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謎底揭開 ...
雪色如霜, 寒風凜冽。
身形修長的少年手執一把半透明的長劍, 劍鋒壓下,氣流自劍尖湧現, 撲散開來, 周遭樹木一瞬折斷,抖落霜塵。
身着暗紅色的鬥篷,身形袅娜的女人轉臉時,便見劍鋒寒光劃過。
那一瞬,淡金色的流光照亮了她的容顏。
那是一張只能用矛盾來形容的臉。
一半如少女般柔滑細膩, 明豔動人, 另一半卻如八十老妪般皺紋滿布, 蒼老無比。
“窩草!!”齊舒在看見她那張臉時,被吓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這他媽好辣眼睛!
旁邊的韓松元也傻眼了。
他入世這麽多年, 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魔修。
這臉……也太可怕了吧?
女人似乎特別懼怕他們看向她的目光, 她裹緊了鬥篷,那雙眼睛裏壓着詭異的暗光。
她利落地躲開了顧奚亭的長劍,在一瞬躍起的時候, 她身體裏好像有什麽在流轉鼓動, 下一刻,她的身形就變得如同男人一般高大。
“這他媽變形金剛?”齊舒又懵逼了。
顧奚亭手中的長劍飛出,在一陣淡金色的金光中, 化作無數把長劍,劍陣裏風雲湧動,天雷滋滋作響。
他一掐訣, 裹挾着雷電風雪的劍陣一瞬飛出。
即便女人身形再靈巧,她也還是抵擋不住傾軋而來的劍陣包圍。
一把長劍深深地刺進她的肩胛骨,劍身破碎成冰刺,深深地釘入她的骨肉,那一瞬間,她凄厲的慘叫劃破了這座寒山的寂靜。
接着又有長劍紮進她的腿骨裏,化作冰刺釘在她的骨頭裏,讓她動彈不得。
顧奚亭懸在半空之中,衣袂被凜冽的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身形變換,又成了苗條的女人身形。
她擡眼望向他時,她眼裏明顯氤氲着一團黑氣。
“厲害啊亭哥!”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幹的齊舒開始啪啪啪地鼓掌。
這才多少分鐘啊,就給人紮成刺猬了。
旁邊的吃瓜群衆韓松元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然而這魔修的能力,卻不止于此。
只見她雙手撐在地上,忍着身體被冰刺穿透的巨大痛苦,黑氣朦胧暈散,她竟然硬生生地将冰刺全部拔除。
而後她一躍而起,黑色的氣流湧動,無數嘶叫着的小黑團從她身上湧出來,朝着顧奚亭三人襲來。
齊舒勉強閃躲,期間忍不住啊啊大叫,而旁邊的韓松元以劍相抵,看起來要比他輕松多了。
顧奚亭一個閃身,伸出右手時,深深插在地上的劍陣在一瞬間重新融合歸于一把,回到了他的手裏。
淡金色的光劃破湧動的黑氣,顧奚亭眉目冷冽,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撲散開來,所有的嘶叫聲戛然而止。
那些看似無窮無盡,怎麽也打不完的小黑團全都在一瞬間化作了一撮撮青灰,落在地上時,滋滋聲響起,蹿出了小火苗。
顧奚亭握緊手裏的劍,鋒刃直指那個女人而去。
氣流破開虛空,女人那一瞬間被強大的禁制束縛。
她瞪大雙眼,眼見着少年身形微閃,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劍刃就已經橫在了她的脖頸。
少年眉眼冷冽,戾氣橫生。
“說,你為什麽要殺周烨然?”齊舒拿着一把小匕首,開始審問。
被韓松元用特制繩索捆起來的女人此刻無力地倒在地上,那雙灰白的眼瞳卻一直緊盯着眼前的三個人,目光詭異陰沉。
顧奚亭伸出手指,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指間竄出,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化作灼燒的火苗。
“……亭哥你要烤魔修吃嗎你?”齊舒嘶了一聲,表情有點難以言喻。
顧奚亭沒有搭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張年輕與蒼老并存的臉,“說話。”
她的手臂已經被灼燒掉一小塊皮肉。
魔修殺人越多,他們的皮膚就會變得越脆弱,即便魂靈越加強大,他們也仍然需要一副軀體。
因為他們早已是所有惡念貪婪的俘虜,如果沒有軀體,他們将無法再見陽光。
眼見着顧奚亭手指尖的火焰微閃,女人眼裏露出驚懼的神色。
“不要燒我的皮膚……不要……”她開始瘋了似的喊。
她病态般留戀似的目光停在自己細膩白皙的肌膚上。
顧奚亭也是尋着那枚花瓣的氣息來到這裏時,才知道,殺害周烨然的,原來是一個女魔修。
而這個女魔修,珍愛自己皮囊已經到了極為變态的地步。
可能是因為早年修習的功法不當,她的皮囊已開始漸漸腐蝕。
她的容顏,從少女到老妪,只需要白天到黑夜的時間。
而人的氣血,則能助她維持短暫的青春。
為着這份短暫的青春,她漸漸沉迷于永無止境的殺人。
顧奚亭之前猜測過種種可能發生在周烨然身上的陰謀。
到這一夜,總算是揭開謎底了。
周烨然曾經偶然得到過一顆珠子,那是女魔修曾費盡心思得到,卻又在頃刻間弄丢的晶石。
那顆珠子可助她徹底褪去蒼老,永獲青春。
是她曾潛入天外之境,九死一生從霞蔭山裏帶出的神物。
可卻被她一時大意,弄丢了。
她尋了那顆珠子好幾年,才查到周烨然那裏。
但珠子已經不在他那兒了。
她原本不欲在有神明居住的浔城殺人,或許是因為惱恨,她還是動手了。
直到昨天,她才查到周雙雙的身上。
可她,已經沒有機會,再拿到那顆珠子了。
這一身殺孽,終是她要付出的代價。
女魔修死在了顧奚亭的手裏。
她的身體被他的狐火灼燒成了一抔青灰,魂靈破滅。
彼時,正陷在睡夢裏的周雙雙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什麽冰涼的東西劃了一下。
周雙雙迷迷糊糊地醒來,就看見卧室的玻璃窗半開着,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就站在她的床邊,用那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荀翊你幹什麽呀?”周雙雙打了一個哈欠,“好困……”
她砸吧着嘴唇。
荀翊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望着周雙雙的目光有些複雜,仿佛還夾雜着幾分歉疚。
“雙雙老大……”荀翊的胡須抖了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竟然有點抖,“對不起。”
周雙雙沒有聽明白他的話,直到她抵不住陡然襲來的眩暈感,睫毛顫了顫,小浣熊在她眼裏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她終究擋不住比之前更加濃深的睡意,閉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拉着她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在說着“對不起”。
可是後來,他不見了。
夢裏只剩下她,和看似無窮無盡的黑暗。
束縛着她,包裹着她。
掙紮不得,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