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白色的雪花片片落在那男人的肩上,看在她眼中,仿佛清甜的糖霜撒在乳酪蛋糕上的視覺。

那男人穿着一件駱駝色的西裝長大衣,雙手套着和他氣質截然不同,給人感覺有點可愛的針織毛手套。

手套上別着一顆紅黑交雜的毛球,像霜淇淋球的大小,還是蔓越莓口味的。

她注意他好一陣子的時間,看着他在這一路上的舉動。

這一小時的時間,他的臉上總挂着一抹溫暖的笑容,稍嫌淩亂的厚浏海遮住他的視線。

他似乎很不習慣這種遮住額頭,讓自己看起來很年輕的韓風發型。她已經有好幾次見他走在街上,忽然停住不動,轉頭對着店家的玻璃櫥窗,擡手撥弄額頭上那片厚浏海。

撥左邊,撥右邊,他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別扭。最後,他索性随手亂撥,增加蓬松感,厚浏海看起來沒那麽像塗了一層黑芝麻醬的厚片吐司。

淡薄透着瑟縮寒意的白日光,将他新染的發色拂亮,光線較強的時候,他的發色像加了牛奶的黑咖啡,光線較弱的時候,發光圈看起來有些灰紫色的逆光感。

他本人似乎很不習慣這樣惹人注目的發色,加上他的身材高大,寬肩窄腰,英俊外貌,讓他在這條街上獲得不少女性的關注。

她看着他拐進一間商店,過了一會兒他出來後,臉上多了一副黑框文青木質眼鏡,脖子圍着像飯店枕頭一樣蓬松的雪花圍巾。

她現在覺得他從乳酪蛋糕變成奶油瑞士卷。

他似乎發現有人在跟蹤他,不自然的動作變得自然。

她就走在他身後不遠的距離,身上穿着深藍色連帽大衣,耳裏聽着方才和他在同一家耳機專櫃購入的耳機。他挑了黑色,等他離去後,她才走過去他方才待的位置挑了白色的耳機。

她不曉得他喜歡聽什麽音樂,所以她也只是将白色耳機戴在頭上。

她裝作将耳機戴上,泰然自若的經過他身邊,而舉高手臂的這個小小動作,不小心拉扯住垂挂在外套上的耳機線,口袋中的手機吊飾也一并被線勾纏,頃刻,手機吊飾的線圈連着手機孔,從口袋滑脫。

眼見手機即将墜地,她卻絲毫未察覺,他眼明手快彎下腰,伸手接住她的手機,短短瞬間,手機吊飾底下的垂珠勾住他手腕上的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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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層意外相乘碰撞一塊兒,他被她的手機吊飾的線圈纏住,身體不由自主往前傾,她則是發現自己的手機吊飾勾住他的手,往前方走的身子不慎歪斜,倒向他的胸膛。

“哇。”

她的鼻尖撞上他的胸膛,即使隔着一層大衣,她仍是可以感受到包裹在絨衣底下的男性肌肉多麽結實。

他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穩後連忙松開手,臉上表情掠過一抹窘促,緊張地用韓文對她說:“抱歉。”

她盯着他,沒有說話。她的樣貌确實和他一樣是亞洲人的容貌,自然健康的膚色和一頭黑發。

他低下頭将纏在他袖扣上的耳機吊飾線圈解下,然後把手機遞還給她。

仰首凝視他微微上揚的眼尾線。她的腳上穿着五公分高的半筒黑馬靴,視線恰好來到他略帶青色胡碴的厚實下巴,她覺得他下巴的形狀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像甜甜圈的形狀,不過是撒上海苔顏色的甜甜圈。

他見她直盯着他沒說話,手也懸在半空中,這樣的姿勢挺尴尬的,正要第二次開口,她卻忽然湊近面龐,在他胸前嗅了嗅,像貓咪試探獵物一樣的姿态,從他的角度,他看見她的睫毛如鳥類的羽毛,濃密纖長。

陌生女子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他感到有點尴尬,上半身不由自主往後仰退了一點距離。

“你……”

他以為她是韓國人,仍是用韓文詢問她動作的用意,她的鼻尖停在他的胸前,仰高脖子,睫毛往上,光線猶如将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映出藍天的色彩,一雙黝黯烏瞳頃刻變色,黑夜無星的暗穹底下忽然劃過一抹燃燒的流星,令人一眼驚豔,同時也感到一絲冷酷。

她開口問他,一口道地的美式英語:“你身上聞起來的味道真好……”

她的聲音偏低,有種魔性的沙啞感,和她冷豔的容貌有反差感。

他以為自己聽錯,眼睛注視她的臉,困惑地眨了眨。

她繼續盯着他的臉,語調平緩的問他:“你……會說英語嗎?”

他會意了過來,用英語回答她:“抱歉,我以為你是韓國人。”

她的唇角上揚,似乎對他的第一印象感到有趣。“我不是,我是來旅游的。”她接過自己的手機,收回大衣口袋裏,并将耳機拿下來,随手攏着肩上的一束長發。

“你有使用香水的習慣?”她問。

他搖搖頭。他還是第一次被女性這樣說。

她看了他一眼,不打算繼續交談,對他說了一句謝謝,潇灑地繼續往前走。

街上的雪花漸漸地強盛起來,他轉過身,注視她神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十二月的首爾,十分寒冷,零下五度的氣溫,她只身一人站在霓虹閃亮的街上,仰看明洞清溪廣場前因應聖誕節氣氛裝飾的聖誕樹。

廣場外牆投射的絢麗燈光随着時間不斷變化,銀色雪花的燈彩,紅色聖誕花的燈彩,綠色聖誕樹的燈彩,将清溪水道點綴得美輪美奂。

漫步走下階梯,看着八石潭的燭光噴泉秀,四周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彼此依偎在星彩步道中享受耶誕氣氛。她靠近清溪川,流動的黑色溪水,穿上美麗的燈光,溪水時而呈現紫色的色彩,時而是藍色的。

耳邊聽見許多不同語言的交談聲,有很多歡笑聲,她閉上眼眸,腦中總是浮現那名男子的臉。

真奇怪,她甚至不曉得他叫什麽名字。

只是在人群中注意到他的舉止,一眼剎那,就讓她對他念念不忘。胸口的騷動,即使在她故意靠近他後,不減反增。

她從沒有聞過那樣舒服的香味,那不是花香,也不是茶香……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意外地讓她産生……情欲。

她足足跟蹤了他三天,像個瘋子一樣。

除了跟蹤任務對象,她還沒有這樣勤快地跟蹤一名素不相識的男人。

她可以像個普通女人一樣去認識他嗎?

這樣平凡的念頭猛然浮現她心底,但旋即被腦海中驚悚的槍聲,一槍轟滅。

她有好幾個名字,但沒有一個名字是真正屬于她。

有時候,她叫做蜜亞,打扮像個高級伴游女郎,跟随任務對像身邊,竊取情報,用美色引誘獵物,奪走對方性命,完成任務。

聖誕節是個與她無緣的日子,即便置身在這兒美麗時刻,她依舊還是那名被稱作惡魔的使者——魔花螳螂——哥倫比亞毒枭的養女,身份來歷不明的亞洲女人。

雖然很想用平凡人的方式和那名男人相識,但如此奢侈的念頭還是留到下輩子吧,呵,如果她還有下輩子的話。

她從皮包拿出另一個藍染短皮夾,右下角有手工刺繡的一只插畫火鶴鳥,她打開藍染短皮夾,從皮夾卡片層側邊抽出一張黑色卡片,她拿在手上端詳了一下。

沒想到那名“看見她眼淚”的年輕女子竟是“境外者”的成員,身為境外者成員還能粗心大意讓自己的行李被偷走?

難道是剛畢業的菜鳥?她挑着眉毛看着手上這張特殊黑卡,沿着卡片邊緣,能看出卡片四點弧形圓角,用印鈔技術印下境外者組織的圖形标志,以及用縮微文字印刷雕刻在卡片上的境外者代號。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皮夾,內層透明護套有兩張護貝照片,她将照片抽出來看,其中一張照片裏是一對夫婦和一名男孩,另一張照片是樣貌變得成熟的男孩和女孩的合照。女孩身上穿着和男孩一樣圖案但較小的上衣,兩手環住男孩的脖頸,兩人臉貼着臉,露出喜悅的笑容,看起來感情十分融洽。

羨慕的目光深深凝視手中的照片,她打開自己的皮夾,裏面連一張照片也沒有。

今天是耶誕節氣氛最濃厚的日子,她記得那女孩告訴她,她會來到這棵巨型聖誕樹下打卡拍照。可是,她在這地方等了女孩許久,還是沒看見她的身影。

時間來到午夜,周圍欣賞聖誕樹的人群越來越少,三三兩兩經過她身邊,最後聖誕樹前,只剩下她一個人。

看來,兩人是沒緣分在韓國巧遇了。

她走到裝飾華美的巨型聖誕樹前,将那只藍染短皮夾放在堆滿許願禮盒的間隙處。

真沒想到又遇到那名男人了。

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獨自一人飲酒,她像鷹隼一樣盯着和朋友談笑的男人,那名男人在這半小時當中,已經拒絕三名年輕女孩邀他到舞池跳舞的熱情邀約。

那些身材姣好,面容清麗的漂亮女孩,衣着性感,身上散發的青春氣息萬分耀眼。她看着他身旁的男性友人面對他的豔遇,眼神中可是透露出無比欽羨。

這世上真的有将美色視為無物的男人嗎?

耳邊傳來節奏動感的熱情舞曲,舞臺上對着鋼管舞動曼妙身材的年輕女性,乳波晃動,纖腰若蛇,白皙長腿上包覆性感熱褲,小巧臀部随着舞曲不斷扭動。

她飲盡第三杯琴湯尼,看見那男人拒絕了第四名年輕女性後,她注意到他臉上多了一抹不耐的臉色。她忍不住綻開愉悅微笑。

心中有股雀躍的感受,胸口像彈珠汽水一樣地冒泡,她很久很久沒有對一名男人感到濃厚的興趣。

起初,以為是她太久沒經歷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在街上不經意對那男人多留心了幾眼。而她确實經過數日仿佛毒品上瘾的症狀,總想着再見他一面。

她克制下來了,将心中的火花在首爾的大雪中窒息。想不到經過兩日,她又在酒店遇見那使她寒冷的心燃起烈焰的男人。

她的眼神盯住從她眼前經過的一名年輕女性。

嗯,這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她喜歡。黑色深V領口,背後挖空的設計,将背部的曲線性感地展露出來。

而且,她們兩人的身高和體型相似。

于是她從座位起身,回頭看着那名男人依舊和朋友繼續交談中,她發現他已經把手腕上的扣子解開,深灰色的袖管往上翻折,露出一截明顯是經過重訓的精悍前臂膀。

只是個簡單将衣袖提拉的動作,她覺得他更迷人了……幽深的眼眸眯起,将含在嘴裏的酒漬櫻桃咬碎,感受在她口腔中被壓扁的櫻桃肉瞬間噴出的甜蜜汁液。

脫下身上的風衣外套,她的身材比現場的年輕女孩更加惹火,經過她身旁的男性眼神與她相對,注視她的眼神充滿性暗示。

她将口中的櫻桃梗打了雙結,緩緩從雙唇間吐出,那看起來有點醉意的男性眼神發亮地盯着她。她朝他的腰間伸出手,男子瞬間臉色發紫,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麽事情的癱軟倒地,跟在男子身旁的朋友以為他不勝酒力醉倒,拍手哈哈大笑。

她隐沒在舞動軀體的人群中,盯上她今夜的第一個目标。

“我說……奇勳哪,你這次打算在首爾待多久?”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男子不得不對着眼前豔遇不斷的男人大聲喊話。

李奇勳将身體往前傾,回道:“沒有特定日期,我回來首爾只是想來探望熟人,順便掃墓。”他說完,拿起啤酒倒進友人的酒杯。

消失幾日被人盯梢的感覺,在剛才再度出現了。奇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這幾年已經沒有與韓國本地的黑道打交道,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惹事上身。

李奇勳抓起桌上的零食放進嘴裏咀嚼,這樣有助于他腦袋的運轉。“你這麽晚了還在夜店鬼混,仁惠不會生氣嗎?”

“我跟仁惠目前分居中。”

聽見友人樸有澤突然說出感情危機,李奇勳眼神輕愕的問:“你們不是打算要結婚嗎?”

“你沒結過婚,不曉得男人和女人變成夫妻後的生活是怎麽一回事。”

“哦,那你說來聽聽,我很好奇。”

“仁惠想生孩子。”

“這不是好事嗎?仁惠這年紀剛剛好,帶孩子也不會累。”李奇勳看了樸有澤一眼,“怎麽,你的心還沒穩定下來?”

“也不是……時間到了,家裏的人都在問我何時要跟仁惠完成終身大事,說實話,我也不年輕了。”

“所以,你在猶豫什麽?”

“我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當名好父親,從男人變成父親這段過程,我可以負起責任照顧仁惠嗎?”

“你想太多了,有時候結婚就是靠一股沖動。”

“我沖動過……”樸有澤拿下嘴上的煙,“我沒有對仁惠坦承……我曾經結過一次婚。”

“你何時……?”這是李奇勳第一次聽見,眼神訝異。

“當時我才二十多歲,那段婚姻不到兩年就結束了,不過慶幸的是,我和前妻并沒有孩子。”

“你們交往期間,你連一次都沒有向她坦承?”

樸有澤搖搖頭,将煙擰熄。“奇勳,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舞池旁突然傳出一陣騷動,有點令人不安的抽氣聲在音樂聲中突兀響起,這樣奇怪的變化也引起他們注意。

“發生什麽事了?”李奇勳微微轉頭看,只看見後頭的人全部往同一個方向看。

“似乎有什麽騷動?”樸有澤也不太清楚。

擁擠的人群慢慢從中間往兩旁退開,空出一條走道,仿佛迎接女王般的陣仗,讓原本背對衆人的李奇勳也忍不住轉過身,好奇地看着那引起舞池騷動的人物。

他看見一名穿着火辣的性感女子,她像一簇凜冬中的豔火,極端的冷酷,極致的冷豔,她的裝扮是足以撩動現場男人情欲的特務等級,高聳猶如視覺禁地的乳白色深壑,假如将一匙金黃色的蜂蜜倒進那處深溝,相信不少男人會迫不及待伸出舌頭,只為舔食她的肌膚。

她的衣服将她身材的優點完全展露出來,毫無贅肉的腰腹曲線,緊實迷人,即使在這光線昏暗的空間,他還是能看見她隐隐若現的結實腹肌。

現代女性進行運動訓練,很少着重在腹部的肌肉上,當他發現那引起現場男人騷動的女人身上有着漂亮性感的腹肌線條,還真讓他忍不住揚高眉毛。

他拿起桌上的零食像看戲一樣地盯着那女人的動作,直到……他發覺那女人距離他的位子越來越近,他才發覺不太妙。

樸有澤抓起啤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李奇勳皺着眉看着這性感得讓全場男性下半身都着火的女人。

她的眼神有狩獵的色彩,十分純熟,就像她平時捕捉獵物的手段。他不懂,這看起來小他十多歲的年輕女人怎麽就盯上他了。

周圍數十雙忌妒他的視線實在熱烈,他有點招架不住呢。

李奇勳變換坐姿,一腳踩在高腳椅上,另一腳穩穩着地,用輕松姿态對付這明顯是沖着他來的年輕女人。

喧鬧的氣氛似乎無法滲入兩人對視的目光,周圍的人屏息以待,緊張的深呼吸聲,像暈眩降落的七彩舞臺燈。

她的長睫毛濃密得像黑咖啡,她的眼神像靜止不動的兇鱷,虎視眈眈,她的黑色長發像黑絲絨的天幕,降落在她骨感的肩頭。

他依然沒有采取主動,只是拿起桌上的零食,繼續丢進嘴裏。

小妹妹想玩大叔……這樣的行為可是不恰當的。李奇勳忍不住在心裏叨念,像個老媽子一樣。

她睜着一雙無害眼神,身體微微前傾,左手仿佛撫摸床單一樣的挑情舉止,慢慢地從他的膝蓋頭,滑上他的大腿。

……這樣的前奏,根本是專家等級了。

她也不管衆人視線,就這樣把她身上的致命武器塞進他的雙腿間,随着她的輕微晃動美乳的挑情舉止,滑上他右腿的左手穿過他的右邊腋下,探取他身後的琴湯尼。

樸有澤更是興奮地将啤酒杯一口喝到底,杯底剩下醺染酒色的冰塊互相碰撞。

她幾乎将上半身靠在他的胸膛上,拿到那杯琴湯尼後,才将兩人身體的距離拉開。

高招。

李奇勳不動聲色地掩飾方才呼吸加快的頻率。

她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他的酒杯,眼神沒有從他臉上移開,将他的酒喝入豔紅的唇。

端起酒杯,些微仰高頸子的弧度,脆弱又迷人的白皙頸子,她的脖子猶如天鵝般的優雅蒼白。

将杯中的琴湯尼喝完,她把酒杯放在他的兩腿之間,對他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

一抹“夜晚請進”的性暗示笑容,圍觀看戲的男人們,沖上喉頭的狼嚎都被她勾引而出。

但,唯有他,不為所動。

她繼續發動攻勢,纖手握住酒杯的杯口,眼神緊瞅着他,仿佛要把他吸入眼中的魅惑視線,食指與中指深入酒杯中撥動杯底的冰塊,發出清脆聲響。

噢,老天……上火了……

耳邊不時傳來年輕男性被她擊潰理智的低吼聲。

“我想再喝一杯……你的……酒。”

她的聲音妩媚嬌柔,是所有男人在床上會喜歡的聲音。但他心中總有怪異的感覺,長年當卧底警探的敏銳直覺,他知道這并非她原本的聲音,是她刻意變造的嗓音,只為了讓她盯上的男人松懈防備。

她用純正的英式英文詢問他的意願,他沒有第一時間給她答覆,連身旁的友人都忍不住伸腿踹了他的椅腳。

手肘靠着身後的桌面,嘴裏咀嚼着剛吃進去的肉幹,兩人視線膠着。他将肉幹吞下,她凝視着他做出吞咽動作,食物滑過食道,他那突起的喉結處仿佛顫抖的瞬間,紅唇逸出一聲壓抑的喘息。

她忍不住心中不斷上升的浮躁感欺近他,将那只酒杯打翻了也毫無所覺。

“停——!”

驀地,一只粗糙食指與中指點住她的額心,猶如點穴一般。

兩眼視線慢慢朝鼻梁中心移動,原本冶豔的臉龐,全因一雙鬥雞眼當下變得有些可愛的氣質。

李奇勳忍住不笑,空出的那只手抓起放在一旁扶手欄杆上的雪白羽絨圍巾,在她裸露的肌膚上轉圈,仿佛點心師父将奶油鋪在海綿蛋糕上,三兩下便将她性感火辣的造型變成海螺面包。

周遭看熱鬧的群衆,因男主角的舉止,大家表情全傻住了。

出手撩人理智的女主角,臉上表情更是驚愣,畫着煙熏妝的眼眸瞪大。

李奇勳兩手輕輕撥着她脖子上羽絨圍巾,語重心長道:“小姐,大叔腰力不太好,這坐姿撐不了多久,你就好心點別惡作劇。”他離開椅子,随手輕攏身上的羊毛皮夾克,走沒幾步,轉頭又對她說:“噢,對了,那條圍巾只能幹洗,裏面是真的羽絨鵝毛,別糟蹋了。”

他對着朋友說:“有澤,我的睡眠時間到了,先走一步。”

樸有澤沒想到李奇勳真沒把這極品豔遇放在眼裏,就這樣揮揮衣袖,留下一條像加長版年糕的圍巾離開了。

今夜焦點男主角都已經閃人離去,他這個路人甲繼續留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樸有澤也抓起外套,跳下高腳椅,跟随李奇勳的腳步離開。

離開前,樸有澤心裏也實在好奇,他回頭看着仍留在原地的那名極品女子。

他看見她像一名初次得到玩具的小女孩,将臉埋在李奇勳留給她的圍巾裏,修長手指淘氣地摸抓脖子上的大圍巾。

她那開心的模樣……仿佛期待了很久。像女友從男友手中收到期待已久的第一份禮物……那樣,可愛純真的心動情态。

“奇勳、奇勳!”樸有澤在寒冷的街上追着前方的李奇勳,嘴裏呼出濃濃白煙,“你走得那麽急做什麽……喂,等我一下!”

李奇勳疾走的步伐煞住,樸有澤總算追上,他表情扭曲地喘着氣,手搭上他的肩,“你是不是忘記我這長年坐辦公桌的文弱書生……體力不怎麽好啊,呼……好喘。”他順了順呼吸,才又道:“剛才那是怎麽一回事?什麽腰力不好……你的腰可是……鯊魚等級——”

樸有澤本來想贊美李奇勳的身材,求學時還被抓去拍攝猛男公益海報,到現在也維持得很好,但接觸到李奇勳眸中的冷意,他識相地選擇閉嘴。

樸有澤很了解李奇勳,他雖然外表給人氣質溫和的感覺,骨子裏其實是一顆鐵打的心,對自己非常嚴厲,要不然,也不會因為當年的失誤一直懲罰自己到現在。

他抓了抓頭發,“不笑你沒膽了。剛才如果是我,肯定不會拒絕。”

李奇勳瞥了他一眼,“你不怕仁惠知道了,對你感到失望生氣。”

樸有澤回到自己面臨的難題,他撇撇嘴,“你提這個做什麽……”

“提醒你。”李奇勳輕哼一聲,“那樣的女人,你如果遇到,最好閃得越遠越好。”

“為什麽?”他不解反問,“那女人不漂亮嗎?”

“漂亮,越漂亮的女人更要小心。駕馭不了的,千萬別硬騎,小心繳罰單。”

“繳罰單?什麽罰單?”他越聽越糊塗了。

“人生罰單。”從李奇勳口中呼出袅袅白煙,在夜裏消散。

樸有澤聽懂了李奇勳的話中話,他搖搖頭,嘆息道:“許多年沒聽你說人生大道理,奇勳牌人生小語,果然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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