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蔓和梁仲傑回到家,還沒靜一會兒,還沒驅走身上的疲憊,梁仲傑就跟個鹹濕佬一樣,貼着江蔓,又裝又不要臉。
江蔓覺得這男人心大得未免過了頭,或者說,這男人是吃定她不會對他撕破臉麽?
大學時期她看過一則調查分析表,上面說論長跑,雖然女人的爆發力沒男人強,可耐性比男人強多了。在婚姻中,女人的耐性是建立在男人對她好對她忠貞以及物質不貧乏的基礎上,物質她不愁,愁的是這個男人能不能管得住自己。
忠貞是自私的名詞。婚姻本身就自私。
“我累了,你別跟我鬧。”江蔓推着他的臉,還沒用上力氣就被他握住,他親着她的手指,眼睛跟着她,目不轉睛。江蔓嫌棄,用力縮着肩膀胳膊,“沒洗手呢!你髒不髒啊!”
他笑,攙着她坐在沙發上。“沙發我換了,你看,怎麽樣?好不好?”
江蔓看了眼沙發,和原先款式差不多,顏色比之前稍淺了一些。她說:“這跟以前有區別麽?”她心知梁仲傑這是在讨好她,可她要的不是這個。
她對着他的眼波,已毫無以前在一起生活的熱情。梁仲傑錯開她的目光,無賴地靠在她身上,貼着她的上臂,溫熱的嘴唇一點一點往她脖頸間湊。
“就怕跟以前不一樣,才買的一樣。”他在她耳邊道。
江蔓不說話,随他自說自話。男人不能遷就,遷就日子長了,以後男人就當你對他的遷就都是理所當然——哪有這麽好的便宜事兒?江蔓是個女人,還是個小女人,小女人都壞着呢。
梁仲傑可憐巴巴地摟着她的腰,手指按在她腰間裸露出的肌膚上,開始不安分。江蔓在他手背上用力撓了下,梁仲傑繃著臉,說:“江蔓,你真要一直跟我冷下去?”
江蔓推開他的手,“那你叫我怎麽辦?你怎麽不換位想下?如果我出軌,你什麽心情?你能做到每天跟我笑嘻嘻?我忘不掉就是忘不掉!”
梁仲傑蹭的起身,近乎暴怒,卻又努力克制。
“江蔓!這種換位想法沒意思!”
江蔓坐在沙發上,仰着臉看着他。“那我怎麽辦?”
“像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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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是她懶懶笑臉,出門上班是她柔軟唇香,下班回家是她笑臉,被窩裏是她溫暖馨香……
江蔓霍地起身,擡手原本想扇他耳光,末了卻只是用力推他一下轉身要回卧室。梁仲傑從身後抱住她,“蔓蔓,你跟我笑笑,好不好?我好久沒看到你笑了。”
江蔓聽他說這話,幾欲要哭。她心裏有這個疙瘩在,對着他怎麽可能還笑得出來?她忽然間很想問問何美杉,問問她是怎麽做到每天回家還能同老趙笑嘻嘻,每天那樣快活?她光是想梁仲傑都覺得累。
“……要回到以前,也不是不可以。”
梁仲傑心中一蕩,渴望地望着她。
江蔓慢慢轉過身,對着他的臉,定定看幾秒,纏住他脖子抱住。“我要工作。”
梁仲傑心猛地一沉,好久後,他才同意答應她。
江蔓不敢相信,讓他再說一次。梁仲傑哼笑,親她,用嘴唇抿住她稍厚的下唇。“我同意你出去工作,那我有沒有獎勵?”他撇嘴一笑,在她耳畔吹口氣,暖的,也是臭的。江蔓推他,“你去洗澡,很臭。”
梁仲傑見她這樣嫌棄自己的樣子和以前一樣,他心裏慶幸,笑了起來。
江蔓趁他去洗澡,自己坐在沙發上一邊抹嘴一邊想待會要怎麽應對他。她不想跟她再做那檔子的事情,在婚姻還在的情況裏,梁仲傑下面那根臭東西碰過別人了,每晚回家抱她親她之前,臭東西都不知道是不是跟別人在一塊黏過了,想到這個,她就膈應得慌。
梁仲傑出來的時候,她抱着衣服往浴室跑。梁仲傑邊擦頭發邊笑:“你跑慢一點,摔了我可不心疼啊。”
江蔓哼了一聲,關上門。
梁仲傑的手機這時候在客廳的茶幾上響了起來。他過去,捏着幹毛巾一角擦掉鬓角的水跡。來電是陌生號碼,他接過電話,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他立即回頭看向浴室的門。
他走到陽臺,動作很輕地關上門。
“我說過了,不要再打電話找我。”
白惠茹在那邊抽泣,說:“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梁仲傑繃緊臉,說:“我不想讓我老婆再生氣。”
白惠茹輕笑:“那你這意思就是我可以找別的男人咯?這樣的話沒關系,我也可以不要你咯?”
梁仲傑臉色一沉,掐斷電話。
外面城市夜景迷離。女人話裏的意思他不是不懂,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他,他雖有反應,但更多的是顧及江蔓。他必須顧及到江蔓,他告訴自己不能再犯錯。
占有欲和私有感作祟,梁仲傑無法忍受白惠茹再找他人。他回到客廳,江蔓正好出來。
他看着江蔓,江蔓也看着他,視線對上不過幾秒她就別過視線,偏着腦袋用毛巾輕輕搓揉發尾。他看着江蔓平淡無波的眼睛,忽然就沒了再犯錯的勇氣。
他想親江蔓。這樣想着,他也行動了。
江蔓的反感他全當看不到。她推着他,他大橫抱起她進卧室。卧室是他們的主戰場。梁仲傑親着她的鎖骨,說:“蔓蔓,不要推我了好不好?力氣都被你推沒了。”
江蔓盯着他沾有情欲的臉,幹巴巴道:“我濕不了,你要怎麽辦?”
梁仲傑哽住,身體的火熱一點點消退。他看着江蔓。江蔓笑:“還要像上次那樣?”
梁仲傑捂住她眼睛,半伏在她身上。梁仲傑覺得挫敗極了,不是性得不到滿足,是他在她眼裏看不到以往的愛意。婚姻生活的喜悅來源是愛意。
他吻她的臉頰。嘴唇。下巴。鎖骨。
另一手探到她身下。
幹澀到令他心痛。他拉上被子,抱緊她,躺在她身側。“睡吧。”
江蔓心底一片沉寂。
講實話,她對自己的生理情況很自責。梁仲傑的出軌,她選擇忍的一半原因也是因為自責。她做不到忽視自己的情況。
她掀開被子一角,看向放在自己腰間的那只手。她靜靜開口:“需要我用手嗎?”
梁仲傑心被她的話蕩動了。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只剩下他與她的呼吸。梁仲傑看着她的耳廓,她沒轉過臉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他忐忑的同時也渴望着。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引到他身上。
江蔓皺眉閉上眼睛,突然用力收回手,握成拳頭緊緊放在胸前。“對不起……”她屏住呼吸。
梁仲傑的手僵着,遲遲沒再摟住她。他的渴望漸漸冷卻。
“睡吧。”他重新摟住她。江蔓側過臉埋進枕頭裏,眼淚溢了出來。
梁仲傑雖然同意她出去找工作了,但是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早上,餐桌前,他沒忍住,問她:“你打算要做什麽工作?”
江蔓看了他一眼,說:“我自己找,找到了再說。”
梁仲傑在心裏頭計算着,打算讓公司人事部安排下。江蔓似乎早就想到他可能會這麽做,邊吃邊打招呼:“我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找。”
“你能找什麽啊?你工作經驗現在等于0,你能找什麽?五年時間職場空白,你覺得你能做什麽?已婚女士沒那麽容易找工作!”梁仲傑口氣一急,“還有,你找了工作,要是忙上忙下,回家晚了怎麽辦?輪到我在家等你嗎?”
江蔓放下勺子,看他,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用你等我。”
“可我要你等我!我要回家就能看到你。”
江蔓起身,小腿用力抵開椅子。“你明明答應我了!現在是想着法子不讓我工作是嗎?早這樣你昨晚幹嘛要同意?”
梁仲傑将勺子用力摔進碗裏,他起身,拿過一邊椅子上的外套,邊穿邊說:“晚上六點之前必須回家,這是我的條件,我不想我一回家是餓着肚子,對着的是冷空氣和空房間。”
梁仲傑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江蔓快步走到他身前,冷眸盯着他。
“我要去上班了,讓開。”
江蔓扇了他一巴掌。
梁仲傑被打偏了臉,神情冷了幾分,咬肌繃緊。“江蔓!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話音一落,又是一巴掌。江蔓看着他,眼波濕潤,啞聲道:“你憑什麽這樣要求我?你憑什麽?我都沒這樣要求你,你憑什麽?!憑什麽!”
梁仲傑冷着臉,沒回答她的問題,繞開她出了客廳直接離開。門用力被甩上的聲音讓江蔓的眼淚裝不住了。
眼淚掉下的瞬間她用力擦掉。
她才不要哭。為男人哭,女人的價值還剩什麽?
她做完該做的家務,收拾好一切就出了門。她去車庫要提車的時候,發現車庫牆上挂着的車鑰匙不見了。天,梁仲傑怎麽能這樣小氣這樣無恥!
江蔓連發了好幾天咒罵梁仲傑的微信信息。
梁仲傑收到了信息笑開了懷,先前在家裏發生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嚴肅的辦公會議無人敢出聲。
江蔓坐上公交車,發覺自己對找工作毫無頭緒。以前的工作是經學校裏的朋友介紹的,現在,她要怎麽開始?梁仲傑說得沒錯,她什麽都不會,工作經驗現在等于0。
她下了公交,打算先去人才市場看看。誰料她去了一填資料,人家一看是已婚,有些不情不願,工作機會比那些未婚人士少得多了。早知道她就應該寫未婚!
何美杉知道她在找工作,神情怪異,要笑不笑。她說:“江蔓,你是不是活傻了?你好好的要找什麽工作?”
“我不想待家裏。”
何美杉眼睛一轉,笑說:“你要找事兒做是不是?那行,我問問我朋友,看他那兒缺不缺人。”
江蔓看她,覺得不靠譜,半信半疑。
何美杉嗔怒:“你不要這樣看我,我不靠譜,難道我朋友還不靠譜?你不信我起碼要信我朋友好伐?”
何美杉領着江蔓去買了幾件工作需要穿的衣服,在外頭吃了頓午餐後,江蔓終于見到了何美杉傳說中的小男友。
“何美杉!”江蔓驚了幾秒,“你這找的太小了吧?”
“小什麽呀?都二十了還小?”說到這兒,何美杉壞笑起來:“年齡小,活兒可不小。”
江蔓打她肩膀,再看向何美杉小男友,頓覺何美杉這是犯罪,好好的一小帥哥就被何美杉拱了。何美杉摟着小男友的胳膊,戴上墨鏡,說:“你自個回去沒問題吧?”
江蔓拎着東西,搖頭,湊近她小聲道:“你悠着點啊,老趙發現了我可護不了你。”
何美杉哼笑了一聲。她才管不了這麽多,老趙能出軌,她照樣也能,這人人不是追求公平麽,那她也要公平,雖然這公平有些可恥,可那些男人感覺可恥麽?
江蔓望着何美杉帶着小男友離開,她有些發愁,只能盡量祈禱老趙不會發現。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江蔓拎着東西準備回家,收到了馬醫生的信息又轉回去,去了醫院。在醫院,她碰見了港生。
港生禮貌地叫了她一聲“梁太太”,甚至要幫她提東西。江蔓不大好意思讓人幫忙,但捱不住港生的熱情,她只好道謝。
港生送她到馬醫生的治療室。
江蔓正好奇港生怎麽會知道自己在這邊看病時,港生已經走遠了。她進了治療室,和以往一樣坐在簾內等着馬醫生。
隔壁的房間內。
路正南來得匆忙,工作尚未完全處理好,楊秘書電話一直不斷,甚至爆了粗口。路正南失笑,低聲對電話那邊的楊秘書說:“我會早些回去處理。”
挂斷電話之前,他又說:“另外,幫我聯系下何啓森,叫他直接打電話給我。”
港生聽了,覺得不妥,等人挂了電話他開口道:“南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路正南脫掉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拿過白大褂穿上。他看了眼港生,說:“何啓森和高達是合作關系,無礙的。”
“但!何啓森和梁仲傑是朋友!”
路正南笑了:“朋友?沒利益哪來的朋友?”他眼波流轉,盡是愉悅。“梁太太需要幫助,我偶爾做個好人,不好嗎?”
港生暗道這哪裏是做好人,這分明是拖人進狼窩。這話他不敢明面說,只能心裏說。
路正南出了辦公室,慢步走到治療室門口,推門進去。
窗戶沒關上,風吹進來,簾子微微飄動。
她輕輕喊:“馬醫生。”
路正南關上門,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話梅放在手裏捏着。他坐在椅子上。
他擡眸望向白色簾子透出來的淡淡影子。
“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