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朋友就是建立在相互欺騙之上(2)

中午放學下樓的時候,易靈隐出現在我的身邊,她個子不高,輕輕的撞了我的肩膀,我盯着她:“我中午吃外賣。”

“我也沒有說要約你現在去吃飯啊。”她一雙眼睛暗藏靈巧和心機,遠遠的瞧上一眼就知道裝了一肚子的壞水,眉眼彎彎時更是燃燒着神秘的危險感,宛如天山之上盛開的冰晶雪蓮。

她先一步跳下樓道,随後極快的消失在人群之中,确實像一陣吹過就走的雪雨。

中午的日頭有些重,即使是秋天陽光依舊刺目高懸,今天的太陽曬人犯懶,從我身邊路過的好幾個學生都在打哈切,像是無法背負這些困乏的年歲。

“好累啊。今天又沒有考好。”

“別說你了,我這次也……差不多。”

“騙人你比上次進步很多了。”

“我這次很努力的去看書了,還是這個成績,你就不一樣了。”

這種對話,我在無數個車站,無數個班級裏面都聽到過,朋友之間總是要忍受對方的優秀或者說……遠遠高于自己的天賦。

說到底那也只是忍受,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視而不見,都在暗地裏面兀自的努力着,幻想自己某一天可以在不經意之間淩駕到對方頭上。

友情這種事情……

怎麽說呢。

真心和虛僞相互交織,無論是誰都要守住交往的程度。

底線說到底只是一根線,輕而易舉就會被突破,随意的被拉扯,聰明人總是知道避免那些,只是……有些人把自己的神經拿來當自己的底線,不斷的以缺根筋的方式挑戰別人的底線,但是對自己底線卻又異常的神經過敏。

許文靜或許就是這種人,她坐在我的身後,不停的發問關于我和易靈隐的關系,像是被人控制着想要知道真相一樣。

我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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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谷說過我的眼神很冰冷陰郁,宛如已經死去的亡靈,我從未在意過這一點,也不曾将這句話放在心上過,但是,看許文靜現在的表情,我大致了解了……

許文靜有些尴尬的回過頭,我看到了袁洋洋的表情,也看到了某些坐在袁洋洋身後的女孩子。

“文靜只是好奇而已,你不用這麽看着她吧。”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不好意思的開口。然後又一個跳出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

我明白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

收斂了視線,我打開練習冊漂亮幹脆的解答出一道附加題,在姜瑜斌的注視之下,開始驗算。

下午的四堂課真的很漫長,我捏着自己的脖子,把剩下的一顆巧克力塞到嘴裏,好說不說,這巧克力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易靈隐的品味果然很不錯作為回禮,今晚的晚飯我來請是必然的。

時間到了,她準時的出現在我們班門口,我背着書包走到她身邊。

她指着我的嘴角,狡黠如貍貓:“抓住一只偷吃巧克力的小貓咪。”

我一愣,轉頭去看玻璃上倒映出來的影子,果然巧克力有些粘在嘴角了,她從口袋裏面拿出餐巾紙:“好吃嗎?那個巧克力。”

“嗯,挺好吃的。”

“你很喜歡吃甜食嘛,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回想起從前吃飯後的甜點:“六院那裏開了一家港式的甜品店,你應該很喜歡那些吧,我看你挺喜歡喝椰奶的。”

“好。”

“好什麽?”

她裝糊塗的樣子,一點也不糊塗,天生就是一副聰明樣,怎麽看都是狡猾的狐貍。

“你不是在邀請我一起去吃東西?”

“我是女孩子要矜持。”她突然扭扭捏捏起來。

“你快別這樣了。”稍作一想也就明白了她這麽扭捏的意思,果然是同類,同她說話總是神清氣爽:“我邀請你,能陪我去吃嗎?”

“這還差不多,那就後天中午吧,晚上吃甜品會胖的,反正離你家也很近,吃了你就能回家了。”

我們站在班級門口,說完甜品的事情之後,準備下樓的時候遇上了開會回來的班主任,班主任的聲音很大,像是在和另外的老師談論什麽:“哎呀,你是不知道,我根本就看不上他,要不是為了結婚,我才會和那種土包子說話。哎呦,你是不知道他多沒意思。還帶我去吃麻辣燙,身上還一股臭味,惡心死了。”

不知有多嫌棄。

看到我班主任給了我一份班委競選的表格,說是在周五之前選舉完成把表格交給她。

接受了命令,班主任急急忙忙的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多看了我和易靈隐一眼,像是察覺到什麽,想要多話之前,易靈隐對我甜美一笑:“走吧,去晚了就沒有位置了,聽說他們家豚骨拉面還挺暢銷。”

我把東西收好和她一起下樓。

“你又被指派了?”

“明天交給程青梅讓她發揮一下自己班長的‘大愛無疆’就好,我沒必要下水。”

“害怕被牽扯進去?”

“可以這麽說。”

她是多麽機靈的人,發出一聲類似于懷疑的長嘆,看着無可救藥的我:“真希望同盟你能清楚一點的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啊。”

我舉手投降:“你聰明,但是這件事還在懷疑階段,等到真的發生之後,我再和盟友你細談。”說着我們走到四岔路口,都穿着同樣顏色的校服,從背影看去大致可分出高矮胖瘦,其餘的半點都看不出來。

綠燈亮了,我們随着人潮往馬路對面趕場,又不少人的視線和議論漸漸的落在我和易靈隐的身上,她神色如常依舊冰冷如雪。

去吃拉面的路算不得近,也不算太遠,坐公交太擠,打車也劃不來,所以我們不曾言明,默契的選擇走去。

兩岸的梧桐樹,撐起一道綠影的樹洞通道,這樣的環境裏面車輛的轟鳴聲也不算太吵。

“你要不要猜猜看。”

環境輕松下來,多少我也平靜了很多,試着對她抛出問題,她欣然的接受:“如果只是競選的話,你應該不會這麽反抗,而且比起程青梅你更應該托付給肖谷才對。”

“對。”

“班幹部競選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更多的是人緣競選,甚至會裂變成男女大戰。”

我覺得有意思,饒有興趣的叫她快些說下去。

她也很高興的樣子,眉宇也微微上挑,語調輕快着:“我們班就是啊,女孩子們各自為營,導致票數太散,最後大部分名額都被團結的男孩子占據了。”

“女生好像很喜歡團體。”我這麽說。

她回答:“男生也存在團體啊,确實有玩得來和玩不來的人。不過……”話鋒一轉,她說道:“女生比較排外是真的,而且團體人多了就會存在小心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男生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們望着四面以團體形式存活的學生,露出淺笑,無論什麽年歲,什麽時候,什麽人群,都會存在陰謀論,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為了不涉入那些事情,你才選擇自己一個人嗎?”她問我。

“不是。”

“你呢?”

“我也不是。”

她太聰明,就算是被卷入陰謀論之中也能果斷堅決的反殺。不用擔心她,我也不擔心我自己,說到底我們為什麽不加入那些事情,在計算之中找到勝利感?

我沒有想過這一點,她應該也沒有想過。

只是在不知不覺間,察覺到自己應該一個人。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心安,得到荒唐的安全感。

不值得思考。

“對了,給你的新卷,你看完了?”

“看完了。”

這是我們推開拉面店門的最後一段對話,選擇稍微偏僻的地方坐下,菜單放在我們面前,她爽快的點了壽喜鍋還有一堆東西,然後點了我想要的拉面。

“你點菜真爽快。”

“我很了解我自己哦。”少女眉眼彎彎:“別人用來社交讨好別人安慰自己的時間,我全部都拿來了解自己。所以,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很清楚。”

“聽起來很諷刺。”

“是嗎?”

“不愧是同類。”我對她露出淺笑,輕松又舒服的氛圍。

離開店面的時候她領着我去某個店裏買了泡芙,便走便說着自己對《海賊王》的見解。

在地下鐵前分開,她獨立又美麗,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和灌溉,搖曳在天寒地凍的冰天雪地,偶爾登上那天山之頂,我見識到了這個世上晶瑩剔透宛如聖物的美麗。

易靈隐。

易靈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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