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weibo
枕在程毅的臂彎中醒來,空調吹來的暖風一下下撲在施越的眼睫,半阖着眼睛看躺在身旁的程毅。
他今年過年後就30歲了,可施越從他臉上一點都不看出歲月的痕跡,他依舊似一位少年,睡覺時永遠安安靜靜,壞習慣藏在了一副安靜睡容下時,施越對他,就只有無盡的欣賞。
他突然抱住她,冒出青茬的下巴蹭在她脖子上。
“幾點了,你就醒了?”說着,伸胳膊掏手機看。
剛過八點。
施越扯開他,穿好地上的衣服去了浴室。
再出來,程毅已經在穿衣服了,套着毛衣回頭對她笑,也不知道樂呵什麽,三十歲的男人,越活越孩子氣。
“接下來去哪?”他一邊刷牙一邊側出頭問她。
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相機也充了一夜電。
“去維克小鎮。”
他收拾的朗月清風,下巴颏上清清爽爽,走了出來。
“這幾天我都跟着你。”親了口施越額頭。
人理都不理他,拿包和行李出門。
他跟在後,把昨晚那盒沒用完的東西塞進了衣服裏。
被施越看到,生生剜了他一眼。
斑點狗在雪地裏瘋跑,不用想肯定是又玩起了飛餅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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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好早餐,在酒店外的雪地裏溜達了會。程毅手裏一直拿着塊石頭亂扔,扔的又遠砸的又深,斑點狗許久沒找着朋友跟它鬧,開心不已,一個勁猛跑着去叼石頭。
“你能別耍它了嗎?”施越坐在雪墩上,實在看不下去了。
程毅看那傻狗一個勁刨雪,氣消了不少,“要勇于為自己犯下的錯承擔責任,我這是在教它踏實做狗。”
這話說的含沙射影,施越沒忍住笑,扭了頭看向前方的小雪坡,坡上有木頭小屋,屋旁有騰騰煙氣升起,靜谧和諧。
行李被放到了後車廂,施越已經坐到車上。
程毅上來時,她指指手機頁面上的位置。
“科裏亞酒店,先去那放行李。”
出門在外,在冰天雪地的國外,Google和尼桑越野起到了絕大作用。
一路南下,前往人口只有600人的維克鎮。
昨天買的水果,施越提前洗好了,捏在手裏吃,看着窗外的雪山和冰面湖泊。
“什麽時候回巴黎?”見她一直流連窗外的風景,程毅開的很慢。
“得過三四天。”窗外忽然出現了冰島小馬,施越按下了車窗。
程毅靠邊停了下來,這段雪路上車很少,他們就這樣停靠在路邊,一個看小馬,一個看她。
她拍夠了,丢了一顆藍莓進嘴裏,回頭問他,“你什麽時候走?”
“跟你一起。”
她嚼着藍莓笑笑,“你公司不管了?”
“請了假。”
她拍拍手,放下那盒藍莓,“回你的北京去。”
程毅望望她,心裏五味雜陳。雖然施越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排斥他,抗拒他,可現在,她依然沒有全部接納他。
她真的變成了,另一個程毅。
酒店是提前定好的,程毅依然沒地方住。
恰好有位單人背包客定了一間雙人房,施越和他換了房卡,補了差價,這才給了程毅一個安居之處。
程毅在房裏頭看她理東西,又望望兩張床,無奈地搖搖頭。
“一張床不也挺好的,還能取取暖。”
施越在行李箱裏翻工具,草繪本上記錄了她速畫下的景色,她下午還要去收集素材,規劃中聽程毅在耳邊叨叨叨,有些煩躁。
“我覺得沙發更适合你,要不你下去?”
她一點不開玩笑,程毅頓時舉起雙手,做投降姿勢。
兩人又安靜會,程毅換了身厚衣服,這維克鎮比昨天待的地方還要冷。
施越也覺得冷,羽絨服直接換成了防風麂皮絨外套。
“我下午要去黑沙灘,很近,別跟着我了。”說完,裝東西進包裏,臨了,翻了圍巾出來。
是程毅買給她的那條,還沒給自己戴上,程毅就走過來,繞着圈幫她圍上。
“我絕對不吵你了,但一定得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摸摸她的額角,聲音像是在和她商量。
她一整張皙白的臉埋在圍巾裏,看不見的唇角,不仔細的提了提。
兩人去樓下吃了頓午餐。
他吃的少,她吃的多。
他看她笑。
“你笑什麽?”
“你胖了點,漢堡沒少吃吧?”
施越在法國被摧殘的不像樣,西餐吃膩了,就自己做中餐,中餐吃厭了,就跑麥當勞,一個超大size漢堡加大可,吃着吃着,人就胖了點。
沒有女人喜歡聽自己胖了這種話。
“胖點好,氣色紅潤,還舒服。”揉揉施越的臉,溜去付錢了。
她自己暗暗的掐了把臉,肉是挺多,喝了一口水,剩下的沒吃了。
黑沙灘在距離酒店不遠的位置,他們開車用了15分鐘就到了着名的冰島黑色沙灘。
如傳說中一樣,妖風四起,施越的頭發和圍巾被吹向同一個方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攀登高峰。
程毅過來牽住她的手,将她的圍巾系了一個結,給人擋在自己身側。
風頓時小了,但耳畔的風聲卻不減弱。施越在灰色的霧氣與狂風中看程毅,他每走一步都緊緊握着她的手。踏在黑色砂礫上,他們手牽手仿佛正在走進一個末日。
“下雨了。”他突然望向天空。
游客們駐足在黑色玄武岩下拍照,不遠處的大西洋冰冷海浪正不斷拍向岸邊,拍出一道道蜿蜒扭曲的白色泡沫,形成黑白分界,在這清冷的世界中,劃了兩道虛實線。
除了海浪,還有海面上殘留下的火山岩石柱,造物主的神奇在于構造一個人類所不能想象的天然景觀。這片黑色沙灘,在沒有被海風和雨水侵蝕前,也曾是一座座高大的石山。
黑色的玄武岩,溝壑連連,刀削般的切割線條,全部來自于自然的神奇力量。面對這樣龐大的自然景觀,施越再一次意識到自己作為人類的渺小。
飛鳥在高山上盤旋,她仰頭望向天空,無盡的灰色中,那一滴滴冰冷的雨正在不斷砸下。
他們是這裏唯一的外來客,卻也希望真正融入于此番此景。
躲在黑色玄武岩下避雨,施越濕了小半邊頭發,程毅摘了自己的圍巾,施越才看到,他買的跟送她的是一個牌子的男女款。
他抓着圍巾給她輕柔的擦頭發,嘀嘀咕咕看向玄武岩外的天空。
“一覺醒來到了這地方,估計以為自己來了世界末日。”他對她笑笑,将頭發擦了快幹。
“是挺像世界末日,除了黑白灰,沒有其他顏色。”
“你真是來旅游的?”他指指施越的包。
“參加一個畫展,過來找素材。”推開程毅,把圍巾蒙在了頭上,站在玄武岩邊界。
“滿世界的跑,你這工作聽着挺逍遙,實際上累着呢。”站到她身旁,兩人一起看外頭的雨和浪。
“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不會累的。”
她已經學會埋藏自己的負面情緒,學會成為一名思想成熟的女性,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熱愛,也更加懂得在感情中收放自如。
程毅看着她,不禁将現在的施越與一年前的施越重合,她依然是她,只不過,她變得越來越優秀,足夠優秀到程毅認為自己快要追不上她,卻也不能放棄她。
“我得向你學習,不怕吃苦頭,持之以恒,堅持自己想做的。”
她勾勾唇角,将圍巾裹緊,跑出了玄武岩外。
今天下了雨,她只在這停留了一會,拍好照片後,圍巾也濕透了。
兩人剛上車,程毅就開了暖氣,施越凍死了,一雙手通紅的搓着,好在衣服防水,沒滲進去。程毅可就不了,羽絨服濕了一片,打着牙顫,臉色發白。
“別圍着了。”伸手幫施越扯了濕圍巾。
兩人頭發濕漉漉,抖着嘴巴搓手,活似剛從末日裏逃難出來的活口。
一對視,都被逗笑了。
他忍不住湊過來,把她壓在椅背上親。摸着濕漉漉的發絲,深深插進發根,抱着她。
他的唇太冰,施越不由自主地摸着他發絲,車廂熱了起來,他們卻還是抱的緊緊擁吻。
直至最後,施越咬在了他火熱的唇上。
他才停下。
“就算你現在還不肯全部接受我,我也認了。圓圓,這次我還聽你的,你要是覺得還能回到以前,有勇氣再接受我,那麽,請你給我這麽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車廂安靜下來,唯有程毅的話不斷侵蝕施越。
這小半年來,施越被他追也追煩了,乏了,整他也整夠了,看他為自己改變了這麽多,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程毅說她變得越來越好了,施越也覺得程毅像換了一個人,那些好的習慣他依然有,那些壞的習慣,她也感到他正在慢慢去改變。
望着程毅的眼睛,不禁又想起初次見他時,那雙眼睛裏根本住不進什麽人或物,可如今,施越能從這雙眼睛裏看到自己。
程毅将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施越自己。
“等我回巴黎再說吧。”
沒有給最終答案,也沒有一口回絕,可程毅依然很興奮。
從黑沙灘回到酒店,兩人一前一後換了衣服洗澡,在房間裏開空調取暖。
程毅人在國外,雖然請了假期,但大部分決定上的工作,都必須由他參與。
洗好澡出來,在房裏的沙發上找了一處位置坐着,電腦放在桌前,連了視頻會議。
中國此時正是白天,冰島卻已是落日後。
韓辰先是打趣了下程毅,嗓門又大又賤。
“你這是萬裏追妻,精神和耐力值得宣揚,咱公司員工也得學學,必須得待咱們的客戶如老婆…”叽裏呱啦吵着。
施越坐在床上看資料,朝程毅扔了一個枕頭。那眼神,程毅一望,止不住笑,立馬戴上了耳機。
兩人就這樣,一個坐在沙發上開會,一個在床上靠着翻看歷年荷蘭國際畫展資料。
天完全黑透了,程毅才結束會議,一看時間,都過了兩小時。再看看床榻上的人,看睡着了。
他輕輕放好東西,走到她床邊坐下,靜靜看着她的睡顏。
她睡覺喜歡縮成一團,抱着被角,一側的臉總愛枕着被子,但程毅睡她身邊時,她就換成了枕在他臂彎裏。
她是依賴他的,但沒有他,她依然能過得很好。
姑娘越來越通透了,程毅應該感謝她,是她教會了程毅,懂得珍惜一個人的付出,也懂得為愛去改變。
她臉上好癢,一睜眼就是程毅的臉。
“你會開完了?”邊說邊爬起來。
頭發亂糟糟,程毅給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一邊順她的頭發。
“剛開完,怎麽睡着了?”
她懶懶靠着他,任他動作,自己揉着眼睛,“你說話跟念經似得,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程毅聽她哼唧哼唧,忍不住又親了口。
“你煩不煩,還來勁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打在胸口。
這時,手機響了。
施越趕緊爬到床上去拿,點開一看,是姜箬的視頻電話。
她望了眼程毅,發號施令,“去那邊,別說話。”
他點點頭,自覺去了沙發上坐着。
“媽媽。”點開後,沖那頭笑。
“穿這麽少?”姜箬驚訝的問。
“在酒店呢,空調開着。”轉轉方向給她看空調。
“在那還安全吧?我每天在南京都睡不好,剛才過了點,你還沒打來,我才撥來的。”
施越撓撓頭發,起身找水喝,“安全着呢!我剛睡醒,下午才逛了一個地方,有點累。”
“那你再休息會吧,我跟你爸一切都好,你玩的開心點,衣服穿暖,曉得吧?”姜箬語氣輕松了些。
她舔着嘴點頭,“曉得曉得,我愛你們。”
姜箬開開心心,這才挂了電話。
有時甜言蜜語說給父母聽聽,是會讓他們開心的。
程毅聽着,心裏頭酸溜溜的,好久沒聽姑娘說愛他想他了。
她扔了手機伸懶腰,踢踢程毅的腿,“我懶得下去了,一會叫餐上來,你呢?”
“你在哪我就在哪。”
兩人坐在沙發上吃東西,施越突然搗搗程毅。
“放部電影看看。”
他心領神會,拿了電腦出來,施越選了部喜劇片,國內新火的老牌搞笑藝人演的。
程毅吃着盤子裏的東西,低頭笑了。姑娘以前都愛看愛情文藝片,經常問他裏頭的男主角是不是有病,或者夠不夠深情。他給不了答案,畢竟男人的主觀意識不被女人受用。
她積極樂觀的世界裏,又添了一項愛好,喜劇片看完,才發現自己又躺在了程毅懷裏。
不知道又是誰先開始的,總不會是施越自己。她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兩條腿被程毅掐着,力道溫柔。他俯身壓在她身上,去剝肩上的內衣帶子,溫熱的唇一直流連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摩挲。
“你變化這麽多,有一點是從來就沒變。”施越玩着他的頭發。
睡衣前襟濕漉漉,程毅爬上來吻她,“哪裏?”
揪着他耳朵,“随時随地都能發'情。”
“憋得慌。”他開始脫她衣服,怕給人凍着,睡裙留着。
“這一年都怎麽過來的?”摸着程毅的背,她集中呼吸。
他伸伸手,“偶爾用用它。”
“偶爾?我不信。”不信他的出勤次數。
程毅這一年來,性質上頭時,都是用的手,想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照片,洗澡時,睡在床上時,有時還會在沙發或書房裏。
那時候,覺得自己挺變态的,可想她,做不了別的,只能做這些了。
抱她坐起來,“撸'多了對身體不好。”
她悶哼笑了,抱着他的脖子張開了嘴巴。
“也是,年紀大了。”
他突然擡頭,站起身來颠'她。意識到激怒了他,死死抱着他。他像是要證明自己,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還不放過她。
“程毅…你…別走了!”咬在他肩膀,使不上勁,叫着。
“寶寶,聲音小點…外頭聽得到。”
施越趕緊捂着嘴巴,“去床上…”又看着他緊緊咬着嘴巴。
“我年紀是大了,所以經不起後悔。”最後,程毅躺在她身上,認真的告訴她。
她急急的喘着,擁着身前的男人,如同他,恨不得将雙方融成水,彙聚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