏斯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的背後已經布滿了冷汗。
“在哪兒。”埃文問,看上去他已經完全确定了一個事實——克裏斯已經找到了食物。
他從床那邊站了起來,走到了克裏斯的身邊,因為胃痛,克裏斯現在不能很好地站起來,他坐在椅子上,沒有擡頭。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埃文說,他慢條斯理,這會兒倒是看上去教養良好起來,他絲毫不像一個已經很久沒有進食的人,相反,他很精神,他沒有再理會坐在椅子上的克裏斯,繞着房間開始行走,像是在思索食物究竟藏在什麽地方。
“誰都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樣做。”埃文說,“這是人的本能,這沒什麽值得指責的,如果是我,我或許也會這麽做。”他說道,“畢竟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見過,食物這種寶貴的資源,确實不該共享給一個陌生人,特別是對你這種長在街頭的孩子來說。”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憐憫,但是語氣裏的高高在上,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住的,或許他不覺得這是種優越感,這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克裏斯見多了這種人,他們無一例外,都讓他覺得惡心。
他靠在椅背上,揚起了點嘲諷的笑容,“那麽,你可以去尋找一下食物的位置。”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克裏斯也不想隐藏,他坐在椅子上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可實際上,只是這樣坐着,就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克裏斯,如果我找到了食物,我是不會分給你的。”埃文平靜地說,他靠在牆壁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克裏斯,或許是因為對方是坐着的緣故,這讓克裏斯看上去比平時要矮上一些。
“為什麽不能承認一個事實呢,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別否認。”埃文說,“我們都能看出來,否則你現在不會這樣平靜地坐在椅子上,對我說話。”
“我已經習慣忍耐,所以我可以多花一些時間,找到那些食物,但是你能支撐到那個時候嗎?讓我猜猜,你是不是胃很不舒服?也許是胃病,也許是你昨天喝的那些酒在攪亂你的胃部。”埃文說話的速度不快,聲音也不高,但卻該死得具備說服力,“為什麽我們不能暫時合作呢?比如你告訴我食物在什麽地方,而我選擇分給你一半。”
“這是我的食物!”克裏斯幾乎想要怒吼出聲了,但他現在太虛弱了,只能發出一聲微弱的抗議。
“是的,克裏斯,這是你的食物。”埃文說,他就像一個面對不聽話孩子的家長,“但這些的前提是,你能保護住這些東西。”他說,“你現在能保護嗎?”
克裏斯已經沒力氣說話了,既然埃文已經看穿了他的不适,他幹脆蜷縮着身子,捂住了不斷絞痛的胃部,“……鏡子。”他虛弱地說。
埃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即開始在牆壁上的那面鏡子上敲打起來,然後發現了那個隐藏的洞口。
他看了下鏡子的邊緣,是和牆壁粘合在一起的,于是他走到克裏斯的身邊,“我需要用你的椅子。”說着他把克裏斯抱了起來,搬運到了自己的床上。
然後又走回去,拿着鏡子,砸碎了鏡子。
四散開的鏡子碎片散落在地上,克裏斯只能聽到聲音,看到埃文的背影,“有多少食物。”
“不算多。”埃文說,他把洞口旁的碎片砸掉,然後從裏面掏出了食物,東西塞得很倉促,裏面只要兩瓶水和一包吐司面包。
看上去也只夠他們吃一天的。
埃文拿着東西走過來,看着躺在床上的克裏斯,扯開了面包的包裝袋,把面包撕了一些遞給克裏斯,“我們一人一半。”他說着就在克裏斯的面前,把面包分成了兩部分,看上去大小差不多。
克裏斯抱着面包,小心地咬了幾口後咽下,他又開了一瓶水,喝了兩口,接着就放到了一邊。
因為床鋪的大部分面積都被克裏斯占據了,所以埃文只能坐在床沿,這會兒他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西裝被床鋪弄髒了。
他看着被自己弄壞的椅子——雖然它之前已經搖搖欲墜了——又轉頭看着克裏斯。
“我的椅子壞了。”克裏斯說,他躺在有些髒的床鋪上,過大的運動外套讓他看上去有些可憐,他有着一頭淺金色的頭發,皮膚白皙,如果不是言行過于粗魯,或許也能算得上是個漂亮的男孩。
“是我做的。”埃文坦誠了自己的錯誤,“你可以睡在這張床上。”
鐵皮床鋪不算大,上面有一床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晾曬的被子,但是索性,不算很髒,只是有些灰塵罷了。
克裏斯就這麽躺在床鋪上,埃文坐在他的身邊,兩人的面包都沒有吃太多,因為他們不确定,下次找到食物,是什麽時候。
“這裏沒有廁所。”克裏斯突然說。
“你想做什麽?”埃文警惕地問。
“我現在還不想做什麽,這只是我的疑問。”克裏斯說,他感覺自己的胃現在好一些了,“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待多久……”他看了眼房子的牆角,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幹嘔出聲,“太惡心了。”
埃文的臉色也不好看,顯然他也想到了。
“所以我們應該盡快找到出口。”埃文說。
克裏斯躺在床上,他現在其實有些困了,但是他不想和埃文說,“我剛剛找了一遍,除了那個鏡子,沒有其他地方有出口。”
“你确定?”埃文問。
克裏斯遲疑了一下,他其實也不确定,因為在找到鏡子後面的小洞前,他也沒想到會有食物。
而且如果沒有出口,他們是怎麽被放進來的?
這不是紙盒子,也不是集裝箱。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水泥房間,沒人能夠一夜之間蓋好這樣一間房子,如何在他們醒來之前封口就是個大問題。
克裏斯迷糊地看着頭頂的燈泡,這裏可真夠簡陋的,他想。
或許是酒精殘存的威力,或許是其他原因,克裏斯睡着之前,忍不住想到,希望自己醒來的時候,埃文能帶給他一些好消息。
再次醒來的時候,克裏斯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中,他看着和之前沒有區別的灰黑色牆壁,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
之前的經歷也不是做夢。
他轉頭,看着埃文,“有進展嗎?”
埃文點頭,“我發現了一把鑰匙。”他把鑰匙拿了出來,看上去古樸得有些過分,像是回到了中世紀。
“但是沒有找到門。”
“你在哪兒發現的?”克裏斯從床上坐起來。
“就是藏食物的地方,不過藏得很深。”埃文說,“而且我不确定,這個藏食物的地方,是通往什麽地方的。”
克裏斯聽了,急忙下床,他走到那個洞前面,發現這個不到三英寸的洞,确實深得出奇,他看了很久,也看不見裏面的全部。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試圖照亮裏面。
但是那種黑暗好像會吞噬光線一樣,更遠的地方完全看不見。
克裏斯試着把自己的手臂伸進去,發現自己是碰不到這個洞口的底部的。
“……肖申克的救贖?”克裏斯忍不住自言自語,電影裏的主人公就是在一張海報後面挖了這樣一個逃跑的地道,但是不到三英寸的洞口,是給誰準備的。
老鼠嗎?
而且那個鑰匙有什麽用,克裏斯忍不住想。他擡頭看着吊着的電燈泡,簡易的電燈只有一根拉繩來控制照明。
……他們真的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