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處分？什麽鬼？！”
宿舍裏傳來胡陽陽殺豬一般的叫聲：“那個顧什麽什麽野”她扶着額頭，有些喘不上氣來：“真的要給你處分，不是吧。”
江寒懸在鍵盤上的手滞住，一雙清冷的眸子對着胡陽陽：“是我被處分，你激動什麽？”
大寶在一旁捂着耳朵：“陽陽姐姐，你好吵呀。”
胡陽陽手掌糊在大寶肉臉上，将他挪到一邊，拖着凳子到江寒面前：“老江，我倆這麽多年交情了，這事我也有份，要處分那我也……”
“行了。”江寒靠着椅背，漫不經心地回：“違紀一次而已，多大點事。”
“多大點事？”胡陽陽嚎道：“你國家獎學金還想不想要了，我可以沒這個獎學金，但是你不行啊。”
江寒心頭一凜：“學校還有這規定？”确實，她的學費一直倚仗着國家獎學金，好不容易熬到研二，這最後兩學期的學費，難道就要因為這次擺攤……
胡陽陽突然想了想：“老江，要不我去求求顧野？”
“你怎麽求？”
胡陽陽撥開自己的劉海，擺了一個pose：“美人計。”
江寒：“……”大寶：“……”
“實在不行，你用美人計也可以。”胡陽陽情緒上了頭，抓着江寒的胳膊不肯放手。
大寶獻策，搖着江寒的衣袖：“寒寒姐姐，要不我多叫神經病哥哥幾聲爸爸？”
江寒被吵的受不了：“好了，都別鬧了。”
“對了。”胡陽陽走到書桌邊，開始翻桌上的書，指尖在某一本上停了下來，抽出，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
“喂。”江寒扯過那本《大學生戀愛和性.教育》：“你幹什麽？”
胡陽陽甩了甩手上那片皺巴巴的紙條，拿起手機：“我現在就打給顧野求情。”
“別。”江寒剛想制止，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喂？”
胡陽陽将手機往江寒手裏一塞，拉着大寶坐回床上，在紙上寫了一句話舉在手中—求情！美人計！
江寒瞥了一眼，背過身，手指叩着桌子，依舊默不作聲。
“你是？”那頭，顧野反複問了好幾遍，就在要挂斷的剎那，江寒開口：“是我，江寒。”
“江老師，找我？”他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意外，仿佛早就預料到一般。
江寒手指停住。
為什麽從這學期一開始，自己會遇到這麽多不順的事。
腦中激烈糾結了很久，她終于下定決心：“你在哪？我有話對你說。”
“我？”那頭輕笑了一聲：“體育系一樓健身房。”
“好，我現在過去。”
電話挂斷，她回頭，胡陽陽和大寶臉上都挂着意味深長的笑容，沖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胡陽陽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要空手去，千萬不要邋裏邋遢的去。江理工體育系健身房，是什麽地方？是充滿了男性荷爾蒙和蓬勃小肉體的地方。
她強烈地譴責江寒一件黑T恤，一雙人字拖的打扮。非逼着江寒抹了粉，換了裙子。
江寒被她纏得沒辦法，只得換了身衣服，化了妝。
月光隐遁，暮色漆黑，八點的宿舍通往體育系的路上，全然沒了人跡。只剩了幾盞暗黃的燈，照着路面。
江寒背着斜跨包快步走着，直至到了體育系，燈更亮了些，她才松了口氣。
擡眼，拐角處，健身房的門輕敞着，裏面傳來動感吵鬧的音樂。
她朝門縫看去，這裏面果真如胡陽陽所說，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在健身房的各個角落，一眼看過去，滿眼的腹肌。
江寒發誓，她只想輕輕地，不被任何人發現地，走進去。但是，就在她推門的瞬間，那扇失修多年的鐵門“吱呀”一聲，金屬和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一下刺破空氣。
鍛煉的漢子們突然就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門口，那個站着的，強掩着驚恐情緒的女人身上。
過了會，有人“咦~”了一聲，接着，是漢子們莫名而來的起哄聲。大概，在這樣的和尚廟裏，極少見到女生，更極少見到，這般清麗高挑的美女。
她穿了件素裙，如藕細嫩白皙的胳膊抵着門框，捎帶慌張地朝裏看着。
“美女，找誰呀。”緊靠門口健壯的男生朝前走了兩步，挑着眉，語氣裏帶着幾分譏诮。
江寒臉色一沉，冷冷地回着：“和你沒關系。”
“呦呵，小野貓啊。”他高了江寒一頭，半個影子遮着她。回頭，他還和同伴對視一笑，滿是輕佻。
江寒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她只停了幾秒，轉身，離開。
“這就走了？”高壯的漢子低沉的聲音傳到她的耳畔：“不留下來待會，不然，咱加個微信？”
“她是來，找我的。”
江寒腳步頓住。
顧野朝這裏走來，赤着上半身，肩頭搭着一條毛巾。一伸手，就抓住那漢子的衣領，漢子個子稍高顧野一點，但不知是不是腿軟的緣故，低了顧野半頭，畏畏縮縮，被顧野扯到眼前。
那雙桀骜的眸子凝睇着漢子：“我說，她是來找老子的。”他反手，拍了拍漢子的臉：“懂？”
“野哥，我不知道是嫂子。”漢子冒了一個歉意的笑：“野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滾邊去。”顧野猛地一推，那漢子踉跄了幾步，跌到在地上。
江寒怔一怔，抓着包帶的手緊了緊。她擡頭，看着顧野。精瘦挺括的胸肌上，正滾着汗珠。腰際兩條人魚線，朝裏收攏，最後塞在褲腰裏。
“江老師，你來了。”他走到江寒身邊，嘴角的酒窩深陷着。
“嗯。”江寒雖然個子高挑，但在顧野面前，終究還是矮了些。她立在據他不遠的地方，呼吸着他的呼吸。腦中，早就開始缺氧。江寒開始想着，今天自己為違紀的事來這裏，是不是做錯了。
顧野低頭，心裏又蹦出了三個字—他媽的。
江寒，大晚上化這樣蠱人的桃花妝，穿露出修長雙腿的短裙，那頭長發，瀑布般披在肩頭。
真他媽的誘人。
他心一動。目光回到江寒扇動的睫毛上：“有急事？”
江寒對上顧野的眸子：“我們出去聊。”
“好。”顧野當着她面，拿着毛巾滑過上半身的肌理，擦去身上的汗珠，動作很是緩慢。
江寒看了一會，還是下意識的避開他直視自己的目光。心裏，一萬個想扯過他的毛巾，狠狠地迅速地擦幹他的汗，然後拖到操場，直接談判。
對于江寒來說，這擦汗的一分鐘，度秒如年。
終于，顧野這厮擦好了。随意在包裏勾起一件無袖衫套上：“走吧。”
江寒如釋重負，趕快回頭離開。剛踏出門，突然聽到裏面幾個漢子調侃般大聲喊道：“嫂子走好。”
顧野走在後面，唇角上揚：“不是嫂子，別他媽瞎叫。”
“遲早的，遲早的。”有漢子一臉谄媚地說。
“媽的。”顧野笑意濃了些：“這不是老子的菜。”
“聊什麽？”外面，只有操場還有些光亮。顧野越上臺階，背着包雙手插在口袋。
明知故問。江寒心裏翻了個白眼。
“關于違紀的事。”江寒說：“我想……”她掙紮了一會，艱難地挪着唇。
顧野偏頭，安靜地看她。燈光斜射在他的臉上，籠着他全部的表情。
他知道江寒要說什麽，但他很有耐心，有耐心地等江寒自己開口。
“你能不能，和自律會打個招呼。”
“哦？”他只是哦了一聲。
“是這樣的”江寒說：“你是我的課代表，我們也算。”
“算什麽？”他問。
“算師生關系”頓了一頓，江寒說：“也算朋友關系。”
“江老師。”顧野跳下臺階，對着她反着走路：“我們好像，就認識不到一周吧，這就朋友關系了？”
江寒掐死眼前這個男人的心都有了。江寒心裏算了算，再多打兩份工，說不定這學期學費能交上。
她真是腦抽了，才會聽胡陽陽的話。
“那算了。”江寒開口。
“真的算了”
“算了。”江寒咬着牙再次強調。
“其實我這個主席，很腐敗的。”顧野勾着笑，點點頭。
“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江寒擦過顧野的肩，徑直朝前走去。
“真的？”顧野停住，在她背後喊了一聲。
幾秒鐘後，江寒同學佯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折回頭，一本正經地拿出手機：“你要什麽賄賂？”
“你有什麽賄賂？”
“期末考試分數保證在90分以上。”江寒很沒有原則的說。
“哦，90分啊。”顧野拖長聲音，偏頭：“江老師，你看我像是在乎績點的人麽”
好像，确實不像。再說她一通識課，90分的确沒啥誘惑力。
“那你要什麽，我只要有能力，一定滿足。”
“是麽？”顧野見江寒那副英勇就義的小表情，忍着笑：“我還沒想好，明天告訴你。你先回去，夜深了。”
江寒想到，胡陽陽天天在自己耳邊嘀咕的那套拍馬屁法則，既然顧野都同意了，那自己，将就着拍個馬屁吧。
她支支吾吾地回着：“那你挺善解人意的。”
顧野半彎着腰，輕聲說道：“我不僅善解人意，我還，善解人衣。”
江寒條件發射地護着胸：“那個不行。”
顧野噗嗤笑出聲，手指敲了敲江寒的額頭。
後退了幾步，他背過身，朝江寒揮揮手：“明天見，江老師。我晚上會好好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腐敗的顧主席和他毫無原則的江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