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秦甄分別時,施越在小區門口接到了姜箬打來的電話。她吃得有些撐,幹脆在小區裏的花園轉悠。

接起電話後,氛圍明顯不對。

姜箬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很不好,一上來就直擊重心,“圓圓,你跟吳齊到底怎麽了?”

好心情提前結束,壞心情節節追趕。

她鎖着眉頭坐在木頭椅上,小區裏住的年輕人較多,鮮少會有散步的出沒。

她很冷靜,“媽媽,你今天都不問我吃了沒。”

姜箬嘆了一聲氣,她心疼女兒,但也生氣,“圓圓,媽媽給吳齊打電話了,他說,他說你們分手了,你還交了新男朋友,是真的嗎?”

施越煩躁的撫頭發,小區裏的夜燈很暗,周圍很靜,只有她的手機微微發着亮光,不斷傳來質問的聲音。

施越打住,再次冷靜說道,“我的确跟他分了,媽媽,我跟他在一起七年沒有善終,不是我的錯,是吳齊做錯了,他出軌在先,憑什麽惡人先告狀?我找男朋友有什麽錯?我一個人在北京打拼,我要點溫暖和支撐有什麽錯?”

姜箬一顆心跟着起起伏伏,在電話裏憋了勁沒哭出來,“圓圓,媽媽不知道,吳齊沒說這事。”

“他怎麽會說呢,他巴不得自己就是幹幹淨淨的,從未做過一件錯事。”

姜箬聽施越的聲音從未這樣的冷漠和無謂,心裏一陣涼意,“圓圓,你要是覺得北京不好,過得不快樂,回南京就是了,這裏有你的家,我和你爸爸會一直陪着你的。”

施越喘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聲音也緩了幾分,“媽媽,我不想回去,我現在很好,在北京很快樂,有工作有生活,也有喜歡的人在。”

“他對你好嗎?”

施越看向深黑的夜,如果前方有光芒,她可以去相信,那是程毅為她點的蠟燭。

“以後不知道,但至少現在很好。媽媽,以前我思想不成熟,以為在一起就要是永遠,一味地付出,去索取自己想要的一生。我真的大錯特錯,人生就那麽短暫的一瞬,我再也不要去想以後的事,我只想現在,媽媽,我現在很快樂,很幸福,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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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後,她身上的衣服都失去了色彩,暗淡無光。腳邊跑來了一只小貓,是小區裏的流浪貓,因為安靜,一直沒被舉報抓走。施越喂過這只小貓幾次後,它像是認識了她一般,每每碰到時,總會掃着尾巴過來蹭她。

它應該是在打招呼吧。

她輕輕摸了幾下小貓的腦袋,它一躍跳到了椅子上靠在她身旁,示意她繼續撓。

施越沒養過貓,但她也知道貓貓喜歡被撸。撐着下巴,撓着小流浪貓的脖子,看它舒舒服服的蹭腦袋。

程毅駐足在花壇邊上,已經很久了。

施越剛下那輛車時,他的車剛到。公司的項目結尾後,他打開手機微信,收到了施越發來的一張相片。

是他們在霧靈山的合照。

他沒有回信息,拿了衣服和鑰匙就往她家裏奔。

他們之間的默契就是這樣的好,好到不用一個電話一條信息,就能知道在哪裏會見到彼此。

他認定這個點,她一定在家,也沒猜錯,她剛好回了家。

她接電話時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因為低着頭,程毅将車停在了不顯眼的一旁,下車靠近她。

他從來不做偷聽牆角的事,今夜他幹了。

原來他現在的姑娘有一段被家人知道的愛情長跑,七年的時光,程毅都不敢去細想其中種種。那一定是段很漫長的歲月,按照她的年齡來說,那時候的她還真的算得上一位女學生,那一定經歷了很多刻苦銘心的事,畢竟小姑娘總是愛和自己較勁,想的多做的也多。

她的從前與他沒有一丁點的交集,人生中最青春的時光也全部奉獻給了他人。

他好像真的不太了解施越,她說話時的冷靜态度讓他想到了沒在一起的那些糾纏日子。程毅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因為這個姑娘說了,她現在很快樂很幸福就足夠了。

那麽以後的事,又何必在意。

他從未想過未來,她也學會享受當下。

但有那麽一秒,他希望施越會說,她挺期待以後的。

小貓舒服的哼了幾聲,發出喵喵叫聲,聲音懶惰到施越一聽就乏了。

“撸了這麽久,回去得好好把手洗幹淨了。”程毅的聲音和人剛剛好湊了過來,小貓被吓得奔進了花叢。

施越拍着胸口鎮定,松懈的心被驚,她不惱,卻笑,“程毅,你吓死我了,走路怎麽沒聲音的?”

程毅喜歡刮她的鼻尖,撐着膝蓋低頭去看她嗔怪的表情。

“你這麽喜歡撸野貓,要不要給你養一只?”程毅碰碰她的額頭。

施越僅有的光被擋,額上微暖,她挽着包推程毅起來,“我一時興趣而已,我連自己都養不好,還養貓呢!”

程毅挽着她的腰肢朝公寓走,夜晚的黑與路燈的黃讓程毅看不太清她身上的衣服具體是什麽款式,但摸在手上,沒有以前那樣柔軟的觸感。

公寓前的臺階下有很淺的積水,施越踮起腳尖的時候,身子忽然一輕,飄了起來。

程毅抱她的時候,總是不打招呼。

她驚呼一聲,拍他胸脯,“你說你每次都這樣,心髒病要給你吓出來了。”

“少給我戴高帽子,我可沒那本事,你這哪是心髒病,是心動吧?”程毅永遠有本事耍嘴皮子,逗得女孩開心。

“怎麽不打招呼就過來了?”電梯裏,程毅換了個姿勢,架着她兩條腿在腰間抱着,施越只能抱着他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

“找自個兒女朋友還要打什麽招呼?”

“那萬一我不在呢?”施越再問。

程毅拍拍她的屁股,聲聲作響出了電梯,“大晚上不在家,那就是背着我出去浪了,你試試?”

“你能不能別打屁股,我覺得自己跟小孩子一樣!”她撓着程毅後腦勺不滿。

“開門寶貝兒。”

施越的包卡在兩人中間,她急躁燥的翻着,趁着燈暗前,兩人進了家裏。

程毅抱她在玄關的鞋櫃上親吻,沒有亮燈的玄關,一片漆黑,卻不寂寥。

“施越,你怎麽越來越像個小妖精了?”程毅解她的腰帶往裏走。

說她妖精,是褒義。她越來越主動的迎合程毅,攀在他身上的手時不時去撓他的敏感部位。

像他以前那般。

“都是跟你學的,你帶壞我。”

施越的家很小,女孩住一個人是夠了,溫馨程度也比程毅家要濃郁很多。

施越開了燈,挽着他脖子晃晃,“先洗手嘛,剛撸了貓。”

程毅這才想起施越剛才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微微蹙了眉笑,“以後別撸貓了,撸我也行。”

施越嬌嗔打他。

他胸膛抵着施越,兩人在盥洗池臺搓泡沫洗手,水聲潺潺,鏡子裏刻着兩張好看的笑臉,眼睛勾着眼睛。

施越踮腳取了擦手毛巾,是很可愛的小動物吸水毛巾,給自己擦幹淨後,她轉身幫程毅擦着。

程毅打量她的浴室,到處都是女孩子愛用的東西。不過她好像有強迫症,顏色分類都是一塊一塊的。白色的香皂放在白色的盒子裏,旁邊的洗浴用品也都是白色。毛巾是粉色,擦頭和擦手毛巾也是粉色,他低頭看她的洗漱用品。

勾唇一笑,一應的淺黃色。

“你笑什麽呢?”施越挂上了毛巾,看他。

“你強迫症挺厲害的。”

施越轉轉頭,了然,“我喜歡給顏色分類,這樣看的舒服,也好規劃。”

程毅若有所思點點頭,“倒是挺有原則的。”

“那要看是什麽事了,這些生活小事上完全是我的習慣,從小到大養成的。你呢?有沒有特別的習慣和原則?”施越想進一步了解他,不僅僅只想去和他在床上交流。

程毅的習慣和原則,像他的紋身一樣,只求高興,從不強迫自己。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下限的人,對自己,對女人。

他價值觀的形成,可以說是在極端形式下培養而出的。去了英國後,他更加放飛自己,享樂型主義的人,恐怕原則對他們來說,是一道束縛。

不過,他真的有一個原則,算不上特別,但是挺混的。

世上千萬人談愛說愛,至死不渝,在他看來,尤其可笑。可是情愛本就是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吸引拉攏,程毅避不開身體的欲望,但他能分清什麽是愛,什麽是欲。

只是談愛,太過沉重。

“我就是一随便的人,沒什麽特別的原則。”程毅抱她出浴室。

施越良久得到了這樣一句話,也不愕然,畢竟他們相遇的第一天,就是那樣的豔遇場所。

他若有原則,私生活就應該單一純粹。

程毅已經是她最大的破戒,她看似分門別類規劃好的生活,闖出了一個意外,在一衆彩色裏,程毅是夜一般的濃墨黑色,獨樹一幟,鮮明特殊。

他是她人生的意外,是她逐漸踏尋想要點亮的黑夜。

“你身上的衣服,看着不像女款。”程毅歪頭翻她衣領,果然是男士大碼尺寸。

施越想到秦甄的話,面上鎮定,心裏頭盤算來出好戲。

“對啊,是男款。”她推了程毅,去冰箱拿水。

程毅皺着眉,看她的小身板上罩着的那件大碼男士襯衫,一晃一晃,心裏立馬想到她那個七年的男友。

都分了這麽久,還穿着他衣服?

他過來奪了冰水,往桌上一擱,興師問罪,“老實說,穿了哪個男人的衣服?”

程毅黑着臉,或許只是有點不大高興,施越憋住想笑的表情,咬咬唇罷了,她不太擅長說謊,“學長借我的,今天下午在畫室衣服被學生們弄髒了。”

程毅垮着的臉依然沒起色,“李揚?”

施越點頭,“你發小啊。”

這下,他更不爽了,二話不說剝她的衣服。

施越被他轉來轉去,看他緊着眉毛吃味,心裏頭泛開了花。

“至于嗎,這衣服是新的。”她小聲嘀咕。

程毅擡頭,一點都不開玩笑,表情嚴肅,“新的又怎樣?你可得記住了,只能穿我的衣服!”

然後,那件可憐的新衣服被程毅揉成了一團扔進垃圾桶中,就此結束它一天的壽命。

程毅的東西和女人,如果不是他想分享或讓位,那一律按觊觎和挖牆腳處理。再者,作為一個男人,他早就從那晚的酒桌看出,李揚對她有意,只是她,傻不自知。

人啊,有時真的很矛盾。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這篇前,絕不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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