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軍隊裏負責養護馬匹的監長、監丞都圍在絕地的身邊,耐心的用各種方法讓它接受隔一天洗一次澡,先用晚食再洗澡的習慣,奈何絕地就是不配合。
一向和小主人一樣懶怠,不需要動的時候絕不多動一下的骊馬絕地,在它的臨時馬廄裏不停的走來走去,強烈的表達着它的不高興,看到小主人的身影後,立刻委屈的打着響鼻。
監長、監丞們看到官家的身影立刻緊張的行禮,還沒走進就聞到絕地勞累一天生出的汗臭味的小官家随和的叫起,“不用緊張。絕地很是愛潔,有條件的時候,給它每天洗一次澡,洗完澡再喂食。沒有條件的時候,朕會安撫它。”
馬倌們都大松了一口氣,麻利的準備物事給絕地小祖宗洗澡。官家走進馬廄,懶懶的站到他的小黑馬面前,用手摸着它因為不高興而收縮繃緊的鼻孔,無何奈何的說道:“馬上給你洗澡。”
絕地親昵的拱着他的手心,看到洗馬官端來水盆和毛刷、面巾等物,立刻歡快的從鼻孔往外噴氣,等到水輕輕淋到他身上的時候,它徹底的放松下來,鼻孔柔軟,下嘴唇向下垂,嘴唇輪廓線微微下彎成一個舒服的弧度。
馬廄外面的白玉堂看的稀奇,轉頭看向展昭,這馬成精了?
展昭笑着點頭,确實是成精了。打從小官家在馬苑把絕地挑出來收為坐騎,他才算是見識到什麽是駿馬神駒。
鳳臆龍鬐、雨鬣霜蹄,額高九尺,其鬃曳地。一雙神目如電,靈光閃動;濃密的毛發烏黑閃亮,無一絲雜色。站着不動的時候漂亮迷人、俊美秀麗,渾身洋溢着屬于馬中之王的自由和力量;跑動起來的時候風馳電逝,足不塌地。
就是被官家養着養着,變得越來越懶,越來越嬌氣。
小官家完全沒有太過驕縱自家寶貝馬的自覺,他看了看其他馬廄的打掃情況後,特理直氣壯的和監長提到,“軍馬都是軍隊的寶貝,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盡可能的讓他們保持清潔幹淨。尤其是夏季馬上來臨,千萬注意不要讓它們被蚊蟲叮咬生病。”
監長利索的躬身答應,“小臣明白,陛下請放心。”
“嗯。朕知道你們人手不足,如果有馬匹不聽話發脾氣的,就讓絕地幫忙管理。”說着話,他還對正在美滋滋的享受馬倌們輕柔的洗刷的絕地問道:“聽到了沒?”
絕地回了一響鼻。
小官家開心的笑了一下,對監長說道:“絕地答應了,你們把它照顧好就行。”
監長目瞪口呆的看着陛下和絕地對話,半信半疑的答應下來。官家也沒在意,轉身對他的親衛傳令官王頌說道:“去和将軍們說說,天氣漸熱,趕路辛苦,盡可能的讓士兵們保持個人清潔。”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最好是用熱水洗漱。畢竟才四月天。”
展昭和白玉堂聽着他的命令都在心裏搖頭,卻是對看向他們的小官家鼓勵的笑了一下。希望小官家的一番心意能讓習慣了幾天不洗腳的士兵們勤快一些。
對軍隊的實際情況并不了解的官家自以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每天不洗澡就睡不好;每匹軍馬都和他的絕地一樣,不洗澡連晚食都不想吃。他把鬧脾氣的絕地安撫好後,迫不及待的躺到床上進入香甜的夢鄉。
對軍隊的情況心知肚明的傳令官王頌,板着臉把官家的命令傳達下去,理所當然的收到了衆位将軍善意的笑容。
好吧,不管士兵們願意不願意勤快一點,有了官家的命令至少能改善一下。不方便洗澡,洗個腳總是可以的,吧?
各個小都頭聽完了官家的命令,都是和他們的将軍一樣樂呵,咧着大嘴巴哈哈笑着,大聲的催着他們手下的小隊長,“官家說天熱汗多,讓你們幹淨點兒,都領着人去燒熱水洗臉洗腳。”
黑乎乎的小隊長甲笑嘻 嘻的問道:“都頭,你洗了沒?”
同樣讨厭洗腳的都頭對答如流,“沒,記得幫你們都頭打水。”
小隊長甲···,其餘的小隊長哈哈大笑,麻溜的領着手下的大兵們去架鍋燒水洗臉洗腳。
“山坡上桃花開喲。”
“菜地裏割韭菜喲。”
“官家和我們一樣天天吃水煮馍吆。”
“我們和官家一樣天天洗臉洗腳吆。”
······
巡營的龐統将軍路過夥房聽到士兵們的嬉笑打鬧,呆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戌時一過,營帳熄燈。睡不着的展昭和白玉堂搬了兩張小氈子,提了兩竹筒白水當作美酒,盤腿坐在官家的帳篷外面對着滿天繁星暢飲。
同樣沒有睡意的龐統和王韶巡營的時候看到他倆這幅自在的模樣,俱是羨慕的不行。
王韶此前和他們都不認識,正在盡力的和他們熟悉起來,所以含笑不語;龐統卻是直接開口,“你倆--真夠惬意的。”
展昭笑的溫潤有禮,起身給他倆挪出地方;白玉堂笑的潇灑肆意,“此時不惬意,更待何時?”
“此時确實是應該惬意。”感受着拂面清風的涼爽和四月裏的夜色的宜人,心裏舒暢的龐統将軍摸出自己的水葫蘆喝了一口,感慨的說道:“今兒我聽到王頌傳達官家的命令的時候,真沒想到士兵們會這般熱情。”
“官家和我們一樣天天吃水煮馍吆,我們和官家一樣天天洗臉洗腳吆。”
聽到龐統似模似樣的學着士兵們的語氣,其餘三個人都無聲的笑了出來。
剛剛對官家的性格有所認識的王韶将軍,想到他手下的士兵們撅着屁股燒水的積極勁兒,發自內心的歡樂。展昭和白玉堂倆人對官家很了解,卻是沒想到士兵們會給予這般可愛的回應。
大宋有一個可愛的小官家,領着大宋人和他一起可愛。
漆黑的夜空上群星閃爍,好像官家的大眼睛;月牙兒如小船彎彎,好像官家的小卧蠶。
一夜好風好月好眠。
第二天,還是一個好天氣,飽飽的睡了一覺的官家天蒙蒙亮起來洗漱,小張子給他準備了一身兒白色的鎖子甲,沒有多少防護效果,但是勝在輕便舒适、美觀大方。官家一穿上身,立馬變了一個人,好一個眉目如畫美風儀的白袍小将。
好好的輕甲到了官家的身上,直接變成了小禮袍,小張子和小李子都有點呆愣。可是這大熱天的又不是打仗的時候,官家總不能天天穿着六十斤重,只露五官的魚鱗甲。
對自己的形象一無所知的官家只覺得身上一下子少了幾十斤重量,特別輕松,非常開心的出來帳篷用早膳。
展昭和白玉堂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官家一邊用着白粥一邊睜着大眼睛納悶的看着他倆,無辜的小模樣讓兩位護衛更想笑。
拔營上路的時候,親衛們看着他的樣子也是樂呵。
實在是輕甲的款式,還有那胸前用金線繡着的圖案太可樂喜人,官家眉目間的天真純淨被襯托的越發分明,就連普普通通的紅巾到了官家的身上也變得可愛的緊。
官家疑惑的看向衆人,然後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是猛地低頭抖肩膀。
官家越發疑惑。
親娘給打包的行禮中沒有大鏡子,官家自以為他穿着軍服就和各位将軍一樣,威風凜凜、勇猛不凡。
同樣美美的睡了一覺的絕地被洗馬官牽着來到小主人面前,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的官家接過缰繩,左手握缰抓着絕地的鬐甲毛,一腳踩蹬一個利索的翻身上馬坐穩。
絕地興奮的用後腿輕輕刨地,鼻孔往外噴氣,還發出呼呼的聲音表達自己的歡樂。官家感受到它的放松和愉悅,心裏也是高 興,主寵兩個一起慢騰騰的享受急行軍的奮鬥樂趣。
戰事不等人。趁着天氣好,小官家領着中路軍一路緊趕慢趕的朝河州進發。
如此過了一個月,他漸漸的習慣了軍營的吵鬧,習慣了這一路上見到的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習慣了又醜又酸的粗面水煮馍,習慣了每天端坐在絕地身上半睜着眼睛睡大覺練功,習慣了有空就畫一幅畫兒配上他見到的稀奇物事一起打包寄給汴梁的親爹娘。
當然,将士們也習慣了每天歡歡樂樂的洗臉洗腳,習慣了跟在一身白袍端坐在英姿飒爽的大黑馬身上的小官家開開心心的趕路,習慣了他們的軍馬每天保持着幹幹淨淨的樣子。
習慣了謹守軍令,對所過之地秋毫無犯。
一路上被大宋各地百姓熱情歡迎又熱情歡送的中路軍,橫穿大宋東西兩境,在六月初三這天下午到達西部邊境的渭源和秦州一帶。
府襟帶河湟,控禦邊裔,為西陲之襟要。
古老的渭源縣是渭河的發源地,渭河是黃河上游支流。而秦州靠秦嶺山脈,地跨長江、黃河兩大流域,為黃河支流渭河水系的藉河流域,傳說中的伏羲、女娲、軒轅均的出生地,人稱“羲皇故裏”。
渭源、秦州連同河、洮、岷、宕、亹、、、幾個州,自春秋戰國時期以來就是羌人和漢人的争鬥之地。
扼陝甘川之要道,隴右門戶、戰略要沖、兵家必争。
官家遙望着北方的太行山山脈,想着已經達到西北部邊境和西夏軍對峙的左路大軍,看着地圖上在唐末以來就被羌人占據的河湟之地,安靜的聽着将士們商議紮營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宋禁軍,東西南北四廂,廂下面是軍,軍轄 5營,營轄5都。每都100人 ,每隊十個人。水軍和炮軍附屬于步軍。
大宋禁軍的裝備是幾個朝代最好的應該,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好像。全身防護,脖子□□膝蓋等等都不露,披紅袍或者帶“紅領巾”,很威風很帥氣。
洗馬官,牽馬的人。 馬倌,養馬的人。
渭源秦州一帶,現在大多在青海、甘肅境內。 王韶:“韶以書生知兵,誠為不出之才。而謀必勝,攻必克,宋世文臣籌邊,功未有過焉者也。” 歷史上的王韶在神宗時期終于被重用,收複河湟六州。然而不久後又被崛起的金人、蒙古人攻打回去。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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