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空調早已經挂到了畫室的牆上,不過從霧靈山回來後,她待在畫室的時間就少了。天天跟程毅纏在一塊,運動量極大且吃不消,第二天往往都是賴在床上直到餓了才會起床。

施越有一個星期沒來畫室,剛打開門就聞到了一陣悶悶的味道,開着畫室門通風,又将窗戶大敞開來,陽光和微風進入室內時,施越垂眸在街邊看到了熟悉的轎車。

不過霎時間,她就聽到了走廊裏的聲音。剛轉頭,吳齊就從門口走了進來,他滿面不可置信,亦或是一張臉上全都是對施越的失望,寫滿于心,呈現如面。

施越緊了緊嘴角,她手裏還拿着塊布,像沒看到他一般自顧自的擦着畫。吳齊見她都已經這般無所謂,将他視作空氣,心裏一股子的怨氣不知道該對誰發。

可最後,吳齊深深嘆了一口氣,“圓圓,我對不起你,可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真的,真的能忘了我?”

施越已将吳齊從心裏的某個重要位置拿出,她只要一想到那些謊言,欺騙,大腦就不受控制的惡心,她面無表情,冷聲說道,“忘了你不簡單嗎,找個人談戀愛就是了。”

“圓圓,你一直很好很乖,很聽話,我很愛你。做那件事,我有錯,是我讓你失望了,我答應你的事也沒做到,我的确不是個正人君子。可我愛你這件事,從來沒有騙過你。”吳齊走近她,想去抱她。

施越偏了身子,轉去另一幅畫那擦拭,她呵了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好一個我愛你,愛一個人是不會背叛他的。吳齊,我接受不了靈魂出軌,更接受不了肉體出軌。還有,不要再喊我的乳名,你不配。”

吳齊低了頭,沉久,他才消化好,再次問她,“你真的談戀愛了?”

施越的脖子上有前日程毅種的小草莓,她扯了絲巾,向他展示,“怎麽?還不信了?你在香港那天對我做下的事,我悉數奉還,我現在還跟他在一起了。”

“你這不是報複我,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你是什麽樣的性格,我一清二楚,我的确犯了你的死穴,可你是個長情的人,不會随随便便……”

大概是吳齊的話過于刺耳,她的長情也變得可笑至極,她扔了抹布,朝吳齊諷刺,“我有必要報複你犧牲自己?我被你圈了七年,愛了你七年,不代表我沒有機會選擇別人,愛上別人,別太看得起自己。你現在和我,也沒什麽關系了,我祝你節節高升,幸福一輩子,你走吧,不要讓我趕你。”

吳齊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踱步向門口走去,回頭問她,“如果我說,我們結婚呢?”

施越所有隐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在這話裏她聽到了無奈的妥協,試圖用一紙見證來将他們挽回到從前。可施越的心早就冷了,這句話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被輕視的嘲笑,她施越不是非這個男人不可!

“你少他媽惡心我了,滾!”

她的青春在這一聲滾後,戛然而止,往後,只有更加心态成熟的施越。那些以往不被珍視的感情與付出,施越想,這輩子,她都不要再這樣傾盡全力去仰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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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

但是程毅,能給她快樂,此時,她空蕩蕩的心漸漸被填滿。

·

簽約Blue畫廊的畫作,施越才精心完成了一幅,油畫被裱好放在了一旁。程毅電話撥進來時,施越才将戰場收拾好,她還圍着藍色星空的圍裙,馬尾半紮,散了很多小碎發和絨毛,被夕陽的餘晖照得發色淺淺。

像一位青春學堂裏走出來的小小少女。

程毅靠在門框上,朝她搖搖手機,他們明明還在通話,可這人卻悄悄跑了過來。她畫了一天,累是肯定,但在畫中施展自己的才華,那是樂趣,但此刻她見到了如今最大的樂趣。

她按了手機奔過來抱他,卻在将抱住之際,又停步拉開了距離,“你騙我,不說還在路上的嗎?怎麽這麽早來了?”她手臂伸到後腰那解繩子。

程毅拉她轉過來幫她解,“哪敢騙你,我真就剛到。”他扔了圍裙,就抱她貼着自己的胸膛,一陣摸她小腹和腰。

她就怕撓癢癢,臉上五官在肆意的撩撥下變了形,要笑要哭的求饒,“你別撓了,真癢,真的癢。”

“哪癢?”他聲音沙沙,深深低頭,親在她下巴。

真是色,施越瞪他一眼,“你夠了啊,不想跟你瞎扯。”

程毅見她脫了懷抱,去給自己整理衣裳。她畫畫的時候,衣服都愛穿舒适的,越往簡單穿,人就越小。跟程毅以往見到的女人裏,施越的身上,既具有女人味的一面,也存在青春少女的一面。

她吸引程毅,大概是因為,她是程毅所不曾遇到過的那類女人。

所以,他瘋狂的想和她做任何事。

程毅替她拿着畫,還真的挺重,望了眼她瘦小的身板,狐疑得皺了眉,“你平時怎麽把這畫拿下樓?”

施越鎖了門,挽着他胳膊,奧了一聲,“我平時都是叫專車司機,讓他們替我搬下樓。”

程毅勾着嘴角,“你還倒真是機靈,挺會使喚人的。”

施越跟他一唱一合進了路虎車中,油畫放在後車座靠着,色彩鮮豔,張力出色,在黑色的車廂中成了唯一的點綴,頻頻讓程毅從後視鏡裏探索。

“學了幾年的畫?”程毅偏過頭,将她面前的遮陽板拉下。

他記得上次施越就是這樣,太陽光曬在正面時,她會習慣的眯眼睛,這次,他先發現了。

他們在一起的這一個多星期內,說到彼此的以前少之又少,施越眯着的眼睛睜到了原位,她低頭看車前方的夕陽,想到很久之前的那些時光。

痛苦的,乏味的,沒日沒夜的,自暴自棄的,喜不自勝的,越來越愛的那些時光。

“小學六年級接觸素描,大學學的油畫,有13年了。”施越靠在椅背,歪頭回他。

十三年學一件事,堅持一件事,這點上,程毅倒是和她,有了共性。

他在英國待了十年。

“喜歡畫畫嗎?”程毅又問。

如果不喜歡,那十三年的時光就是荒廢光陰,施越萬分堅定,“不喜歡畫畫,我犯得着浪費十三年啊?”

浪費有時,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程毅努努嘴,駛在夕陽的光影中,英國很少有這樣漂亮的夕陽,熱情灼熱的灑在大地之上。但那個地方,他待過十年,人生中所有記憶複雜交織的十年都留在了那。

“一幅畫能賣不少錢吧?看來我得加把勁啊,不然得讓你瞧不起了。”程毅自嘲。

施越靠在車窗沿吹風,她早将程毅的底子摸得四五分清晰。海歸碩士研究生,就業于一家信息科技公司,朝九晚五,日常弄不好也會加班。從花錢的大手大腳程度來看,這是天生養成的習慣,且沒有什麽實質性負擔和壓力存在。

她斷定,她男朋友算是個有錢人。

她嗤笑一聲,“我哪敢瞧不起您啊,我那副畫不值錢的,程先生敲敲手指就能掙一大筆錢,不像我,畫到手抽筋才能掙您的一丁點。”說完,比了個心,代表那一丁點。

待在一起,施越也開始學他,您您您。

程毅聽得變扭,知道她是在磕碜他,笑了笑,“咱兩身份來說,還是你高尚一點,藝術家是不是?聽着多高大上啊!”

施越扯着嘴,回他,“你不也高大上,天天電話裏,誰誰都是喊你程總程總的。”

“你以為喊你這個總那個總的都是好事,在其位謀其職,我糟心的事可多呢。也就下了班見到你,我才找到了點人生樂趣。”

施越回眸,朝程毅翻了一眼,“我就成了你無聊生活中的一劑調料,還順便可以拿來消遣掉你工作上受到的壓力?”

程毅施施然,他勾着唇邊,笑了幾聲,“你說錯了,如果可以在你這上班賺錢,我寧願天天和你呆一塊。”

“沒個正形。”施越別了頭,看窗外的車流。

“和你在一起很快樂,傻姑娘。”程毅伸胳膊揉她腦頂,被餘晖曬得溫熱的發絲,又軟又滑,讓人忍不住就想多摸摸。

溫蒂拿到畫時,倒了兩杯紅茶放在茶幾上。她微微抻頭去看玻璃牆外的男人。一身深藍色西裝,沒系領帶,高高的個子,頭發黝黑健康,從側面看去,最讓人映像深刻是他的眼角,總是帶着一絲綿綿情意,讓人回味。

這個男人,是個情場老手。

“那男人是?”溫蒂喝茶,施越早已喝了半杯下肚。

她擦擦嘴,回道,“我男朋友,剛談沒多久。”

溫蒂也想到了,并不愕然,只是點點頭,不吝啬誇贊,“他挺帥的。”

“不過,不過他眼睛長得太勾人。”溫蒂強調。

施越是被他的一雙眼睛勾住的,并不否認他這個魅力的存在,“我喜歡他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

眼睛會說話,心靈會聽到,所以相互吸引。

從Blue畫廊出來,程毅摟着她的腰捏着。街燈一排排挨個亮起,示意着又一個夜晚的降臨。

程毅歪頭看她,她唇角的口紅空了一塊,他伸着拇指替她抹了勻,“咱去超市給添置點東西?”

飯點逛超市,他們去了一家連鎖supermarket,收銀臺多,根本不用怕排長龍隊。

兩人慢悠悠推着購物車在敞亮寬大的超市逛着,施越的碎花連衣裙,只到膝蓋上方,她每每蹲下或者翹着屁股,程毅的喉嚨就會跟着一動。

她真是會時時将男人的心,攪成漩渦。

程毅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她臀肉豐滿,難免會有響亮的聲音,即刻捂着屁股,回頭臉紅耳赤的瞪他。

“你有完沒完?在逛超市呢,你給我把鹹豬手收好!”

程毅不僅不聽,還壓着她靠在貨架上,聲音低了低,“你也知道在逛超市,又是蹲又是撅屁股,裙子穿得這麽短,勾引我呢?”

施越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她裏面是有安全褲的,只有心思不正的人才會想歪。

“你腦子裏不想那些東西不就行了?別壓着我了,都是人呢。”她聲音很小很細,怕人聽到,所以很像是在撒嬌。

程毅摸了摸她的耳垂,在先前拍的地方輕輕揉了揉,松開她身上的重量,“回去再收拾你。”

施越知道是怎麽個收拾法,不再理他,脫了他的胸膛,就往生活區走。

他們懶到把所有的時間放在床上消磨,也不願浪費一個下樓的功夫買雙拖鞋和女士牙刷毛巾。

憋了一個多星期,今天總算來了,買了一大堆吃喝穿用。

施越站在進口商品前看檸檬紅茶包,她的涉獵範圍極其簡單,将喜歡喝的檸檬紅茶劃分為了一種扭開瓶蓋就能喝的飲料。以前也喝過沖泡的茶包,但一到夏天人就會懶惰,等一杯熱水涼透的功夫,她素描都能畫好幾幅出來。

駐足久了,程毅過來問她,“挑什麽呢?”

“看紅茶呢,你在英國待過,給推薦推薦?”紅茶是英國的特産,程毅又在那待過,施越當真以為碰到了懂行的。

程毅緊了緊眉,輕松自然掃了眼,在貨架上挑了一個牌子的檸檬紅茶丢了幾盒進購物車,“哪個最貴就喝哪個。”

施越無奈發笑朝他的背影翻白眼,還真是個花錢大手大腳,思想暴烈直接的北京公子哥。

越貴的越好喝,都是有錢人的自我偏見,施越掃了眼貨架,又拿了一盒她糾結很久的另個牌子。

作者有話要說:  嗯貴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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