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遷直接越過了旁邊的宮笑黛來到時沐卉跟前,長腿往那一站的時候,宮笑黛立刻精神抖擻,渾身血液全往一處走,腦袋被冷風一吹格外的清醒,人也崩得緊緊的。
空氣靜谧了一瞬,或許時遷感覺到哪裏不對了,擰着眉沉聲問:
“喝酒了?”
雖然背對着他,宮笑黛依舊能猜出他說這句話時臉上的不悅。
陰沉,可怕。
時沐卉回答的小心翼翼,“就一口,我同桌非要我喝的。”
宮笑黛:……
這推卸卸任的作風可真是她親同桌,宮笑黛感覺一雙探究的眼神從她背後掃過來,頓時如芒在背,感覺身後灼燙的像是被燒了個洞。
她堪堪轉過身,迎上時遷深沉的眸子,眉眼一轉,瞬間眉開眼笑的招呼:
“小叔好。”
時遷挑着眉看着她,明媚的小臉挂着笑,嘴角彎着,眼睛笑盈盈的像是會說話,不似之前喚他時醫生時候的低眉順眼,現在眼眸裏多了一絲狡黠。
時遷端睨了她片刻,也不揭穿她裝作陌生人的态度,就在她快要受不住的時候低聲應了一下:“上車吧。”
韓胥辰和周盡上了車後還有點慢半拍,時遷先問了他們地址以後才反應過來對他禮貌的說了句謝謝,他笑笑不答。
後排坐着時沐卉,宮笑黛和韓胥辰,周盡坐在副駕駛,不知怎麽的,周盡渾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因為旁邊的人冷還是因為別的,總之他感覺壓力很大。
宮笑黛撇向時沐卉的側臉,怎麽之前就沒把她同桌和時醫生聯想到一塊呢,還真別說,時家的基因真好,男的帥,女的靓,總之都很養眼就對了。
時沐卉被她盯着不自在,她摸摸臉,“看我幹啥,臉上有花?”
宮笑黛實誠的說了句,“看你長得好看。”
時沐卉不信,也不屑她說的,輕聲切了一聲。
她長得好看需要她提醒?公認的好不好。
韓胥辰扭頭輕瞥了她們一眼,然後看向宮笑黛有些發紅的側臉,問:“你喝了多少?”
路燈昏暗的光忽明忽暗的照進車廂裏,韓胥辰約莫是有些不确定,手擰着她的腦袋掰到他的方向,然後細細瞧着。
宮笑黛順了順被他撥亂的劉海,斜他一眼,“就你給我們倒那點哈喇子,你看那麽緊,我也得有機會下手啊。”
她的本意是想說:你把酒瓶抱那麽緊,我就算想喝多點也得有機會啊。
宮笑黛的意思他們三個自然懂,可別人就不好說了,比如周盡,比如時遷。
周盡是知道他同桌對宮笑黛有點那個意思,只是面臨着高考,韓胥辰又怕表白影響了她考試,所以表現的跟個哥們似的,平時這樣打鬧習慣了,宮笑黛也不往那處想。
現在這略顯暧昧的話浮出水面,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周盡推着眼鏡框低頭偷笑着。
時遷從後視鏡別有深意的看了後排一眼,小姑娘臉頰緋紅,一雙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看着男孩子,男孩扳着她的腦袋繃着臉和她對視。
怎麽看都是一對早戀的小情侶。
他好像明白時沐卉成績為什麽這麽差勁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時遷沉着臉,窗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主道上車流進行的緩慢,白天飄的雪花落在地面早已化成了水,路面在冬天的夜裏已結了薄薄一層冰,車流小心的一點點往前挪。
旁邊車道有一個車主不打轉向燈猛的朝他們車子前面加塞,幸好車速不快,時遷輕點了剎車讓這車主換道。
也不知這車主是個二貨還是新手,整輛車斜跨兩個車道不動彈,時遷心裏有些不耐,按了喇叭催促。
“滴滴”聲猛的響起,後排兩個人忽然拉開距離坐直了身子,時遷不動聲色的從後視鏡轉開眼神,若無其事的繼續挪着車子。
前面的黑色大衆好不容易換道成功,它猛的加速一溜煙追上了前面的車,時遷控制着車速不緊不慢的跟着,因為已經充分證明前面的車主是個二吊子,安全起見,還是保持一定車距的好。
車走走停停,宮笑黛覺得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她稍微感覺到開車的男人此刻有些不耐,于是她也跟着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好像她過于關注他了些。
送完兩個男生,時遷挂了倒檔捋了一圈方向盤掉轉車頭,他擡眸通過後視鏡看向後排,漫不經心地說:“我看把你送國外都是近的。”
可能是許久沒開口說話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和暗啞,話語帶着一絲涼意,宮笑黛卻莫名覺得性感至極。
她腦子飛快的轉動,然後意識到這話是對時沐卉說的。
時沐卉被斥的莫名其名,不怕死的問一句,“您是說我呢嗎?”
宮笑黛心裏暗自腹诽:我和他無冤無仇,總不能是說我呢吧。
時遷冷冷的瞥了一眼後視鏡,“長本事了,現在就開始學喝酒了。”
說實話,宮笑黛此時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說時沐卉,總覺得他含沙射影的在訓斥她。
她轉念一想這是不能的事,按照他們現在的關系,他們頂多是已出院的患者家屬和醫生的關系,輪不到他管她。
況且,就算她樂意被他管,他估計也不屑啊,又不是閑得慌。
宮笑黛腦子裏還在想要不要再報一遍她家地址,畢竟昨天她還坐過他的車,送過她回家。
如果再報一遍地址,他會不會覺得她在侮辱他的智商。可是如果不說,萬一他不記得了豈不是尴尬,昨天只是他一天裏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宮笑黛正準備開口說她地址,時遷悠悠的說了句:“先送你回大院。”
這話顯然是對時沐卉說的,既然他打算最後送她,她一個免費坐車的也不好再說什麽,于是只好乖乖的坐好。
時沐卉下車的時候,不忘叮囑一句:“小叔,您一定要把我同學安全送回家啊。”
時遷攏着眉心回:“扔不了。”
宮笑黛腦子嗡嗡作響,耳邊全是他剛才那句回音:扔不了……
時沐卉又随口問:“小叔您今天回大院住嗎?”
時遷朝着院裏看了一眼,“不回了,這點兒老太太已經休息了,明天我再回來。”
車子順利駛出。
逼仄的空間裏此時只剩下宮笑黛和時遷,她想了想還是不由得詢問,“您知道我家在哪嗎?”
問一句不算多吧。
空氣靜谧着,時遷不答,宮笑黛一時也摸不準他的意思,安靜的等他先說話。時遷看了眼右邊後視鏡裏的車道,熟練的換道,然後行駛了一百米左右進行右拐,默了一刻才淡聲說:
“我還沒老年癡呆。”
看吧,他果然來這招。
宮笑黛撅着嘴不說話,她包裏的手機短信猝不及防“滴滴”響了兩聲,她摸出來按亮後看了眼屏幕,看到是韓胥辰的短信,才百無聊賴的打開。
韓胥辰:到哪了?
宮笑黛不想回,确切地說,她一個字都不想敲,于是鎖了屏把手機拿在手裏把玩。
韓胥辰等了幾分鐘還不見她回信息于是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宮笑黛接了。
韓胥辰:“給你發短信沒看到?”
宮笑黛睜着眼說瞎話:“有嗎?你什麽時候給我發了?我沒看到。”
她總不能說是看到了,但懶得回吧。
韓胥辰也沒再說什麽,只囑咐她到家回個信,宮笑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下才挂斷。
時遷聽着後排毫不避諱的謊話,心裏猜想了個大概,小情侶多半是吵架了,她分明看了短信也硬說沒看到,語氣還透露着心神恍惚。
他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還想考醫學院嗎?”
宮笑黛一愣,沒想到他會主動找她聊天,而且還是學習上的,她也不管時遷能否看到,坐在後面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期待的問:
“小叔能指點一下嗎?”
時遷發現她真能把這聲小叔喊的得心應口,他無聲的勾了下嘴角,随意的看了眼後排端坐的人,“指點談不上,只是覺得你應該把多餘的精力放到你的英語成績上。”
宮笑黛眨巴着大眼,絲毫沒聽懂他的玄外之意,“我已經把所有精力都投到學習上了啊。”
時遷抿緊了唇,不想多和她繞彎子,“學大人喝酒,談男朋友不需要精力?”
抓不住重點的小姑娘還懵懵的回了句:“我也是大人了,我成年了。”
喝點酒怎麽了啊?!
下一秒,車廂裏變得很安靜,靜的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宮笑黛還在想她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前後捋了一下他們的對話,然後臉上一紅,兩手攀上駕駛座,身子前傾急忙解釋,“小叔您誤會了,我是喝了那麽一點點酒,但我沒有談男朋友啊。”
時遷擡眸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依舊擰着眉心,只是語氣緩和了很多:“嗯,坐好!”
她有些好笑,“您不會以為我和韓胥辰早戀呢吧?”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學別人早戀,再說,她和韓胥辰,她把他當閨蜜,他把她當哥們,他兩談朋友?用來搞笑嗎?
時遷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當我沒說。”
宮笑黛見時遷口氣不再冷冰冰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坐正之前不忘調侃時遷,“小叔,原來您也知道男女朋友這回事?”
時遷不解,“什麽意思?”
宮笑黛屁颠屁颠解釋,“我以為你這樣的人絲毫不懂男女朋友的事呢。”
“我這樣的人是哪樣的人?”
“就是有點不容易接近,活得無欲無求,左右看都不像是會懂七情六欲的男人。”
時遷有些意外,無欲無求,七情六欲這詞都能從她嘴裏說出來也實屬難得,他不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說了句:“你懂的倒挺多。”
宮笑黛還在琢磨這句話的好懶,她覺得聽起來不像是表揚,果然,下一秒前方傳來男人的嗓音,“把了解這些的時間用來多背兩個單詞也不至于考試不及格。”
宮笑黛瞬間蔫了下去,無聲的反駁,她有用心記,用腦子想好不好。
她也很努力的在學英語,可是成績始終要死不活的能怪她嗎?她也不想的啊,她也很痛心!
時遷看着前面近在咫尺的小區,出聲提醒她,“到了。”
宮笑黛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些,和剛才的心境截然不同,她有點舍不得這麽快就要和他說再見了。
這次怕是真的再見了,時沐卉都要出國了,她以後也不能總往時家跑了。
雖然以前她去時家的時候一次也沒見過他。
“小叔,以後我們還有可能再見面不?”宮笑黛還是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
時遷有些意想不到她的問題,他輕笑了下也沒回答,只說了句:“進去吧,再晚家裏該擔心了。”
宮笑黛情緒有點低落,三步兩回頭的進了樓,然後聽見身後引擎啓動的聲音,等他轉身的時候車子已經朝小區門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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