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結局
護士說蕭置醒來了。
醒來了，這意味着他熬過了最難的那一關。
顧萬萬換上了無菌衣， 跟随着護士走進了病房。
走進病房的時候， 戴着氧氣面罩的蕭置是睜着眼睛的， 幽深的眼眸疲憊而平靜。
在聽到顧萬萬腳步聲的時候，他的眸光馬上轉過來， 之後便落在顧萬萬身上不曾移開。
顧萬萬走到蕭置身邊，蹲在了床邊， 軟軟地喚道：“蕭置。”
蕭置從來都是清冷高貴地站在那裏，仿佛無所不能的。盡管這個男人有時候對她寵愛至極予取予奪， 但是她一直揣摩不透這個男人，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在她的掌控範圍外。
可是現在，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倒在了這裏， 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甚至用上了氧氣面罩。
他竟然也可以是脆弱的。
面對這樣的蕭置， 她蹲在他床邊就顯得格外乖巧，微微抿着唇， 小心翼翼的。
蕭置幽深的眸子安靜地望着這樣的顧萬萬。
顧萬萬想起自己剛才在外面的喊話， 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如果聽到了，該不會是被自己氣醒的吧？
她心裏有點小愧疚， 便低聲說：“蕭置， 你別當真，你萬一死了，我一時半會也不會找別人的……”
蕭置突然費勁地開口：“我還沒死。”
因為戴着氧氣面罩的緣故， 這聲音格外艱難，但是卻越發顯得固執霸道。
聽了這話，顧萬萬差點沒笑出來，明明應該是難過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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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萬萬吸吸鼻子，小聲嘟哝說：“我是假設，假設你如果死了……”
蕭置的手突然動了下。
他手一動，旁邊的輸液管也跟着動。
顧萬萬吓了一跳，生怕他碰到什麽，他身上插着一堆管子，旁邊一堆的精密儀器，完全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蕭置卻用那雙帶着留置針的手握緊了顧萬萬的手。
死死地握住了。
“我死不了了，所以你不用假設了。”
他費力地吸口氣，在氧氣面罩的壓力下繼續說：“這輩子，你是別想再找別人了。”
顧萬萬忍不住笑：“我不管，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別人。”
笑着，突然眼淚就落下來了。
豆大的淚珠滑落，她低聲說：“你這麽愛吃醋占有欲這麽強，如果真死了在天上看着我花着你的錢去睡小鮮肉，還不活生生氣死。你還是別死了……”
蕭置緊攥着她手腕的手松開，想擡起來，去幫她擦眼淚。
可是他擡到一半，實在擡不起來，就放棄了。
他靜默地躺在那裏，繼續握着她的手腕，看着她落淚。
顧萬萬哭得傷心，哭得鼻子都一聳一聳的：“蕭置，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其實，其實我是愛你的，我真得愛你。”
“以前是我追的你，我總覺得，你對我不冷不熱的，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就是被動地和我在一起……”
蕭置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顧萬萬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發現，繼續說道：“當時我提分手，如果你多說一個字，至少讓我知道你也是在乎的，可是你什麽都不說啊，你好像根本完全不在意！”
無論是在一起還是分手，好像都是她在叽叽喳喳地說，都是她在做下決定。
他根本不在意的樣子。
顧萬萬抹了一把眼淚：“這些年，我換了好多男友，可是每一個男友很快我就厭倦了，我不明白為什麽，後來見到你，我才知道，我一直在他們身上尋找你給我的感覺……”
“吱吱吱——”
旁邊的機器突然發出鳴叫聲，護士大夫都沖進來。
顧萬萬擡起頭，這才發現蕭置的臉紅耳赤，而各種機器鳴叫都在報警。
這……發生什麽了嗎？
她在迷惘中，直接被趕出來了。
一群大夫沖進去。
顧萬萬呆呆地站在那裏，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一個多小時後，她被蕭置的主治大夫叫進了辦公室，對她提出了幾點要求。
其中一點是大夫再三強調的：請遠離病人的病房，請遠離病人，在沒有他的允許之前，不許接近病人一步。
他嚴肅地說：“You're murdering！”
顧萬萬聽得一愣一愣的，趕緊點頭，一邊點頭，淚珠一邊從下巴落下來。
錯了錯了，她錯了，真得錯了。
蕭置是個紙糊的美人燈，她以後得小心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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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兩周的煎熬後，顧萬萬終于被解除了禁令，可以去接近蕭置了。
蕭置的氧氣面罩也撤了。
顧萬萬像個小丫鬟一樣伺候蕭置吃東西，一邊殷勤地喂他，一邊說：“蕭置，你這算是活過來了是嗎？”
蕭置咽下她喂的稀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之後說道：“我可以長命百歲了，所以別的男人，你就不要想了。”
顧萬萬抿唇，忍住。
不過到底沒忍住，唇角翹起，眉眼明媚含笑：“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說着，再喂他一口。
吃完了稀粥，顧萬萬又殷勤地伺候蕭置躺下，陪他說話。
顧萬萬托着下巴，回憶她和蕭置重逢來的種種。
她現在算是徹底明白蕭置的心思了。
因為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不甘心，所以想辦法接近自己，想要和自己更親密。
可他又是矛盾糾結的，所以時冷時熱？
顧萬萬突然想起來了：“那天在迪士尼到底怎麽回事？說什麽你有事，哼，我才不信呢！”
蕭置不在意地說：“當時有些頭暈惡心。”
顧萬萬：“是不是因為我拉着你去玩那個高空項目，你就受不了了？”
蕭置沒說話。
顧萬萬無奈了：“不能玩你就不要玩啊，我一個人玩也可以，或者我幹脆不玩了也行，又不是說不玩游戲會死，你至于嘛！”
想想心裏好氣，竟然不說，冒着生命危險陪她玩游戲嗎？然後玩出了毛病，自己跑了。
不，也許不是跑了，也許是被人送醫院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傻傻地坐在那裏等着。
她甚至隐約記起，當時好像聽到一陣騷動，只是認為和自己沒關系，就沒在意罷了。
蕭置卻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想體驗下你說的感覺。”
這句話，安靜平和，卻一下子擊入了顧萬萬的心裏。
顧萬萬怔了下，之後突然就想哭了。
不過她別過臉去，努力地将那種濕潤感逼下去，故意低聲抱怨說：“笨死了！自以為是！”
蕭置看着她仰起的傲嬌小下巴，笑了下，啞聲道：“萬萬，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暗中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我不甘心，可是我又沒辦法讓自己主動去靠近你。”
他雖然是笑着，但是語調帶着些許顫。
顧萬萬轉頭看過去，此時的他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一直到我病了，我才發現自己是很自私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離開這個世間，不甘心你完全不記得有我的存在。如果我離開了，即使讓這個世界的人都記住也沒有意義，因為你心裏沒有我的痕跡。”
顧萬萬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下。
一種陌生的震顫感從她的手指尖湧起，直穿她的心，這讓她整個人被那種異樣的陌生情緒所籠罩。
蕭置又笑着說：“我和你說過，我是很自私的，自私地希望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流淚，所以我終于放下了我幼稚的自尊和驕傲，找上了顧家，找上了你。”
因為是被抛棄的，就那麽被她一句話輕易地扔在一邊的，所以哪怕每天都會去看看她的消息，卻不願意靠近一步。
他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抱住她，低頭凝視着她：“萬萬，告訴我，之前你在病房裏和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顧萬萬說，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從未忘記過。
她說她交了那麽多男朋友其實是在不斷地尋找當年自己給她的感覺。
這些話，他一直都記着，不斷地回想。
顧萬萬在蕭置懷裏面紅耳赤，她小聲地說：“是真的……我，我一直都記着，那一天你吻我……”
她怎麽可能忘記，當他輕輕碰上她的唇，天空是顫抖的，青草是潮濕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離她遠去，那一刻她沉入黑暗之中。
之後許多年，她都記得那個滋味，以至于再也無法接受任何男人吻上她的唇。
她咬唇，低聲說：“……你碰了下就離開了，之後一直不怎麽和我說話，我以為你不喜歡。”
她的聲音柔軟落寞。
說出的話，是蕭置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蕭置猛地低首，吻上了她的唇，瘋狂地親她。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錯過了很多。
重新活過來，他想把過去所有失去的一切都彌補過來。
顧萬萬反應過來，回報以前所未有的熱情。
生離死別之後，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一直到兩個人都滾到了病床上，險些擦槍走火的時候，顧萬萬才勉強找回一點理智。
她臉頰通紅，氣喘籲籲：“別，你身體還沒養好！”
再繼續下去估計又有護士和大夫沖進來了！
蕭置也終于恢複了理智，他眼眸深暗，俊美的臉頰泛着奇異的紅，大口呼氣，死死盯着懷裏的女人：“等我出院——”
他一字一字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
等他出院如何，他沒說，不過顧萬萬明白的。
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仿佛憋了一萬年，他那眼神像要一口吃了她。
顧萬萬撲到他懷裏，抱着他，兩個人在彼此的心跳和肌膚的熱度中感受着對方的熱情。
過了很久，總算都平靜下來。
顧萬萬埋在他胸膛上，弱弱地哼唧了下：“蕭置，我問你個事。”
蕭置眼神寵溺憐惜，聲音溫柔：“萬萬，你說。”
顧萬萬：“那個轉讓協議，說是萬一你出了事，你的財産都歸我，這個以後也算數嗎？”
人終歸是有一死的，雖然這次沒死，但也會有以後不是嗎？
蕭置颔首：“是。”
他将下巴抵在她面頰上輕輕磨蹭，感受着她因自己而起的顫動。
他的都是她的，命都是她的，更不要說財産。
她無論要什麽，他都是願意的，都恨不得雙手給她捧在眼前。
顧萬萬眨眨眼睛，笑了下：“那我們可以重新簽約嗎？”
蕭置：“什麽？”
顧萬萬攤手，無奈地說：“我想重新簽一份，因為那個簽名是假的……”
是她用蘿蔔章蓋出來的簽字……
蕭置先是微怔了下，之後望着她那無奈的小樣子，突然有了掐死她的沖動。
這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