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要見他

顧萬萬看了一會手機就扔在一旁了,困意襲來, 她閉上眼睛睡去。

月光如水, 海風吹來, 将柔白色紗窗吹得缥缈迷離,如同一團輕絮。

顧萬萬感覺到身邊躺過來一個人, 那人用有力的臂膀摟住自己。

她知道這是蕭置,熟悉的蕭置的氣息, 她靠過去,窩在他懷裏, 還用手腳扒拉住他。

他也抱住她,想大樹回抱住纏在自己身上的藤蔓。

他用大手輕輕地理順她柔亮散亂的頭發,又低首親她的臉頰, 在她耳邊啞聲道:“萬萬, 你醒醒, 聽我說。”

顧萬萬睡得迷迷糊糊的,呢喃說:“你說……”

蕭置輕輕拍打了下她的臉頰:“醒醒, 我有重要的事。”

顧萬萬:“我現在就醒着!”

蕭置低首看她, 卻見她依然緊閉着眼睛,發出輕微勻稱的鼾聲。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是無法相信剛才那麽清醒的聲音是她發出的。

蕭置:“我說的話, 你要記着。”

顧萬萬喃喃:“記着……”

蕭置看着她那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 低嘆一聲,将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這才說道:“萬萬, 訂婚旅行我沒辦法帶你去了,我要去做一個手術。”

說完這個後,他突然釋然了。

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石頭仿佛被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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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過那飄飛的紗窗,看向窗外,月光下銀白色的沙灘,遠處一望無垠的大海,海浪中隐約夾帶着賓客們歡笑的聲音。

這是一場他送給顧萬萬的訂婚盛宴,今晚,所有的人都會見證,顧萬萬是他的未婚妻。

這是未婚妻而已,不是妻子。

他并不敢輕易許諾顧萬萬将來。

也不想萬一自己下不了手術臺,顧萬萬就這麽成為寡婦。

蕭置摟着顧萬萬,啞聲道:“萬萬,幾個月前,我檢查出腦瘤,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後天就是手術時間。”

顧萬萬睡意朦胧:“喔,然後呢?你繼續。”

蕭置:“如果手術失敗,我會死。我死了後,會把所有的財産交給你。”

這也是她要求過的,他答應過的。

顧萬萬迷糊着睜開一只眼睛:“那真是太好了,所有的財産。”

蕭置凝視着顧萬萬,摸了摸她的眼睛:“你醒着嗎?”

顧萬萬低哼一聲:“大騙子!”

說完後,扯過薄毯,直接悶在薄毯裏繼續睡。

蕭置聽着那聲大騙子,微怔了下,之後便笑了。

她就是這麽沒心沒肺,在他鄭重其事地說出這個秘密後,依然能卷在薄毯裏睡個天昏地暗。

這樣也好……

他坐在床上,借着月光去看顧萬萬。

躲在薄毯裏的顧萬萬只露出一把青絲,絲絲縷縷地散再床上。

他撚起一縷捏在手中。

風中帶着海水和沙灘的味道,在這樣的夜晚,很容易讓人回憶過去。

蕭置自始至終是關注着顧萬萬的,她每一個男友,每一次旅行,他都有關注。

他會去查一查她的這任男朋友是什麽人,會和她維持多久,吸引她的原因是什麽,也會親自來到她曾經旅游過的地方,拍照過的地方,感受下她在朋友圈裏說過的她的感覺,品嘗她吃過的那些美食。

他是被她抛棄的人。

既然被抛棄了,他就沒想過再回去。

一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健康報告。

當你想到你的生命剩餘時間可能只有一年的時候,你最想做什麽?

蕭置自然想到了顧萬萬。

此時裹在薄毯裏的顧萬萬可能覺得熱了,腿腳一伸展,直接把薄毯給踢飛了,翻了個身,嘴裏還嘟哝了一句什麽。

蕭置俯首下去,再次親了親她幼滑精致的臉頰,低聲道:“萬萬,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我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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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萬萬睡了飽飽的一覺,第二天醒來,她還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伸了一個懶腰後,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昨夜她訂婚了,按說訂婚後,她按照計劃應該是和蕭置一起睡的。

咦,蕭置呢?

顧萬萬猛地意識到了什麽,努力地回憶了一番,才想起昨晚上蕭置和自己說的話。

腦瘤?去做手術?把所有的遺産都給她?

他到底在搞什麽?以為她會信嗎??

這是什麽狗血劇情!

顧萬萬是壓根兒不信的。

這個扭曲變态別扭古怪神經病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有是怎麽觸動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經!

顧萬萬深吸一口氣,她吸取之前兩次的經驗教訓,決定自己這次怎麽也得穩住。

跑路?不存在的。

哭鼻子?不可能的。

她要淡定,她要笑,她要讓他看看即使訂婚了沒有他她也照樣每天開開心心。

同樣的把戲玩兩次就不靈了,狼來了的游戲多了她再能信就是傻子!

于是當這場盛宴散去,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和蕭置應該去幸福旅游的時候,她一個人留在別墅裏,吃吃吃喝喝喝玩玩玩樂樂樂。

玩了幾天後,她開始覺得心裏不是滋味了。

沒有了蕭置,她确實心裏空落落的。

而這個時候,他那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浮現在她心頭,突然間便一個激靈,害怕起來。

如果,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

如果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那自己該怎麽辦?

她的心驟然間仿佛被一雙手攥住,狠狠地攥住,喘不過氣來,憋悶,痛苦。

這個時候Tony跑過來,看到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她:“顧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顧萬萬看到了Tony,幾天沒見的Tony。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從那莫可名狀的痛苦和恐懼中解脫出來,然後若無其事地問Tony:“說吧,蕭置人呢,他這次又在玩什麽花樣!”

Tony一臉同情:“顧小姐,馬上就有三位律師過來,他們需要和你談一些事情。”

律師?

顧萬萬的心往下沉。

蕭置說……要把財産都給她的……

顧萬萬:“什麽律師?我可以不見嗎?”

Tony搖頭:“顧小姐,這三位律師,你必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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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萬萬見到的這三位律師,可以說是華爾街響當當的大律師,彼此的履歷都有一串輝煌的閃光點。

現在,這三位律師齊聚在顧萬萬面前,和顧萬萬說起接下來她需要承擔的責任和享受的義務。

顧萬萬面無表情地冰着一張臉:“他死了?”

三位律師面面相觑,之後其中一位老律師搖頭:“我們并不知道蕭先生的現狀,但是根據蕭先生的委托,如果他走上手術臺後48小時沒有醒來,我們将履行他的委托。”

而蕭置的委托是,把他所有的財産贈送給顧萬萬。

顧萬萬低下頭,她看到了一份財産贈送協議。

老律師說:“這位協議,顧小姐曾經簽過名,現在已經生效。”

顧萬萬翻了翻,在最後那一頁,她看到了自己鬼畫符一樣的簽名。

對,就是那個簽名,在她家股價終于上升到0.91元的那一天晚上,她過去蕭置家中,被蕭置逼着簽下的那個協議。

這是一份財産贈送協議。

顧萬萬面無表情,喃聲說:“好,我知道了,需要我做什麽,我會配合。”

送走了三位律師後,很快,顧萬萬又被一群高管和秘書找上門。

現在顧萬萬是代行蕭置的總裁職責,所以有許多事情需要向她請示。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資料,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就在這團亂糟糟中,Tony又來了:“顧小姐,何秘書有重要的事需要找你請示。”

何秘書?那是什麽鬼?

很快何秘書來了,顧萬萬終于認出來,這是蕭置門外秘書辦公室裏的一位秘書,好像蕭置很信任他,當時她見過的。

何秘書一臉凝重:“有人對我司進行攻擊,并散步不利于我司的流言,截止到今天收盤,公司股價已經跌去了七個點。”

顧萬萬面無表情地看着何秘書:“我對公司的事務并無了解,你也清楚,現在需要我做什麽,需要怎麽做,你直接告訴我吧。”

說完,她淡淡地道:“既然蕭置曾經把你介紹給我,離開前又把這麽重要的事交托給你,那你一定是可以信任的。”

何秘書望着這小姑娘,他發現小姑娘說起話來幹淨利索快刀斬亂麻,有決斷有魄力。

至少并不是他以為的無腦天真大小姐。

何秘書:“之前蕭總準備有幾套臨時應對方案,我們可以根據情況從這些方案中挑選應對措施。”

顧萬萬:“那你就找四個人,兩位平時可以信任的秘書,兩位蕭置心腹的高管,一起商量對策,找出方案,最後把方案呈現出來給我看。今晚10點前給我,我會看一看,如果沒問題,明天開始施行。”

何秘書:“好,我這就去辦。”

送走了何秘書後,顧萬萬呆呆地立在那裏,如同一根木頭。

她到現在其實還是有些不能消化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tony來了,律師來了,高管來了,何秘書來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蕭置說的是真的。

蕭置病了,去做手術了,成功幾率很低。

蕭置做了手術後已經48小時了,還沒有出icu,也許他不能活着回來了。

她很可能再也無法聽到蕭置和她說話了。

這個認知沖撞入她的大腦,痛感便牢牢攫取了她的大腦,之後痛感蔓延到她全身的每一處神經,讓她每一處都處于一種幾乎痙攣的劇痛之中。

蕭置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顧萬萬捂住了眼睛。

她沒有眼淚,但是現在比哭還難受。

寧願如往日一樣大哭一場。

Tony從旁,同情地望着她:“顧小姐,你需要一杯水嗎?”

顧萬萬緩慢地搖頭,悶聲道:“我想知道,蕭置呢,蕭置現在人在哪裏,他怎麽樣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像瘋了一樣大聲道:“他到底怎麽樣了!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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