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生夢

祠堂裏的熏香萦萦繞繞，整個大廳莊嚴肅穆，每一個牌匾都漆黑亮淨，道天臻站在列祖列宗之前，背着手陷入沉思。

“道家有規定，不能娶妖怪，我清楚的知道。但是現在妖不作孽，人心反而貪婪。我道家精氣幹淨，無數花草樹木栖居此地，都是為了修煉。胡念念這個孩子很好，與天琛這個孩子也有緣。我現在也不知對錯，這是希望都不辜負。”蒼老深沉的聲音在大堂內久久回蕩，随着一聲長長的嘆息香氣萦繞熄滅，煙霧彌漫而起。

……

胡念念一緊張就容易露出自己的狐貍尾巴，她搖着尾巴在書房外等了很久，最後鼓起勇氣敲了敲門進去。

“爺爺，我……”面對正在看書，整理書信事務的道天臻慌了手腳。

“念念，道家法術可以教你，修為心法還要自己領悟啊！”道天臻沒有擡頭，繼續整理除妖書信，拿出一本素心要訣遞給她。

“謝謝爺爺，這個是？”胡念念看着素心要訣，疑惑地問。

“道家法術多屬陽性，不适合你學習。這個是救治要法，屬于平和中性。算是個輔助的法術。歸雲，巴豆妖力強大，你學習這個，以後也不至于無用武之地。”道天臻依舊沒有擡頭，冷着臉給她解釋。

“爺爺，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胡念念開心地抱着素心要訣離開了。

……

“五心力量全勝，五……五……”胡念念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背着素心要訣裏的咒語，還錯誤百出……

“念念啊！完全沒有必要的！我和巴豆很強的，不會受傷，再加上道天琛，七七八八你就撿現成的就可以了。”歸雲吃着薯片，咔嚓咔嚓吐槽着胡念念廢柴。

“說什麽？還有不要在床上吃東西，下去下去！”胡念念生氣地把歸雲推下床去，歸雲爬上來抱住胡念念的手臂，吃得咔嚓咔嚓的響。

“好煩啊你！”胡念念想推開歸雲卻因為實力懸殊落敗，只好依着她耍賴。

……

道天琛的房間裏依舊亮着燈光，他不緊要尋找狐心，還要兼顧學習，再加上道家法術的練習，一天下來已經筋疲力盡。道天琛在床上閉目打坐，思緒飛快地運行，好像從有了情魄之後，他越來越在乎胡念念的一言一行，可能這就是喜歡吧！

接近夏日天氣也開始變暖變燥了，沒關的窗戶迎來了久違的涼風，道天琛煩躁的心也漸漸平複下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混着風吹過，道天琛警惕地睜開了眼睛。

“你來做什麽？”清冷的語氣顯示着道天琛的不快，但是他卻無法對她出手。現在的道家不能随意殺妖，更何況這個靈草也是道天宗的心願之一。

“我為何不能來。”靈草翹着二郎腿坐在窗戶上，漂亮的桃花眼瞥着屋裏打坐的人。

“你在東部掀起禍亂，讓海蟲妖為你買單，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你若在作怪，休怪我動手。”道天琛的目光凜冽，直勾勾盯着漂亮妩媚的人。

“好啊！說得真好。你這麽盡心盡力地找回她的心，讓她想起一切，然後抛棄你嗎？”她玩弄着指甲，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妖怪，見過無數場面，最明白怎麽讓他內心崩潰。

“這麽說你做的是在幫我了？”道天琛冷笑一下，語氣裏全是嘲諷。

“不管你是天琛還是天宗，我告訴你兩千年前，我能讓她與道家為敵，兩千年後，我依舊能。”靈草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屋內，惹得道天琛更加心煩。

“以後我不僅不會阻止還會助你們一臂之力。等她想起一切，我就親自來拿走道天宗的情魄，然後去兩千年前和他厮守。”靈草從窗戶上跳下來，走進道天琛，鼻尖和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的話像一枚銀針直直插進道天琛的喉嚨，讓他滞澀難受。

“随你。我說過我不會重蹈覆轍。”道天琛輕皺一下眉頭，很快又舒展，他不會讓一切重蹈覆轍。

“那最好。”她留下這三個字就在空氣中消失了。

道天琛依舊保持打坐的姿勢，若沒了情魄便不知感情，他又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絲心動和溫暖了……

溫度随着夏日的到來越來越高，歸雲的食量也因為天氣的燥熱減少，天天叫嚷着去北部雪山裏抓妖。巴豆依舊每天圍着胡念念，和她一起打坐修行，偶爾道天琛也會過來一起。這段時間胡念念的功法修行大增，和狐心相互感應，又探知出了狐心方位。恰好就在北方，歸雲匆忙收拾行李，叫嚷着趕緊出發。胡念念和巴豆的興致也很高，道天琛只是點了點頭。

從來不掉鏈子的道天琛，竟然在出發前一天說，“尋找狐心也并不急于一時，我要準備期末考試，我們暑假再出發吧！”

此話一出，三人都亂了方寸，歸雲只想大打出手，巴豆也說九天銀狐一族都等着宗主呢！很急！

胡念念看着一臉淡漠的道天琛，超乎歸雲和巴豆意外的同意了道天琛的說法，“嗯！不急于一時。”

道天琛看着胡念念的側臉，剛才點頭同意的一瞬間，竟然讓他想起了兩千年前的那個人。若她真的回來了，她也就不是他的胡念念了，他還要挽留嗎？

“那我回屋了。”道天琛想不通這個問題，向着三人揮揮手，選擇逃避。

歸雲搖着胡念念的手臂不滿的說，“為何你也說不去！你不是最想修改道天琛的命格！他不要命，你也不要他的命了嗎？”

胡念念望着道天琛上樓的背影，眼神裏有些落寞，她輕輕搖了搖頭，拍拍歸雲的手，“我最了解小公子，他定有其他的考慮。若是他不想逆天改命，就算我們拿回了狐心，他也會去死。我很急，但我不是他。不知道他經歷着什麽。”

歸雲看着胡念念微皺眉頭的小臉，一時竟覺得自家的孩子長大了，越看越熟悉，不知道在哪見過。最後甩開胡念念，撇撇嘴，還是說了句，“好吧！”

巴豆摸摸胡念念毛茸茸的頭頂，投來欣慰的眼光，說一句，“宗主，你成長了。希望你能早點了解天琛，勸他早些出發。”

胡念念點點頭應下巴豆的話。

樓梯後藏着的黑色身影微微動了一下，站了很久道天琛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