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發出串特殊鈴聲，那鈴聲讓埋首工作的唐意楓立即停下手邊工作，拿起手機查看。
意楓，我帶Momo去走走，大約十點前會回來，你別擔心。工作別太累了，早點休息。
看着上頭簡短的關心話語，唐意楓眸光柔，薄唇也揚起抹笑，腦海中自動浮出個嬌身影及臉上淺淺的微笑。
有多久沒見到了？
為了美東的合作案，整整忙了個多月，每晚睡不到五個時，幾乎将辦公室當成家，可就算這忙，還忘不了那個可人又善良的女人。
本以為對莫名的關心及思念會因忙碌而沉澱，可錯了，錯得離譜。
個月沒見到，對的關心不僅沒有日漸減少，反倒更加想念、更想見到，腦海中更無時無刻不浮現出的颦笑。
從不在工作時分心的，破天荒的在會議上想想到出了神，想過得好不好、想為何還沒傳簡訊來、想那羞怯又甜美的微笑……
不沒談過戀愛，卻第次對女人産生這樣的感覺。
剛開始，以為因為路予恬就像樂安琪樣善良、樣讓人疼惜，所以才會不由自主的想關心、呵護，然而經過這個月的思考，才發現根本不所想的那樣。
根本不将路予恬當成妹妹看待，而将當成個女人，個讓想疼寵、想呵護、想将納入自己羽翼下保護的女人。
喜歡。
這耗費個月的時間，才厘清的情感。
唇邊笑意漸濃，從沒想過自己會對個認識不過三個月，僅僅見面不到十次的女人産生這樣的情愫，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卻點也不想抗拒，甚至放縱那份情愫在心中滋長、茁壯。
不曉得路予恬對樣的情感，但很清楚自己對的感情，因此，不論将當朋友或個不熟的陌生人，都決定要追求，讓成為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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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看了幾次傳來的簡訊，霍地站起身，将桌上的資料及文件收妥放進公事包，走出辦公室，并撥了通電話給路予恬。
電話并沒有馬上被接起，而響了六、七聲之，才傳來路予恬低柔卻微啞的嗓音。
“喂？”
那聲音，讓唐意楓立刻皺起眉，“你感冒了？”
這問題來得奇怪，讓電話那頭的路予恬怔愣了會才：“沒有，我沒有感冒。”
“你的聲音很沙啞。”很擔憂。
路予恬更吃驚了。沒想到連因哭過而微啞的嗓音都聽得出來……
壓下心中因的話語産生的驚訝和欣喜，好會才低聲：“可能、可能剛剛和鳳去吃飯時，咖啡廳的冷氣太冷了，聲音才會有些啞，我真的沒有感冒。”
“沒事就好。”聽這，唐意楓才稍微放下心，坐至車上，将手機轉換成藍芽，柔聲又問：“你在哪？帶Momo散步完了？”
“我？還沒，我還在公園裏。”低頭看着拚命搖尾巴的Momo，笑着對它：“Momo，哥哥打來的，要不要打聲招呼呀？”
Momo當然聽不懂在，只偏着頭、吐着舌，傻氣的看着。
電話那頭的唐意楓倒被可愛的話語給逗笑了，低聲：“我去找你，我起陪Momo散步。”
“啊？可……可你不還有工作要忙？”
之前不這陣子工作十分忙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兩點，怎有時間來陪Momo？
“差不多告個段落了，而且……”挑起眉，轉着方向盤，往家附近的公園而去，“你不要我早點休息，別累壞了？我只聽你的話，乖乖休息，怎，不歡迎我？”
“不、不啦……”路予恬沒想到會這回，顆心頓時跳得飛快，臉也迅速漲得通紅，幸好在通電話，才沒讓看見的表情，“我怎會不歡迎你，那……那你開車心，我和Momo在公園裏等你。”
“嗯。”句開車心，讓唐意楓笑得十分愉悅，吩咐待在人多的大鐘下等，才挂上電話。
十五分鐘，将車子停進公園的停車場，下車便快步朝公園正中央的大鐘走，然而應該待在那裏等的女人卻不見人影，只剩下被拴在大鐘下的Momo。
濃眉擰了起來，正要撥打路予恬的手機時，聲極細微的呼喊，從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
“不要跑！快還給我……好痛！”
熟悉的聲音讓唐意楓心凜，快步朝聲音的來源處奔去，剛好看見心愛的女人被揮打而跌倒。
唐意楓顆心高高提起，驚喊出聲，“予恬！”
挂上電話，路予恬仍滿臉紅暈，心髒也跳個不停，咬着唇，低頭看向直處興奮狀态的Momo，輕聲問：“Momo，你很高興對不對？哥哥要來陪你散步呢！”
蹲下身，輕摸着Momo柔軟的白毛，臉上揚起欣喜的笑意。
聽到許久不見的唐意楓要來，的顆心就開始狂跳，滿心期待，整個人高興得不得了，就像……就像即将要見到許久不見的情人似的。
情、情人
“天啊！路予恬，你怎又胡思亂想了不準想、不準想……”
捂着發燙的臉，不停訓誡自己，沒發現身悄然靠近的人影。
“予恬！”
聽到有男聲親昵的叫的名字，路予恬以為唐意楓到了，開心地揚起笑靥，可在看清呼喚的人的臉孔時，笑臉頓時僵硬。
“你……你怎會找到這來？”站起身，抓緊肩上的包包，眼眸警戒的往四周查看。
那人朝走近，身體頓時進入路燈的光線下，名年約五十歲、模樣狼狽的男人。
男人開口便要錢，“予恬，你身上有沒有錢？”
臉色沉，路予恬想也沒想便：“沒有！我沒有錢！”
“予恬……”男子哀求的垂下頭，“你就可憐可憐我，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活不下去……”
見臉凄然，而且樣子比上回見到時更加瘦弱，路予恬不禁有些難受，心也軟了，“我不才彙了萬塊給你，錢呢？又賭完了？”
對方低頭不語，算默認。
知道又把錢拿去賭光，路予恬實在很想硬下心腸不理，然而看着就像普通老人般無助又不停顫抖的身子，終究還狠不下心。
抿着唇，從包包裏拿出稍早好友給的信封袋，轉過身背着男人，抽出五千塊，才轉身遞給，“這裏有五千塊，應該夠你吃飯了。”
誰知對方瞄到手中頗厚信封時，突然掃方才的可憐模樣，猛地沖上前，不僅拿走手上的五千元，還搶走了打算收進包包的信封袋。
事出突然，路予恬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着搶了錢就跑，好會才想到要追。
“不行！”大驚失色的追趕着男人，“不要跑—”
兩人追逐了段路，由人多的步道跑進陰暗的樹叢裏，而路予恬畢竟年輕，不會便追上中年男人，攔住的去路。
邊喘邊痛心的大喊，“你怎能這樣你明知道這些錢要拿來幹的，怎還能搶走？難道你都不在乎如果沒了那筆錢，我的下場會如何嗎”
面對男人的自私，真的覺得好難過、好心痛！想到那錢還和沒半點血緣關系的好友借給應急之用，更對眼前的人感到心寒。
“予恬，你放心，這次我定會贏！只要我翻了本，你就不必過這種苦日子了，相信我，我定會贏！到時不論多少錢，我都會還你……”男人将錢藏在身，回避指責的目光。
這番話再次粉碎的期盼，閉上眼，路予恬抹去滑落眼角的淚，朝走去，“把錢給我。”
怎可能會給，男子轉身便又想逃。
“快把錢還給我！”沖上前，扯住的手臂，想将被緊握在手中的信封袋搶回。
“放開！”甩不掉的糾纏，男子竟惱羞成怒，重重的打了巴掌，“你怎這不聽話？就只要等我翻了本就還你，快讓開！”
“不要！”路予恬被打偏了臉蛋，雙手卻依舊抓着不放，忍着痛楚，哽咽的：“你怎還不清醒？我絕不會把錢給你！快還我！”
接着兩人又陣拉扯，期間，路予恬再度被打了幾巴掌，可仍不放棄，硬不讓眼前人逃走，最，男子不耐的用力甩手，頓時将推倒在地—
“不要走！快還給我……好痛！”
被驀地推，路予恬措手不及，直接跌至草地上，掌心不慎被地上尖銳的石子給劃破，讓痛呼出聲。
“予恬！”
還來不及起身追人，就聽見聲驚吼，擡頭望去，看見了臉蒼白的唐意楓和Momo。
“該死的你—”
看見路予恬臉上的紅腫及掌心滲出的鮮血，唐意楓怒紅了眼，動作極快的追上打算逃逸的男人，揮出記重拳就将擊倒在地。
“你敢打”氣得失了理智，滿腦子全那個女人受傷的模樣，所以不管身下的男人有多蒼老，半點也不留情，拳又拳的往瘦弱的身軀落下。
而回過神的路予恬看到這景象，慌忙趕來抓住繃得死緊的手臂。
“快住手！不要打了—”可力氣不如人的根本拉不住抓狂的唐意楓，嬌的身子差點跟着的動作撲向地上，情急之下，只能大喊，“別打了！我爸爸！”
這喊，終讓唐意楓止住動作，俊眸微愕的看着被打得滿身傷的男人。
“你？”不可置信的又問了次。
這個對施暴的男人父親
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路聖明趁着空檔，偷偷爬起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別想走—”發現偷跑，唐意楓要追去。
“不要！”路予恬連忙抱住大叫，“算了！讓走！”
因為害怕會失手打死在這世上唯的親人……
對！就算再不堪，路聖明仍的父親，路予恬僅剩的親人。
因為的阻止，唐意楓只能惱怒的看着那男人跛跛的逃走。按捺下情緒，轉身擔憂的捧起的臉查看，“痛不痛？你有沒有怎樣？”
“沒……我沒事……”避開的手，不想讓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然而唐意楓執意擡起紅腫的臉蛋，心疼的凝視着，低下頭，又看到手上約莫指長的猙獰傷口，心口抽，怒火又燃了起來，拉着便走，“走！我到醫院。”
聽要帶上醫院，路予恬驚得頓住腳步，不肯再往前，“不用了，我沒事，真的—”
“都傷成這樣了還沒事”回頭，忍不住大吼。
路予恬吓了跳，因為不如以往的暴戾神色。
看到臉驚吓，唐意楓挫敗的低咒聲，深吸口氣，才歉然的低聲：“抱歉，我只……只擔心你。”
若不怕自己會吓到，真想緊緊将攬入懷中，讓明白此刻的着急與擔憂。
聽見這樣的話，路予恬胸口熱，方才的驚吓在此時全轉成了濃濃的感動。
搖着頭，試圖揚起安撫的笑，殊不知腫起的雙頰讓的笑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我不會在意。”
見這模樣，唐意楓感到胸口的擰痛更甚，沉聲問道：“你父親為何要這樣對你？”
知道個人住，也從未問過否還有家人，但現在不須問了，剛知道有個父親，還個十分失職、讓人惱怒的父親。
聽見的問話，沒有回答，只垂着頭不語。
不懂，為何自己總會在最難堪、最無助的時候遇上，本滿心歡喜的期待着能和許久不見的帶Momo起散步、起聊天，沒想到竟又讓撞見最狼狽的時候……
“沒。”感受到擔憂的注視，緩緩吐出這三個字，接着轉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包包，背對着，沙啞的：“Momo就交給你，我、我先回去了。”着就想逃跑，就算早已看過的落魄姿态，但還不希望讓看見自己眼裏的脆弱及淚水。
“予恬！”唐意楓個箭步沖上前，拉住纖細的手腕。“清楚，你父親為何會這樣對你？要不，我馬上帶你到醫院驗傷，再去報警，讓警方來處理！”
明白感到難堪，也知道不願多談，但不能就這算了！親眼目睹被的家人虐打，怎能再裝作沒這回事？
所以不得不逼，因為無法看個人面對這樣的痛楚，不論心理上的疼或身體上的痛。
也無法想像這樣的事在遇見之前，曾經歷過幾次，只要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獨自人默默承受的暴力與壓力，胸口像要滿溢出來的心疼便擄住所有思緒，讓無法再想其的事。
“不可以！”聽見要報警，路予恬馬上停下掙紮的動作，慌張的喊，“不可以報警！”
唐意楓逼自己別因的表情軟下心，硬撇開頭，不看眼裏濃濃的懇求，沉聲道：“我可以不報警，只要你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對你，搶走的又東西，還有為何你每個月要固定支付大筆錢給人？”
“我……”定要這樣嗎？非要逼出心底最隐晦、私密的醜事嗎？
就算明白出關心，仍然無法輕易将這事出口。
“予恬，我不想浪費時間，要你不，那好，我到警局。”擔心手上的傷，不想繼續和耗下去，拉着便要往停車場走。
“不要！”着急的扯住，咬着唇，心狠，重重點頭，“我知道了，我告訴你就……”
那路予恬國中畢業那年的事—
原本，有個既和樂又幸福的家庭，爸爸、媽媽還有，家三口過着幸福平凡的日子。然而就在國中即将畢業時，媽媽被檢查出罹患子宮頸癌末期，不過三個月便離開人世。
因為媽媽離開得太過倉卒、太過讓人措手不及，爸爸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成天喝酒度日。
，只有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暫時忘記媽媽離開的傷痛。
接受了，以為只要再過陣子，爸爸就能重新振作，可事與願違。
因為流連聲色場所，爸爸結交了群豬朋狗友，不僅拉着喝酒過日，還害得沉迷賭博，家裏經營的平價義大利面餐廳就這歇業關門，賤賣人，而得到的錢，全數拿去還欠下的賭債。
經過這件事，本以為爸爸會醒悟，可太過天真了，三次的輸錢換得次的贏錢，讓爸爸以為總有天能将那間與媽媽同打拼而來的義大利面餐廳給買回來，可事實上卻落得賣了房子、賣了土地、賣了路家所有能夠變賣資産的下場。
次又次，欠下筆又筆大不的賭債，債務像雪球般愈滾愈大，堆積成還也還不清的金額。
到這裏，路予恬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淡淡的：“接下來的事，應該很好猜，我想我不用再下去了……”
看着平淡的表情，唐意楓只覺得對的疼惜簡直快要超出負荷，深吸口氣，輕聲又問：“所以你彙出去的錢，全用來為那個人還債？”
不屑稱呼那人的父親，因為不配！
沒答話，只輕輕點了下頭。
“那剛搶走的又？錢？”沒忽略男人逃走時手中緊掐着的物品。
提到那樣東西，路予恬懸在眼眶的淚水頓時滑落，“對……那鳳借我的……鳳的心意，沒想到卻……”
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滑過腫脹的雙頰，滴落在草地上，也滴落在唐意楓揪緊的心上。
想到父親的無情，只能哭泣，也顧不得唐意楓還在場，只想将情緒全數傾洩。
那筆錢用來還這個月的債務用的，要沒按時付款，無論躲到哪，那些人總有辦法找到，還會……閉上眼，光想就渾身發顫，昏沉的腦袋也變得更加沉重。
“多少錢？”
擡起淚眸，不解的望向。
“那債務總共多少？”輕輕拭去滑至下颚的淚水，柔聲又問。
路予恬依舊望着，理智上清楚絕不能對總想幫助自己的出那壓得快喘不過氣的數目，可或許那擔子真的太沉、太重，也或者此刻的太過茫然無助，顫着唇，出那從未向任何人吐露的龐大數字。
“三千萬……”
“我知道了，那筆錢，我幫你還。”完，唐意楓就拉起的手，順勢抱起地上的Momo，往停車場走去。
“等等！你……你在？”吓到了，因為連眼都不眨下的淡然語言。
雖然有想到要出手幫，可……幫還？還三千萬？在笑還聽錯了？
頓在原地不走，唐意楓怕傷着，也不敢用力，只能再認真不過的又了次，“我沒胡，那筆錢我幫你還，所以別哭，也別再難過。”
如果三千萬能讓破涕為笑、能解除的重擔，認為值得。
路予恬瞠大眼，這下可真真切切的聽了清楚，吓得忙抽回被緊握着的手。
“你、你……不、不行！不管你不認真的，我很謝謝你這番心意，但我不能……”腦袋突地陣眩暈，讓不出話來。
“為何不能？”唐意楓擰起眉，握回的手，“難不成你要繼續過這樣的日子？聽着，予恬，三千萬對我而言不過筆數目，如果那筆錢能讓你擁有快樂，我便付，只要你過得開心。”
出的話那樣的真誠、眸裏流動的溫暖那樣讓人心動，就算表情因的拒絕而顯得不悅，卻依舊牽動了路予恬的心，那感覺就像股溫柔吹拂的春風，帶走胸口的寒意，讓無法再出個不字。
“為……”垂下愈來愈昏沉的腦袋，無意識的靠向唐意楓令人安心寬廣的胸膛，啞着聲問：“為要對我這好？我不過認識不久的朋友，根本算不上熟……”
除了第次無意的幫助，之每次的關懷、每次的呵護都讓忍不住想開口詢問為何要對這樣的好……
本想直忍下去的，但這次不行！以往，可以想成對其人也這樣的關心及照顧，因為朋友，然而這次，卻清楚明白那不可能的，有誰會為了讓朋友開心，便甘心付出三千萬的钜額？
無法再自欺欺人，因此要問清楚。
“傻瓜……”唐意楓又心疼又無奈的撫過認真的臉，勾揚起抹充滿無限柔情及深意的笑容，低聲：“因為……我想疼你。”
這句話狠狠震住路予恬所有思緒，無法思考這話的含意、無法分析唇邊漾着的溫柔否所想的那樣，只覺感動得想哭，心裏的悸動讓紅了眼眶。
想對些，可卻都來不及，黑暗，就這驀地朝侵襲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