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拼了命的去做“乖孩子”(3)
“她喜歡鋼琴嗎?”我在他們交談之中插了一句話。
老師有一雙細長的眼睛,笑起來會彎然,她說:“來這裏上課的孩子沒有喜歡還是不喜歡這種情緒。”
肖谷不懂這句話,我明白了這句話。
然後我問出最後一個問題:“考級是什麽時候?”
“明天。”老師盯着我,像是看穿了什麽,又好像是在等待我主動說什麽,我的沉默被她忽視,她盯着我:“小帥哥,你打算……怎麽幫她?”
這個音樂老師是個明白人,幫她這兩個字,是試探,所以我反問她:“米娅從什麽時候開始有厭學心理的?”
“大概兩個月前吧。”老師給了我準确的答案。
兩個月前……
應該還在暑假的狀态,初中升高中之後最輕松的一段時間,她在那個時候産生了厭學心理。
“謝謝。”我對老師微微低頭,随後拍了肖谷,叫他一起離開。
“小帥哥。”
我們走到樓梯的轉彎處時,那個老師站在階梯上對着我揮手,彎着那雙眼睛說:“見到米娅的時候幫我告訴她,她不适合學鋼琴,還是趁早放棄的好。”
包含暗示的話,我點頭,并沒有把自己猜想說出口。
“想什麽呢?”肖谷看我不說話,只盯着前路,有些擔心問:“米娅離家出走是不是和剛剛那個老師有關系?”
“你怎麽會這麽想?”我不太理解肖谷的思維。
“因為她不是說米娅不适合學鋼琴嗎?”肖谷一臉正氣的表述着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甘心的開口:“她彈鋼琴的水平還不錯,但是被老師這麽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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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沒有否定她。”我說:“你沒聽到老師的話嗎?她說了,米娅不喜歡鋼琴,那個琴行裏面喜歡彈琴的人少之又少。”
肖谷畢竟是活在幸福現實裏面的人,要他理解這種情緒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什麽意思?不喜歡?不喜歡為什麽要學?”
“各種各樣的原因吧,心血來潮,或者是父母希望子女能夠和藝術産生交集,又或者……”我皺起眉頭,煩悶的開口:“繼承父母當年的遺憾。”
“什麽意思?”
“米娅家并不富裕,爸媽看起來也就是工薪階級的樣子,小區也是舊房子,學音樂,學美術需要很大的金錢支撐,米娅對鋼琴沒有興趣,彈得水平也只是中等,算不上出挑,而且明天就要考級,這可是一年一次的事情,她要是真的把鋼琴看的很重,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離家出走。”
肖谷略帶崇拜和愕然的發問:“所以?”
我望着枯黃的梧桐葉子,打了個哈切,扭動着僵硬的脖子,斑駁的夕陽之影在眼前緩緩展現,我聽到了四面人的笑聲和吵鬧聲,還有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這座城市正在緩緩步入休眠。
“所以,米娅是繼承父母遺憾的孩子。”
肖谷也算是開竅:“你是說她彈鋼琴只是因為父母?”
“是啊,不然‘乖’孩子的稱號是怎麽來的?”
“你好像很諷刺啊。”肖谷拉緊了外套:“很厭煩這種嗎?”
“談不上。”
我從來沒有背負過別人的夢想,所以我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但是一定是一件讓人不舒服的事情就對了,好像被強制加在身上的工作,只要想想那種感覺,就能明白,孩子背負上家長的夢想是一件多惹人厭的事情。
“認識你這麽久,除了知道你一個人住,爸媽離婚之外,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
我看過去:“你怎麽知道我爸媽離婚?”話說回來,班上好像大部分人都知道我爸媽離異……他們是怎麽知道了?我明明那麽的低調。
“因為你性格有點陰郁,有人問過班主任,班主任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基本上大家都明白。”肖谷的眼神裏面沒有同情,只是帶着幾分恻隐之情:“所以,你也稍微開朗一點吧,稍微待人親切一點。”
“為什麽。”
“不為什麽,看你的表情不是很不喜歡現狀嗎?稍微改變一下自己,一切都會不一樣。”他有些苦口婆心的對我勸解着。
“不需要。”
肖谷笑了,松出一口氣,十分不理解的看着我:“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我為什麽要為了別人的眼光改變我自己?”
他語結,無語發出讪笑:“那你說說看,你要怎麽辦?這種現狀你不打算改變嗎?”
“你好像誤會了。”
兩側的風不斷的呼嘯,伴随着夕陽消失,路邊的行人們都加速起來,我和他卻在這種快節奏的放慢了腳步。
肖谷是太陽,而太陽本身就是光芒的存在,不需要借助任何光源。和需要借助太陽光源發亮的月亮不同,他生來擁有太多。無論今後我打算利用他到什麽程度,都應該在一開始和他确定好關系和距離。絕對不能讓他過線。
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因為我也想要看你們是如何成長的,這很有意思,但是……我沒有要卷入你生活之中的意思。
“誤會了?”他也察覺到我們之間情緒的轉變:“誤會什麽?你不介意他們是怎麽看你的?還是你爸媽沒有離婚?”
“我爸媽離婚事實,可是……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我歪了歪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肖谷也盯着我,我決定挑明立場:“不能在成績上打敗我,他們也就只能拿這些事情來貶低我,從而達到擡高自己的立場。不是嗎?”
“你總是這麽看人。沒必要帶着這麽重的惡意才對吧?”
“肖谷,我不覺得家庭幸福的人比我高上一等。”我先邁步,仰頭去看一片葉子正往下落,伸手就能握住,可我躲過了,讓它自由的落在柏油路上,等待清晨的露水将它侵蝕,被掃把歸入花圃從此落葉歸根。
“不打算改變現狀嗎?”
“你覺得改變自己就能改變現狀嗎?”
“是。”他很堅定的看着我:“只要你想改變,你一定能改變。”沒由來的他對我産生了極度信任的錯覺:“你很聰明,只要你想我們班都能發生改變。”
“不可能。”
改變自己就能改變現狀。
這是一句蠢話。
改變意味着迎合,意味着妥協,意味着按照別人的眼光去活。
我
為什麽要犧牲我自己的一切去換取別人高興?
普度衆生嗎?
時間不會因為我的話停下,所以我面對了肖谷的溫怒,他緊抿着唇,如同背上被刺進了鋼刀:“不要以為自己永遠是對的。”
我對他說:“我從來都沒說過要去追求正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