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一

半個月後，秦煜浩轉院回國，回到了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靜養。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回到北京，秦煜浩還是很虛弱，手術後，雖然好了很多，也相對穩定了下來。但是還沒能徹底恢複。并且随時都有再複發惡化的可能，一旦再次惡化，恐怕只有聽天由命了。

奕歆聽說民間有很多治療癌症的土方法，還有一些鄉間的赤腳醫生興許也有些了解，民間有很多這種醫生被稱為神醫，雖然可能半真半假，秦煜浩的身體一直都是用西醫的方法治療，回去找些中醫看看也好，吃些中藥調理調理，畢竟以前的醫療水平還沒有現在好，靠得就是這些，再說現在都在提倡中西結合，打算朝這方面了解了解，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奕歆決定回到家鄉杉葉去看看。因為秦煜浩還很虛弱，不宜長途跋涉，所以奕歆坐上了飛往江城的飛機。程宇晴留在北京照顧秦煜浩。

回到江城，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轉了開往杉葉的大巴。

江城鄰縣，杉葉縣。

奕歆的家鄉，7歲的時候跟随父母離開杉葉到江城上學。

7歲前，奕歆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父母在外地打工。和普通留守兒童一樣，一直到了7歲父母才回來接她到江城上學。

這個縣的景色是江城附近最美的，四面環山，山間有很多清澈的小溪。

杉木縣溪林鎮曼河村。奕歆快10年沒回過這個地方了，只是爸爸媽媽偶爾會回來看看爺爺奶奶。縣上和鎮上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很多老房子變成了新房子。

奕歆漫步在這熟悉既陌生的鄉間小路上，以前還是泥濘的土地，一下雨根本就沒法走，現在已經打上了水泥地，路邊的花草樹木也經過精心的修剪，沒有了以前的茂密雜亂。四周群山環繞，不管往哪個方向，都能看到一片綠色的海洋。

加上湛藍的天空，綿綿的白雲。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偶爾還可以看到村子裏新建的水泥房子，以前的泥瓦房子少了很多。田野裏有水牛在吃草，村子裏到處都可以看到雞鴨鵝等家禽，還有些許人家門前狗趴着在吐舌頭。

站在山上，可以看到村子的全貌，一片寧靜祥和。

林子裏，不時會傳來啾啾的鳥叫聲。

奕歆走在田埂裏，走到村子裏，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記憶裏那些熟悉的東西，漸漸模糊了起來。随手的摘了一顆長在路邊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用手輕輕的擦了擦，放進嘴了，澀澀甜甜的味道，讓奕歆有一種瞬間穿越回小時候的感覺。

Advertisement

回到家裏了，奕歆在院子裏轉了轉，一個人也沒看到，逗留了一會兒，就朝着後面的老房子走去。

老房子的院子裏，爺爺坐在地臺上編些簸箕和竹籃，地上放着細長的竹條。奶奶帶着老花鏡在一旁認真的看着書。

看着兩位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奕歆不禁心頭一酸，她離開的時候，他們還是黑黑的頭發，只有幾縷青絲藏在黑發裏，皺紋也很少。如今兩鬓都已斑白，臉上溝壑縱橫。

“爺爺，奶奶。”奕歆叫到，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兩個老人問聲看去，放下了手中的活。奶奶推了推眼鏡：“你是？”

“奶奶，我是奕歆。”

“奕歆？你都長這麽大了？”

“嗯。”

“來，快過來給奶奶好好看看。”奶奶激動道

奕歆走到兩個老人身邊，奶奶激動的拉着她的手：“好，真好。”

爺爺比奶奶平靜一些，在一旁親切的笑着。

過了一會，奶奶平靜了下來，但是沒有說話，一個勁的在奕歆的身上看，東摸一下，西摸一下。

一旁的爺爺開口了：“你也好久沒回來了吧，怎麽會突然想到回來看我們。”

“您都說了，好久沒回來了，所以就回來看看。”

奶奶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呀，一轉眼，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如今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奕歆一手拉着爺爺，一手拉着奶奶，蹲在他們面前：“對不起，爺爺奶奶，這麽多年，都沒回來看過你們。”

奶奶拍了拍她的背：“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平時工作忙，能回來就好。”

奕歆和爺爺奶奶在院子裏聊天，天漸漸暗了下來。晚飯奶奶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些用柴火燒的農家菜，奕歆吃進嘴裏，那熟悉的味道，一下襲來，奕歆感動得忍不住掉了眼淚。那遙不可及的過去，早已成為過去，永遠的印在腦海裏。

夜晚的村子很涼爽，田間蟋蟀的叫聲唧唧吱吱。奕歆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擡頭望去，天空上繁星點點，如此璀璨的星空在城市是不可能看見的。小時候，因為沒有電視，奕歆經常在院子裏，仰望星空。

村子裏外都種有許多的夜來香，夜晚淡淡地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讓人能慢慢地放松大腦。奕歆盡情的享受着山裏的一切，想着希望有一天要帶秦煜浩來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

晚上和奶奶一起睡的，以前小時候，都是很奶奶一起睡，夏天沒有電風扇，奶奶就用扇子給自己扇涼，冬天奶奶會緊緊的抱着自己，裹着棉被。

和奶奶聊了一會天，把自己的近況告訴了她，告訴她自己已經結婚了，告訴她秦煜浩是個什麽樣的人。聊了一會，才問到正事

“奶奶，你知道哪裏的中醫比較有名麽？”

奶奶想了一下說道：“隔壁青川鎮上有一個叫蒙黎的村子，裏住着一個叫老蒙頭的，六七十歲的樣子，他醫術不錯，聽說他家幾代人都是行醫的，清朝的時候還在皇宮裏當過太醫。”

“不過，他擅長治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

奕歆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去看看。”

說完，又簡單地聊了一會，奶奶像小時候一樣講着故事，聽着聽着奕歆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奕歆就搭乘班車去了青川鎮。

青川鎮集市很熱鬧，這是整個杉葉最大的鎮。這裏有很多其他鎮沒有的東西，比如肯德基，星巴克這些高檔場所，除了縣城，就只有青川有了。

奕歆随便逛了一下，經過多方打聽，才大概知道蒙黎村的所在方位，老蒙頭在這一帶很出名，打聽起來不難。

蒙黎村并不是一個很大的村子，因為村裏人不是姓蒙就是姓黎，所以得名蒙黎村。

村中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的上方是一片竹林，進村的路是一條黃泥路。

下了車後，奕歆繞着小路走了過去，一路上，奕歆看見了村委會，看見了村診所，再往前走，就是一所破舊不堪的小學。

奕歆慢慢地走着，前方幾個小孩子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小孩子的旁邊有一個穿着粉紅T恤紮着馬尾的姑娘，她背對着奕歆，和幾個孩子玩耍，看着背影，就覺得身材很好。

奕歆快步走上前去，想詢問一下老蒙頭的具體住處，他這麽出名，應該很多人都知道。

“你好，請問一下，你知不知道……？”

奕歆話還沒說完，那姑娘聞聲，轉了身過來。

看清了眼前人的臉後，奕歆徒然一震，整個人有點石化：“心潔？”

眼前的姑娘也是呆呆的看着奕歆，所有表情和動作都定格在這一刻：“奕，奕歆？”

村口的石橋上，奕歆和顧心潔坐在石階上，誰也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着該說什麽。

“你不是，在國外麽，怎麽會，在這裏？”半晌，奕歆開口問道。

顧心潔擡頭看了看天空：“這裏是我的家鄉。”

“我從小在江城出生，長大，很少回這裏，因為爺爺奶奶過世的早，在這裏也沒有什麽親人，煜浩回國後不久，我就回到了這裏，做了老師，這裏的教育狀況很不好，你來的時候應該看的那破舊不堪的學校了吧，這大多數都是留守兒童，和老人們住在一起，他們的父母都在外打工。”

沉默了一會兒，顧心潔又說道：“你應該和煜浩在一起了吧。”

奕歆看了看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她還是這樣，沒有太大的變化，臉上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還是那個美麗的小女孩。

看着溪流，奕歆慢慢地把這些年所發生的事，一一講給了她聽。

聽完整個故事，顧心潔心裏翻湧了起來：“一切都是我的錯。”

“心潔，這不怪你。”

“對不起，奕歆，曾經的我，太幼稚，想要的太多，不懂得滿足，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和煜浩的事，想明白後，我內心一直很愧疚，感情的事，是兩個人的事，強求不來的，曾經的我，很自私，為了能得到煜浩，去破壞你們的感情，縱使在我心中，你是我永遠的好朋友。”

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也許不管我做什麽，你們都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真心的希望，在你心裏還是能把我當做朋友，哪怕只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麽，我是一個被從小寵到大的公主，爸媽很疼我，無論我想要什麽，他們都會滿足我。所以以前我一直認為只要是我想要的，都能擁有，直到出了國，一個人打拼的時候才明白，很多東西，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有一些東西，不管你多努力，付出了多少，不屬于你的，永遠也得不到。”

奕歆慢慢地消化着顧心潔說的話，拉着她的手：“心潔，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所以，也不存在願不願諒，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們是永遠的好姐妹，只要你願意，一輩子都是。”

顧心潔眼裏泛着淚光：“謝謝。”

聊了一會，說明了來意後，顧心潔帶着奕歆去見了老蒙頭。

老蒙頭是一個白胡子老頭，頭發很少。奕歆向他說明了來意後，他樂呵呵地，很願意為她看看，只是秦煜浩現在在北京，把脈什麽的就做不了了，于是開了一個據說是家傳秘方的方子，一共十八味中藥，溫火慢熬。

顧心潔說這個老爺爺人很好，救過很多人，有些窮人去不起醫院，來找他，他都是很積極的給看好，還不收一分錢。

用他自己的話說，自己做了一輩子大夫，祖上又都是大夫，救人對他來說是天職，金錢和生命是不等價的東西。他們家有祖訓，凡學醫者，定當竭盡全力。

告別了老蒙頭後，顧心潔又帶着奕歆到村裏的小學去，兩個人一起給孩子們做游戲，上課。

晚上和顧心潔一起，住在她家的老房子裏。

第二天，奕歆帶着顧心潔去了北京。

醫院裏，顧心潔看到躺在床上的秦煜浩，心裏像有千萬只蟲在爬一樣難受，她扶着牆壁，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奕歆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是沒有自己的話，他也許早就已經和奕歆在一起了，如果沒有自己的話，也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這裏。想到這些，她心裏內疚不已。

秦煜浩醒來看到顧心潔，臉上露出了笑容：“你來了。”

顧心潔做在他床邊，抽泣着：“對不起，對不起。”

秦煜浩拉起她的手：“我沒事，不怪你，別哭了，再哭，就要變成小花貓了。”

“煜浩。”

秦煜浩笑了笑。

“煜浩，你一定，要好起來，不然，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無論你做過什麽，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愛的妹妹。

顧心潔潸然淚下，哭得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