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敬我一尺,我必讓一丈 (1)
這一聲警告, 讓後排座三人立刻屏住呼吸,緊張到你拉着我的手,我拉着你的手,仿佛被那一聲霸道警告撩到的是自己一般。
大概是他臉湊的太近,莫小沫覺得自己呼吸到肺部的空氣全都充斥着蘇子晨那個王八蛋霸道的氣息, 導致心髒跳動的那一秒,突然蹦出“蘇子晨”三個大字。
有些心慌意亂的垂下眼睫, 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那緊繃住的薄唇上。
仔細打量, 她突然發現蘇子晨這個王八蛋的唇線還真是……喪心病狂的……好看!
心如鹿撞。
她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着蘇子晨的唇, 突然有些厚顏無恥的咽了咽口水, 真特麽想一口親上去。
後排座的三人仿佛看穿了莫小沫內心的潛臺詞,互拉住的手情不自禁的加大力度, 穆桐桐甚至有一刻想一掌将莫小沫的頭拍到蘇子晨的唇上,這兩人,看得她真是十分捉急。
就在大家神經高度緊繃的時候, 就在莫小沫準備侵犯他的時候,蘇子晨忽然抽手,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那張浮出不知名紅暈的小圓臉, 唇角忽然一翹, 心情愉悅的将車門關上。
“砰”地一聲,令四個想入非非的四人猛地抽回神。
尤其是險些侵犯蘇子晨的莫小沫,摸着自己如擂鼓跳的劇烈的心髒,長呼了口氣。
瘋了瘋了!
她一定是瘋了!
不僅想要意淫蘇子晨,還想要猥亵他。
莫小沫捂住自己那張紅成水煮螃蟹的臉, 真特麽的想把自己丢進太平洋喂鯊魚。
車內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安靜,異常的安靜,詭異的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莫小沫三番五次想要嘗試打開話匣子,可一看蘇子晨那張性感的薄唇,她就臣妾做不到了。
後排座那三只貨跟死了一樣,別說開口說話,就連呼吸聲都沒有,莫小沫有一度懷疑,後面坐的那三個,不是人,是鬼!
就在氣氛壓抑到莫小沫準備跳車的時候,蘇子晨忽然開口:“我的衣服呢?”
“啊?”
蘇子晨眼尾掃了她一眼,大概從她臉上看見“什麽衣服?那是什麽東西?跟我有半毛錢關系?”這三句話,沒再吭聲,将專注的目光放在路況上。
莫小沫不甘心了:“到底什麽衣服?”
“沒什麽了。”蘇子晨淡淡一句。
莫小沫:“……”
有病!
這麽一鬧,後排座的三人又活了過來,穆桐桐本想提醒莫小沫蘇子晨說的是大姨媽那件衣服,被安琳穎手一扯,到嘴邊的話就變成:“沫啊,你臉真大。”
“……”
莫小沫回過頭淩厲地瞪了穆桐桐一眼。
“……”
她不過是随便掰了句話,穆桐桐趕緊圓回來:“我是說你臉面大,驚動蘇老師親自送我們去車站。”
莫小沫握拳,這群家夥是沉淪在論壇那些八卦裏出不來了是吧!
穆桐桐一副“智障本人已經成功嫁進蘇家”的真誠臉看着蘇子晨:“蘇老師,以後小沫就指望你了。”
莫小沫再也忍受不住穆桐桐的興風作浪了,咬牙大喊一聲:“穆桐桐!”
穆桐桐挖了挖差點被某智障喊聾的耳朵,撇了撇嘴,不敢再調侃了。
就在莫小沫以為這場鬧劇收場的時候,蘇子晨突然開口,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搭在車窗側,全然一副懶洋洋的姿态:“不敢。”
兩個萬惡的字,倏地讓莫小沫一腔怒火哽在心頭,暴吼:“蘇子晨!”
氣氛終于回歸到他們一如既往相處的活躍與輕松,蘇子晨唇角幾不可察的揚起,眼底擒住一抹無限寵溺。
——
将穆桐桐等人送到車站,蘇子晨原本想直接送莫小沫回去,可經過裕覃路的時候,突然想起前兩天蘇子暮提起再思在城北開分店的事情,便打了左轉燈,繞進停車場。
莫小沫瞅了眼車窗外的街道,沒好氣地問他:“你又要作什麽妖?”
“想吃再思的甜點嗎?”蘇子晨問她。
再思的甜點?莫小沫雙眼赫然一亮,舔了舔唇,厚顏無恥的點頭:“想,可是好遠啊!”
她也曾為了再思的甜點從城北跑到城南,整整三個小時的地鐵,就為了吃一塊甜點——意外。
第一次看見“意外”這個作品的時候,她就被它獨一無二的色澤給吸引了,棕色的巧克力為底,表面是一層紅黃白的融合,三種色彩描繪出晨霧中不清晰的光輝,混亂無邊界,像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畫,應該被封存在櫥窗裏的藝術品,而不是擺在甜點櫃裏的供人選擇的甜品。
見她對“意外”感興趣,店員便推薦她嘗試一下。
出于好奇,她問店員:“為什麽叫“意外”?”
店員笑了笑,解釋說:“這款甜點的名字确實有個小故事。是因為甜點師不小心打翻了操作臺上的果漿,灑在歐培拉上,被打翻的草莓漿、檸檬漿融進歐培拉表面的巧克力裏,甜點師意外的發現味道十分特別,後來經過幾番調整,加入了椰奶,就有了這款全新的甜點——意外。甜點師顧名思義,所以給它取名意外。”
因為這個故事,她嘗試了“意外”,從那塊甜品後,她便無法自拔的迷戀上這塊獨一無二的甜品——意外,從而成為再思的忠實粉絲。
“前兩天他們在城北的分店剛開張。”蘇子晨解釋。
“城北開了分店?”莫小沫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這個消息真的太令人感動了,再思的老板簡直太帥了,“我期盼他們的分店盼到頭發都白了!”
蘇子晨頗有意外的挑了挑眉:“有那麽好吃?”
莫小沫激動的頻頻點頭:“他們家的咖啡和甜點堪比世界米其林。”
蘇子晨冷笑:“說的好像你吃過米其林似的。”
“……”
莫小沫鄙視的白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別吃啊!
兩人拌着嘴下車,往一條僻靜的小路走去。
莫小沫去過城南店,同樣開在比較僻靜的地區,是一棟極具法國風情的小別墅,由于地理位置較為隐蔽,她頭一次去的時候還迷了路,問了好幾遭路人,輾轉幾番才找到。
城北店就開在路旁不遠,比起城南店更顯眼些,遠遠望去,類似一個小花園,走近看才發現裝修設計還是和城南店保持一致,除了布景有些差別外,連服務員的牛仔圍裙都和城南店的一樣。
熟悉感撲面而來,莫小沫趴在甜點櫃前,盯着琳琅滿目的甜品,驚嘆:“好像去了趟城南一樣。”
就連甜點的擺放位置,都和城南的再思一模一樣。
服務員上前,欠身,微笑着說:“城南店以咖啡為主,城北店以甜點為主喲。”
莫小沫側過臉來,看着笑容明媚的服務員,疑惑的問:“為什麽兩者不兼顧?這樣我喝咖啡要去城南,吃甜點要來城北,怪麻煩的。”
服務員解釋:“我們店也有咖啡,不過只有意式沒有手沖。城南店也有甜點,但種類和數量比較少。”
“啊?為什麽要這樣?”莫小沫萬思不解。
從莫小沫身後經過的主管聽了她這話,突然停下腳步,很有耐心的解釋:“因為城南的店長是學咖啡出身,所以專注咖啡,因此城南店咖啡種類會比較多,而我們店的店長專業是學甜點的,所以側重點在甜點。”
莫小沫微微揚眉,術業有專攻,她懂。
“也就是說城南店的甜點不是你們店長負責的咯?”莫小沫又問。
主管點頭:“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也就是說,她以後再也不用山長水遠的跑到城南去吃甜點了,反倒是城南那幫吃貨要山路迢迢的跑過城北來吃了。
這麽一想,莫小沫頓時心理平衡了。
——
對再思的甜點,莫小沫完全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盯着甜點櫃考慮了半天,最後還是指了指她最愛的意外:“我要這個。”
服務員笑着幫她拿了個意外出來:“這款是我們店長最得意的作品呢,非常受客人歡迎喲。”
莫小沫呲牙一笑:“我也覺得意外是你們店最好吃的一個甜品,沒有之一。”
點完甜點,莫小沫和蘇子晨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服務員很快将甜品送過來,給了兩個甜品叉,放下後說了句“慢用”,而蘇子晨很客氣的回了句“謝謝”。
看着桌面僅有的一個甜品,莫小沫問蘇子晨:“你怎麽沒點甜點?”
蘇子晨低垂着眼眸,淡瞥了眼陶瓷碟上的兩個甜品叉,半晌後開口:“你吃吧,我不愛甜食。”
“那不客氣咯。”說着,她拿起甜品叉挖了塊甜點放到嘴裏。
唔——
還是原來的味道。
“真好吃!”莫小沫感嘆道。
盯着她一臉滿足的模樣,蘇子晨眉梢輕提。
莫小沫将甜點吃到一半的時候,服務員給蘇子晨上了杯冰美式,而蘇子晨依然跟服務員說了句“謝謝”。
這三番五次的禮節讓莫小沫突然冷嗤一聲:“僞君子!”
蘇子晨:“……”
“遲早有一天,全世界會認清你妖豔而毒舌的氣質!”
蘇子晨:“……”
“聽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他問。
莫小沫:“……”
這賤貨又想作什麽妖?
“人敬我一尺,我必讓一丈。”
莫小沫:“……”
“但前提是……得是個人。”
莫小沫:“……”
她為什麽要跟這妖豔的賤貨讨論道德這件事情?呵呵,他有嗎有嗎有嗎?
看她吃癟模樣甚是滑稽,蘇子晨忍不住翹了翹唇角,從眼底漫出來的,依然是那無限的寵溺。
莫小沫決定化悲憤為食欲,将剩下的半塊甜點吃完,覺得還是不夠滿足,又跟服務員說再來一個。
盯着再次登場的甜點,蘇子晨習慣性蹙眉,提醒說:“甜點不宜多吃。”
莫小沫冷哼:“午飯我根本就沒吃飽,也不看看是誰害的!”
要不是他害她虧待了金貴的肚子,她至于這樣暴飲暴食麽!
蘇子晨緊蹙的兩段濃眉頓時舒展開來,輕輕勾了勾唇,沒再說教。
莫小沫挖了小塊喂到嘴裏,看着蘇子晨又喝了口冰咖啡,再次問他:“你真的不嘗嘗嗎?”
蘇子晨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知道他滿臉寫着太甜了,莫小沫忙着幫意外正名:“這款甜點真的不怎麽甜,非常清爽,不信你嘗嘗。”
他其實想跟她說他嘗過這款甜點,确實比同類甜點稍微清爽一些,但于他而言,依然太甜了。見她這般賣力推銷,不吃一口反倒成了他的錯。微微擡眸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甜品叉,在另一側挖了一小塊,喂進嘴裏的時候,她一雙大圓眼直直盯住他,觀察着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良久,蘇子晨将甜品叉放回原處:“确實不太甜。”
莫小沫緊繃的神經一松,眼睛也跟着彎了起來,那笑容是從眼底深處漫出來的。
看的蘇子晨愣了片刻。
他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純粹的笑容了。
沒有任何雜質,僅僅因為他的一句“确實不太甜”,她就滿足的像個要到糖的孩子。
“我都說很好吃啦。”她沾沾自喜的說,然後将甜點往他方向推了推,“再吃一點。”
蘇子晨沉默了一秒,然後拿起甜品叉,又挖了塊喂到嘴裏,眼睛,卻納在她那張笑靥如花的臉上。
和莫小沫待在一起,他前所未有的放松,雖然她有時候很吵,又易怒,還動不動就吼他,完全沒将他放在眼裏,可和她在一起,時間仿佛緩慢了許多,就連甜點這種東西,都變得順口起來。
莫小沫完全沒有注意到蘇子晨深情的目光,自我沉醉在将意外推銷出去的欣喜裏。
——
将莫小沫送回家,她下車前,蘇子晨提醒她:“你有段時間沒來醫院了。”
莫小沫頓住關車門的動作,大圓眼無害:“我又沒病,去醫院做什麽?”
“……”
還真理直氣壯!
沉吟片刻,蘇子晨問:“難道你沒有痛經的現象嗎?”
痛……經……
雖然知道蘇子晨是個醫生,可這種事從蘇子晨這個妖豔的賤貨嘴裏說出來,莫小沫的臉還是紅了下,有些惱羞成怒:“這光天化日之下,你怎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種事?人渣!”
蘇子晨:“……”
其他事他都可以随她,只有這件事不行。
他說:“根據你上次的脈象,我認為你有必要好好調理。”
說起脈象,莫小沫又正經了起來:“上次我脈象怎麽了?”
談到她的病情,蘇子晨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嚴重的內分泌失調。”
脈象略虛、寸脈不清、脈率微散,典型的內分泌失調和血氣不足,痛經是必然的,可能還伴随經期不穩等多發症狀。
內分泌失調?還很嚴重?
因為穆桐桐和趙晗是醫學院的關系,每次看見節食減肥這類行為總要教訓一頓,說不按時進食容易引起胃病及內分泌失調,典型的症狀就是長痘痘和皮膚勞損。所以在莫小沫的認知裏,內分泌失調是毀容的前兆。
她摸了摸自己完好無缺的小圓臉,突然杞人憂天起來,咬着下唇問他:“有多嚴重?”會不會毀容?
後面那句話,她打算等他回答前面一問後再問。
蘇子晨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停在後面的一輛黑色小車突然摁了聲喇叭打斷了蘇子晨,車主探出頭來喊:“我說你倆小情侶能不能別堵在大門口談情說愛呀?”
莫小沫立刻不悅的瞪了眼黑色小車的車主,車主面露讪然,解釋說:“我車上有小孩,內急!趕着回家上洗手間呢。”
蘇子晨擡眸看了眼莫小沫,微抿的唇輕啓:“複診的時候詳談。”
莫小沫本想還要說些什麽,可餘光瞥見黑色小車上焦急萬分的車主,只能不甘心的作罷,重力将車門關上,憤然不平地轉身朝小區內走去。
在單元樓等電梯的時候,莫小沫又遇到黑色小車的車主,他帶着兩個小孩,一男一女,見到莫小沫的時候讪讪一笑,拉着兩個小孩說:“叫姐姐。”
莫小沫垂眼看着兩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小孩,大概三四歲的樣子,叫姐姐?陰郁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
小孩糯糯喊了聲:“姐姐好。”
莫小沫忍不住蹲下,盯着兩個小可愛,眨着大眼睛問他們的爸爸:“是雙胞胎嗎?”
說起這一箭雙雕的大喜事,爸爸極為驕傲的笑了笑:“是喲。”
“好可愛啊。”說着,她忍不住刮了刮女孩的臉蛋,那肌膚跟剛剝殼的雞蛋一般,滑滑,很Q彈。
爸爸見她愛不釋手,便說:“那麽喜歡孩子就趕緊跟你男朋友早點結婚,生兩個娃,你長得那麽可愛,生出來的小孩子一定也可愛。”
莫小沫:“……”
這種誤會學校裏傳她也認了,畢竟沒踏出社會的人見識短淺,可明明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為什麽也這樣誤會?難不成現在的社會人也被豬油蒙了心,看不清事實了嗎?
正要解釋,電梯就來了,出來一堆人,将他們隔開,等他們再進電梯的時候,遠處有幾個跑過來的人喊了聲“請等一等”。孩子爸爸好心按住開門按鈕等他們,屆時,小小的電梯擠滿了一廂人,莫小沫再也沒有機會解釋了。
自打蘇子晨在莫小沫心坎放下“病情”這塊重石頭後,她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把以前穆桐桐和趙晗常念叨的內分泌失調的後果都回想了個遍,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點內容來,于是,她決定親自上網查一查。在筆記本電腦上輸入“內分泌失調”然後按回車,一頁接着一頁的往下翻,看的極其認真,根本沒注意到電腦旁邊一次次亮起的手機屏幕。
直至門禁電話響起,她這才從電腦的屏幕上收回視線,皺了皺眉,仿佛對打斷她認真看資料的人非常不滿,然後趿拉着拖鞋去接牆壁上的電話。
“誰?”
“是我。蘇子晨。”
五分鐘後,門鈴響起,坐在客廳等蘇子晨的莫小沫忙去開門。
看着門外的他,有點兒愣神,然後低頭去看他腳旁嫩黃色的行李箱,暗自咬了咬唇。
蘇子晨沒有進來的意思,将行李箱往屋內一推,然後說了句“先走了”。
莫小沫急忙拉住他的衣擺。
蘇子晨頓步,回頭沉沉看了她一眼。
莫小沫立刻松手,咬着唇掙紮半天,呼之欲出的那句“謝謝”到了嘴邊突然變成:“你怎麽知道我家門牌號的?”
好吧,她承認,在蘇子晨面前她要維持自己高冷且生人勿進的傲然姿态。
蘇子晨臉色喜怒不辯,眼睫微垂,淡音回話:“我給莫教授打電話了。”
“哦。”
說起這件事,他突然皺了皺眉:“我給你微信打電話,你沒看見嗎?”
她搖頭:“我上網查資料,看的認真,沒注意。”
他将手機遞過去:“把你電話號碼輸一下。”
換做平時,莫小沫一定嗤之以鼻的怼他。可一低頭就看見自己那個招搖過市的行李箱,就做罷了。看在他特地跑一趟将行李箱給她送回來的份上,她決定大人有大量,不跟蘇子晨這賤貨計較。
拿過他手機,在屏幕上敲下一串11位的電話號碼,然後丢回給她。
蘇子晨接過,順手撥了她的號碼:“我號碼你存一下,回頭別說是陌生號碼你不接。”
“……”
呵!跟賤貨談什麽大人大量!莫小沫,你就是瘋了!
一肚子的怒氣無處可撒,她突然朝無辜的行李箱踹了一腳,然後擡眼,惡狠狠的瞪了眼蘇子晨。
盯着那無辜的行李箱撞向沙發,然後倒在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響,見狀,蘇子晨意味深長的提了提眉梢。
莫小沫冷哼一聲,然後将門狠狠一摔,“砰”地一聲。
盯着那有些微晃的大門。
蘇子晨:“……”
莫小沫氣鼓鼓的沖無辜的大門踹了兩腳。
不服!
她不服!
一回頭,看見地上那七暈八素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又鼓了鼓腮幫。
有本事噎她,怎麽沒本事不送行李箱上來呢?!
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莫小沫狠狠地朝嫩黃色的行李箱踹了一腳,這一腳有些狠,直接将行李箱踹開了,裏面的東西直接灑了出來,淩亂的一地。
“……”
蘇子晨那個王八蛋!他就是有毒!
莫小沫在心裏将蘇子晨問候一百八十遍後,終于覺得那股怒火得到了釋放,盯着腳旁行李箱灑出來的一地東西,長呼一口氣,認命彎腰去收拾。
胡亂的将一堆東西重新塞回行李箱,不知想起了什麽,突然頓住收拾的動作,然後将行李箱的東西一件接着一件丢了出來,最後找到那件淺灰色的襯衣,盯着手裏的襯衣,怔忪片刻。
原來車上,蘇子晨說的衣服是這個。
心髒,不知被什麽東西柔柔的觸碰了下。
同一個時刻,蘇子晨那張妖冶的臉突然和殺生丸的重合。
莫小沫皺了皺眉,好奇怪的感覺。
明明恨不得将蘇子晨那個妖豔的賤貨手撕一萬遍,可當他的臉和她最愛的殺生丸重合在一起的時候,竟沒有一絲厭惡,反而覺得十分理所當然。
她用力晃了晃腦袋,甩開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然後胡亂地将地上淩亂不堪的東西全數丢進行李箱,最後将行李箱揣進房間,眼不見為淨。
再去客廳查閱資料的時候,注意到桌面閃着呼吸燈的手機,解鎖一看,果然有兩條蘇子晨的微信。
晨:你行李箱忘了拿,我給你送上去。
晨:你家門牌號多少?
還有一條灰底白字提示:對方曾嘗試與你進行語音通話,但沒有成功接通。
她點了下白底黑字寫着“蘇子晨”三個毛筆字的頭像,将備注改成“蘇子晨”。然後返回桌面,跳出一條未接電話的提示,盯着那11位數字,谙熟無比,猛地愣了會兒神。
世界上能讓她熟爛于心的,她還以為只有老頭兒的手機號。
情緒複雜地将這個電話號碼存進通訊錄,備注名字:蘇子晨。
次日,莫小沫就去了A大醫院挂蘇子晨的複診號。理由很簡單,有網友告訴她內分泌失調死得快。她莫小沫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個死字。
還隐約記得那年,老頭兒告訴她,媽媽死了。那時她還小,不知道死是什麽概念,慢慢的長大,她開始懂了。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所以,她極其害怕死亡,害怕死亡後,莫宬一個人活在世上,沒有她日子,一定很寂寞。
——
根據莫小沫的主訴和脈象來看,情況有些複雜,蘇子晨收回放在她脈搏上的手,低垂着眼眸,不知想些什麽。
遲遲不見他開口說話,莫小沫頗為忐忑地問:“還要繼續吃中藥嗎?”
蘇子晨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看着她思考半晌:“艾灸吧。”
“艾灸?”莫小沫有些畏懼的往後傾了傾身子,露出恐懼面色,“是往身上紮針嗎?”
“嗯。”
她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不要!”
“目前來說,艾灸加中藥調理是解決你宮寒最好的辦法。”蘇子晨嘗試誘惑,“就以這個暑假為一個療程,過完這個暑假,你以後的痛經症狀會緩解很多。”
莫小沫有點心動,比起長痛,她還是想選擇短痛的:“治療過後以後都不會痛經了嗎?”
“注意飲食的話,痛經症狀很少出現。”
她舔了舔唇,有點猶豫。
蘇子晨乘勝追擊:“剛好你暑假,有時間過來做針灸,等你開學了,就算想做針灸治療,時間上都比較難安排。”
莫小沫小心髒還是有些掙紮,又問:“那個針紮下來有多痛?”
蘇子晨沉默的思考兩秒,說:“如果你怕痛的話我可以親自給你紮針。”
“啊?”
“我是醫院公認紮針最沒感覺的人,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莫教授。”
進了送資料的護士聽了,忙着附和:“對啊,我們蘇醫生紮針技術爐火純青,一點感覺也沒有。”
莫小沫那顆猶豫不決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見目的達到,蘇子晨便采取迂回戰術,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鼠标,狀似無意開口:“快點決定,下一個病人還等着呢。”
就像是那種限時搶購,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莫小沫怕自己一個猶豫貨就被清空了,幹脆一咬牙:“那就針灸治療吧。”
被白橋帶到隔壁針灸室的時候,莫小沫首先聞到一股濃郁的艾熏味,不由皺了皺眉。
白橋掀開一張活動病床的床簾,讓莫小沫拖鞋躺上去。
按照他的話做,莫小沫剛躺上病床,蘇子晨就來了,白橋退到一旁。
蘇子晨說:“将衣服撩上去。”
莫小沫內心忐忑,但也照做。
蘇子晨邊做準備工作邊斜了她的腹部,又說:“牛仔褲的紐扣解開。”
“啊?”莫小沫愣了半秒。
蘇子晨将手指放到牛仔褲紐扣下方,輕輕按了下:“這個位置要紮針。”
那刻,莫小沫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聲音有些吞吐:“那、那我可、可以不做這個治療了嗎?”
“不行。”他一口回絕,毫無商量,“牛仔褲的紐扣解開。”
遲遲不見她有動作,蘇子晨淡瞥了她一眼,聲音夾着抹戲谑:“難道還要我幫你解嗎?”
被他一吓,莫小沫自己刷刷地解開紐扣,一臉生無可戀。
蘇子晨溫針同時跟白橋講解了幾個要素,紮針前跟緊閉眼睛的莫小沫說:“我開始紮針了。”
莫小沫睜開一只眼,看見他手上尖尖的長針,立刻又閉上,視死如歸開口:“紮吧。”
肚子某個穴位突然一涼,莫小沫感覺有根東西梗在肚子上,然後聽見蘇子晨低沉的聲音:“紮進去了。”
莫小沫驚訝睜眼,難以置信地:“那麽快?”
“嗯。”他淡淡應着,又紮了第二根,莫小沫又感覺穴位上一涼,還真是沒有痛的感覺,突然覺得神奇:“真的不痛!”
蘇子晨無可奈何的翹了翹唇角。
真是個傻丫頭。
很快所有穴位都紮完,蘇子晨開始在針上放艾條段,放好後,拿起長嘴打火機将艾條段點燃。
莫小沫看了有點擔憂的問:“萬一火灰掉到我肚子上燙到怎麽辦?”
“紮針的時候我放了紙墊,燒不着你。”蘇子晨說。
聽他這麽說,莫小沫安心了。
“需要半個鐘,你可以先睡一覺。”蘇子晨又說,聲音沉沉的。
“哦。”
蘇子晨将長嘴打火機放回小推車上,吩咐白橋處理後續工作,然後轉身離開。
見他轉身就走,莫小沫急了,喊了聲:“你走了等下誰拔針?”
蘇子晨聽見她的喊聲又折了回來:“時間到了我會回來拔的。”
“你不會忘記了吧?”她擔憂的皺了皺眉。
見她一臉悲壯,蘇子晨忍不住笑了聲:“放心,每張針灸床都有時間報警的。”
莫小沫不放心,朝他伸手:“手機。”
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蘇子晨還是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莫小沫朝他手機點了兩下,發現要密碼解鎖,又将手機遞了回去:“解鎖。”
蘇子晨沒接,說了密碼:“0827。”
莫小沫微揚眉:“你的生日?”
問着也将手機解鎖了,設了個28分鐘後的鬧鐘。
她知道自己的生日,蘇子晨還是意外了下:“你記得我生日?”
莫小沫冷哼一聲,将手機還給他:“我想不記得都難。”背了整整一晚上,高考都沒那麽認真過,再記不住就真的是智障了。
蘇子晨眉峰愉悅的一提,笑着接過手機,轉身出了針灸室。
約25分鐘後,蘇子晨結束了一個病人的問診,将叫號擱淺,去了趟針灸室,掀開淡藍色的床簾,發現莫小沫已經睡着了,不由勾了勾唇角。
白橋是跟着來學習如何拔針的,看着完全沉浸在與周公約會的莫小沫,忍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這姑娘對睡覺還真是偏執的倔強。”
蘇子晨對他微揚了揚眉。
白橋:“……”
他怎麽覺得老師那得意的面部動作像是一種無聲的炫耀呢?
拔針的時候,淺淺的疼痛感驚醒了莫小沫,她睜開一雙迷離的眼睛,邊揉眼邊問蘇子晨,啞聲問:“時間到了?”
“嗯。”蘇子晨應着,又吩咐,“隔一天來一次。”
說着,他看了眼壁上的挂鐘:“以後來就在下午四點半——五點這段時間來。”
“其他時間你沒空嗎?”莫小沫問他。
“嗯,可以這麽說。”
“哦。”莫小沫不疑有他。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三點整,毒日還挂在頭頂的上空,惡毒的向大地發射紫外線。
莫小沫拎着一袋熬好的中藥,手裏攥着一張巴掌大的針灸治療卡,将它放在烈日下來來回回研究,這才将那幾行字看個明白,由上而下寫着:溫針、地機(雙)、三陰交(雙)、子宮(雙)、氣海、關元、天樞(雙),然後下面有個小表格,是用來記錄次數的。蘇子晨告訴她這張治療卡是10次的,做完10次後要重新換卡。
整整一個半月,莫小沫都按時針灸、按時吃藥,期間來過一次月經,疼痛感明顯減輕了很多,她興奮的晃着剛出差回來的莫宬的臂膀,激動的贊嘆:“老頭兒,蘇子晨簡直太神了!”
莫宬:“……”
呵呵,一回家就聽到蘇子晨這個名字,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意外啊!
“你吃午飯了嗎?”莫小沫問。
一聽噓寒問暖來了,莫宬感動的老淚都出來了,他閨女還是有孝心的。
“還沒呢,飛機餐太難吃了。”莫宬說。
“真的嗎?”莫小沫異常興奮的反問。
莫宬彎腰從鞋櫃拿了拖鞋出來,點頭說:“當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莫小沫搶在莫宬前面将他的皮鞋放進鞋櫃,然後對他眨了眨俏皮的眼睛,“剛好我也沒吃,不如你給我做糖醋排骨吧。”
莫宬:“……”
果然,孝心都是那浮雲。
莫宬推着行李箱往客廳走去,莫小沫跟上,還一邊催道:“做快點哦,我吃完睡個午覺還要去醫院呢。”
“去個醫院你有必要那麽興奮嗎?”莫宬白了她一眼。
莫小沫習慣性嘟嘴:“哪有?”
莫宬吹胡子瞪眼的挽起襯衣袖子,往廚房走去。
滿臉都寫着“興奮”兩個字,還真是一點兒也沒有!
——
午覺醒來,莫小沫收拾了一番就去了A大醫院,先去蘇子晨診室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去了針灸室。
針灸室的坐班章護士一見莫小沫,沖她慈祥的笑了笑,和藹的說:“莫同學又來針灸呀。”
莫小沫點頭,甜甜笑了下:“我去3號床,蘇醫生來了你幫我告訴他。”
章護士點頭:“好。”
一個剛進來實習的年輕護士看見這幕,忙着湊上前問章護士:“章護士,這個就是莫教授的女兒呀?”
章護士也算是醫院的老人了,在A大醫院工作了三十個年頭,對醫院那點八卦事一直是第一手消息的。點了點頭:“對啊,長得可愛吧。”
年輕護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