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飛刀斬青豆

姚一鳴下意識退後半步,不經意間,差點把薛寧給撞倒在地。他順手一勾,豈料觸碰出溫柔澎湃,能給人帶來無限想象。

薛寧不拒絕不排斥,借着這機會語氣幽幽地問:“小哥哥,你看到什麽了?”

姚一鳴還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裏受得了這個,當即答道:“那顆頭……那顆頭在叫……”

“他在叫什麽!?”薛寧嬌軀一震,嗓音裏透着寒意。

姚一鳴直着眼睛看向鐵鍋,一言不發。

人頭墜入鍋中後,并未有水花飛濺出來,但是能聽到咕嚕嚕沸響的鐵鍋內,被那顆頭顱砸出好大一片水聲。

嘩嘩水聲中,又立刻響起一種能讓人抓狂的嘶叫聲。

緊接着那顆頭顱又從鍋內跳出來,順着黑如墨漆的鐵鎖鏈,直滑落向廚房方向!

這場景詭異至極,讓姚一鳴恐懼不已,根本沒精力去回答薛寧的問題。

可如果他看一眼手機,就會驚奇地發現,直播間顯示的人數,非但沒有減少,還在不斷增加中。

目前,已經有近一千人在觀看這場直播秀。

有驚怕,有質疑,也有想看又不敢看的獵奇心理,但是很快,所有的情緒都被震驚所吞沒。

那顆頭顱在嘩啦啦碎響的鐵鏈聲中,滾至那一把砍進廚房地磚裏的巨斧背部,突然彈跳起來,一口咬住了張勝遠的腦袋。

宏達至極的聲音在姚一鳴耳中轟轟作響:“不敬之罰!”

張勝遠不明所以,強作鎮定地迎着姚一鳴的盯視。

可是在後者眼中,在手機直播的畫面裏,那顆頭顱從張勝遠的腦袋裏咬扯出了一團乳白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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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張勝遠的魂魄!

茫然不解木呆呆站着的張勝遠,與那個被扯出來後尖聲慘嚎又不斷扭曲的魂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更加顯得離奇而又詭異。

他感受不到痛苦,更察覺不到一絲異樣,可他的靈魂卻被那顆血色頭顱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任誰看了這畫面,都禁不住頭皮發麻,渾身戰栗。

可問題的關鍵是,沒有人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敬之罰!”

頭顱停止了吞咽,它轉過來,似乎被血色霧氣熏染得暗紅近紫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姚一鳴。

他已被吓懵了,就連薛寧的問詢,張勝遠的沉喝都聽不見了。

好在他尚存了一絲理智,知道這時候只能求助于直播間的水友,還未開口,他便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慧通道長的連續發言:

“主播快快烹饪!你們這場賭戰既然與‘陰間盛典的貢王菜’有關,肯定被鬼神全程關注着!”

“如若拖延時間,婆婆媽媽,勢必會被認為亵渎神靈,遭到嚴厲的懲罰!”

“張勝遠被吞噬的魂魄色作乳白,五官模糊,但四肢清晰,這說明他是被剝奪了手腳之魄!”

“這是你的災難,也是你的機會!”

“快啊!”

難以判定慧通道長所言是真是假,但是看他在短短一瞬內便連發五條彈幕,手速之快令人不敢置信,也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姚一鳴不禁更加納悶。

就在剛剛,直播系統還說九幽獵手受陰司庇護,以保證烹饪順利完成,不會受他人侵害。

慧通道長是不是沒看見這句話?

即使隔着厚厚的水蒸氣,姚一鳴也能夠看清它的牙齒尖長鋒銳,如同吸血鬼的獠牙。

忽然,他懂了。

直播間說的是“不受他人侵害”,重點是這個“人”字上。

如果是鬼神對他實施暴力,則不在直播系統的屏蔽範圍之內!

去你大爺的,跟老子玩上文字游戲了!姚一鳴咒罵不停,卻也在心中苦思良策。

那顆頭顱再次發出一聲怒吼:“不敬之罰!”

它看向姚一鳴的時候,血色眸子裏似乎多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只是那複雜的眼神轉瞬即逝,随後,那一陣令人心悸的嘩啦啦碎響便響了起來。

頭顱順着粗大的黑色鎖鏈,猛沖向姚一鳴!

薛寧一直好奇“九幽獵手”會看到什麽東西,她偷偷向姚一鳴的手機屏幕瞄了眼,先是驚呆,而後沒有半點矜持地爆了句粗口:“什麽瘠薄玩意兒!”

在它大張的嘴巴裏,可見尖利的牙齒如倒嵌的标槍一樣,這要是咬在身上,幾下不就得把人給撕碎了?

“快躲啊!”薛寧可不想姚一鳴就此死掉,破壞了這場十年賭約,導致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敬之罰!”

頭顱轉瞬而至!

在薛寧的尖聲驚叫中,在張勝遠惶恐的質疑聲中,在血色頭顱那一聲更比一聲洪亮的“不敬之罰”中,姚一鳴已掏出黑鐵菜刀,無視已經在眼前張開的血盆大口,瞪大眼睛盯着廚房方向。

薛寧很想罵一句“你傻比啊跟那玩意兒硬碰硬”,可是她的嘴唇剛動了下,姚一鳴的菜刀便像飛射出去的箭矢一樣,在空中劃出閃亮的白光,“嘭”的一聲砸在廚房菜板上。

好巧不巧地,刀刃精準無比将那上面擺放的青豆切成兩半!

頭顱在他眼前堪堪停住,幾乎要洞穿到他雙眼的尖齒,漸漸收回到黑洞洞的口腔內。

随後,它化成了一團血色煙霧。

有眼尖的水友立刻打字道:“它又回到鐵鍋上面了!”

沒錯,那頭顱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在鍋頂蒸汽中翻滾不休。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這他媽咋弄的啊,到底是直播還是錄播後的剪輯啊?”有水友開始懷疑直播間的真實性。”

“草,主播給直播間起個标題啊,媽的早知道這麽恐怖我就不點進來了!大半夜的看看漂亮小姐姐跳舞不比這強?”

“不想看的趕緊滾!精彩還在後面!”

“真香警告!”

“你們都在看鬼,只有我注意到那把菜刀了嗎?”

“菜刀!”

“???”

彈幕裏轉瞬間滿屏幕的“問號”。

薛寧徐徐從手機直播間裏收回視線,也望向了那把菜刀。

503室約有200㎡,從客廳中央到開敞明亮的廚房,長度大約十五米。

直播系統具備自主切換成遠景和特寫的能力,水友們能看到菜板上被切成兩半的青豆,薛寧卻未看見。

緊接着,她聽到了張勝遠有點底氣不足的喝問:“小子到底想幹什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還丢菜刀,我丢你老木!”

他的嗓子有點破音,想必是因那菜刀氣勢磅礴,卻又精準絕了的一擊而受到了驚吓。

薛寧的眼中閃過幾分明悟,快步走向廚房,才走到半途,便如同被當頭打了一棒,身體晃了晃,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

她的目光瞥見了那粒被斬開的青豆,心中無比震驚。

這姚一鳴開挂了嗎?!

她立刻聯想到了在陽臺上的打鬥,這樣看來……對方是手下留情了?!

如果姚一鳴當時沒有去拿閑置的舊地磚,而是從腰間抽出那把樣式古黑的菜刀,那她的腿會在踹向他的頭部時,就會被連皮帶骨砍飛吧?

薛寧震驚之餘,不禁又後怕起來,看向姚一鳴的目光中,溢滿了十分複雜的情緒。

15米,飛刀斬青豆。

這得是多大的自信和魄力,才敢在頭顱臨近的那一刻,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舉動?

在一處不為人知的角落,某個臉色蒼白但目光銳利的年輕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手指移向鍵盤,删掉了将要發送出去的警告。

他下意識拉了拉兜帽,蓋住小半張臉,像是監控室裏的保安,全神貫注,一絲不茍地盯着直播畫面。

薛寧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的妩媚,眼中的調谑,還有走路時腰肢款款擺動的柔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神情嚴肅,像是一個常年生活枯燥沒有愛情滋潤的公司女高管,默默無聲地走到茫然不解的張勝遠面前,一字一頓道:“認真點,這小子不好對付!”

張勝遠看了看那把斬開青豆,卻沒有斬斷菜板的黑鐵菜刀,沉默着點了下頭,開始做準備工作。

在這期間,姚一鳴始終沒有把視線從鍋頂頭顱上移回來。

良久,直到那顆頭顱的眸子,再次冷漠無情地移向他,他才收回視線,快步走向廚房,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平博,我會助你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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