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當鬼有時比當人來得自在，不過人卻是看不見他們的存在，有時候想做些事情卻是做不到。
比如，這時候，巫炤飄在一家十分有名的揚州早點店前，好似已經聞見了香味，但是只能看着卻吃不到。
不過巫炤畢竟當了幾十年的鬼，他忍一忍還是可以的。只是缙雲醒後，他真的有些懷念當人的那些日子。
“巫炤......”缙雲暗自下定決心，他要抓緊時間修煉，巫炤其實早可以凝聚實體，不過為了他，每次都要渡靈力給他，幫他穩固魂魄，所以這麽多年巫炤依舊是個游魂。
“不看了，”不能吃看着也是糟心，巫炤最近有點好奇古三的劇情，“缙雲，你在這兒好好修煉，我想去找一找我上輩子的家。”
雖然他不能凝聚實體，但他可以憑空操縱一些物品，不知上輩子他買的安裝好的古三還在不在，他想看一看劇情。
“好，我等你。”
巫炤憑借着自己模糊的記憶摸索着道路，繞了很多彎路終于見到了異常眼熟的建築，上輩子屬于他自己的小房子。
作為鬼魂直接穿牆而過，方便得不行，進去後他發現自己的小房子內的家具都蓋上了一層白布，不過上面并沒有多少灰，看來現在的時間是他死後沒過多久。
來到自己放置電腦的房間，巫炤操控力量将白布掀開，摁下了開機鍵，桌面一展露出他就掃了掃，看見古劍三的圖标就點了進去。他有些慶幸，電腦沒動，這房間還有電，而且還有網。
待古劍三界面打開後，他有點懵了，等等？他好像不記得自己的賬號密碼，是啥來着。
一連試了好多次，将所有有可能的賬號密碼都試了試，終于成功登陸上去。巫炤松了口氣，開始了游戲，一進去就來到了一個金色的世界。
幾乎所有的草木都是金燦燦的，真是個符合辟邪們審美的地方。
望着畫面中的人兒，巫炤覺得挺有意思，果然穿越久了回來後看啥都新鮮。凝視一眼後，他拂了拂手将一切恢複原樣，又穿牆飛往缙雲所在。
許是巫炤曾經蘊養了缙雲的魂魄數十年，如今兩人的聯系異常緊密，能清楚感覺到對方所在，缙雲在察覺到巫炤歸來那刻就停下修煉，見到巫炤後便問道：“找到了？”
“嗯，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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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雲有些好奇，曾經的巫炤是什麽模樣？
鬼魂飛得很快，不用尋找片刻後就來到了巫炤上輩子的家，飄到房間之中，随着巫炤将白布堆折到一邊，缙雲就能清楚看見房間的全貌。
屋內的一個長長的桌子上整齊擺放着很多東西，還有一個立着的照片隐在角落。缙雲微微一愣，即使面容不同，可是他依舊能一眼辨出這就是巫炤。
照片上的人笑得陽光般燦爛，無憂無慮。
方才前來巫炤并未見到這個能惹起他回憶的東西，瞧着缙雲看得入神，他也順着目光望去，視線落在照片上。
“是不是完全不一樣。”明明照片中的就是曾經的自己，巫炤倒覺得有些陌生，甚至覺得傻裏傻氣。
缙雲搖了下頭：“沒，我認得出是你，上輩子的你也很好看。”和這輩子是不一樣的好看！
忽的，缙雲愣了神：“巫炤，你上輩子和姬軒轅倒是有點像。”
巫炤亦是一愣，仔細看去，桃花眼，眼角微微下垂，高挺的鼻梁，真有點像，再看看嘴巴，就不像了。姬軒轅嘴唇厚，他的唇薄，臉型也是有區別的。
沉寂半晌，巫炤輕笑道：“上輩子我好歹也是炎黃子孫，像下祖宗沒什麽大不了。”輩分這東西，就讓姬軒轅占點便宜算了。
接下來也不糾結這事了，巫炤趕緊開了電腦打開古三，拉着缙雲一起玩。
游戲總是有一種魔力，能夠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再次登陸，讀完條後背景還是那片金燦燦的地方，看了看地圖是叫光明野的地方，得了，他知道就是辟邪的窩。
“......”一個小時過去，界面上什麽都沒動。
缙雲疑惑不已：“我們就這麽看？”
兩人大眼瞪小眼，巫炤：......堂堂鬼師，連個游戲都不會玩。
好在游戲系統裏有新手指引，巫炤琢磨着慢慢上了手，但打了第一個怪，可憐的□□控的角色——玄戈大人成功撲街。
兩個上古人類徹底做了回網瘾少年，經過一天一夜努力後成功來到了卻邪之門面前。
巫炤深思了一番，就自己這撲街的次數，他還是默默茍着吧，不要怕丢人，嗑藥嗑藥。
等到了玄戈要和北洛決鬥，巫炤方了，他的藥沒了，難道又要打架，他恨不得沖進游戲把北洛給揍一頓。
千萬不要打，北洛你繼承王位去。
好在并沒有進入戰鬥，而是直接劇情結束。
玩了這麽久，巫炤他們是鬼撐得住，不過他怕電腦先挂掉，便存了檔關掉電腦休息會兒。
兩人躺在了巫炤上輩子的床鋪上，面對面看着，誰也看不膩誰。
“缙雲，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陪着我，你後悔麽？”夜深人靜時，巫炤想了想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後悔，陪着你這是我最大的願望。”缙雲伸出手臂環住了巫炤，認真說着。
巫炤嘴唇微翹：“好。”
柔和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映在兩人身上，作為鬼的兩個人都阖上的眼眸，互相摟着對方，鬼是睡不着的，可就這樣閉目凝神也很好。
待陽光升起，兩人當作自己還是人也起了床，他們沒有工作，不用打仗不用祭祀，就窩着玩游戲就行。
繼續昨日的進度，巫炤上了手後熟練了很多，一路上搜刮了不少藥，手中有藥，一點兒不愁。
不要慫，直接剛，反正是普通模式，又不是挑戰。
今日的情況很好，磕了藥還沒死過，就是在古厝回廊摔死過好多次。
“你說玄戈讓北洛找的人是誰？”馬上就要進去入口，巫炤問起缙雲。
缙雲很直白說：“我不知道。”
其實巫炤當然知道缙雲不知道，他就是随口一問，反正感覺應該是很大佬的家夥。
入了內，巫炤和缙雲：......
這個地方他們熟呀，不就是白夢澤麽，養着小魇獸的地方，還有那個奇特的植物，不就是刺荊心麽。
看完劇情，巫炤扯了扯嘴角：“北洛這個性子還真是......”
這個叫雲無月的，十有八九是缙雲家養小魇獸，那個下巴和缙雲像得不行，看來化形時候是參考了缙雲的模樣的。
缙雲回憶起了當時他在石頭上教小魇獸認字，曾說它若是喜歡，可以在自己的名字裏加上雲這個字，沒曾想，小魇獸一直都記得。
情節繼續進行着，來到了要去找軒轅黃帝的後人，去了鄢陵打聽到了岑纓在湖水岸。
湖水岸的迷陣很是簡單，現實中的陣法對巫炤都不是難事，何況游戲中的，他輕松搞定後和賀沖一戰。
北洛這家夥實在太秀了，嘴上功夫厲害得不行。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巫炤可以想象中賀沖聽後，怒急攻心的模樣。
但是接下來......
北洛嘴炮一時爽，巫炤打怪火葬場。
重來幾次巫炤終于贏了，劇情又來到了他們落到了一處洞穴，看上去是個墓葬。
“缙雲，你猜這是誰的墓？”
邊問巫炤邊走着，觸發了新的劇情，結果他一眼看到那頭身分離的雕像後，他面色冷然下來：“這是、人牲。”
“和巫之堂有關？”既然存在這個東西，那麽這個墓很可能就是巫炤認識人的吧，畢竟湖水岸的陣法那個叫岑纓的妹子說和祖籍記載中有點相似。
這麽一揣摩，好像很對。
之後的路上，那些怪不是磷靈就是西陵人的模樣，即使是假的巫炤也不忍下手。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墓是他的，這種墓葬格局，普通的祭司達不到，若說是巫之堂的先人，和他印象中的不像。
劇情又到了斷崖之上，北洛和雲無月正在談心，北洛問起了缙雲。
“好大的口氣？”巫炤默默看了眼缙雲的面色，缙雲不為之所動，的确以缙雲對自己劍術的自傲，口氣大點又如何。
缙雲淡淡道：“我并不在意。”
很好，接着往下玩，劇情繼續推進，湖水褪去，很多西陵人的虛影現出朝着石棺方向行了跪拜大禮後，幻化成細碎螢火向空中升去，最終消失不見。
屏幕中的人感到難過，屏幕外的巫炤亦是如此。
“半魂蓮......”
巫炤的眼皮不斷跳動，下一刻他看到的場景讓他确定這就是自己的墓穴，沒錯了。
游戲中的自己身形幹枯，明顯就是具古屍，手裏還捧着被削了大半頭發的頭顱，身側那只聒噪的鳥不正是鸤鸠麽。
巫炤的反應倒沒有很大，倒是缙雲眼神黯淡，心疼極了。缙雲一把握住巫炤操控着鼠标的手，他仿佛再次被夢魇纏身：“對不起，當初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呵，戰死在亂羽山，缙雲，以為這樣我便會原諒你？
巫炤很清楚他不是游戲裏的巫炤，缙雲也不是游戲裏的缙雲，他們就是他們自己，而他早在數十年的鬼魂時光裏原諒缙雲了。
“缙雲，那不是我，我在你身邊。”
缙雲情緒瞬間變得平緩，他剛剛一時魔怔了，是呀，巫炤就在他的身邊。
待劇情到出了墓穴，缙雲詢問着：“巫炤，你說游戲裏的巫炤他想做什麽？”
明顯這劇情裏的巫炤是死了的，這都幾千年之後，巫炤是如何醒來？想必要付出的代價并不會小，所圖目的也不簡單。
“也許是複仇吧，”巫炤的思緒一下回到了西陵城滅那時，悲憤、痛苦等等無數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蘇生之術需以血肉為食，魂魄時刻被灼燒着，是巫之堂的最高刑罰，他是罪人，沒能救得了西陵......”
缙雲瞪大眼眸：“你有沒有這麽做？”他忐忑不安極了，雖說巫炤不是游戲裏的巫炤，可經歷過西陵之事，巫炤的內心定然痛苦，以巫炤的性子的确會将責任攬于自己。
巫炤颔了颔首：“我對自己下了蘇生之術。”
果不其然！
缙雲倒吸一口涼氣，那麽這些年巫炤到底過得什麽日子。
巫炤瞥了眼缙雲繼續說道：“不過蘇生之術對我沒有用，應該是我魂魄特殊。”
“......”
那便好，缙雲寧可自己受苦，也不想巫炤備受折磨。
時時刻刻魂魄被灼燒，那該有多痛苦，對自己施術時該有多麽絕望。
缙雲看到後面劇情時心更是被揪了起來，他聽見了雲無月和北洛夜間談話。
“巫炤”殺了太多的人，已經瘋了，倘若“巫炤”不死，世間必有大亂，軒轅丘也将就此覆滅。
所以墓中“巫炤”醒來抱着頭的原因就是“缙雲”為了軒轅丘，親手把“巫炤”的頭給砍了下來。
“......”巫炤靜默不語，他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結果，被缙雲斬頭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眯着眼眸，假如真的是缙雲動手，他只怕是不會贏，因為他下不了手殺缙雲，而戰鬥必有一勝一負，一生一死，他殺不了缙雲，那麽就只有缙雲殺了他。
可游戲裏的巫炤到底是做了多大的殺孽，才能讓缙雲下定決心動手。
玩到後面，終于還原出了當時的情景，巫炤也終于明白游戲裏的巫炤為何如此。他比游戲裏的巫炤來得幸運些，至少他回到西陵時還見到了嫘祖他們，還和他們并肩戰鬥，努力過後才是這樣的結果。可游戲裏的巫炤沒能獲得這個資格，來到西陵已是城滅，看着遍布的屍體，他在想什麽？
天鹿城中他的虛影已經說了。
看着老邁的隕落，看着新生的死去，看着所有一切化為灰土，面對催絕而悲鳴無力。
唉——
其實都一樣，他和游戲裏的巫炤都瘋了，涿鹿之戰死之前他的種種行為不都代表他的瘋魔麽？只是他一直有個枷鎖戴着，否則只怕會和游戲裏的巫炤一樣。
“放心，我現在已經好了。”
缙雲看上去好像很正常，像是将他們分開看，可巫炤依舊擔心，他便開口安撫了下。
然後還用着輕松的語氣道：“沒想到北洛竟然是你命魂的轉世？他還吐槽你口氣大，腦門刻着不要惹老子，還說你口是心非......”
缙雲一向挺少言的，除了和巫炤一起的時候會多說些話，但也不會像北洛這樣嘴皮子利索得把人噎死。
“沒關系，姬軒轅不也被吐槽了麽。”缙雲學得很快，把巫炤說的話也學了過來。他不在乎北洛的話，他的确就是這樣的人！
反正被吐槽，又不止他一個。
等等，好像巫炤也被......
夢境巫之國——
“憑你也配用得起太歲？”
“莫不是讓你想起被缙雲斬首之痛。”
北洛戳人心窩子一戳一個準。
終于玩到了最終決戰，巫炤一鼓作氣準備打倒游戲中的自己，然後——被血虐，就連打缙雲幻影他都沒那麽虐。一定是他的藥沒攢夠，沒事，他去做個九十九個帝女金丹。
缙雲目不轉睛看着巫炤打自己比打誰都來得狠，這種感覺還真是很複雜呢。
不過巫炤開心就好，要是巫炤喜歡，多打幾次缙雲幻影也是可以的，随便打。
經過數日的戰鬥，兩個人成功通關了古劍奇譚三。
巫炤也終于了解了他這個boss形成的原因和結局，現在看來古三的故事應該是沒辦法進行了，畢竟蘇生之術都沒用，他哪裏能複活搞事。
只是危機真的就解除了麽？不一定。
然而他還不知道怎麽回去，還是先和缙雲好好修煉再說。要真能回去，一定會有個恰當的契機。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上本讓缙雲打缙雲，這本肯定要讓巫炤虐巫炤。
哦吼，王皮鞋真的很會怼呀，不知道缙雲遇到皮鞋會怎麽樣。皮鞋剛吐槽完，本尊出現，那就尴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