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人把沈琋扶起來， 沈浩昌踢了沈琋兩腳， “珵玉， 我回家好好收拾收拾沈琋，給你出氣。”
沈琋身上痛，心更痛， 還丢了面子，羞愧得擡不起頭。
程钰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 沈浩昌既然答應還畫， 她也就很好說話， “這兩天有點忙，到貴府拜訪過後， 我再到派出所撤銷報案。”
沈琋憤恨擡頭，被抽得腫脹的臉龐異常難看，“總之不見到畫，你就不肯放過我……”
“啪”的一聲， 沈浩昌又是一巴掌抽在沈琋臉上。
沈琋眼冒金星。
沈浩昌兇神惡煞般打過沈琋，轉過頭看着程钰，滿面春風，“珵玉和晚館長光臨沈家， 熱烈歡迎啊。老爺子說了， 到時候他做東，請你一定賞臉。”
程钰微笑， “請代我向沈老先生道謝。”
沈浩昌非常熱情，“哪裏哪裏，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珵玉，你結婚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結婚禮物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沈浩昌表達過善意，帶着沈琋走了。
程钰若有所思。
之前輿論都那樣了，沈家一直沒動靜。藍侬出面，沈家态度就有了這麽大的轉變，看來藍侬不簡單啊。
程钰猜測過藍侬可能是葉家的人，現在卻覺得不大像。葉家和沈家地位相當，如果藍侬只是葉家一個晚輩，沈老爺子不會這麽給面子。
再再和嘻嘻的爸爸，來頭似乎有點大。
沈琋和沈浩昌這麽一攪合，再再和嘻嘻沒心情玩了，吵着要回家。
嘻嘻和主人告別，“潮潮，波波，再見啦。”
葉春潮很舍不得這可愛的小女孩兒，“嘻嘻，改天我再陪你扮皇帝玩兒。”
葉平波也很寵嘻嘻，“今天人太少，改天我多找些群演，太監宮女大臣後妃什麽都有，讓你過足皇帝瘾。”
嘻嘻一臉向往，“都請小孩子可以嗎？”
葉平波當然知道普能的群演好請，小孩子群演難度就很大，但還是不忍心拒絕嘻嘻，“好，我答應你。”
為了表示鄭重，葉平波還和嘻嘻拉了勾，“說好了呀，誰也不許變。”
祝明利實在看不下去了。
在她看來，葉春潮和葉平波是不可能對着個小孩子這麽喜愛的，之所以對嘻嘻好，就是在向齊珵玉獻媚。
齊珵玉被何霁澤抛棄過，未婚先孕，有私生子女，又和沈琋談婚論嫁過，現在把主意打到她的兒子身上了，這讓她怎麽忍。
“齊小姐真是當之無愧的大明星。”祝明利的微笑是經過訓練的，不是簡單的露出八顆牙齒，而是連眼睛也會放出愉悅光彩的那種迷人的、有魅力的笑容，“有太多的人為你折腰、傾倒。何霁澤，你孩子的爸爸，沈琋，都不是普通人物。”
祝明利的笑容無可挑剔，說出來的話好像也要誇獎齊珵玉的，但聽起來說不出的別扭。
這是在諷刺齊珵玉私生活不嚴謹，男朋友換得太勤吧。
葉春潮、葉平波露出尴尬的神情。
“媽。”葉平波央求的拉拉祝明利的手，“別這樣。”
祝明利把他的手打開了。
嘻嘻和再再年齡小，大人說的話什麽意思，他倆不一定懂，但小孩子其實很會察顏觀色的，祝明利對他們的媽媽不懷好意，兩個孩子都感受到了。
嘻嘻和再再跑到祝明利面前，握起小拳頭，示威般的向祝明利揮舞。
祝明利哪會把兩個小孩子放在眼裏呢，嘻嘻和再再越生氣，她就越開心，故意和顏悅色的彎彎微腰，“兩個小朋友，你們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就是知道小孩子只會瞎生氣，說不出什麽，祝明利才會這麽平易近人。
再再面無表情，“你好醜。”
“什麽？”祝明利不敢相信她的耳朵，騰地一聲，臉紅得像火焰燒起來一樣。
嘻嘻“哇”的一聲哭了。
程钰不知嘻嘻怎麽了，吓了一跳，“怎麽了，小寶貝。”抱過嘻嘻着急的詢問，“哪裏不舒服嗎？快告訴媽媽。”
嘻嘻搖搖小腦袋，抽抽搭搭，“沒有不舒服，我就是被她醜哭了……”
祝明利：“……”
快被氣死了有沒有，她祝明利雖然人到中年，豐腴了一些，沒有年輕時候苗條，但她底子擺在這兒呢，一米六五的标準身高，皮膚白，眼睛大，走到哪都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啊，這兩個小娃娃卻說她醜，醜哭了……
祝明利氣得頭暈，站不穩，呻-吟一聲，跌坐在沙發上。
程钰忍着笑，一手抱了嘻嘻，一手抱了再再，“再會。”
葉春潮送她出來，見嘻嘻一臉壞笑很開心，忍不住伸手刮刮她挺翹的鼻子，“小壞蛋，伶牙利齒。”
嘻嘻挺起小胸脯，一臉得意。
再再淡定矜持，“保護媽媽。”
他和嘻嘻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媽媽。
葉春潮嘆為觀止，“我都想結婚生孩子了，養兩個這樣的娃娃，貌似也很不錯？”
“齊小姐，我覺得你真應該讓你的兩個孩子多出鏡。”又遇上那個制片人兼導演了，胡來來竭盡全力的勸說，“兩個這麽可愛的孩子出現在公衆面前，有利于提高生育率，你說對嗎？齊小姐你應該有社會責任感……”
葉平波從後面追上來，把胡來來推開，“請和經紀人聯系人，謝謝。”
推走胡來來，葉平波道歉，“我媽那個人其實心地很善良，她就是想得太多，總以為她的兒子太單純，總以為她的兒子還沒長大，我交個朋友她恨不得逐一審查，唯恐我被人帶壞。”
“你好可憐哦。”嘻嘻同情的看着他，“我和果果玩，我媽都不會罵果果。”
“我媽媽可好了。”再再炫耀。
被兩個小娃娃同情憐憫的瞅着，葉平波哭笑不得。
曾幾何時，他成了被可憐的對象……
葉春潮親切友好的和嘻嘻握手，“以後咱們再約，好不好？”
嘻嘻很懂事的點頭，“你沒有好媽媽，好可憐。我跟你玩。”
再再大方寬容，“不嫌棄你。你媽媽壞，不是你的錯。”
葉春潮愕然，嘴巴大得能塞進顆雞蛋了。
直到程钰和嘻嘻、再再的車絕塵而去，葉春潮的嘴巴也沒有合上，整個人還在風中淩亂。
這真是兩個三歲小娃娃嗎？真的是嗎？
程钰回到家，外婆帶兩個孩子洗手洗臉換衣服，老樊打電話過來，說替她接了一個戲。
老樊的聲音裏透着歡欣鼓舞，“《千金王妃》的女二，劇本不錯，班底也還行，人設也挺有新意的……”
“片酬應該不低。”程钰不客氣的打斷他。
老樊嘿嘿笑，“你怎麽知道？”
程钰揶揄，“我還不知道你嗎？快鑽錢眼兒裏了。劇本再好，人設再好，錢給不夠，你也不會這麽高興。”
老樊被程钰笑話了也不生氣，還是光呵呵的，“胡來來說，有兩個小孩子的角色，讓你一定幫忙。”
程钰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小孩子的事，我一個人當不了家，要和孩子的外公外婆商量。等我看看劇本，把兩個孩子的戲份弄弄清楚，再給你答複。”
和老樊聯系完，程钰心情愉快。
要開始工作啦。
程钰前世礙于條件限制，只能做武替，從沒有機會拿到哪怕是女五女六的正式角色。能在班底好的劇組飾演女二，她還是很向往的。
程钰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來電。
接起來，對方居然是沈老爺子的長子沈浩然。沈浩然熱情又親切的征求意見，“珵玉，你明天有時間嗎？晚館長、向裏先生、楚尚平女士我都約好了，明天一起到寒舍吃個便飯如何？家父很想見見你。”
程钰要從沈家把溪回路轉圖要回來，當然不會拒絕，“可以。明天我登門拜訪。”
挂了電話，程钰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沈浩昌，沈老爺子，沈浩然，這些就算齊珵玉和沈琋定了婚也沒有能見到的人，現在一個接一個的出面了。
是溪回路轉圖太重要，還是藍侬面子太大。
沈家态度的轉變，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沈家，臉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沈琋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沈浩昌就讓人拿了一個碩大的行李箱扔在他面前，“滾去北美讀書，什麽時候學業有成，才能回國。”
沈琋糊塗了，“我大學已經畢業了，還讀什麽書？再說了，我媽……李老師還在醫院……”
“她和你一起滾。”沈浩昌臉色鐵青。
提起李老師，沈浩昌恨得牙庠庠。
這個女人眼皮子淺，又愛發瘋，害得他被老爺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倒黴女人，和她生的倒黴兒子，趕緊發配出國吧，再留下來遲早得被這母子倆害死。
沈琋頭昏腦脹的被帶出門，上了一輛低調的黑色房車。
車廂裏睡着一個人。
沈琋低頭看了看，失聲尖叫。
睡着的人被驚醒了，看到沈琋，又驚又喜，“兒子，你來看媽了？”
李老師現在已經被她自己帶的硫酸毀容了，沈琋是她親生兒子，也不敢正眼看她，不由自主的轉過頭，悶聲悶氣，“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我是被逼的。”
不是他沈琋不孝順，實在是李老師現在的樣子，他看一眼就會做惡夢。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才不來看李老師呢。
司機上了車，看也沒看這母子倆，就發動了車子。
這司機開車沖，車子像炮彈一樣就彈出去了。
“你要帶我們去哪？”李老師尖叫。
司機不耐煩，“別瞎叫喚，影響我開車。離飛機起飛只有兩個小時了，我得趕緊送你們去機場。”
“我不走，我不離開沈家。”李老師慌了。
李老師慫恿沈琋，“來，兒子，咱們制住這個司機，回沈家央求你爸爸。”
沈琋和李老師一起撲過去，誰知司機仿佛腦後長有眼睛一樣，拿起手邊的棒球棍狠狠敲在沈琋和李老師頭上，“老實點兒。”
沈琋和李老師痛得跌倒在後座。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教訓他們，“沈家已經抛棄你們了，懂不懂？老老實實出國，也能過普通人的生活，別的就別奢望了。”
李老師肝腸寸斷，“我才不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她如果願意過普通人的生活，又何必做沈浩昌的情人，生下沈琋這個私生子？她才不出國呢，她要留在沈家，憑着沈琋拉籠住沈浩昌，擠走顧蘅芳，做沈浩昌的太太……
沈琋喃喃自語，“我不相信爸爸會抛棄我，我不相信。”
司機哧笑，“你給你爺爺丢人，你爺爺不要你了，懂了吧？”
沈琋臉上沒了血色。
原來這一切全是老爺子的意思。
完了，沒救了，老爺子下了決心，誰能勸得了？
李老師也吓蒙了，“沈琋怎麽得罪老爺子了？他還專門為老爺子找了一幅名畫當壽禮……”
司機呸了一聲，“就是那幅畫壞事了。為了那幅畫，老爺子被人找上門，逼着還畫。行了，老爺子受了那麽大的氣，你倆被發配出國不冤枉。”
沈琋和李老師滿臉恐懼。
因為那幅畫讓老爺子受了氣……完求了，沒救了，他們母子倆死定了……
“我還以為，騙來了那幅畫，我得到爺爺的青目，在沈家有了地位，再娶了葉家的千金小姐，以後就真的成了人上人了。”沈琋目光渙散，“等我成了人上人，齊珵玉走投無路投奔我，我養着她和嘻嘻，就是神仙日子……”
“哪裏出錯了？”
“到底哪裏出錯了？”
李老師傷心欲絕，“我又不懂英語，出國幹嘛？我不出國，我就喜歡沈家，我這輩子的理想就是嫁到沈家！”
這母子倆癱在後座，都覺得生不如死。
機關算盡，沒有想到最後豪門夢斷，下場這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