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傷人

行宮離皇陵不遠, 不多時, 三匹馬離開了行宮,長公主和老侯爺,還有沈樂都葬在皇陵, 蕭行衍的父王也在。

蕭行衍跟在後面,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早知道這樣就帶葉北辰來了,找什麽桃花釀。

皇陵莊嚴而陰森, 剛邁進去,蕭行衍就打了個實在的哆嗦,皇陵裏的宮人很少, 大多上了年紀, 也不知道蕭瑞嬌生慣養的人來這裏能不能受得住。

答案是當然受不住,剛來的時候吵着鬧着要回去,還說一定要見皇上, 幾乎隔幾天都要偷跑一次, 也不知道看守的人用了什麽法子,最近是老實了。

沈志牽着林岳的手跪在長公主和老侯爺的靈位前,蕭行衍第一次見他哥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爹, 娘,這是我的妻子阿岳,清明的時候沒來看你們,今天補上,不過你們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我以前清明也沒來過,阿岳她很好,”沈志看了眼身邊的妻子,“侯府裏現在也熱鬧了不少,她把侯府打點的很好,兒子很喜歡她,還有臨安。”

見他提起自己,蕭行衍不自主挺直了腰板,盯着沈志的嘴。

“他啊,已經成一個大人了,你們別信他們亂說的,他很懂事,長得和娘越來越像了,你們在天之靈,保佑他無病無災。”

蕭行衍一直覺得沈志似乎知道了什麽,現在沈志一番話讓他更加篤定,有些哽咽。

“哥,我先出去轉轉,這有點悶。”

沈志點頭,同意了。

似乎外面也沒有緩解心頭的壓抑,蕭行衍想,皇陵裏埋葬着他至親的幾個人,皆死于非命,所以他一直十分抵觸這裏。

皇陵修的很大,蕭行衍在一處假山上面躺着曬太陽,閉着眼支棱着腿。

葉北辰找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思路,問石林,石林又什麽都不說。

找了一圈的葉北辰再次來到石林旁邊,還未開口,就聽石林說。

“王爺不讓我說,世子您別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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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葉北辰坐下來,“你們王爺做什麽去了。”

“和武安侯去皇陵。”

“你怎麽沒跟着?”

“王爺說有侯爺在,不用我跟着。”

“那你留在這做什麽?”

石林看了下四周,确定沒人,才小聲道:“王爺讓我偷偷把魏半仙的藥偷來,他研究研究。”

魏半仙是蕭茗推薦給皇上一個道士,自稱上可至碧落,下可入黃泉,本事大着呢。

不過也就皇上信,蕭行衍從來不信鬼神。

葉北辰:“他能研究出什麽來?”

石林:“我們王爺好奇。”

“嗯?”葉北辰用懷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你家王爺好奇那東西做什麽?總不會是擔心皇上安危吧。”

當然不可能,石林認命地低下頭,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世子,想了想王爺也沒叮囑他不要說,于是開口道。

“昨天我們王爺去禦書房陪皇上下棋,中途有人過來送丹藥,誰知皇上吃完後面色潮紅,十分不正常,像是在隐忍什麽,随便找了個理由就把王爺打發了。”

是個男人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葉北辰突然問道:“你家王爺那樣過嗎?”

石林老臉一紅,“世子!”

反觀葉北辰,臉不紅,心不跳,真像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接着說:“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您去問王爺吧。”

葉北辰心想,我要是敢問,還來問你?想來自己這幾個月,自己每次都是晚上才去找他,也沒見他有什麽異樣。

打算再問下去的時候,石林就跑了,眨眼功夫便追不上了。

門外一個灑掃的老麽麽慢吞吞的走過,葉北辰上去就把人攔住了。

“請問這位麽麽,臨安每次來行宮都會去什麽地方。”

“公子說的可是可是寧小王爺?”麽麽不認識葉北辰,但看着像是哪家的少爺。

“對,就是他。”葉北辰喜出望外。

麽麽指着南面,突然笑道:“那邊有棵桃樹,很顯眼的一棵,這個時候桃花正開着,适合做桃花釀。”

“那棵樹有什麽由來嗎?”

“那是小王爺小時候纏着武安侯種下的,已經十多年前的事了,除了去年沒來,小王爺每年都會采集桃花釀酒。”

“多謝麽麽。”

“公子這是折煞老奴了。”

葉北辰抱着試一試的态度過去了,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麽麽說的那棵桃樹,确實很顯眼,方圓幾裏就它一棵樹。

葉北辰圍着樹轉了幾圈,踩了踩,最終确定一塊地方,下手挖了起來,果然挖出了兩壇封的嚴嚴實實的酒,随意抹掉上面的泥土之後拎着就去了庭院裏,左等右等也不見蕭行衍回來。

于是找了匹快馬,也去了皇陵。

有蕭行衍的令牌在,葉北辰很容易就找到了人問路,皇陵裏的宮人說寧王現在應該在老王爺的靈位前,帶着他過去。

在經過某一處時,葉北辰餘光捕捉到林子裏一閃而過寒光,頓時心跳漏了一拍,隐隐不安起來。

于是道:“這位公公,送到這裏就行了,我還有點其他的事。”

“奴才告退。”

還沒湊過去,葉北辰就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竄了出來,想也沒想,他就跟了上去。

此時蕭行衍的匕首已經抵在了蕭瑞的胸口上,牙齒緊咬。

蕭瑞:“你下手啊。”

只要他捅下去,就會驚動這裏的人,或許他就可以出去了,反正他的接頭人也已經走了,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

蕭行衍握着匕首的手緊了緊,刀尖又往前移了一分,從齒縫裏發出幾個字,“你把話說清楚。”

“你以為寧王是怎麽死的,細作怎麽會出現的那麽巧。”蕭瑞笑的十分詭異。

刀尖終于紮進皮肉裏,鮮紅的雪暈染開來,蕭瑞支撐不住,轟然倒地,匕首還紮在他的胸口上。

不遠處有名小宮女注意到地上一片豔紅,驚聲尖叫,“殺人了。”

皇陵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片忙碌,蕭瑞再不濟也是皇子,在這裏出事誰都跑不掉。

宮人小心翼翼的避開蕭行衍,這一切他都不在意,他的天地本就安靜,只是頹然的跪坐在地上,手上還染着血。

外面的動靜終是驚動了沈志,一個宮女端着盛滿血水的木盆走過,沈志叫住她。

“出了什麽事?”

“請武安侯安。”绫羅驚慌起來,水險些灑出去。

“急什麽?慢慢說。”沈志扶正木盆。

“稟侯爺,是寧,寧王。”

“他怎麽了。”

绫羅快要哭出來了,“不是,是他傷了七皇子。”

“寧王在哪?”

“在,西邊的竹林裏。”

“好,”沈志又對林岳道,“我去看看臨安,你先找個房間待會兒。”

林岳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肯定有什麽誤會。”

“嗯。”

蕭行衍還在原地,一道陰影打在他前面的地上,恍惚的擡起頭,聲音沙啞。

“兄長,我爹是怎麽死的。”

沈志不語,蕭行衍就明白了,“你早就知道,那為什麽還縱容他們!我爹出事的時候安國公就在西北,我問過你,是不是他害的,你說不是。”

那時候他剛剛從父王口中得知自己是誰,一切都來不及消化,卻對沈志更加依賴,對他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蕭行衍站起來,搖晃了一下,躲開了沈志的手,最終還是站穩了,“蕭瑞是我傷的,武安侯是來問罪的嗎?我就在這,要抓……”

“蕭臨安!”沈志打斷他,他生氣的時候就是這麽叫他。

擱在平時蕭行衍肯定吓得不敢說話了,可是今天不是,“我看見蕭瑞把大涼防禦圖給了一個黑衣人,侯爺現在去追,還來的急。”

沈志聽完後轉身就要去安排人手,太好了,臨安不是無故傷人。

蕭行衍:“他往西邊跑了,我的人已經去追了,不過貌似希望不大,武安侯可以先把皇陵裏的老鼠清了。”

蕭瑞睜開眼睛的時候皇上就在他床邊坐着,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皇?”聲音幹澀。

稍微一動就牽扯到傷口,頓時起了一身的汗。

天元帝按住他,“躺着吧,好好休息。”

蕭瑞怎麽可能會好好休息,這個機會他絕對不能放過,于是道。

“父皇給兒臣做主。”聲音嘶啞,斷斷續續。

天元帝只是點了點頭,态度不明。

蕭瑞抓着他的衣擺,疼的直抽氣,緩了會兒才說:“兒臣沒有讓人殺過他,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

“朕自會查明。”

“謝父皇。”

蕭行衍走了進來,表情平淡,就像不是他做的,也沒有去蕭瑞。

“臣蕭行衍見過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

天元帝等他擡起頭才開口,“桌上的匕首可是你的?”

蕭行衍看了眼桌子,“是。”

“那這麽說,老七是你傷的?”

他看不出疑問還是陳述,也沒打算不認,“是。”

“你還有什麽話說。”

“臣無意間發現七皇子和隋國人暗中勾結,還請皇上明察。”

“你血口噴人。”蕭瑞太過激動,傷口似乎又裂開了,疼的他縮成一團,蕭行衍也沒看到他說什麽。

天元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你可有證據?”

“沒有,”低眉順眼,語氣卻十分堅定,“求皇上提審安國公,安國公叛國通敵,臣要他給臣的父王一個交代。”

蕭瑞:“蕭行衍胡說八道,分明就是逃避責任。”

這次蕭行衍看到蕭瑞說話了,實在是他動靜太大,蕭行衍記得自己的刀削鐵如泥,若不是看他說完話就奄奄一息起來,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紮得太淺了。

“七皇子急什麽,證據沒有,證人倒是有。”

作者有話要說:艾麗不開車,艾麗不開車,艾麗想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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