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休想騙她,以為她兩只眼睛是擺設麽,她都親眼看到了,她爸爸腿上的傷口至少有八厘米的長度,而且看起來還很深的樣子,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萬一回去以後感染了呢,傷勢這麽重是萬萬不能出院。

再說,出院以後她想再看見這樣的帥哥可就難了,難得遇見這麽好看的小哥哥,不,是醫生,渾身散發着禁欲味的醫生,她說什麽也不能輕易走了啊,總不能為了男色而自殘來趟醫院吧。

宮笑黛這話一落地,病房裏其他人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有暗示她閉嘴的,有欣慰的眼神慈愛的望着她的,唯獨時遷,緊蹙着眉頭,投給她一道涼飕飕的眼神,就連聲音都透着寒意和不容置疑。

“傷口上雖然有些鏽跡,已經打了破傷風針,又進行了消毒處理,現在并無大礙。”

宮笑黛聽得一愣一愣,眼神毫不掩飾的直視他,回的理所應當:“但是接下來剩下幾針破傷風還得按時打啊,在醫院不是更方便。”

她記得她小時候被貓抓傷後斷斷續續打了好幾針狂犬疫苗,她潛意識裏覺得這破傷風針也得打那麽多次才有效果。

宮笑黛沒發現她爹媽已經無語到扶額了,諸葛宣恨不能把她塞回肚子裏重造,省的她現在丢人現眼。

時遷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仿佛還在斟酌她那句“還有剩下幾針破防風針需要打”。

片刻後,他緩低了聲音,輕勾着唇說:“破傷風注射一次就可以,不需要複查。”

宮笑黛:“……”

她瞬間無地自容,如果現在有個老鼠窟窿她都能鑽進去。

雖然知道他剛才的意思是在向她解釋,但是她愣是聽出了一絲嘲諷,而且,他連她想好的複查借口都堵死了。

宮笑黛抿唇不說話,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凝視着他,好像這麽看下去真理就在她這邊似的。

僵持不下的時候,宮笑黛的手機鈴聲兀自響徹整個病房,她不甘心的收回視線,掏出手機閃到一邊接聽,話筒裏傳出高分貝的聲音讓她耳膜一鼓,她不由分說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些,待那頭消停,她有氣無力的揉揉耳朵,“我說時沐卉,你能不能小點聲,我耳朵都快要聾了。”

時遷低頭在本上記錄的手忽然一頓,意外地擡頭朝她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宮笑黛仍舊在那自顧自的叮囑電話裏的人:“別忘了幫我向老師請假。”

時沐卉聽說宮爸爸住院了,很是不放心,“是在附屬醫院嗎?那裏我有熟人,要不要我找人幫忙?”

宮笑黛拒絕:“不用,小傷,沒什麽事。”

等宮笑黛挂了電話回來,就聽見時遷在囑咐老媽平時的注意事項。宮笑黛趕緊湊上去,等時遷囑咐完後她眨巴着大眼問:“真不用再多住兩天繼續觀察觀察了嗎?”

時遷垂下眸子睨着她,大拇指按了下圓珠筆的頂端,然後塞入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雙手順勢抄入大褂兩側的兜裏,飽含興味的在她臉上和手裏的手機上來回打量,很有一副探究到底的架勢。

眼神裏無聲的詢問,究竟是“小傷,沒什麽事”還是“傷的很重”?

雖然他沒說一句話,但宮笑黛還是讀懂了他此時眼裏的含義,頓時噤了聲,她有些心虛了,剛才她是不是和時沐卉說“小傷,沒什麽事”來的?

好像是這麽說來的……

時遷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諸葛宣說了句“有問題随時找我”便出去了。

“……”所以,她這是被無視了嗎?

時遷走後,諸葛宣便回去替宮致遠拿換洗衣服,此時病房裏只剩下宮笑黛和她老爹大眼瞪小眼,外加一個病友老漢在睡覺。

不一會,老漢媳婦從家裏帶了煲湯回來,看見宮笑黛後沖她慈眉目善的笑了笑,揚了揚手裏的保溫桶,“小姑娘,給病人吃過早餐了嗎?”

宮笑黛頓時一怔,她都忘了問她老爹有沒有吃飯了,被帥醫生一攪和把孝道都抛之腦後了。宮笑黛滿臉歉意的看向宮致遠,後者一臉嫌棄,傷心的說:“指望你我早餓死了,關鍵時候還是要靠你媽!”

她連連點頭稱:“是,是,是,您說的對!”

隔壁床老漢,滿是羨慕的說:“知足吧老弟,養個閨女至少你生病受傷的時候還能來看看你,但是養兒子可就不好說了。”

他就是養了兩兒子,現在都成家了,只顧着自個的小家了,誰還有閑情逸致管他們老兩口,如今他生病住院,兩兒子都是分開輪流來看一眼,他恨當時不能生兩閨女,如果是兩女娃,他也能少遭點罪。

老漢媳婦搖搖頭,卻不認同他的話,“分人,我看時醫生這樣的就很孝順。”

他對病人都這般耐心,這般周到體貼,還能對自己父母不聞不問麽。

宮笑黛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孝順的時醫生”是何許人也,懵逼片刻她才反應過來,人也不由得豎起耳朵細細聆聽這位大嬸接下來的話:

“年紀輕輕就已經博士畢業了,醫術精湛,聽說最近還在準備評副高。”

“一表人才,雖看起來冷冰冰的,但談吐文質彬彬的,作風和品行都沒得說,家世好像也不錯。”

“目前還是單身,但是談沒談過女朋友就不知道了。”

宮笑黛聽得意猶未盡,索性搬了個凳子坐到大嬸跟前,此番情景就像古時候的人去茶樓聽說書,如果現在宮笑黛面前再擺一盤瓜子和花生就更像了。

宮致遠和隔壁老漢也聽得專注。

大嬸講的滔滔不絕,完全是現代版的福爾摩斯。等大嬸講的差不多了,宮笑黛笑眯眯的問:“您不會是诓我們的吧?不然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大嬸假裝臉色一沉,“這話說的,我诓你們我會成暴發戶嗎?我一老婆子哪能知道這麽多,還不是這兩天樓裏樓外進進出出的聽護士們八卦的麽。”

宮笑黛想了下又問:“您說他博士畢業了?他有這麽大年齡?”

大嬸這次拍着胸脯保證,“不到26歲,我昨天親自問過的。”

宮笑黛目瞪口呆,小哥哥大她七八歲左右?這丫哪是小哥哥啊,她看是小叔叔還差不多,只是長了張蒙蔽人的臉而已。

她甩掉心裏的不平,繼續追問:“您問人家年齡幹啥?”

說完她還好奇的湊上去,小聲說:“您還兼職媒婆啊?”

大嬸一拍大腿,特豪爽的說:“你還別說,我真有這個意思,所以問了年齡之後順帶又多了一句有沒有女朋友。”

大嬸的話說到這停了,宮笑黛聽的抓心撓肺的,她催促,“然後呢?”

“等我喝口水啊。”

宮笑黛:“……”

關鍵時候掉鏈子。

大嬸端起水杯一飲而盡,繼續道:“人說現在沒時間考慮交女朋友的事情。”

宮笑黛氣餒,“……所以,您這媒婆做不成了呗?”

“我看時醫生對這方面興趣不大,就沒好意思多嘴。”

宮笑黛洩氣的撇嘴,好難過,時醫生都為了病人忙的沒時間談情說愛了,趕緊來個女人收了他吧,這冷冰冰的模樣真讓她懷疑他快沒了七情六欲。

大嬸:“嗳,你一個小姑娘八卦心怎麽這麽強,念初幾了?”

宮笑黛瞬間眉開眼笑,語調歡快的問:“大嬸,我看起來像初中生嗎?”

她竟然看起來這麽嫩,她怎麽都不知道。

大嬸一愣,難不成這姑娘還在念小學?那這智商得低成什麽樣啊。

宮笑黛:“高三了。”

“呦,不得了,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想好考什麽大學,學什麽專業了沒有?”

她歪着腦袋琢磨片刻,然後篤定的說:“以前還沒想好,現在麽,我覺得我喜歡上醫生這職業了。”

宮致遠躺在床上聽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忽然聽見她閨女說喜歡當醫生,他瞬時樂了,“閨女,學醫好,學醫好啊。”

只要不是跟着她媽學畫畫,哪個都好。家裏有一個畫家就夠了!他可不想成為她們娘倆平時的荼毒對象。

宮笑黛和他老爹對視一眼,傳遞一種‘知我者,老爹也’的心靈相通,她狗腿的拎起保溫壺準備給宮致遠端水孝敬,頓時感覺手上的保溫壺一輕。

啧,想盡孝道老天都不給她機會。

她轉頭,體貼懂事的問大嬸,“嬸,我去熱水房打水,幫您帶一壺吧。”

大嬸彎腰一晃水壺,果然空了,她笑眯眯把保溫壺遞到宮笑黛手上,“那我就不客氣了,辛苦你了哈。”

她笑笑擺擺手,“不用客氣,小事~”

大嬸在她身後及時問:“知道熱水房在哪吧?”

宮笑黛邊往外走一邊回了句:“知道。”

她一手一個空保溫壺,向走廊一端走去,路過一間辦公室的時候,她隐約聽到裏面傳出斷斷續續熟悉的聲音,她故意放慢了腳步,一點點挪着,頭左右扭着,眼睛也四下打轉,做出假裝找熱水房的動作。

“我最近很忙,周末值班。”

“媽,您就別操心了,我心裏有數。”

“……”

然後是短暫的沉默,過了片刻,又從辦公室傳出男人無奈的聲音:

“……我不喜歡男人。”

宮笑黛猛然一驚,前後對照了一下時遷的話裏的意思,心裏差不多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容易啊,除了面對病人還要應付家裏安排的相親,關鍵還要被誤會是同志。

但是,無風不起浪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總不會平白無故就說他喜歡男人吧?

宮笑黛漫不經心的後退兩步到時遷辦公室門口,她此時腦子裏各種想法四面八方湧過來。宮笑黛再三猶豫且三思後決定,她現在應該去解救一下時遷,畢竟他是她老爹的主治醫生。于是,宮笑黛手比心快的敲了敲略微閃着細小縫隙的門板。

裏面響起一聲簡潔的回答:“進。”

宮笑黛這才推開門,先探了顆腦袋進去左右巡視,然後捏着嗓子用電話那頭能聽見的聲音喊了聲“時醫生”。

嗓音甜美,嬌柔不造作。

時遷聽見這刻意的聲音,循聲望過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外面探進來,像是做賊般在踩點。時遷蹙着眉心掃了她一眼,握着手機說了句:“我在忙,先挂了。”

宮笑黛見他真的切斷了電話,心裏一喜,她果然幫了時醫生一把,現在時醫生心裏應該特感激她。

“有事?”冷冰冰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眼神像是冰窖,能凍死個人。

人啊,果然不能抱有僥幸和幻想的心态。

宮笑黛一手領着兩個熱水瓶,大大方方的推門而入,眼神不僅不飄,而且特坦然的看着他,真像那麽回事的問了句:“請問,熱水房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上本中男主角許繁年表妹時沐卉上場了……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injiang 2瓶、潇媚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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