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寒條件反射性地朝後退了幾步,手緊緊揪住點名簿,避開他的目光:“下一個,劉偉···”

“野哥,認識?”見江寒走遠,胖子賤笑了兩聲,抵了抵顧野的胳膊。

顧野沒理他,圓珠筆在指尖繞了一圈嗒地一聲落在桌上:“嗯。”

“我去,認識多久了?”

顧野靠着椅子,凝睇着江寒的背影,高瘦清癯,纖細的手腕在黑板上揮動,仿佛随時都會被風折斷一般。

不一會,黑板上出現一個名字,顧野心裏念道:“江寒。”

真是人如其名。

“這節課是考察課,最後的分數評定百分之八十是平時成績。”江寒開口,語調也是冷冷的,“希望大家每節課都能來。”

教室裏倏地炸開了鍋,空氣裏流動着各種情緒的笑聲。他們不是大一才入學的“新兵蛋子”,大學三年的歲月早就把他們炸成了老油條。通識課不準翹課,開什麽玩笑。

江寒敲了敲桌子,教室依舊沒有安靜下來。最後,她幹脆拖了張椅子坐在講臺後面,打開話筒:“全體平時分扣10分。”

教室裏倏地沒了聲響,漢子們緊盯着江寒,眼裏滿是詫異。一個連名字都非常不正經的通識課,老師卻這麽較真。

江寒一板一眼地在點名簿每個名字後面寫了一個-10,第一排的幾個學生看到了,連忙回頭朝後排的顧野狂使眼色。用唇語說:“野哥,怎麽辦?”

顧野手上的筆轉了一圈又一圈,一雙眼睛緊盯着江寒:“江老師,這節課怎麽上?”

江寒看了眼手表,走到教室外,沒多久,抱來一個男性人體模型,一根小棍子用力地敲了敲模型的某個地方,PPT上浮現出五個大字—“認識你自己。”

衆漢子霎時覺得自己某個部位隐隐作痛。

兩個小時的課終于結束,鈴聲一敲,江寒便停了下來:“這節課,我需要一個課代表,你們誰想當?”

嘩啦,教室裏手舉了一大片。漢子們摩拳擦掌,踴躍報名。

江寒揚起手指,正準備胡亂點一個男生。突然,前排顧野的手也舉了起來。胖子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顧野,野哥不是從來都……

空氣凝滞了幾秒,而後,全班的漢子的手又一個個默默地收了回去。教室裏,只剩下顧野的手還舉在那裏。

江寒瞥了一眼顧野,指向第一排乖巧的男生:“就你吧。”

乖巧男生的臉唰的一陣青白,手瘋狂地擺着,語氣裏帶着點哭腔:“江老師,我可能……你還是讓野……顧野來吧。”

江寒微微蹙眉,想說的話壓在嗓子間又生生吞了回去。她擡眼,和顧野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顧野放下手,那雙桃花眼裏溢着蠱人的笑意。

“那就,顧野。”

江寒從來沒有覺得,一節課的時間是如此如此的漫長。離開教室,夜空像被潑了一層油墨,濃的化不開。

胡陽陽騎在小黃車上低頭玩着手機,看到江寒背着帆布包出來了,連忙朝她揮手:“老江,第一節課感覺怎麽樣?”

江寒徑直地走着,沒說什麽。胡陽陽一路滑行過去:“咋啦,被漢子們氣到了?走,你姐請你後街吃串串。”

江寒搭着胡陽陽的肩膀,冒出兩個字:“煎熬。”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上。胡陽陽說:“老江,你少抽兩根。”

江寒說:“夏天濕氣重,不抽會疼。”她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團煙氣,點點的火星在她的指尖閃着光亮。她回頭望着胡陽陽,“走不走?”

胡陽陽眸子一沉,收回了落在江寒胳膊上的目光:“走。”

隔日,江寒也不知道被誰投訴了,說她亂扣平時分。老周把江寒叫到辦公室,開始還裝模作樣的和江寒聊着些大道理,後來漸漸跑偏了,聊到了這幾天自己要出公差,手上囤積了一大堆事,抱怨着抱怨着,重點就來了:

“江寒,你也知道,我手上就你和胡陽陽兩個研究生。”言下之意,老板有事,你倆做研究生的,怎麽能不上。畢竟老周能動用的廉價勞動力,也只有她倆了。

胡陽陽又像只小鬼,白天消失,晚上出現。四舍五入一下,老周那摞糟心的事,全都落在了江寒一人身上。

江寒也很無奈,怎麽辦呢。論文需要老周,畢業需要老周,說不定繼續讀博還在老周手上。

老周一口燦爛的黃牙對着江寒:“你看呢?”還特地補充了一句,“這事我就不追究了,換做平時,肯定要扣課時費的。”

江寒憋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老板,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麽?”

“還是,有那麽一丢丢事情想請你和胡陽陽幫忙。”

一丢丢?!

下午三點,江寒準時站在了江裏理工對面的小學門口,一臉冷漠地等着老周的孫子放學。

不久,一個背着書包的小胖子從校門口飛了出來,雙手張開,大聲嚷道:“寒寒姐姐。”

江寒看到那張抖着肉的小臉,心裏咯噔一下:“放學了?”

周大寶龇牙咧嘴:“寒寒姐姐,怎麽是你來接我?”

這話你怎麽不問你爺爺!江寒心裏咆哮着。表面上,她還是和老師打了個招呼。

大寶的同學拉了拉大寶的袖子:“你媽媽好漂亮啊。”

大寶驕傲地說:“她不是我媽媽,她是我的寒寒姐姐。”那雄壯威武的大嗓門,将方圓百裏之內的家長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我的寒寒姐姐可厲害了,她小時候被車···”大寶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江寒連忙捂着大寶的嘴,以好吃的為誘餌拖走了這倒黴孩子。

“今天晚上,你先住我和陽陽姐的宿舍,明天你爸爸來接你。”江寒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我怕陽陽姐姐。”大寶委屈的小眼神看着江寒。

怕就對了,江寒微笑着點頭。坐到學校門口的大排檔前,向老板招呼了一聲,過了會,老板送來幾十串肉串和一聽啤酒。

江寒在她的小本本上一筆一劃地記着,下午四點,周大寶吵着要吃羊肉串,共花費58元。

剛寫完,大寶邊鬧了起來:“我不想吃肉串,想吃肯德基。”

江寒一個冷冷的眼神掃了過去,搶走大寶手裏的肉串:“不吃就看着我吃。你爺爺不讓你吃肯德基。”

她啃了一口肉串,久違的肉香萦繞着她的舌尖。真是好久不沾葷腥了。

偏頭,大寶還在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江寒心一軟,掏錢買了一碗豆花給大寶,悄悄地在大寶耳邊說:“這個東西特別貴,古代皇上才能吃到,姐姐請你吃。”

一聽這話,大寶開心極了,挖着豆花大口的吃了起來。江寒揉揉大寶的頭,剛吃第二口,就聽背後響起了幾個男生的聲音:

“野哥,那個好像是江老師。”

“不會吧,江老師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江寒心一虛,立刻把肉串插在大寶握着的拳頭裏,抹了抹嘴,低頭佯裝冷漠地玩着手機。

“哎,真的是江老師哎。”

“江老師好。”幾個男生朝江寒揮揮手。

江寒擡頭,第一眼卻看到了手插在口袋的顧野。他站在幾個男生中央,三指微彎晃了晃,算是打了招呼。

傍晚,大排檔聚集的人多了起來。這條街連着江裏大學城,除了理工大學之外,還有幾個職高。

江寒對面,坐着幾個吊兒郎當的職高學生,染着黃毛,嘴裏一片髒話。幾瓶酒喝完,那幾個學生也上了頭,朝江寒吹着口哨,做着些不雅的手勢。

江寒沒看他們,從包裏掏出耳機,給大寶戴上。手裏翻着大寶的練習冊,替他檢查作業。

大寶吃的慢,江寒也不得已坐了很久。那群職高的學生也是色膽包天,拎着酒,幾個人坐到江寒對面:“美女,帶孩子來吃飯?”

江寒強忍着情緒,沒做回應,畢竟,大寶還在。

她叩着手指,偏過頭。

“美女,要不一起喝一杯?”他們敲了敲江寒手邊的那聽啤酒。

江寒終于忍不住,剛想起身。

驀地,頭頂響起一個聲音,啞啞的,一字一頓:“他媽的。”說着,一只胳膊橫穿她的頭頂,拍在對面黃毛的肩上,只是幾秒,黃毛就被壓了下去。

“敢動我女人和孩子?”

江寒皺眉,回頭一看,竟然是顧野。他挑着眉,眼裏盡是戾氣。她抵着顧野的胸口,鼻腔裏都是顧野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說完,顧野湊到她的耳邊,薄唇與她的耳骨僅有咫尺之距。江寒下意識地偏過頭,心髒狂跳。

她扣着大寶的手,拉了拉險些要落淚的大寶。

黃毛好像看出了江寒和顧野沒多大關系,憤憤地叫道:“我擦,你存心找茬是不?”

江寒身後桌子,顧野的幾個舍友想起身幫着他。顧野一個眼神,他們又坐了下來。

顧野拿開大寶的耳機,緩緩地說:“叫爸爸。”

大寶可能腦子也當機了,以最大的聲音喊了句:“爸爸~”喊完,眼淚汪汪地對着江寒。

當即,大排檔裏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寶的身上。

黃毛慫了,想說的話如數咽回肚子裏。顧野邪邪地一笑,抱起大寶,擦過那黃毛的肩,在他耳邊輕聲說:“老子記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野哥裝b 小課堂

1:和別人打招呼的時候,記住插袋,顯示出自己豪放不羁的氣質。

2:遇到漂亮妹子,記住以各種暧昧眼神對妹子示好

3:遇到流氓,要比流氓更流氓

最後,友情提示:以上所有都建立在擁有一張帥臉的前提上,不然很容易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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