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後,就會迎來一個閑時,直到中午11點左右,才會重新熱鬧起來。

神從穎放下看了兩頁的書,跟陸韻招呼一聲,便去了洗手間。上完廁所,洗幹淨手,對着鏡子整理儀容,兜裏裝着口紅,取出補了一點。

以前沒化妝的時候不覺得,這才化了兩個月,就看慣了自己化妝的樣子。猛然間看到不化妝的自己,竟像大病初愈一樣。化妝品真是神奇!

百貨二樓的走廊是一個圓型,無論你從哪開始,只要繞着這條道,都能回到起點。從洗手間出來,往左走的話,不用一分鐘,就能到達客服臺。神從穎站在洗手間門口,遙看了一眼冷清的客服臺,并沒有客人,于是轉身往右走了。

往右走,就繞了一圈,路程遠些。右邊不遠處是超市的出口。客人一般是不允許從這裏進入超市,但員工無所謂,門口的保安不會攔阻。神從穎繞進超市,打算在裏面兜一圈子,就當活動活動腿腳,促進血液循環。

路過洗衣液那一塊地方時,竟遠遠地看到前面不遠處的牙膏區,楊先生竟立在那裏,手裏抓着兩管牙膏,猶豫不定。劉玉維在他身旁,滿臉笑容,殷切地說着什麽。神從穎沒将這事放在心上。畢竟做為服務業,既使你是經理,很多時候都要出來看看賣場的,如果遇上有疑問的顧客,為他們解惑正是本職工作。

神從穎想了想,從側邊的各種杯子的貨架旁閃過去,将那兩人抛在身後,慢悠悠地晃進了客服臺。

走了一圈,感覺精神上像休了個假似的,神從穎接着看書。又看了兩頁,突然想喝水,拿起手邊的水杯,發現裏面已經沒水了。于是,她站起身,走到後面的飲水機前,替自己接了一杯水,同時朝着前面問:“有人需要倒水嗎?”

張莉莉坐在座位上沒動。陸韻盯着電腦,連頭也不轉,抓起自己的水杯,反手遞到後面來。陸韻正在上網聊天,忙得很。

神從穎走前幾步,接過陸韻“辛苦”遞來的水杯,替她接好水,一手一只水杯,往回走。正在這時,楊先生竟然一個人從客服臺前經過,他看見了客服臺裏面的神從穎,微微怔了怔。

神從穎也怔了怔,還沒想好怎麽辦,身體先于意識,習慣性地主動朝他笑了笑。

每一個熱愛服務業的人,大約都有這個通病。不管你是來誇我的,還是罵我的,我先對你笑一笑。有什麽事笑完了再說!神從穎記得上個月公司開月會時,主管還特意強調了笑容的重要性,以及如何笑才最好看。主管身體力行,将親切的笑、溫柔的笑、和藹的笑、譏笑、蔑笑、諷刺的笑……挨個試範了一遍,叮囑員工們,千萬別笑錯了。

此刻,神從穎臉上就挂上了親切的笑。她的這個笑容,當時還受到了主管的表揚,說她有天賦,笑得很自然,很好看。

楊格誠略怔了怔,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在他的公司裏上班。看她呆的地方,穿的工服,就能知道她目前是什麽職位。楊格誠也回笑了一下,點點頭,然後移開目光,看着別處,從容地從客服臺前面慢慢走過去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張慶又來了客服臺。他約張莉莉出去吃飯。張莉莉不肯。她這幾天低氣壓,大家都有點躲着她走,警報沒解除前,誰也不敢胡亂放肆。若是往常,聽見張慶要請客,陸韻肯定是最開心的,還會起哄着說見者有份,她也要去。

今天,陸韻就像深冬的蟬一樣,閉緊了嘴巴。雖然耳朵豎着聽他們講話,但眼神卻不敢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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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不去了,你煩不煩?”張莉莉被他纏了好幾天,語氣很是不善。

“去吧!你都窩了好幾天了?有什麽大事值得你像變了個人似的?”張慶仿佛手披鐵甲銅衣,完全不怵張莉莉的怒火。

“你聽不懂人話?不——去——”張莉莉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怒火遮也遮不住。

“哎呀,你這樣就不好玩了。我還是喜歡你以前大大咧咧的樣子。”張慶道。

“砰”的一聲,張莉莉把手裏的筆扔在桌子上。張慶的話不知道觸動了她哪裏,只見她板着臉,眼眶略濕潤,鼻翼翕動。

她知道,這個公司很多人怕她,怕她的嘴。她們一般不敢惹她,再加上她平時也常和張慶他們一起出去玩,看似大大咧咧,不少女人在背後中傷她。這些,她都不在意。現在,她想的是,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劉玉維才不喜歡她?他喜歡神從穎那種看似小白兔,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工作時認認真真的人嗎?

她工作時也很認真啊!為什麽他看不見?

張莉莉越想越委屈,眼眶裏的水珠慢慢聚集。張慶被她這副模樣吓了一跳。認識她這麽久,還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不敢再撩撥她,輕聲問道:“要不我們去喝酒吧?我好幾天沒喝酒了。”

張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大庭廣衆之下,特別束手束腳。此時,他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借酒澆愁,至于後半句,不好意思,他書讀得不多。

時間才剛剛四點半,上班的人們還沒下班,擺攤的小食販們也還沒開始上工。張慶騎着他的電驢,帶着張莉莉在附近兜了好大一圈,也沒找着一個好地方。酒吧沒開門,飯館的晚市也還沒開張,就連想去攤上吃燒烤,老板都還在家串菜呢!

沒辦法,最後只好買了些零食,一打罐裝啤酒,然後往最近的公園奔去。

幸好,公園的人不多。兩人找了處寂靜的角落,在長凳上坐下來,将食物和啤酒擺在座位中間。張慶拉開兩罐酒,一人一罐。張莉莉也不嬌情,接過來和他碰了碰杯,一口氣悶掉了半罐。

張莉莉不說話,微微低着頭,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張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下午張莉莉那副要哭的模樣,着實把他吓着了。兩人都不吭聲,各自吃着零食,喝着酒,間或碰碰杯。吃東西的沙沙聲,就像夜晚的春蠶啃食桑葉一樣,在這個冷僻的角落裏,顯得格外清晰。

不多一會兒,酒已經喝了半打。這兩人都是酒中豪傑,一打啤酒根本不在話下。張莉莉心情不好,喝過的易拉罐随手一扔。有時準頭不夠,不能準确投進放在腳邊的那個充當垃圾袋的塑膠袋,張慶就會彎腰撿起來,然後放進袋子。

張莉莉漫不經心地剝着花生殼,将花生粒扔進嘴裏,殼随手一扔。很好,有一片殼落在了垃圾袋的外面。張慶像個忠實的仆人一樣,馬上彎腰撿了起來,放進垃圾袋。張莉莉看得有趣,快速剝了幾個殼,又是一撒,這回用了點力氣,花生殼四處都是。張慶毫無怨言地又開始彎腰了。

趁着他彎腰的時候,張莉莉多剝了幾個,加上之前被放在長凳上的花生殼,有小小的一捧了,手一揮,全數澆在張慶低着的頭上。

張慶顧不上撿殼,保持着蹲身的姿勢,斜眼看着她,沒好氣地說:“你在別人那裏受了氣,就拿我出氣!”

“撲哧”一聲,張莉莉笑了,動手将他腦袋上的殼拂下去。

張慶抖抖腦袋:“別再亂扔了。要不你騰一個零食袋出來,就放在凳子上,專供你扔垃圾。我這老腰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一邊說,一邊将四下散落的殼重新撿進垃圾袋。

“你比我還小幾個月呢。這就不行了?将來怎麽找老婆?”張莉莉一面說,一面聽話地騰出一個零食袋,就放在自己面前。

張慶不理會她的挑釁,撿完垃圾,拍拍手,坐了回去。瞧着張莉莉的臉色稍霁,壯着膽子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這幾天是怎麽了?”

張莉莉不吭聲。

張慶想了想,他對她示好已經好幾個月了。約她吃飯,她會出來。人多時肯出來。人少時,哪怕只有他一個,她也願意出來。她的心思他知道。不管結果如何,他打算在今天做個了斷。如果真不成,那他也只好算了。

“是因為劉玉維吧?”張慶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讨論天氣一樣。

張莉莉斜睇他一眼,不作聲。

“你還是別想着他了。在這個公司,他有好感的,不是你。”

張莉莉的回答是,一個花生殼扔到了他身上。張慶不以為忤,淡定地撿起來,放到她面前的垃圾袋裏,繼續說道:“這沒準是件好事呢!”

張莉莉瞧了他一眼,等待他的解釋。

張慶猶豫好半天。沒辦法,老婆和朋友,只能選老婆了。于是鼓起勇氣,道:“也就是你,我才這說這個話。你自己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外傳。”

張莉莉被這話勾起了興趣,也不剝花生了,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直勾勾地瞧着他。

“你知道,我和楊清海經常和他一起玩,算是這個公司裏,走得較近的。有一次我們去酒吧玩,他出去接電話。我出去買煙,無意中聽到他在電話這頭說什麽老婆的。”

張莉莉瞪大了眼,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不由斥道:“你造什麽謠?居然敢造經理的謠,不想在這裏幹了?”

“有必要嗎?我有必要這樣嗎?”張慶急了。

“怎麽沒必要?”張莉莉一副女王的神态,“別以為你那點心思我不知道!你喜歡我很久了吧?為了得到我,居然連這樣的謊話也敢說出來。虧得我還以為你是個忠厚老實人呢!”

張慶的臉突然漲紅。雖然他的确是看中了張莉莉,一直約她出來也是什麽去吃飯吧?一起去玩吧?他還未認真的對她表白過。猛然間心思被正主戳破,羞澀、尴尬全湧上來。不過此時,他擔心張莉莉識人不明,最後落個凄慘結局的心理占了上風。他焦急道:“我是那種随口污蔑人的嗎?他自己也親口承認過,他結婚了,老婆在老家。他身上還揣着全福家呢!就放在駕照裏面。”

“駕照?”

“嗯。”張慶猛點頭,“這人賊吧?別人都是把女朋友的照片放錢包,他心思賊,放在駕照裏面,被汽車的照片擋住的。難怪他能做上經理之位呢!”

“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張莉莉還是不願承認,她總不可能去翻劉經理的駕照。

“不光我知道,還有楊清海也知道。不過整個公司好像就我倆知道。因為他說,他不希望私人的事情影響到工作,這些事情就不要到處說了。我又不是傻的,他都這樣說了,我還四處宣揚?”

張莉莉沉默下來,仔細想了想,确實,劉玉維今年30了,這年紀在小地方早就成婚生子了。而且好幾次放大假,他也是回去老家度過的。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告訴你了。就算他沒結婚吧,可是人家對你沒那意思。要是有意思,你倆早好了。你真當他是傻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何必在一棵沒希望的樹上吊死呢?”

張莉莉聽到這裏,心裏已經信了八成,臉色的神情變幻莫測。若是真的,那還真的要謝謝他看不上之恩哪!

“這話你沒對別人說過?”張莉莉心思轉了幾轉,問道。

“不說。怎麽說我們和他也算是朋友。男人就得講個義氣,哪能當面做朋友,背後亂宣傳呢?”

“算你識相。”張莉莉的語氣緩和了許多,“這事不要亂說,畢竟人家是經理。就算你不稀罕這份工作,這樣的事情也不要做。”

“我懂。”張慶回道,“雖說他隐瞞了這事,人家也沒在公司泡女孩子,哪輪得到我們說什麽?”

張莉莉突然卡了殼,本來胸腔中還剩了一點憤怒,聽了這話,暗想,的确是啊,劉玉維來了公司兩年,愛慕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從來沒見過他和誰單獨出去過的。想了想,問道:“那你知道……他對神從穎……是不是有那個意思?”

張慶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恢複了大半往日的神色,心裏安定下來:“你管他呢!一個有夫,一個有婦,有我們這些單身漢什麽事!”

張莉莉搖搖頭,又吃了幾顆花生,拍拍手,道:“走吧,請你吃飯!我餓了!”

“我請,我請!”

兩人聯手将長凳整理了一番,把垃圾全扔進垃圾桶,這才一起出了公園,找飯館去了……

☆、第 40 章

張莉莉的臉上不再挂着冰霜,她變得越來越和藹。有一次在更衣室換衣服時,陸韻嘴快,調戲了她一句飛機場,她竟然也沒生氣。如果是平時,肯定是白眼一翻,嘴炮無數。

神從穎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又陰轉晴了。但這總歸是件好事,上班時不再那麽戰戰兢兢,低沉的氛圍實在是讓人感覺太壓抑了!

上次的小矛盾,沒人再提起,大家心照不宣地忘記了這事。有一天,張莉莉去倒水時,甚至主動問神從穎要不要續水。神從穎笑着說不要。那一天,陸韻是最高興的。

張慶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客服臺,一個上午來來回回要跑好幾趟。神從穎心想,如果經理同意在客服臺也設一名保安站崗的話,張慶哪怕是走後門也會賄賂到這個位置。張慶和張莉莉的關系似乎突飛猛進,有了質的變化。面對張慶,張莉莉比以前溫柔多了,有時甚至還流露出一絲兒小女兒神态。

神從穎在心裏暗暗納罕,這兩人是要好上了嗎?

劉玉維還是保持着每天最少在客服臺出現兩次的老頻率,關切地詢問大家工作有沒有難處。神從穎發現,現在劉玉維的出現,張莉莉不再像以前似的,跟見到男神一樣,花癡亂飛。她總是微低着頭,要不就像見到李薇一樣,保持着一種客氣又疏遠的禮貌。

陸韻是個馬大哈,對這些變化全然沒注意到。

讓神從穎困惑不解的是,有好幾次,她都發現張莉莉居然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想想張莉莉的性格,神從穎實在不想主動去招惹她,只好放在腦後。

夜晚的雲市,既繁忙又悠閑。出夜攤的人們忙着在各自的攤上招呼着客人。下班的人們則一派悠閑,享受着難得的輕松時光。

雲上KTV,是雲市最大最豪華的一家。天還沒暗,外面的燈光就亮起來了,五彩紛成,炫目的燈光顯示着它的檔次。這裏的員工,一萬月薪是最少的,還是最不努力的那種。當然,它招工的要求也極高。據有人說,這裏随便拎一個出來,哪怕是服務員,也能達到空姐的要求。

每年度,KTV內部還會舉辦由本公司的姑娘們組成的選美大賽。她們穿上漂亮的禮服,或者是吸睛的泳衣,在臺上像模特一般展示自己的身姿。臺下的客人們,則根據自己的喜好,購買由公司提供的花籃、花環、花朵之類的道具。最後,參賽的姑娘們按各自得到的禮物數量,來判定輸贏。

當然了,這些道具可不是外面的行價。花朵每枝五百,花環一千,花籃兩千。

今年,雲上公司提供的冠軍獎品是一輛20多萬的小車。姑娘們為了獲勝,各展所長,撒嬌賣癡地求自己的熟客多帶點客人來捧場。

楊格誠就是被朋友拉來捧場的。他坐在包間裏,透過透明的落地玻璃,有一下沒一下地看着舞臺。舞臺上盛裝的姑娘們魚貫上場,一個個扭腰擺臀,搔首弄姿,往臺下不停地甩着飛吻。

“大飛,先說好,我十點就走了啊。”楊格誠興致索然。對這些濃妝豔抹,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來選我吧,來愛我吧”的姑娘們實在沒好感。

今天,大飛硬拉着他,不到六點半就坐在包間了。比起在這裏玩,他寧願去跑步。

“你一看就是個沒情趣的人!”大飛抱怨道,“你回國都兩年了,還沒适應嗎?”

大飛的年紀比楊格誠要稍大一些,逼近四十歲的大關。最近他格外喜歡和青春活潑的年輕姑娘們在一起。他身型偏瘦,臉頰上沒什麽肉,顴骨微露,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包間內的服務員。

服務員穿着露肩貼身短裙,正以标準的蹲姿蹲在地上替他們開酒。可惜,短裙實在是太短了,從側面看去,隐隐能瞧見裏面的風光。

“我猜,你穿的是黑色內褲,對不對?”大飛調笑着,一個飛眼抛過去。

服務員見慣不怪,嬌嗔一聲:“要你管!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大飛向她伸出手,那服務員乖覺地把手伸出去,由他帶着坐着他身旁。大飛把手放在姑娘的大腿上,不停摩挲,眼睛直盯着服務員,嘴裏道:“是的話就有獎。你想不想要這獎?”

服務員嬌笑着,不作聲。

大飛又大力摩挲了幾下,短裙往上飛,隐隐露出裏面一道黑色邊邊。

“我說對了吧?果然是黑色。”大飛收回了手。

“獎呢?”服務員伸手理理裙子,再手心向上,理直氣壯地伸到大飛面前。

大飛笑瞪了她一眼:“就知道愛錢!”一面說,一面打開自己的提包,裏面放着整整齊齊的五萬塊。他抽出一沓來,數了五張遞給這服務員,“你的獎。”

服務員樂呵呵地接了。這人真大方,還沒結束呢,就開始打賞小費了。她将錢塞進內衣腋下的夾縫裏,嬌笑道:“不愛錢我來這裏幹嘛?做好人好事嗎?”

“說的好,有意思!我就喜歡你這麽爽快的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下次我替你訂房?”

“真的嗎?那你可真是個好人。我叫美美!”

“美美。你先幫我去給臺上的13號訂兩個花籃。”大飛數出四千塊,遞給美美。

美美高興地接了,在大飛的手上輕按一下:“那我先去了,馬上就回來!”

等美美出了房門,大飛點了支煙,又将煙盒扔給楊格誠,道:“你可別小瞧這裏的姑娘。她們精着呢,知道什麽時候該吃醋,什麽時候不該吃醋。哄得你花錢花得心甘情願、心花怒放啊!”

“你不進這裏的門,就不用花錢了。”楊格誠拿起一支煙。

“錢賺來就是花的!光賺不花,還有什麽意思?不如不賺!”大飛調整坐姿,讓自己更舒服地陷在沙發裏,“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會玩。男人在世,就圖個快活。像你這樣的多沒勁?”

“你不懂我的快活,我也不懂你的快活。”

“嘁!”大飛滿不在乎,又問道,“你快去考個駕照吧!成天出門都帶着司機,要不就是打車。今天為了繞過去接你,我堵了半個鐘呢!”

“嗯,是打算要考個駕照了。”楊格誠吸着煙,認真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其實你剛回國的時候,就該馬上去考。國外的駕照國內可不認的。”

“那會兒事情多,想着有司機,也就不急了。”

不一會兒,美美回來了,身後跟着大飛最近中意的13號。她穿着禮服,臉上化着妝,一語一笑都是一種風情。楊格誠拿出卡,遞給美美,說要買三個花環送給這位小姐。美美接了卡,麻利地辦去了。

很快,她就拿回來三個花環。嫩黃色的花環,挂在13號姑娘的脖子上,更顯得那脖子又細又長。

“謝謝你的花環,下次來玩一定要叫我!”姑娘摸着花環,笑眯眯地說。

“嗯。”楊格誠不在乎地擺擺手。

“你哄他沒用,他不愛來這種地方玩,今天還是被我硬拖來給你捧場的。你還是哄好我才對!”大飛摟着姑娘的腰,貼得緊緊的,兩人一起靠在沙發上。

“是嗎?”那姑娘又瞥了一眼楊格誠,眼神閃爍。

坐了一會兒,大飛要去洗手間。美美立在一旁,查看點播單的歌單。13號姑娘慢慢湊到楊格誠身邊,端起一杯酒,道:“楊先生,我敬你一杯。”

楊格誠一飲而盡。

姑娘移了移,離他又近了點,說:“楊先生,第一次見到你呢。”她一面說,一面将手按在楊格誠的大腿上。

楊格誠翹着二廊腿坐在沙發上,見她竟然摸上了自己的大腿,趕緊借着換一只腳來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将姑娘的手彈開。正在這時,大飛從洗手間出來了,看到服務員在點歌,趕緊道:“給我點一首!”

13號姑娘悄無聲息地退了回去,起身拉着大飛的胳膊,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模樣,接着就像常春藤一樣緊緊地攀住了大飛,惹得大飛開懷大笑,又買多了幾個花籃支持她。

姑娘心滿意足地又陪他們坐了一會兒,說自己等下還有一場泳裝秀要走,現在得去換衣服。在大飛臉上印下一個吻,這才轉身扭着腰出去了……

待到十點半,整場秀才算結束。13號姑娘撈了個儀态獎,獎品是一部八千元的手機。今晚她所收獲的收有花環之類的提成另算。這樣一算,她這一晚上收獲頗豐。

雲上門口,大飛一手攬一位姑娘,13號姑娘和美美一人一側,挽着他的手臂。這幾人商量好要去吃宵夜。大飛讓楊格誠也一起去,不然他幹嘛帶兩個姑娘出來?

楊格誠的耐心到達頂點,不願意去。

大飛不好勉強,臨分別說:“你打算去哪個駕校?我認識一個熟人,那裏拿證快。在我家附近。”

楊格誠擺擺手,道:“不用了,太遠。我家那邊也有,還是就近吧。”

然後在街上招了一輛出租車,上車走了……

張莉莉憐憫的眼神,雖然讓神從穎心裏有點打鼓,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抛在一邊不去想。最近她又領了一次工資,這個月的數字更可觀,逼近四千。因為她替別人代了四天班。

自從替陸韻代班開始,整個客服部的人都知道神從穎好說話,有事的時候就專找神從穎代班。害得她原本打算回家一趟,都泡了湯。

最近,神從穎在認真思考,她要不要去考個駕照的問題。手裏有了點錢,除去學費,還有幾千塊的轉圜。想着晚學不如早學,于是心一橫,在家附近的駕校報了名,開始了學車之旅。

☆、第 41 章

五一勞動節,百貨公司舉辦了一次打折活動。神從穎握着錢包,給自己買了兩套換洗的衣服。衣服簡單大方,很合當下的潮流眼光,穿上去光彩照人。她給彤彤也買了兩套衣服,父母一人一套。

整整五年了,她終于可以用自己賺的錢,心安理得地孝順父母,心情不可謂不快樂。

神從穎又買了一些兒童零食,老年人的飲品以及一大包咖啡,找了快遞寄回家。

神爸爸年紀大了,居然一改多年喝茶的習慣,愛上了咖啡。他最愛的是那種三加一、一股奶油味的即沖咖啡。天曉得,他的口味居然變成了這樣。神從松說這種三加一的不好,特意買了黑咖啡給他,結果被神爸爸嫌棄不已,說像在喝中藥。

過了兩天,神媽媽收到快遞,打電話過來。

“從穎,東西我們收到了。以後別買了,你才剛上班呢!給你自己買兩套新衣服就行了。”神媽媽還記着女兒上次回來時土拔鼠一樣的形象,“不用給我們買,給彤彤買一套就行了。她的舊衣服多得很,不需要多花錢。外面大城市的衣服可貴了,我在鎮上給她買就行了。你把錢存起來啊!”

“知道了,衣服也不貴。我就在百貨公司買的,質量好。最近正好打折,再說我還有員工卡可以再便宜一點呢,算下來很合算的。”

“哦,那也不用買太多,錢不好賺,得省着些。将來錢夠了就買個房子,這才是正事。”

“嗯。”神從穎應了聲,這個話題好沉重。對有錢的人來說,買房子像玩似的。對沒錢的人來說,哎……誰不知道房子的重要性?可是兜裏沒錢哪!

“對了,媽。這個月我也不能回來了。之前是替人代班,我現在又在駕校報了名。現在學車越來越貴,早一點學了好。”

“學車好啊。學會了下次可以幫你哥哥開車,省得只有他一個人開,容易疲勞出事。開車也算一門技術,多學一點總是好的。實在找不到工作還可以去開出租車!不能回就不能回吧,你安心工作。不用擔心彤彤,她現在習慣了,每天玩得可高興了。彤彤,彤彤?”神媽媽揚聲喊道,“快來,你媽媽的電話!”

電話那頭隐隐傳來狗叫聲,以及彤彤回答的聲音。

神媽媽拿起手機:“我讓彤彤來跟你說兩句。”

過了片刻,神從穎朝思暮想的那個聲音就從手機那頭傳來:“媽媽?”

“嗯,彤彤,是媽媽。你收到媽媽給你寄的東西沒?”

“收到了。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歡!零食也好吃!”

“嗯,喜歡就好。零食不能吃太多了,每天吃一小包就可以了,不然牙蛀了就會有蟲蟲咬!”

“哇!”彤彤被震攝住,她眼珠轉了轉,“媽媽,你等等,我讓旺旺跟你說話!”

“旺旺?”神從穎納悶起來,這是誰家孩子?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是幾陣清晰的狗叫聲。

彤彤吃力地抱着小狗,對着茶幾上按開了免提的手機道:“旺旺,這是我媽媽。來,跟我媽媽說您好!”

“汪……汪汪……”小狗很給面子地叫了幾聲。

旺旺是一只土狗,本村一位老奶奶家的母狗生了一窩小狗。村裏的老人不懂得給狗做節育,小狗越生越多,養起來是個大麻煩。一般都會拿到鎮上去賣掉,如果賣不掉就丢在鎮上,運氣好的會被人撿走帶回家好好養,運氣不好的就成了流浪狗。好在這裏不流行吃狗肉。

神媽媽為了安慰剛來的外孫女,去老奶奶家抱回一只小土狗,才剛兩個多月,像個小毛球似的,棕黃色的毛發,烏溜溜的眼珠子,叫起來奶聲奶氣,一下子就征服了彤彤。她愛上了這只小狗,愛上了這裏。

有一回,神媽媽哄她:“我們去城裏看你媽媽去!”

“旺旺也去嗎?”

“不行。”神媽媽故意板起臉,“狗不可以坐車的。我們得把它丢在這裏!”

彤彤猶豫再三,最後決定不去了,等媽媽有空了回來看她。

神媽媽趁着彤彤跟從穎聊天的功夫,去到院子裏收拾東西。一回來就看到彤彤正抱着狗,哄着狗狗跟媽媽說話,頓時哭笑不得。上前将彤彤拔開,讓她去院子裏玩。自己拿起手機,說道:“這可真是浪費電話錢。狗會聊什麽天?”

“媽,哪來的狗?”神從穎也哭笑不得。

神媽媽馬上把狗的來歷講了一番,又道:“現在她可不想你了,只要有旺旺在,她什麽也不想啦!”

神從穎在心時感慨了一下,自己竟不如一只狗的魅力大。又叮囑神媽媽,千萬不要喂太多零食給彤彤,如果可以,最好給狗打預苗,省得給彤彤惹上什麽病。

神媽媽哈哈一笑:“別當我們是老古董。抱回來不久就打過了!不打針的話,萬一咬到別人,我們也要賠錢的。當然得給狗打針了!”

神從穎挂了電話,心裏一陣欣慰。雖然有點心酸酸的,但好歹彤彤也算适應了目前的環境,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藍天駕校就在老體育館那條街上,店內大約二十幾個平方,坐着兩位前臺姑娘。店外是一條街道,因為離主幹道還隔了一個彎,由此車流人流并不大。店門口停着兩輛印着駕校名字的教練車。

托劉玉維的福,神從穎報名時,對方給她打了個八折,便宜了幾百塊。她打算改天找個時間請劉玉維吃一頓飯,以表謝意。當然,最好是再叫上幾個同事,如果她們願意的話。

說是幾個同事,其實和她相熟的就只有陸韻和張莉莉。陸韻是一定要叫上的,她也一定會樂意的。張莉莉麽……神從穎糾結半天。雖然最近兩人好像已經破冰,但她時有時無的憐憫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态,着實是讓她心理不爽快。

神從穎甩甩頭,先不去想請客的名單。此時,教練車旁邊圍了一群學員,教練坐在車裏,指着車內各種配件給大家介紹。學員實在太多,神從穎臉皮薄,擠不進去,落在了後面。令她詫異的是,那位早餐店的楊先生居然也在這。

他身量颀長,瘦而有力,瞧着約有一米八左右。這次他沒有穿運動服,身着一條淺啡色的休閑裝,白色V領短袖,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閑閑地站在車後方,視線落在前方圍觀的學員身上,并沒有注視車內的教練。

他臉龐稍寬,線條剛硬,挺直的鼻子、兩行濃眉給他加了不少分,十足十的男人長相。他的頭發是比板寸稍長些的發型,在五月的陽光下,閃爍着自然發色的光澤。既不像陳志宏那樣長而塌,也不像劉玉維那樣雖然留的稍長,但通過發膠之類的,打理得油光水滑。他看上去很幹淨,神從穎喜歡這種幹淨的感覺。

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看着倒像是來消磨時光的。

可是神從穎急啊。她什麽都不會,很渴望得到教練的教導。可是前方圍觀的學員裏,有年輕人,也有近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們個個皮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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