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挨打了

“王爺臉色怎麽這麽差。”蕭行衍剛到府上,老何就來迎了。

“我碰到表兄了,我不想再抄書了。”

蕭行衍想起那段天天跪在祠堂裏抄書的日子,更愁了。

老王爺去世後,沈志給蕭行衍請了教書先生,剛開始蕭行衍還不敢造次,他和老先生大眼瞪小眼,兩看相厭了一個月之後,沈志終于是回了西北。

蕭行衍到處給老先生使些小絆子,還跑到太後宮裏告狀,太後疼他,真以為老先生人品不好,要不是蕭行衍還有一點人性,就出人命了。

沈志很忙,那幾年,大涼欲與西域通商路,沈志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每次都說秋後算賬,每次都沒有時間,因此蕭行衍雖然怕沈志,但大多時候都有恃無恐。

今年怕是不遂人願了,一來商路已初具模型,還賺了不少錢,二來沈志再不成親也說不過去了,會在京中多待些時日。只是,這“算賬”來的太早了吧。

蕭行衍回府後痛定思痛,思索許久,終于想到了他還有個皇祖母,可以去太後宮裏躲幾天,于是趕緊收拾東西,當即讓老何準備馬車,可沈志來的比他走的早。

武安侯進寧王府就跟進自己家似的,不用通報,直直的就走進去了,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平日裏武安侯來,不曾攔過,近日見武安侯面沉似水,似是強壓着怒意,更不敢攔了。

沈志推開門,一陣風吹在蕭行衍身上,他正在收拾衣物。

“老何,馬車備好了?”蕭行衍給包裹打了個結,回過頭,看到來人後,跌坐在床上。

“兄、兄長來、來了。”人都給吓結巴了,任誰看到沈志催命般的模樣都會害怕。

“你要去哪?”沈志就站在那裏,他平日裏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更別說現在了。

“沒、沒要去哪。”

沈志盯着他屁股旁邊的包裹,不說話。

蕭行衍站了起來,一鼓作氣,“我想皇祖母了,想去住幾日。”

“有孝心是好的。”

再而衰,“皇祖母待我極好,我該盡孝的。”聲音比剛才小了許多。

“年底宮中事務繁瑣,定有不少妃嫔去拜見皇祖母的,過了年再去吧。”

三而竭,“我錯了。”

蕭行衍此時十分忐忑,一般孩子認錯都是耷拉着腦袋,抽抽搭搭的,很是可憐。

可蕭行衍是聾子啊,為了知道沈志說了什麽,他必須得擡起頭,他眼睜睜看着沈志臉色越來越黑,眼神越來越冰冷,他就越來越不安,想想這麽大一個人了,哭出來也不像話,對方還是寧流血不流淚的武安侯,結果必定會适得其反,于是他的表情就有那麽一點點的糾結。

沈志許久不說話,蕭行衍頭擡得太久,加上沈志太高,所以脖子不舒服,于是試探性地開口,“表兄?”天色暗了下來,屋子裏沒有點燈,蕭行衍覺得此時的沈志活像索命的黑無常。

“過來。”說完便擡腿往外走,蕭行衍不敢怠慢,忙跟上去。

何管家在門外許久都不見兩人出來,焦急萬分,見侯爺出來總算是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就看到蕭行衍在後面,而侯爺接下來對他說的話更是讓他呼吸一滞。

“去請家法。”

老何受了驚吓,欲言又止地看看沈志,又看看一臉懵逼的蕭行衍,沈志說話時背對着他,他并不知道說了什麽。

“快去。”沈志催促道。

何管家一咬牙,一跺腳,下定決心,然後就去取家法了。

蕭行衍跟着沈志進了祠堂,走到蒲團前,從善如流地跪了下去,老王爺的靈位端端正正地擺在上面,前面還點着三支香,石林搬了個炭盆來就退出去了。

蕭行衍跪的端正,沈志站在他的身後,跪了好久也感覺不到沈志動一下,心裏七上八下的,盼着那點兒兄弟情義可以讓沈志罰自己少抄點書。

老何磨磨唧唧了很長時候才進來,把東西交給沈志之後,麻溜的跑了出去。蕭行衍看清那東西之後,顧不得儀态,起身也要跟着出去,被沈志揪住衣領拖了回去。

“表兄,你罰我抄多少書都可以,求你別動家法。”

寧王府的家法是一根有拇指粗的黑色的鞭子,蕭行衍沒挨過鞭子,卻用它打過下人,沒打多少,就那人全招了,可見威力極大。

沈志右手持鞭,揮了兩下,鞭子在空氣中發出“啪““啪”聲響,蕭行衍雖說聽不到,但看到那根毒蛇似的鞭子,心裏一陣發怵,于是站在沈志面前,低着頭,無聲的抗議。

沈志掐住他的臉頰,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接着拖,多打幾下便是。”

蕭行衍當即不敢耍小聰明了,也明白沈志今天是來管教他的,手上哆嗦卻還是不敢怠慢地解開腰封,褪去外衣随手丢在一邊,又把上衣脫掉,完成一系列動作之後,跪了回去。

他的背上有個一寸長的刀疤,當時那把匕首幾乎是擦着他的心髒過去的。他瘦的抽條,脊背看起來很單薄,微微顫抖,煞是可憐。

“打吧,打死我算了。”

淩厲的鞭子破開空氣打在蕭行衍身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蕭行衍身形不穩,晃了兩晃,沈志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抽了他十幾鞭子才停手。

沈志當然不會打死他,出手都收了幾分力氣。

蕭行衍趴在地上,早就沒了求饒的力氣,感覺到風吹進來,終于松了口氣,沈志已經出去了,把鞭子交給了何管家,不做任何停留就走了。

何管家愣了會兒神,看到祠堂裏趴着的蕭行衍,趕緊招呼石林等人上前去扶。路過何管家的時候,注意到何管家來不及放回去的東西,蕭行衍憑着堅強的毅力對他說。

“你滾。”

他現在背上全是火辣和尖銳的疼痛,難受極了,心裏早已把他那一表三千裏的表兄罵了個遍,罵完反倒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于是就罵給他上藥的石林。

“啊,你手怎麽這麽糙。”

“你眼瞎嗎你,往哪撒呢。”

“嘶,你手抖嗎。”藥瓶磕到了傷口。

……

等上完藥,石林和蕭行衍都出了一身汗,石林找了個借口跑走了,換何管家守着,藥效發作,蕭行衍覺得沒那麽疼了,晚膳也沒用,慢慢竟睡了過去。

另一邊沈志去了軍營,路上竟罕見的失神了,是因為當年自己心裏全是父親的遺志,急于奔向沙場,少了自己的教導,行衍長歪了嗎?

天元十六年,老王爺的靈柩還擺在祠堂裏,蕭行衍竟然在香上做了手腳,第二日皇上會去上香,若不是被他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再之後,他每次回京,都會聽到京城裏關于蕭行衍一些不好傳聞,總之是個斯文敗類,不折不扣的浪蕩子。

葉府裏,葉北辰正坐在榻上看書,房子裏炭盆燒的正旺,皇帝做足了表面功夫,自然不會在銀錢碳火上苛待他。

書沒看進去,墨荼的話倒是聽的一字不落,末了,思索片刻。

“被打了?”

“屬下聽到祠堂裏一陣鞭子聲,然後武安侯就出來了,過了一會兒才看見石林扶着蕭王爺出來。”

“是不是太過了。”葉北辰打聽到今日沈志會在附近巡邏,特意讓人瞅準時機,驚了一輛馬車,那車也很給面子,撞到了旁邊的攤子上,沈志聞聲就過去了。

“武安侯下手應該有分寸,收下聽到蕭王爺讓老管家滾,大概是他手裏拿着鞭子的緣故。”

“哈哈哈哈,他倒是記仇的很。”

“世子,屬下還用盯着嗎?”

“不用去了,你先下去呢。”

“屬下告退。”

葉北辰放下書,想起那個隐忍不發,又愛算計的少年,似乎他的嘴唇下方有一顆淺淺的痣,失笑幾聲,心想:“他若是逼我站到他那邊,我會不會去?”

末了又想:“自然是去的。”

聽聞二皇子與沈志交好,三皇子和六皇子都随了先帝重文輕武,四皇子、五皇子出身低位,至于七皇子,被舒貴妃養的不成樣子,活不久了,想來蕭行衍是二皇子一派的。

葉北辰相信蕭行衍是有手段的,前江南知府的事,若不是葉北辰,喚作其他人肯定是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緊接着,蕭行衍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大皇子突然失勢。

只是,葉北辰隐隐覺得蕭行衍不像是幫着奪嫡,倒像是攪渾水的,至于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臘月二十八,皇上下旨賜婚給武安侯和林岳。

臘月二十九,皇宮舉辦宮宴,下午,蕭行衍在何管家第三次催促下,爬起來換衣服,穿的自然是崔姑姑新做的衣服,金色的絲線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

“崔姑姑的刺繡堪稱一絕。”何管家服飾蕭行衍穿上衣服,覺得王爺怎麽看怎麽好看,哪裏都合适。

“得了,別拍馬屁了,走吧。”

“哎。”

蕭行衍只帶了石林一人,還未到皇宮,遠遠看到宮門外排着不少架馬車,葉北辰的也在裏面。蕭行衍自是不用跟着排隊,讓車夫和門口的守衛說了一聲,便插隊進去了,他好歹也算是皇室宗親,這點兒便利還是有的。時辰還早,他便先去了太後那裏。

皇後和幾位娘娘,還有皇子公主們都在,蕭行衍進去後一一行禮,然後退到一旁。太後今天氣色很好,皇後娘娘幾句話便哄得太後笑呵呵的。長公主和二皇子皆為皇後所出,如今長公主早已嫁給林家的長子,育有一兒一女,夫妻和睦,二皇子也娶了林家的嫡長女。

待衆人陸續走光後,蕭行衍上前與太後說了幾句話,正要告退,沈志就來了,蕭行衍一緊張,左腳絆右腳,生生給沈志拜了個早年。

作者有話要說:到底該怎麽拯救要涼的自己呢,愁啊,下本還是幻耽,修羅場,估計還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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