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楊格誠一邊開車，一邊笑着問：“剛才幹嘛去了？”
神從穎有點不自然，說：“買東西。”頓了頓，不好意思地被充道，“給自己買了一條圍巾，天冷了。”
“哦？”他挑眉問。
這個“哦”字被他說得抑揚頓挫，溫柔綿長，含着無盡的意味，令人浮想翩翩。
神從穎頓時感到窘迫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給男人買禮物。擔心送得不夠檔次，萬一對方壓根就不想戴呢？還擔心這花色，萬一不是他喜歡的，怎麽辦？更有甚者，也許人家不想收她的禮物，自作多情可不是一個好詞兒！
“好好開車！”神從穎抿抿唇。她想，沒關系，我除了有哥哥，還有爸爸，難道還怕送不出去嗎？
回到家，神從穎趁着楊格誠沒注意，趕緊将圍巾藏到了衣櫃裏。
轉眼到了24號那天，托辦公室全是女性的福，人心沸騰。
大家都在讨論男朋友答應了送什麽禮物，晚上又要去哪吃飯之類的。就算是沒男朋友的，也必定約了三五好友共度平安夜。
神從穎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沒有插嘴。
雖然她和楊格誠幾乎成了固定的每天上下班都在一起，但也難免有個他需要應酬的時候。聖誕節，他沒有特意提起，神從穎也不好意思提。不過，沒關系，陳美琳已經約了她。
逛街狂人陳美琳怎麽會放過這麽熱鬧的一個節日呢？天性節儉、手緊的神從穎也不會放過這個打折的良機，前幾天看中的那兩款大衣時常出現在她的眼前，就等着聖誕節來帶它們回家呢。
臨近下班時，神從穎罕見地早早就收拾了東西，一副随時可走的樣子——陳美琳已經到了。
手機響了，楊格誠發來短信，問她今晚有什麽安排？
神從穎有點激動，一股不敢想的情緒在胸腔裏漫延。好在她還沒忘記在樓下苦等她的陳美琳，幾個深呼吸，抑制住這種陌生的情緒，回複道：我同學約了我逛街。
那邊很快地就回複了：那你們先去逛，等下別吃飯，我請你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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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從穎嘴角帶笑，瞪着手機，想了想才回道：她老公在家等她吃飯呢！
阿彌陀佛，如果讓陳美琳見到楊格誠，以她的八卦性格，天都能被她翻起來。
楊格誠：那你随便吃點，先填填肚子。我正好也有點事，晚一點我們再一起吃飯。
神從穎：好。
她回複得很幹脆，潛意識裏覺得，只要他不是和女人單獨出去約會，随他有什麽事都無所謂。假如……假如他真是和女人約會去了，那，那也許正是他倆的關系回複到正常的一個契機呢？
神從穎在百貨公司門口見到了陳美琳，兩人手挽手地進去了。
期間，誰也沒提先吃飯的事。對陳美琳來說，只要有街逛，肚子不餓、身體也不困了。神從穎因為想着等下要和楊格誠一起吃飯，所以也無所謂。
神從穎拉着她來到前幾天看過的那家店裏，正好那位态度非常好的導購小姐正當班。
神從穎朝她笑了笑。
她趕緊走過來，熱情地說：“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我想看看上次看中的那兩件大衣。”
陳美琳對這兩件大衣贊不絕口，陪着神從穎去涮卡買了單，她好奇地問：“你這張卡可真經用啊！涮了三千多竟然還沒爆！”
神從穎笑笑，沒告訴她裏面應該還剩了七千多。
陳美琳疑惑地問：“你們公司聖誕節也發購物卡？”
“不發。又不是中國節日，發什麽卡？”這次過節，公司的确是什麽福利都沒有。不過，據內部消息說，幾天後的元旦會有很好的福利。
“唉！”陳美琳嘆了口氣，“你們就好了。我們單位就算發購物卡也是大超市的卡，只能買買日用品什麽的。對了，你們公司有同事賣卡嗎？八折，我可以收一張啊。”
“這樣不好吧？”神從穎讷讷道，“好像也沒人叫賣。”
“死腦筋！”陳美琳伸出一根指頭戳着她的肩膀，“我們單位好些大姐的超市卡都是直接八折賣出去了。家裏用不完，又不能折現，八折還能撈點錢啊！”
“……”神從穎見的市面少，被驚到了。
“反正我經常逛街，如果你們公司有百貨購物卡賣就好了。如果有人賣，你記得喊我！”
“好，如果有人叫賣，我第一時間喊你。”
“嗯。”陳美琳贊賞地點頭。
逛到快八點的時候，兩人都收獲頗豐，手上拎了好幾個購物袋。
兩人站在百貨公司門口前的噴泉處，按理來講，神從穎應該和陳美琳一起吃個飯的，但想到剛才又答應了楊格誠。要麽，她甩下陳美琳，單獨去和楊格誠吃飯；要麽，帶上陳美琳一起。
神從穎決定再奮鬥一下：“你老公呢？今天平安夜呢，他沒有安排和你一起過嗎？”
“他說要加班。”陳美琳皺着眉頭，掏出手機，“我再問問，看他下班沒有。”
挂了電話，陳美琳高興地說：“他說定好了飯店，一起出去吃飯。你和我們一起吧？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呆着，無聊得很。”陳美琳心花怒放，就像不抱希望的彩票突然中了一萬塊一樣。
神從穎也真心高興，趕緊說：“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電燈泡可要不得！”
“去吧，去吧。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怎麽好意思丢下你一個人？”陳美琳滿臉愧疚。她這樣子，倒讓神從穎汗顏不已。
神從穎彌補似地說：“你去吧，我不去了。正好逛得太累了，回家休息休息。下次我請客，請你吃頓好的！”
“那好吧。那我走了哦？”
“走吧，走吧。別讓你老公久等了。”
送別了陳美琳，神從穎趕緊給楊格誠打電話。他問明了她的位置，讓她去停車場等，他很快就到。
神從穎上了楊格誠的車，他并不急着出發，反倒将車停在一邊，伸長手臂從後座上撈出幾個購物袋，遞給神從穎：“趁着你逛街的時候去買的。你逛街我也逛街，只不過逛的地方不同。”
“這是什麽？”神從穎的心怦怦直跳。
“聖誕禮物啊！你們辦公室裏不是讨論了好幾天嗎？”楊格誠笑道。
“哦，謝謝！”她捏着購物袋，感到手足無措。他之前也送過許多禮物，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正式，除了“謝謝”兩個字，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
楊格誠從她手上拿過購物袋，拆開，笑着說：“不要這麽緊張，好像小學生上臺領獎一樣！”
“哦。”被人調侃也不在意，她正了正坐姿，努力做出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來，可惜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他手上瞟，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麽禮物？
“我也不知道買什麽好，只好買了這些。”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條鑽石項鏈。
吊墜是圓形的，中間有四個心形的小爪托着一顆既閃亮又大的主鑽，周邊圍繞着一圈碎鑽，在昏黃的車燈裏，這條項鏈閃閃發光。
神從穎悄悄咽了咽口水，土包子又被開了一回眼界。
楊格誠側身過來，替她戴上，左右欣賞了一下，不住點頭，為自己的眼光點贊。
神從穎已經震得說不出話來。
楊格誠也沒打算要聽她說什麽，他徑自拆着另一個包裝袋，取出一對孔雀綠圓形海水黑珍珠耳釘，托在手心，問她：“怎麽樣？這個喜歡嗎？我覺得應該不錯。你長得白，戴黑珍珠耳環一定好看！”
黑珍珠很圓潤，在車燈下閃爍着迷人的光芒。神從穎呆呆地看着，像個癡傻兒童似的任由楊格誠動手取下了她耳朵上萬年不變的純銀耳釘。
楊格誠替她戴上黑珍珠耳釘，一臉滿意的表情。看到一邊放着的純銀耳釘，他搖下一點車窗，“嗖”的一聲，将舊貨扔了出去。
“咳，”神從穎有點不好意思。她微低着頭，臉色發紅，不敢去看他，手無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耳朵，摸到了圓潤的觸感，心裏的喜悅像爆炸的氣球迸出的氣體一樣，關都關不住。
“還有這個，”楊格誠取出一條手鏈，拿過神從穎的手，替她戴上。
神從穎愣愣地看着，一條粉紅色的皮繩上面套着幾粒黃金轉運珠。轉運珠的形狀各不相同，有心型，有橢圓形帶祥雲圖案的，還有她的生肖圖案的，以及幸運星樣的……每一粒轉運珠之間，夾雜着顏色各異的琉璃串珠，看上去五彩紛呈，光彩奪目。
“這……”呆愣過後，她終于能說出一個字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好像有哪不對勁。”楊格誠摸着下巴，打量着她。
神從穎的局促感到達了最高點，整個人像裸&體被人圍觀一樣。
楊格誠左思右想，好半天才終于想到，“我就覺得有哪不對勁，原來是不成套啊！”
大手筆的人出手，一般是鑽石項鏈、耳環、手鏈成套的。像他這樣，鑽石的項鏈、黑珍珠的耳環、紅色皮繩配黃金加琉璃弄得整個五顏六色的，這不能不說也是一種創意。
“明天重新去買鑽石耳環和手鏈給你配上！”楊格誠豪氣的仿佛是從路上撿的一樣。
“不用了，不用了。”神從穎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既幹燥又溫熱，“這樣就很好了。真要配成套，我可不敢出門。分分鐘會被人搶啊！”
“這倒是。人身安全最重要，如果真有人搶，你把東西給他們，自己不要受傷。”楊格誠皺着眉，“你住的地方不好，治安太差了。要不，你搬來和我住吧？”
“不用，不用。我那住得挺好的，已經習慣了。”雖說拿人手短，但原則性的問題是不能妥協的。
“以後上下班都跟我一起走。如果我有事，你就打車來回，不要省那點車費，我給你報銷了！”
“不用，不用。”神從穎摸摸墜在衣服外面的項鏈，擡手将項鏈藏進圓領毛衣裏，“這樣就看不到了，很安全。”
同時，她開始思索，冬天還好，可以藏到衣服裏，夏天怎麽辦呢？還是在藏在家裏吧，可是家裏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呢？聽說小偷連床板都掀的。如果戴在身上，好歹她還能反抗一下。真要藏在家裏，項鏈可沒有長腿能自己逃跑，只能乖乖地任人采摘。
一時間，她覺得這竟然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沒事，沒事。就項鏈稍稍貴一點，其他的兩樣都才幾千塊。”楊格誠見她被吓倒了，趕緊安慰她。
神從穎定定神，思索一番自己的夏裝，她沒有深V領的夏裝，按照項鏈的長度，把吊墜藏進衣服裏，完全可行。只要看不到吊墜，外面看起來就是一條普通的鉑金項鏈而已。
她給自己鼓鼓勁，最終決定，還是戴在身上吧！
